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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日研究,比对各方薪资跟环境因素,她终于决定了自己的头一份正式工作,附近小学的教员。
小学校长是名五十多岁络腮胡子的男人,穿着青色的长衫,坐在校长办公室面试。
问到她来小学应聘的缘由,她说:“一个国家为孩子们所提供的教育,可以看到这个国家未来的样子。我心怀希望,所以想做一名普通的小学教员。虽然学识不够渊博,但有一颗想要奉献教育的赤诚之心!”
老校长颇为感怀,果然聘用了她。
公西渊在电话里听说她留在沪上开始生活,不准备再回容城,很是懊恼:“早知道我就应该在沪上开报馆,也省得你去别家报馆写文章。”
听说她仍沿用旧的笔名在《申报》发表文章,欢欣不已:“阿茗,你的文章有振聋发聩之效,愿你多写些这样的文章。”转而又道:“《申报》是沪上有名的报纸,不但销量高且影响力大,况且如今的主编黄铎先生可是报业人的骄傲,很有风骨,又关注民生疾苦,你留在沪上也好。不过你要自己多加小心,沪上情形复杂,远不似容城平静。”
挂了电话之后,公西渊立即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佣人搜罗最近的《申报》寄到容城去,且掏钱订了一份申报,只为了能读到容城公子的文章。
顾茗就此在沪上安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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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容城与玉城的交界处雪花飘飞,天地肃杀。
营房里,亲卫应超边往火盆里埋板栗红薯边呲出一口白牙:“团座,我小时候一到冬天,奶奶最喜欢往火盆里煨板栗红薯,等熟了之后满室甜香,最好吃不过。”
他今年十五岁,正是抽条的年纪,来到冯瞿身边几个月,深陷下去的腮帮子圆起来,模样也周正许多。
容城与玉城打起仗来,流民四窜,连带着周边的老百姓也没好日子过。
不过容城治下,军政府发展远洋贸易,自行解决大部分军饷问题,再向中央政府伸手讨要补贴,地方百姓的税收并不重,市场繁荣。而玉城治下的曹大帅父子刻薄寡恩,只知一味向百姓索取,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本来老百姓日子就不好过,打起仗来许多家无恒产者第一时间就变成了流民,向容城方向逃亡。
应超就是冯瞿在流民堆里捡来的,当时他都饿晕了过去,半大的小子头发打结,浑身散发着臭味,奄奄一息躺在路边的草堆上,离死也就只差了半口气。
冯瞿巡视防线,骑马路过,一时犯了恻隐之心,吩咐手底下的亲卫带回去,应超醒过来之后,嚷嚷着要留下报恩,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这小子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致被饿死。
应超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来到冯瞿身边之后,小事上不由分说就上手自作主张了,比如今日在少帅房里的火盆煨栗子之事。
冯瞿桌上是一摞折叠起来的报纸,每张报纸上面都有用红笔圈起来的文章,那是顾茗跟人骂战的杰作。
唐平奉命留在沪上,隔一阵子就有刊登了容城公子文章的报纸送抵前线,打发了冯瞿战时的大部分闲暇时间。
沪上人事纷杂,陈晚香之事引起的骂战持续了一月之久,容城公子一战成名,应聘担任《申报》的特别记者,专写杂文,没想到拥趸渐多,每日报馆都能收到几十至几百封读者来信不等。
冯瞿以前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泼辣鲜活。有好多次,他读到容城公子的文章就不由笑出声来,眼前浮现出她以前在他面前假模假式的狗腿模样,几度无语,暗暗怀疑她当时在心里说不定也如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一般骂他,只是没有机会考证而已。
在那持续一月的初场骂战之中,顾茗得罪了沪上有名的笔杆子屠雷先生。
屠雷先生是最早把陈晚香钉在淫*妇的耻辱柱上的文人之一,战斗力旺盛,以往沪上报章杂志的骂战之中罕逢敌手。
这位屠作家也是留学归来,以多情而出名。他在家有糟糠之妻的情况之下公然追求一名未婚名媛,还写了数封情诗给那位名媛。
本来这事儿名媛不公开,别人大约也不会知道,但偏偏屠作家非要展示自己的情诗,于是成为众人皆知之事。
屠作家一面向公众展示着他的深情,一面对陈晚香大加挞伐,连同揣测容城公子与陈晚香有一腿的话也是他透露出来的。
于是有了那篇《两面派先生》的文章。
“…屠先生虽然标榜为新派人士,但却有听壁角之癖好,对旁人情*事了如指掌,实在令人费解。正如他一面对糟糠之妻不闻不问,一面深情款款不计报酬追求别的女士,还不忘向世人展示他的深情,连情诗里的标点符号都恨不得拿来卖钱,当真令人钦佩之至。
…
假如要选一位两面派,非屠先生莫属,他的深情与寡情拿捏的非常有分寸,值得我辈效仿,在何种情况下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相信屠先生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
…”
冯瞿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火盆里的板栗“嘭”的一声爆了起来,香甜的味道窜鼻而入,他仿佛在看一场舞台上的话剧,只能看到一方的精彩言论,另一方躲在舞台背后,听不到只言片语,急的人抓耳挠腮,恨不得掀起幕布看到对方的还击。
唐平再次接到少帅的命令,顿时呆住了。
远在战场上的冯瞿要求他搜集屠雷与顾姨太骂战的文章送过去。
这是…看上瘾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腊月初八, 由沪上文豪封清名举办的文艺沙龙邀请了不少文人, 连各大报社的主编都在被邀之列。
封先生早年留学国外, 回来之后在一所高校任职, 还兼翻译国外的作品,顺便自己也写些文章在报纸杂志上发表。
没想到墙里开花墙外香, 他教书成绩平平, 翻译作品跟写文章却很快出了名,于是转而辞职, 专职写作,被各方推崇。
顾茗也收到了封先生文艺沙龙的请帖, 还是范田亲自送来的。
他坐在咖啡室里,品一口醇香的咖啡, 将请帖推过去:“听说屠雷也收到了请帖, 且对外放话说容城公子听到他的名字也不敢参加。黄主编想让您也参加。”
容城公子如今已经成了《申报》的一块招牌,放在后世就是时事评论员, 但凡有什么新闻,黄铎就想让顾茗写篇文章麻辣点评一番。
她的文章在沪上文人圈子里亮相久矣,真容却颇为神秘, 除了黄铎与范田,还未曾对外公布过。
屠雷生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打扮也很时髦, 时常亮相于各种文人聚会, 听说某一次他在聚会上醉后大放厥词:“容城公子虽然自比公子, 不过本人应该长的很丑, 羞于见人,所以这么久以来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两人的骂战持续太久,沪上整个文人圈子里大部分文人最开始与屠雷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几场骂战下来助拳的都撤了,拿着瓜子板凳茶水点心做起了观众,偶尔在别的报纸上点评一番两人的骂战。
骂的次数再久一点,当初不少盟友表面上虽然与屠雷交好,但实质上却已经叛变了,转投容城公子的阵营,被他犀利幽默的语言所折服。
可惜容城公子从来不露面。
屠雷在外嘲笑容城公子的容貌那次,黄铎也在场。
作为《申报》的主编,他其实很想告诉在场诸人,容城公子是位年轻有见识的女士,不过想想屠雷的嘴脸,又改主意了。
总要挑个合适的场合露面。
而封清名的文艺沙龙乃是沪上文人圈子里的盛会,每到年底必要举行一次,几乎整个沪上的大部分文人都会参加。
“还是别了吧?”顾茗说:“屠先生在报纸上骂我骂的多起劲啊,要是发现我是个女人,他本来早都输了,说不定还要在报纸上故做谦逊姿态说只因我是个女人,他不与女人一般见识。既赢了名声,又抬高了自己,白白给他踩一脚。”
范田都要被她的思维给逗乐了:“有时候我真要怀疑您在屠雷脑子里装了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对他的想法猜的分毫不差。还真别说,这种事情屠先生做得出来的。”
屠雷虽然自诩为新派人,但也未见得学会了尊重女性,他喜欢的女人在他笔下是仙女,不喜欢的女人恨不得践踏进泥里去。
“不过,黄主编说这次您若是不参加封先生的沙龙,那位屠先生会更加洋洋得意,还不如参加呢。”
顾茗叹一口气:“每次想到我大好的生命都要浪费一部分珍贵的时间与屠雷这种蠢货做斗争,就觉得生活真艰难!”
范田:“您真幽默!”
“相信我,屠先生不但不会欣赏我的幽默,还很不喜欢我的幽默呢。”顾茗反问:“难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屠先生添堵?”
范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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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茗如约出席封清名的文艺沙龙。
她特意穿了一身合体的男式西装马甲三件套,连领结也一丝不苟的打了,外罩男式黑色呢大衣,感谢《申报》丰厚的稿酬,能让她有余力奢侈一把,特意提前订制了一套西服。
黄铎在主编办公室等她,见到穿着西装大衣戴着呢帽的顾茗傻眼了:“…容城公子?”
顾茗取下帽子弯腰行礼:“初次相见,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范田居中联络,两人已经是极熟的朋友了,他亲自为黄铎介绍:“黄主编,这位真是容城公子。”
黄铎喃喃感叹:“屠雷说容城公子长的太丑,羞于见人,这下子真要自打嘴巴了!”
“多谢黄主编夸奖!”顾茗:“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青春逼人的少女,头发盘的一丝不乱,戴着呢帽穿着西装马甲,大衣敞着,还围了一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眉眼精致,也许是本人气质的原因,透露出别样的飒爽。
黄铎拿起呢帽文明棍:“公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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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清名家境富裕,住的是租界里独栋的花园洋房,黄铎与顾茗到的时候,大部分来宾都已经到齐,正三三两两散落在一楼的大客厅聊天。
黄铎家中妻子是父母之命,他出入各种场合都是孤身一人,从不带女伴,没想到今天却带了一位颇为时髦的女郎,竟然还是男装打扮,模样又漂亮,很是引人注目。
有人悄悄议论:“不会是黄铎女儿吧?”
“瞎说!他女儿才十一二岁,听说老大是儿子,差不多这个岁数。”
“难道黄铎也娶了外室?”
“谁知道呢?他也该开窍了!”
“…”
写爱情诗的是文人,但风流多情爱上原配以外的文人也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黄铎目光在场上巡扫一圈,不见封清名,也不知道主人家去哪了,他取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顾茗,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两人背后是整排书架,书架的角落却设了两张沙发,沙发中间一张圆形茶几,堪堪容得两个人对坐品茗,安静阅读。
沙发旁边摆放了两盆高大的绿植,品种不详,全是墨绿色郁郁葱葱的叶子,能将后面坐着的两个人都遮起来,形成一个视觉盲角。
再往旁边走几步,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组沙发,散坐着四五位高谈阔论的客人。
其中一位声音不低,笑着问旁边的同伴:“屠,你今日想不想见一见与你对骂了几个月的容城公子?”
那位同伴穿着西装三件套,头发梳的油光锃亮,戴着圆形的眼镜,马甲的兜里揣着怀表,露出一截金色奢华的链子,另一端连在西装扣眼里,年纪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
他掏出马甲兜里的怀表,打开瞅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儿了还不见人,就算是我想见,想来他也不敢出现吧?”
同伴笑起来:“要是他真来了呢?”
屠雷不屑的笑起来:“天天写文章反驳,我还真巴不得一次见面,把话说清楚呢,省得天天打嘴仗!”
旁边浓荫之后,一把清脆的嗓子随声附和:“屠先生言之有理!”
顾茗端着酒杯起身,从绿植后面转了出来,这大约是她头一次公开赞同屠雷的观点。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众人循声而去, 看到了穿着西装马甲的年轻女子。
文人圈子里一向欢迎美貌的女子, 如果这位女子有才情, 有了“才女”的头衔, 那就更受欢迎了。
尹真珠的出名就是如此,盛传她美貌与才情皆备。
屠雷还当是他的仰慕者, 当下摆出谦逊的姿态礼貌微笑:“小姐过奖了!”
他有“真爱”, 但却不妨碍他欣赏年轻美貌的女子。
顾茗举杯与在场诸人示意:“诸位幸会!请容许我自报家门,在下姓顾, 在申报有个笔名,容城公子。”
一时在场人士都呆了一瞬, 还有人当她在说胡话。
“容城公子不是男子吗?”
“这是…冒充的吧?”
屠雷与容城公子隔空骂战数月,头一次遇上, 没想到冒出来的却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他尴尬一笑:“小姐难道是容城公子派来羞辱在下的?我与他虽有怨, 但他也犯不着派女人来羞辱我吧?”
顾茗落落大方:“如屠先生所说,我是不是还需要找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啊?”她扬声向绿植后面唤道:“黄主编, 麻烦您出来给大家做个证吧?”
实则黄铎在绿植后面都快笑破了肚子,他不紧不慢饮下最后一口香槟,起身越过绿植, 与顾茗并肩而立,说:“诸位,请让我隆重介绍, 这位是我们报馆特别聘请的作家, 容城公子!”
黄铎的名声在报界乃至整个文人圈子里都是响当当的, 《申报》每年的销量就令人敬佩, 他就是那种专心把一件事情做好的人,踏实勤勉又有识人之明,对待作家都很敬重,不少文人都喜欢与他结交。
他站出来力证容城公子是眼前的女子,就连屠雷也说不出话来。
顾茗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本来我是准备只用文字与屠先生打交道,可惜听说外面盛传容城公子容貌太丑羞于见人,迫不得已才出来澄清一下,在下长的普通,还达不到羞于见人的标准,让您失望了!”
这个“您”字不必说,都是指屠雷。
屠雷在女人面前一向风度翩翩,乍然被人抓住小辫子当面揪了一下,一张脸都臊红了:“在下不知道容城公子是女人,不然又何必跟个女人计较呢?”
范田如果在场,恐怕要放声大笑容城公子的促狭,连屠雷说过的话都猜的一字不差。
“屠先生莫不是在歧视女性?听说屠先生留学国外,是新派人,深受男女平等思潮的影响,抛开性别你我都是人,怎么前面加个‘女’字就可以彻底抹去一个人的思想与见解,还能自谦不与我计较,落得个谦逊礼让的名声呢?奇也怪哉!”顾茗可不准备如他所愿。
她这番“容城公子式”的说话风格太过明显,就算是本来对她的身份还有一二分质疑的也相信了。
纵观容城公子的文章,对女性一直抱有非同寻常的善意与体悯,如今找到了缘由,皆因她自己就是女子。
屠雷瞪着她,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教育她:“我不与你计较,是看你是个女人,年纪又小,怎么你还得寸进尺,非要与我一较高下了?”
顾茗差点被他给逗乐了:“屠先生,实在对不住我是个女人,让您失望了!说实话来之前先生的反应我都考虑过了,原本我可以盛装华服打扮的漂亮一点来与先生见面,但考虑到先生有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放弃了女式的旗袍而选择了男装,就是想与先生论证清楚。但先生见到我是女子,先是怀疑容城公子找女人来侮辱您,请问,您与您母亲说话,被侮辱了吗?与您妻子说话,被侮辱了吗?与您喜欢的女子说话,被侮辱了吗?”
她句句铿锵有力,堵的屠雷哑口无言,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假如不是如此隆重的场合,大约他早就失态了。
“我实在不明白,怎么容城公子是女人,您就被侮辱了呢?您是天然把自己放在尊位,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哪怕有学识有见解也不配与您辩论吗?还是觉得这几个月你我在报纸上写文章骂战,是我侮辱了高贵的您?您这满脑子男尊女卑的糟粕与您这新派的打扮可真是不相配啊。”
顾茗真诚建议:“我觉得先生下次出门,还是穿长衫马褂的好。——哦这样说话有点侮辱了长衫马褂,毕竟长衫马褂只是流传下来的服装的一种,服装可从来不会轻视女人!”
屠雷气的站在原地几乎要爆炸,嗓子里直冒烟,食指指着顾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剩了磕巴:“你你…你…”
顾茗压下他的手指,声音里饱含了笑意:“屠先生,手指指人可不是礼貌的行为,小时候令堂没教过你吗?哦哦,您一向瞧不起女人,是不是因为令堂是女性的缘故,她教过的东西您都抛之脑后了?屠先生,无论何时,我觉得尊重给予您生命的人,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这一点,您可做的不太好啊。”
围观众人亲眼目睹了容城公子单方面“屠*戮”屠雷的场面,忽然间对她今日穿西装马甲出场的深意有了新的认识。
黄铎听的心花怒放,只差给容城公子鼓掌叫好了。
最后她说:“哦,因为今日我穿着男装而来,就是向屠先生表明态度,您就当我是男人,该讲清楚的就讲清楚,不必拿性别做借口。毕竟这几个月你我也算是大战过三百回合了。别将来出门,您还要给旁人吹牛,因为容城公子是女人,所以我不与她一般计较,搞得好像我因为性别原因占了您多大便宜似的,明明错了还要死撑着认为自己是对的,高傲自大又固执,满脑子封建思想,还认为自己是进步人士,‘进步人士’四个字都替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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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清名的文艺沙龙过后,文化圈子里都传开了,那位在《申报》上与屠雷骂战的容城公子原来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年轻的容城公子被圈内的文化人称呼为“女士”,而不是小姐,透露出几分慎重。
据说这个称呼是当时围观了容城公子与屠雷在封公馆历史性会晤的几位旁观者对容城公子的称呼,且有人还将二人当时对话的场景讲给别人听,形容屠雷的离开方式是“跟一条狗一样夹着尾巴仓惶而逃”。
“女士”的称谓由来已久,广泛使用却是当代美国,女权主义高涨,要求男女平等,认为男性既然有不反应婚姻状况之“先生”的称谓,女性亦应有同等称呼,因而产生“女士”一头衔,渐至流传至华夏。
“女士”源于《诗经》“厘尔女士”,孔颖达疏“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比喻女子有男子般的作为和才华,即对有知识、有修养女子的尊称。
无论是来源于西方还是华夏,容城公子是顾女士一事已经传扬开来,而且伴随着的是“才情俱备”的年轻美貌的女子传言,还有不少参加过文化沙龙的亲历者的佐证。
文化沙龙过后,容城公子在申报写了一篇文章《对不起,容城公子是女人》。
《申报》的办公室再收到寄给容城公子的读者来信,黄铎笑的很是无奈:“以前容城公子性别没有暴露之前,收到不少女读者的求爱信。现在倒好,收到不少年轻男子的情信,还全是转呈顾女士,看来无论男女,容城公子都很受年轻人欢迎啊!”
顾茗一向忙碌,除了写文章,她小学教员的工作也做的津津有味,连读者来信都忙到没空看,都交由黄铎找人阅读回复了。
她倒是落得轻松,但帮她看信的是报馆今年新请的才毕业的女学生,她以前读到无数女孩子写给容城公子的信,有些在信里写的很坦率,读过他的文章,觉得他是一位极为尊重女性的男子,必是可托付一生的良人,请求见面交往。
没想到画风一转,收到了不少男读者的情信,小姑娘每天读的面红耳赤,都快产生自己被上百人求婚的错觉了,本来是个略略有些自卑的女孩子,读到青年男子的情信多了,竟渐渐自信起来,走路都不再缩肩塌背。
不久之后,远在战场的冯瞿读到了容城公子的那篇文章——《对不起,容城公子是女人》。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自从我在报纸上写稿之后, 一向深居简出。前几日破例参加一场聚会, 没想到惊吓到了很多同行,他们相顾失色:容城公子是女人?
在此深表歉意,对不起,容城公子是女人。
符合众人想象的容城公子该是什么样子呢?年轻,开明, 或者容貌称得上不丑还有点俊…最好是单身, 比较符合喜欢我文章的年轻女读者的期望。
在此之前, 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性别而产生困扰, 也没觉得需要为性别而道歉,但自从暴露性别之后,似乎需要致歉的地方忽然之间多起来。
…
我原以为, 文字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无论男女从事写作, 只需文章写的漂亮就算是不曾玷*污作家这个职业,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不知道我是女人之前, 大家都夸我文章写的好, 似乎男人文章写的好是天经地义之事, 理所应当接受别人的赞美;但是知道我是女人之后, 语调忽然转成了‘女人的文风居然冷酷至此, 她别是心理有什么毛病吧?’之类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