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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恒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伸手要揍她,被柏十七躲开了,她竟然还学会了告状:“堂兄你可要为我作主啊,我是为了他着想,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你明明是取笑我!”赵子恒不依不饶:“我今日要是不揍你一顿,都对不住咱们兄弟一场。”他绕过轮椅要去揪柏十七。
柏十七滑如泥鳅,两人围着赵无咎的轮椅打闹,直瞧的几步开外的舒长风胆战心惊,生怕自家主子动怒,下令让拖出去打军棍。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赵子恒本来就够聒噪的了,再加柏十七,简直就是两只会说话的鹩哥在周王身边扑腾。
令舒长风惊异的是,周王竟端然坐在轮椅之上,全然没有被影响,盯着摊主灵巧的双手目不转晴。
柏十七被赵子恒追着绕到了他面前,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被他拦腰一拉,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舒长风:“…”
柏十七:“…”
赵子恒:“…你快起来,压坏堂兄了!”
柏十七一头撞上赵无咎的胸膛,鼻骨都差点被撞碎,当场就流下两管眼泪——完全是生理反应。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严重怀疑他在胸口装了块钢板,才能达到这种硬度。
赵无咎低头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皱着眉头教训她:“毛毛燥燥成何体统?”掏出帕子扔到了她脸上。
柏十七从他怀里爬出来,擦干净眼泪,难得有几分难为情,低头打量帕子子角落的绣花:“刚才是不是压到堂兄了?帕子等我回去洗过之后再还你。”
赵无咎自嘲的想:要是真的有感觉就好了。
“无妨。”
经此一闹,赵子恒也不再跟柏十七打闹,都守在摊子前面看摊主捏泥娃娃。
赵子恒的订制款泥娃娃完工之后,舒长风来推赵无咎,被柏十七拉住了:“等等,也要给堂兄捏一个。”
两个时辰之后,赵无咎坐在舱房里把玩依照他的模样捏好的泥娃娃,若有所思。
舒长风进来的时候,目光瞟到捏好的泥娃娃身上,不由就想起白天的事情,声音也有了几分犹疑:“主子,今日柏十七将我们都哄下漕船之后,那个姓管的老头卸了一部分底舱的货,还重新采买了一批。按照律法早就超重了她 ,此事柏十七不会不知道 !”
柏十七有一点没有说错,赵无咎一张脸上写着“铁面无私”四个字,对于漕运的规矩也有所闻,他原本是一张清冷疏离到极致的俊脸,没想到忽然露出一点讽刺的笑容:“你是说…她为了避开我,这才大张旗鼓带着我下船?”
舒长风知道自家主子在军中多年,思维已成定势,认为所有的律法都应该遵守,但民间之事可并非奉公守法就能解决的。
他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赵无咎都快要被她给气笑了,差点将手里的泥娃娃捏碎,考虑到她油滑的个性,脑子急速转圈,恨不得现在就想个好办法来治治她。
“她倒是好计策。”赵无咎原本被她今日送泥娃娃刷上来的好感瞬间就又跌落到了谷底,同时得出一个结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在脑中为柏十七又盖了个“两面三刀”的戳子。
假如柏十七能看到赵无咎脑中自己的形象,大约都要惊叹于自己脑门上被盖的戳子,且没有一个是正面评价。
赵无咎自以为看人奇准,柏十七表面上与赵子恒一般无二,行事做派都能与纨绔沾边,但事实上呢?
——堂弟被父母亲长捧在手心长大,想要跟混迹市井的柏十七一较高下,还是有差距的。
就譬如逛街一事,赵子恒喜孜孜抱了一匣子泥娃娃回来,而柏十七既逛了街还顺带着把船上的眼睛都带走,留下手底下管事装卸私运的货物,一箭双雕。
赵无咎手里的泥娃娃有一张冷淡的脸,那摊主极是睿智,见到坐着轮椅的年轻人,脸部特征抓的极准,却是袖手站着的模样,不由自主就让赵无咎想起自己双腿未曾失去知觉之前的生活。
策马边疆,保家卫国。
他手上只要稍稍再用力,就能将泥娃娃卸胳膊折腿,弄的面目全非,可是不知道为何,竟然下不去重手,只是拿过匣子小心装了进去。
柏十七不知道赵无咎已经识破了她的秘密,亲手洗干净了帕子送了过来,热情洋溢的发表了一个小时未来路上停靠的美食美食地点,准备沿途打卡,可惜现在没有智能手机,不能实行走哪拍几张,还是有点寂寞的。
赵无咎也绝口不提漕船吃水,回程原本是空船的货舱肯定装了私货贩运,他且要看看,柏十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柏十七预先公布了未来同行路段需要停靠的城镇,便高高兴兴回自己舱房去了。
果然此后沿途每到一处停靠点,柏十七就亲自来推赵无咎下船散步,且沿途关心备至,十分的殷勤。
搞的赵无咎疑心是赵子恒嘴巴不牢靠之故,抽着空子把堂弟揪过来审问了一回:“你是不是跟柏十七吹牛,透露了我的真实身份”
赵子恒冤枉的要死:“堂兄,我像那种没轻没重的人?”他恨不得抱着赵无咎的大腿哭,以期重新获得堂兄的信任。
赵无咎挥挥手让他滚出去,没一会儿隔壁舱房里便传来了笑闹声,赵子恒哈哈大笑,哪怕隔着一道舱壁,也能听出来他心情很好。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赵无咎结合柏十七一路之上的表现,生出了将这一对狐朋狗友隔开的念头——再厮混在一起,赵子恒就要被柏十七给拐带坏了。
护短的堂兄心中如是作想。
殊不知他遇上的这个人,早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市井之徒,不但脸皮奇厚,心中还自有方圆。
柏十七当然瞧得出赵无咎不太喜欢她,但为着她那一船的私货,也只能装傻充愣来讨嫌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估了我的速度,这是二十一号的加更。
本章老规矩,满十个字留言有红包掉落,今天抽空送红包。
昨天家中有事儿,忙了一天,腿都站肿了。
第七章
柏十七一路之上提心吊胆,生怕赵无咎铁面无私,揪着律法条文阻止她沿途行贩运之事,结果这位大概是被腿疾困扰,根本没提这茬。
她第一次推着赵无咎下船转了一圈之后,次日才欣赏完了赵子恒扎完马步的惨样,就被舒长风寻了过来:“柏少帮主,能不能劳驾您推我家主子在外面转转?”
彼时漕船平稳航行在运河之上,柏十七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去哪转转?今日漕船不靠岸的。”
舒长风殷勤笑道:“我家主子自从患了腿疾之后,连房门都不肯出的。昨日回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所以…”他们一帮亲卫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让他们违拗周王殿下的意愿,都没那个胆子,便把主意打到了柏十七身上。
“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柏十七用脚尖踹踹赵子恒小腿僵硬的肌肉,引的他不住惨叫:“疼疼疼…”
舒长风:“…”
柏十七才不管舒长风心中如何作想,只要赵无咎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是个有自尊的美少年,若非必要,当然不大喜欢时常对着一张冷淡疏离的脸孔。她蹲下来双掌合击,按着赵子恒的左小腿肌肉一顿狠拍揉捏,才不管他的鬼哭狼嚎,直到感觉手掌下面的肌肉松软许多:“起来试试。”
赵无咎手底下的亲卫们操练赵子恒的手法都特别残暴,扎了几天马步就开始教他练拳,对于身娇肉贵从小连根针都没拈过的赵子恒来说,锻炼的剧烈程度反应在身体上就很惨烈了。
他总疑心自己被*操练的全身骨头散了架,走路叮呤哐啷好像拖着一堆摇摇欲坠的零件,随时能掉下来一截小臂或者一条胳膊,最糟糕的是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疼,肚皮好像被人偷掀下来一大块,柏十七作怪的时候他才笑两声就表情扭曲的捂着肚皮住口了——太特么疼了。
四肢的肌肉就更别说了,明明外部皮肤完好,内里却疼的毫无缘由,倒好像完好无损的皮肤下面裹着一堆碎肉,走起路来碎肉互相摩擦到了对方而更疼,他形容自己的疼痛“剐刑也不过如此了”,反而被赵无咎给教训了:“平日缺乏锻炼,娇生惯养的哪里像个男人?!”
赵子恒蔫头耷脑的说:“我是不是男人就不劳堂兄操心了,京都不少女娘都可以证明!”
他这是变相的承认自己在外风流无度,让赵无咎简直难以容忍,于是晨练不但时间延长,就连强度都加倍了,“好发泄发泄他多余的精力”——赵无咎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这中间柏十七利用自己船主的身份巧妙避开了赵子恒晨练的时间,每日掐着点出现在他锻炼之后的现场,顺便嘲笑好兄弟。
此刻瘫在甲板上的赵子恒咬牙挣扎着站起来走两步,明显感觉到被好兄弟蹂*躏过的左小腿舒服多了,酸疼僵硬的症状大大被缓解,顿时惊喜不已:“来来来,给大爷把右边小腿也捶捶,做的好有赏!”
柏十七蹲下身去蹂*躏他的小腿,在赵子恒酸爽的叫声里谄媚抬头:“大爷,求重赏!”
舒长风:这一对没脸没皮的狐朋狗友!
他忽然间福至心灵,找到了别的与柏十七沟通的方式:“柏少帮主,如果你能每日推着我家主子在外面吹吹风,其实咱们可以商议一下酬劳的。”
柏十七:“谈银子多伤感情啊?不如咱们开局坐庄卖大小吧?”
赵子恒踊跃报名参加:“算我一个算我一个!哎哟你稍微…稍微轻点儿!来来大腿也揉揉。”行船无聊,已经被堂兄折磨的够惨了,找几个人陪着玩打发时间也不错。
柏十七唤住路过的漕工:“阿五,去厨房拿个擀面杖过来。”
赵无咎在舱房里听到外面甲板上吵吵嚷嚷,赵子恒的惨叫声声高亢,颇有种垂死前挣扎的感觉,推动轮椅到窗前,远远看到让他吃惊的一幕。
柏十七提着根棍子不断换着地方抽打赵子恒大腿,直抽的赵子恒跳脚惨叫,却依旧留在原地老实挨打,真是奇也怪哉。
隔的有点远,尤其客舱在船上最高一层,而甲板要低于顶层客舱,除了赵子恒的鬼喊鬼叫,听不到其余人等的说话。
一刻钟之后,舱房的门被敲开,柏十七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分说上来就推轮椅:“外面秋光正好,堂兄一个人闷在房里有甚个意思,不如去甲板上看看风景。我们组织了一个擂台赛,还请堂兄务必赏光!”
赵无咎心道:这个油滑的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他问道:“你方才为何敲打子恒?”
柏十七胡说八道:“他皮子痒,揍一顿就老实了。我这不是看堂兄不太方便,所以才代劳的嘛。”
赵无咎:信你才有鬼!
甲板上此刻已经划出了好大一块地方,船上的闲散人员都被召集了过来,管伯敲着个破锣宣布:“还是按老规矩,大家操练起来,要是赢了少帮主有赏!不过今日船上还有同行的客人也愿意参加,去云平先生那里登记一下领号牌,看看自己愿意参加哪个项目?”
赵子恒喃喃自语:“云平先生?写书的那位云平先生?”
一堆人乱哄哄涌了过来,盖住了他的疑问声,也挟裹着他到了号台前面。
甲板一侧设了号台,有位文生模样的年轻人提着只秃笔睁着朦胧醉眼招呼:“过来过来,都登记一下。”大概就是那位云平先生了。
丘云平在船上醉生梦死好些日子,就跟神隐了一样,刚才被柏十七派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拖到甲板上干活,还打着哈欠宿醉未醒,见到柏十七大为不满,老远就喊了一嗓子:“十七你过来。”
柏十七推着赵无咎过去,自有人让开一条道来,直达号台前面,她笑眯眯道:“丘云平你醒啦?”叮嘱他:“最近不许多喝了,不然一路上没人主持擂台赛。”
丘云平深为怀疑:“十七,你跟我一样的喝,为何却精神奕奕?你不会喝的是白水吧?”
柏十七哭笑不得:“酒量糟糕就别赖我。”
这些日子舒长风没当卯足了劲逮她,却原来她每晚窝在底舱跟丘云平喝酒,核算此行帐目。并没有闲着。
赵无咎觉得“丘云平”三个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目光扫过舒长风,后者见到柏十七推着自家主子出来散步就已经大为吃惊了,这位柏少帮主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胆子大到对周王殿下的冷脸与拒绝的眼神视而不见,才能一而再把人推出来散步。
反正无论如何,能让自家主子出来吹吹风别闷坏了就是好事,舒长风决意不再为此事而烦恼,再听到“丘云平”三个字更是震惊不已,接受到自家主子疑问的眼神,不由激动的问:“丘云平…可是那位写书的云平先生?”
柏十七反应平淡:“哦,丘云平好像是不务正业写过那么几本破书。”
外间都传闻丘云平乃是一落魄书生,却有一支神来之笔,写的好几本侠义志怪的书情节跌宕起伏,十分受欢迎,许多戏班与说书先生到处传唱,渐竟至成名天下,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畅销书作家,讲的一手好故事,是只高超的断章狗,他的“且听下回分解”吊足了读者的胃口,是说书先生们的最爱,勾延的听客们流连不去。
舒长风等人虽远在边疆,但每次跟着赵无咎回京,于市井间听到云平先生的故事,大大缓解了边塞风霜之苦,对这位云平先生的脑洞十分仰慕,就连赵无咎也被亲卫们讲起来听过一耳朵。
“云平先生?真是云平先生?!”
舒长风及其身边一众护卫们都凑过去向丘云平打招呼,纷纷表达仰慕之情。
丘云平十分高兴:“你们都是参赛的?来看看想参加什么项目?”从旁边拿出边角磨损出毛边的赛事章程递过去:“每人五十文的报名费,先交上来。”
舒长风及众亲卫:“…”偶像形象瞬间幻灭。
“参赛还要交费?”
丘云平笑容和蔼:“这也是我们少帮主的意思,她说只有交了报名费,才能全力以赴的投入到比赛中去,因为后面还有高额奖品跟奖金,人人都有机会的。”
赵无咎: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奇怪的理论?
他问:“丘云平怎么在你船上?”他总算从脑海深处挖出了此人生平。
柏十七:“我的帐房先生啊,堂兄可能不知道,打理帐目十分繁琐,丘云平就是个酒坛子外加钱串子,请他再合适不过。”当然隐去了请他的过程。
此刻丘云平摇动秃笔登记,旁边有个小子搬出匣子收钱,另有小子发放号牌,并且叮嘱初次参赛的客人:“注意别把号牌弄混了,每项的号牌颜色都不同的。”
赵子恒挤过来,也想要与云平先生说几句话,才开口激动的问一句:“真是云平先生?”
丘云平痛快承认:“对对就是我,写书那位。公子可要全部参加?总计五百文钱。”
赵子恒连参赛章程也没看,稀里糊涂掏了钱,抱了一堆号牌晕晕乎乎挤出来,唇边还带着可疑的梦游般的笑容。
柏十七瞠目结舌:“子恒,你会凫水?”
赵子恒回过神来:“啊?不会。”
她指指其中一个涂成红色的号牌:“那你怎么报名参加凫水?”她颇为同情:“而且…还要在江里摸鱼。”
赵子恒笑的傻呼呼:“云平先生让我参加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在少帅留言下面有宝宝说我穿越了…你们一定不知道我这几天干了神马!
就在我断更的第一天…我爹娘毫无预兆的…从乡下给我开车拉了半只土猪过来,半只啊近两百斤。
现在很难买到土猪肉,难得抢到,所以两家合买了一只,储存起来慢慢吃。
他们当天就回去了,留下我与半只猪奋战。
一把辛酸泪。
听过西北人的过冬吧?跟东北差不多,会腌酸菜会腌肉…于是我这几天就忙着与这半只土猪肉斗争,切切切腌腌腌…平生第一次一个人分解了半只土猪近两百斤肉…关键是这周每天还要跑学校四次,早中晚接送小魔怪上学,她自己骑不了自行车,必须我送,外加一日三餐,累惨惨,连电脑都不想开。
嗯,储藏物资完毕,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码字啦。
宝宝们下午更少帅,晚上我送红包,本章也有红包掉落,满十个字留言都有红包,前面的今晚全部补上来。
第八章
云平先生大名在外,早就收获了一票迷弟迷妹,精于吃喝玩乐的赵子恒正是其中之一。
他昏头涨脑之下报了名,等到弄清楚比赛项目,顿时傻眼了。
漕帮的汉子们都在水上讨生活,赛事针对漕船上的各种劳作而设,譬如爬桅杆、再譬如下江摸鱼、二人组撑小舟比赛、负重登高比赛等等。
长途航行无聊,这套赛事都是船上兄弟们玩熟了的,大家领了号牌各自散开,去准备赛事。
柏十七将赵无咎安排在丘云平旁边落座,还让杂役端了瓜子点心茶水来招待他。
赵子恒弄清楚比赛项目之后跑来告状:“十七,设定赛事的人脑子有毛病吧?还爬桅杆,当我是猴吗?”
柏十七:“…”
丘云平一脸“你摊上事儿”的表情,幸灾乐祸提醒他:“这位公子,漕船上的赛事都是我家少帮主设定的。”
赵子恒卡壳了:“不是…我说十七,你没事儿搞这些奇怪的项目,难道一般的擂台赛不是射箭骑马或者琴棋书画之类的吗?”骑马射箭虽然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但琴棋书画或者写几句风花雪月的酸诗他还是很擅长的。
柏十七:“少爷,你让一帮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漕工跟你比琴棋书画?”
赵子恒:“…”
赵无咎已经翻完了号台上写着的赛事章程,那是一本手写的册子,不但项目完备,且规则清楚,奖罚分明,字迹疏朗不羁,力透纸背。
“赛事设置的很是合理。”赵无咎常年带兵,看问题可不比赵子恒,只停留在表面,好比是出题的考官,一眼就看透了项目赛事的考点,完全是通过各项赛事提高船上漕工的业务水平。
“各项赛事真是你设置的?”他对此持怀疑态度——能跟他这位不靠谱的堂弟混在一处的狐朋狗友,还是个油滑无比的小子,难道真有这等本事?
柏十七对他的质疑不以为意:“大家无聊,玩玩而已嘛,堂兄不必当真。”
丘云平却对柏十七十分推崇,力证她的能力:“我家少帮主文武双全,这册子可是他亲手所写。”他又解释:“漕工们平日在水上讨生活,除了干活极喜欢聚众喝酒赌钱,少帮主独自押送漕粮的第一年,见船上漕工纪律松散,有的出一回船赚点钱全输了,连回家给老婆孩子买点吃食的钱都没有,才筹备了赛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断绝了他们聚众赌钱的念头,要是本事了得的还能赢一笔不菲的奖金呢。这都办了几年了,还能有假?”
赵无咎难得夸赞她一句:“真没看出来,柏少帮主倒是位人才。”
柏十七受宠若惊:“我没听错吧?堂兄居然夸我了?”臭不要脸的凑了过来:“要不您再夸我几句?很是受用呢。”
赵子恒要是夸她,多半是有口无心的恭维,可赵无咎是惜字如金的人物,又是一副板正的性子,被他夸奖多难得啊?!
赵无咎很想一巴掌糊在她脸上,但对上她灿烂的笑容,太阳下快要晃瞎人眼的一嘴白牙,肚里的刻薄话儿居然拐了个弯咽了回去,骄矜的说:“字儿也不错。”
柏十七激动的握紧了他的大手用力摇了两下,双目放光:“知音呐!堂兄是我的知音呐!等回头见到我爹,您一定要把这句话告诉他!他常年骂我写字像鬼画符!”
柏震霆从小没读过几天书,他的认知里毛笔字就应该四四方方,板板正正,为此柏十七小时候没少被亲爹提着棍子揍。
赵无咎:“…也就比鬼画符强点儿!”
柏十七迅速萎靡了下去,松开了他的手,笑容不复存在,不能伤害残疾人的心灵,便转而拿他的堂弟泄愤:“子恒,你要是连我船上的兄弟们都比不过,那就趁早认输!”
赵子恒输人不输阵,虽然对着比赛项目有点发憷,但却不能未上场先认输:“还没开始比呢,谁输还不一定!”
赵无咎唇角微弯,不由自主便露出一点笑意。
舒长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也趁热闹报名参赛,却还肩负着主子的安危,几步开外偷看到自家主子唇角的笑意,不由呆住了。
——自从双腿失去知觉,他何尝见过周王殿下露出一点欢愉之色?
柏少帮主当真了得,不但脸皮奇厚,敢把自家主子强硬的推出室外散步,居然还能引逗的主子笑出来。
舒长风打定了主意要赖着柏十七,不为别的,只为了周王殿下的开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