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的小气劲,以后找了男人还不装笼里啊?”她看我把安安搂的死紧,嗔了我一眼,随手把发梳扔在一边,呼了口气说:“好啦,我和你说那些,可不是找不快活的。一是我想找个人抒发情绪。二是咱们的戏也快收尾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说着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安安,伸手要捏他巴巴的小脸,我见状退了一步,小启活灵活现的越在我前头,护主的露出牙,呲牙咧嘴的汪了一声。惹的若帆姐手插做油壶状,指着她没好气的哈哈大笑。又嗔骂了我一声小气才说:“你回去开邮箱看看编剧发来的剧本吧,结局也写出来了…哎…编辑为了收视率,坑爹了啊…”她朝我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无语,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每日每夜的在剧组里,剧组赶着杀青,我夜里回去就连听安安拉琴的精神都没有,往往安置好安安就再没有力气,倒头就睡。所以更不要说给安安讲床头故事了,只好和安安打商量,说姐姐先欠着啊…小家伙乖巧的摇摇头,小手摸摸我的脸说:“姐姐累…一起睡觉觉。”我搂着他小小的身子,就会觉得幸福美好。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傅君颜了。一是他们组里也忙着把戏杀青。还有就是,我后来越想越娇羞,真的不好意思去见他,怕自己一看见他的脸,就会立马脸红成猴子屁股。心中是又恼又羞又激动,陷入某个漩涡,整个一焦躁不安。
这几天我往往睡不上几个小时,第二天凌晨又开始开工,连续好几天忙到没时间洗头。在镜头里看着是很好看的,可是我自己都有些恶心的不想碰了,又庆幸傅君颜这几天也忙,要不然会不会直接把我轰出去退货了。我工作之余满脑子的残念就是只想快点回酒店把头发给洗了。可怜的是当天有一幕是韩在俊拥抱白颜的戏,町越哥双手还没伸出来就嫌弃的退了一步,半点也不隐晦的问:“你的头发几天没洗了?”
我心里嘟嚷,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在这种时候尤其希望他和我客气一点,但还是蠕着唇小声的答:“三天。”他伸出指头戳了戳我的发顶,又摸摸自己的头发说:“那还好,我四天没洗了。”我愕然,想摔本子不和他拍了!这都是一群怎样的原始人啊?啊!
傅君颜杀青的那天,我一知晓消息,就做好准备把屋子里安安和小启的东西一起打包好,顺便把两个小家伙也打包好了。他一忙完我就过去了,拉着顾小安的小手,身后跟着小启。很镇定的站在门前,我深呼一口气,手还没敲上房门,他就从里面一把把门拉开了。他倚在门边很诧异的望着我,挑了挑眉。
我知道他是想说,你有密码还敲门干吗啊?我默默的看着他傻笑,手一拱,把顾小安推在身前。小启跟着也兴奋了,刚要往前扑,我赶忙勒住小启的狗链,严禁它现在扑着傅君颜瞎嚎。低头对着它贼笑一个,它呜咽一声,眼神怨念。我选择无视。
顾小安背着小提琴,一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瞅着傅君颜笑,带着孺慕的神情冲着傅君颜伸出自己的小手,粉嫩的小嘴开口说着我事先教好的话:“姐夫!安安来陪姐夫!”
傅君颜低头望着顾小安,轻轻拍拍他的头,蹲下身子把他身后背着的小提琴取下来挎在一只手臂上,又单手抱起顾小安。这才又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拆穿我的小把戏,只是眼底的笑意也藏不住,对我点点头说:“进来吧!”
我强装镇定的拎着装着安安奶瓶的啵洛洛小书包也跟了进去,反手把门合上,却差点把小启关在门外,还好它钻的快…看见屋里傅君颜已经打包了一半的行李箱。有些羡慕嫉妒恨,我也想回家的说。
他把安安抱进屋里,抱着小人儿说了一会话。我也听不到,只看见顾小安在他怀里乖乖的点头,小脸上酒窝扬了又扬。没一会小启也跳上床,两个小家伙在床上翻来滚去,顾小安口里还喊:“我是小狗!我是小狗!”我很无语的望天,安安一会是啵洛洛,一会是小狗…我家开动物园的我…
这时看着傅君颜半掩着房门走了出来。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凝视着我,深邃的眸子微微扬起,突然嘴角一弯道:“不躲我了?”语调轻快,带着玩味。
额…我这几天确实躲他了…可我还是嘴硬道:“才没有躲你,最近剧组忙着赶戏嘛…”
“要不是忙着赶戏,没时间照顾安安,要把安安送来给我。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他似笑非笑的问我,那口气竟然有点哀怨和撒娇…
额…撒娇!我好奇的偷偷抬起头瞅他,他竟朝我眨眨眼,眼底流光,绝魅动人。我羞愧的低下了头,嗷呜,受不鸟…傅君颜卖萌偶受不鸟…
然后,我感觉他朝我靠近,我没动。他伸手抱住我,我也没反抗。脑里还回想着他刚刚的语气,一下下痒进我心口。
然后我听他说:“呆河豚,害羞了?”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我一囧,对自己深深不齿。到底是我想调戏他?还是他在调戏我?
我在他怀里僵化,他轻轻的笑了又笑,我感觉到他胸膛的振动。突然有些炸毛,伸出拳头轻轻给了他一拳:“笑!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害羞了不行啊!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羞了嘛!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嗯,呆河豚害羞了。”他极认真的点头附和,笑的更厉害,都笑出了声来。我没好气的从他怀里抬眼望他,嘟嘴想要反抗却正好触上他的唇角。两人皆是一愣,他突然止了笑,专注的低头看我,眼色深了深,微微低头又吻上我的唇,搂着我腰的手来回游移,这一次却更深入的探进我的衣服里。麻痒而直接的触碰让我一惊,我微微惊讶的张开唇,诧异的看他,他的眼底波光流动,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艳色华美。而他细滑温暖的舌头就这样溜了进来,顷刻间唇齿相依。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酥软了下去,温热的舌在唇齿间来回缠绕,像是嬉戏一般,温热的,缠绵的,暧昧的。他的手一路抚摸到我的胸前,轻轻的揉捏,他手掌的热度直袭我的心口,温度陡然升高,迷醉的,只觉得被沉沉缠绕,陷入其中。我一颤,整个人就要无力的往后倒去,他强有力的手臂却死死的拖住我。他轻轻一笑,呼吸也喷在我的脸上。微微放开我的唇,细碎的吻覆了上来。他极尽缠绵地吻上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尖。轻轻咬我的耳,在我耳边吹着气,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妖孽惑人,我听他说:“呆宝贝,抱着我。”我就痴痴的回应,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手终于搂上了他的腰。
他深深的眼垂头凝视着我的锁骨,突然低下头吻在我的脖子上细细的轻吻啃咬,却又不知为什么猛地喘着粗气停下来,我感觉到他浑身用力,身体隐隐的颤动。却不再吻我,只是伸手紧紧抱着我,却再没有其他动作,他贴着我的耳朵仿佛盟誓一般开口:“顾宝贝,我要是认真了,就会得痴病的。可是,我愿意为你得这样的病。我会爱你,很爱很爱你。请你一定不要,辜负我。”一字一句,喃喃的像是带着罂粟香气,致命的,袭人的。他竟然,把我的话,记得一字不差…而他这又是,向我誓约吗?
我心中一动,吸了吸鼻子。半响,我才“嗯。”了一声,轻轻点头。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也是从没听过的娇媚缠绵。连忙捂住嘴嗷呜一声…
他有些无奈的笑,用头在我颈间蹭了蹭,他的发拂过我耳,痒痒的,我听他说:“呆河豚,那是狼嚎…”
什么嘛…我傲娇的咬住他的耳朵。
却听他用哄孩子的口气说:“狼也好,狼这种动物,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期一会,一生只爱一次。”
我心里一暖,搂着他的手紧了紧。他顾忌的往身后的房门看了看,无奈地轻声喝道:“呆宝贝,别惹火。”抱着我不许我再乱动,又叹息一声:“哎,这么早有孩子也不是很好…”
额,你真当安安是你生的哦…嗷呜…
作者有话要说:
额…羞死偶了
捂脸…
大半夜的,适合做贼,给你们开点荤哈…
第三十三章
傅君颜带着两个小宝贝蛋走了,剧组还是那个剧组,只是回酒店的时候我每次走到酒店二层,看着楼道尽头的那间房间,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还好,收工以后,我也可以回家了。我要好好的休息,多陪陪顾小安,还有傅君颜。嗯,再加上小启吧…
白颜受伤的这些日子,却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快乐的日子。韩在俊的爱护,还有他看她没有芥蒂,嫌弃,怜悯的眼神,让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那个渐渐离自己遥远的上层社会,微弱的温暖之光。
只是她的快乐,似乎并没有多久。日子转眼就到了韩在俊和白筱的订婚宴。白颜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痛苦,她又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切希望快乐被抢走,她又要被抛弃,而她终将变得一分不剩,一文不值。
这个时候,阿莫站了出来,她摇醒了茫然失措却只是窝在角落抱着洋娃娃的白颜,她对着这个孤单无助的可怜孩子喊道:“去抢啊!抢回来啊!你以为王子那么容易能找到公主吗?如果公主掉进深不见底的枯井,王子又怎么能找到她?首先要公主自己不放弃,她愿意向上爬,向井口爬,王子才能看见她求助的手啊!你默默难过有什么用?你以为你的等待,你的沉默会给你希望吗?就算是会有机会的,可是,你觉得一个人15岁时再得到那个5岁时热爱的布娃娃,65岁的时终于有钱买25岁的时候热爱的那条裙子,又有什么意义?颜颜,去见你喜欢的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把这些当成你青春里最后的任性。你看,你已经长大了,个头也这么高了。可是,哪怕最懵懂的青春年少,你也没任性过一次呢,去吧…就去任性一次吧…我心中的公主…”
白颜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韩在俊和白筱订婚的酒店。她出现的时候,司仪正在让订婚的两人对换订婚戒指。她的眼略过所有人,只是直直的看着那个西装笔挺,飞扬俊酷的男人,韩在俊。他的手上握着大红的绒盒,就这样侧过脸看她,不同与身旁对于她突然闯入的满座皆惊,他只是那样清冷的望着她,看不出一丝情绪。白颜的心颤了颤,她想起他当初回来的时候,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突兀的闯入,只为看他一眼。
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朝他奔去,用尽全部的力气,执著而认真的仰起头,对上他的眼,缓缓的伸出手,她说,声音微微颤抖:“请你和我走,请你带我走,请你,带我回家…”
韩在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莫测的垂目看向她,就在她一点点绝望的时候。白颜听见他清亮而沉稳的说“好!”然后什么声音清脆的落在冰凉的地砖上,她的手被握住,那个人的气息冰冷的,她却觉得温暖。她垂着的眼看见脚边滚落的红色绒盒,里面的戒指,也应声翻落了出来。她抬眼看他握着她的手对着她扬起一抹笑,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彷徨的听他叹息道:“你终于来了…”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子墨,他搂住哭的泪眼婆娑的白筱,一句句的在身后指责道:“在俊你疯了,你的未婚妻在这里,你怎么拉那个扫把星的手!你清醒一点,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订婚戒指捡起来!你疯了吗?”
韩在俊嘴角的笑微微扬起,这一次,却是冷的。他安抚的望着眼底划过一丝悲伤的白颜,把她拉近身边,交握着的手,也没有放开。冷冷的道:“子墨。是你和伯父疯了,韩家的儿子要娶白家的女儿。颜颜才是白家的女儿,你护了十几年的,是别人的妹妹。而你欺辱了十几年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子墨,你才应该清醒一点。”说着他望向满座的宾客,朗声说道:“各位,在俊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把白家的女儿白颜娶做妻子。从今以往,她是我韩家的人,我韩在俊的妻子。”
白颜愣在当场,却听韩在俊缓缓的开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白家的小女儿变成什么样子了?有那样偏执的哥哥宠着,那样疼爱她的父母。她是不是变得有些骄纵?是不是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是不是,还是那么喜欢洋娃娃?又或许,是不是胆子变大了一些?还是像以前一样,会乖乖的又偷偷的坐在我身后听我弹钢琴?我设想过千万遍,却从没想过再见你是那样的情景。我再见到的白颜是封闭的,胆怯的,畏惧而又恐慌的,又是坚强而又执著的。但,却也是最让我心疼的。白颜,从小我就知道,我是要娶你做妻子的。颜颜,我一直等你突破自己的壳来找我,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来留我了。颜颜,命运在你自己手里。你看,我也在你手里。”
白颜看着他的眼睛,又有些懵懂的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心。另一只一直拿着背包的手松了松,背包落在地上,她第一次没有在意里面的洋娃娃,只是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去触摸他们交握的双手,那一双眼睛轻灵干净,嘴里小声的喃喃重复道:“你,在我手里…”说着,泪水滑落了下来,却是笑了,那笑,如冬日极地纯白圣洁的雪莲,美的不可方物。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白筱突然疯了一样推开搂着她的白子墨,猛的跑上前捡起白颜落在地上的背包就往酒店后门疯狂跑去。白筱的速度太快,撞上了白颜的脚踝。白颜诧异的低下头,目光先是望向突然空当的脚边,再抬起脸时,也不顾一切的挥开韩在俊的手,追着白筱跑去。
酒店的后花园里有巨大的湖泊,湖水很深,底下是厚重的淤泥。白筱一路跑着一路拉开那破旧的背包,终于,把背包丢弃在地上。单手拿出一个半旧的娃娃讽刺一笑,这时,她已经站在了湖边,登上湖面上的一条无人小船,握着娃娃的手高高举起,扬在湖面上,转过脸,满是挑衅的望向朝她跑来的白颜。白颜停在她不远处,重重的喘着气,一动不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手上扬起的娃娃。金黄的长发,乌亮眠长的睫毛,蔚蓝的眼睛,洗的已经发白的粉色长裙。白颜的脸色很冷,她几近肃穆的神情淡淡的转向桀骜而笑的白筱,一字字的对她喊道:“还给我!”仅仅三个字,却清晰透骨。
“还给你可以啊,你也上船,我们单独谈。”白筱一笑,恨意在眼底划过。
白颜的手心微微一颤,却还是朝小船走去,她们彼此对视,都是不相容的神色。白筱站在船头,白颜站在船尾。白筱微微一笑,弯身发动小船,不一会,船就停泊在了湖中央。
身后跟来的众人也被惊了再惊,见事件的两位主角,才一眨眼功夫就双双站在了湖泊中央的小船上。
韩在俊微微凝眉,望着白颜紧绷的背影,知道她是在掩盖慌张。又看向白筱手中半悬在空中的洋娃娃,更是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身后跟在的白家父子。手中忙按下一串电话号码,转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站在船尾的白颜。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却在下一瞬看见白颜不顾一切的扑上前,要去抢白筱手里的洋娃娃。电光火石,两人竟同时摔进湖里。白筱惨叫一声,手一松。洋娃娃就这样落入湖里,轻轻的,摇啊摇,却依旧是不知变故,纯真无邪的表情。白筱剧烈的咳嗽,在水中猛力的拍打,浮浮沉沉。白子墨疾步跑上前,跃入湖中,极速的向白筱游去,越过离自己更近的白颜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顿了顿,却在听见白筱的呼救声之后,再也不做多想,越过白颜朝白筱游去。
白颜在落水的那一刻,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六岁以来,她最惧怕的,便是水,他们都说水是温和的,可她从不觉得。她只觉得无论它的表象多么温柔,只一瞬,就能变成滔天的巨浪洪流淹没她,淹没她的所有所有…当她几经沉浮,再次看见那个飘在水面上的洋娃娃,只是衣裙旧了一些,其他的,却还是和当年一样。它似乎不知变故,永远安稳泰然,永远是那副快乐的表情。
然后,白子墨未看她的挣扎,直接越过了她,游向远处。她又远远的看见似乎是她的父亲拦住要下水救她的韩在俊,他们在纠缠,一个阻拦,一个抗拒,她听不见他们在争辩什么,她也不想再知道了,她真的再也没有奢求了。到底是怎样的罪孽,会让自己的至亲都希望她消失?无数次,她总希望父兄可以消气,总觉得有一天他们是会原谅她,并且如以前一样爱着她的。但如今她终于真正的知道,她真的真的,是白家的弃儿了。
白颜就这么突然累了,她放弃了挣扎,美丽的眸子睁着,被遗弃的悲伤哀愁,还有被人所爱的快乐,那样复杂而深邃的眼神,就这样毫不隐晦的出现在这个轻灵女孩眼中,在湖水中格外清晰明澈。却在最后一刻,所有的情绪淹没在眼底,只剩下如深湖的死寂,抹不开的绝望与失望也最终流于空洞。她费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水面漂浮的娃娃,挂着一抹淡笑,白颜终于就这样任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她的长发在水中披散开来,像华丽的黑色海藻。细弱而窈窕的身体在水中隐现,她就这样缓缓的,缓缓的下沉,像午夜睁眼不眠的精灵,将要永远以这样绝美的姿态沉睡入湖底。
白子墨慌了,当他把白筱抱上船,再往湖里看,却看见白颜放弃求生,就那样缓缓下沉。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好好看过她一眼。她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妹妹,而是摧毁他幸福,让他失去母亲的罪魁祸首。她真的是很不走运的孩子,当他和父亲那时醒来,看见的是好好的她和已经死去的母亲。他们丝毫不了解将要失去她的痛苦,只知道是她害死了母亲。假如她那时不是好好的,她也生病,也奄奄一息。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白子墨终于看向她,当他看清她绝望的脸,他才惊觉他们的眉眼是如此的相似。而她就那样放弃挣扎的任自己缓缓下沉,他亲眼目睹她沉入水中,明眸睁着,一滴晶莹地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又很快的融于湖水。明明白颜已经在水中,他却看得那么清楚。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竟然像要冻住一样,他有些慌乱的低头看怀里的白筱,却见她扬起的了一抹诡异而毒辣的微笑。完全不似他往日疼爱的妹妹。他一怔,再看那已经寻不到白颜身影的湖面,竟然觉得痛彻心扉了。
韩在俊终于放开手,留下一句“我去救她。”便转身跃入湖中。白父苍老的脸已经满脸是泪,当他看见白颜落入水中,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感受到那抹似曾相识的痛楚,他甚至想起亡妻的脸,她那样哀怨的对着自己默默流泪。那是他的女儿,那才是他的女儿啊…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疯狂的喊着。当他被韩在俊拦住无法去救她时,当他听韩在俊一遍遍问他“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吗?还记得吗?”他竟然像疯了一样的觉得痛苦和愧疚。
韩在俊搂着白颜上岸的时候,她就像是暗夜熟睡的精灵静静的倒在他怀里,没有声息,没有言语,仿佛永远不想醒来。
韩在俊在经过白父身边时,轻蔑的看了白父一眼。又看向已经靠岸的小船,白子墨破天荒的没有照顾白筱,,而是自己一个人端坐在船头,表情迷惘。他周身冰冷的气息渐甚,他在水里救起白颜的时候几乎要疯掉,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她会放弃挣扎,当他再三确认她只是晕过去之后,才终于呼出一口气,可心中的愤怒,却终于不愿意再隐忍,他开口道:“要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一个怕水的人就那样生生停止挣扎。也好,这么多年,颜颜终于对你们失望了。”又低头看着白颜在最后一刻手心还死死拽住的洋娃娃。伸手把洋娃娃取下来,冷冷的说:“我后来,才发现颜颜有抱着洋娃娃说心里话的习惯,为了知道她想什么,我趁她不注意在里面偷偷装了录音器,现在在水里掉了一圈,听不听得到,就看你们运气了。”
他讽刺的勾起唇角,不屑的把洋娃娃扔在地上,洋娃娃在落地一击后发出声响,细细一听,竟然是白颜的声音。韩在俊眼底有一丝波动,但还是毫不迟疑的抱着晕过去的白颜,快步离去。
洋娃娃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细弱的女声好听而温柔,却带着淡淡的哀愁。在场的人只听见那个女孩说:
“妈妈,什么时候爸爸和哥哥才会不生颜颜气?”
“妈妈,哥哥这次又帮了白筱…”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我做坏事了,所以,我的手断了。只有在俊哥哥照顾我,还好有在俊哥哥照顾我…在俊哥哥回来了,他会不会也觉得我是扫把星呢?妈妈,爸爸和哥哥是不是会偷偷的看我,偷偷的关心我呢?是不是,只是颜颜不知道而已,爸爸和哥哥其实是要我的…”
“妈妈,在俊哥哥也要被白筱抢走了。颜颜,好像什么都要没有了…
“妈妈,他们都不要我了吧…”
“妈妈,我去把在俊哥哥抢回来好不好?可是,那样我就真的做不了白家的女儿了是不是?他们会生气的,又会恨我的…可是,这么多年,只有在俊哥哥喊我颜颜…我好想好想颜颜…”
“妈妈,阿莫问我,如果我老了,人生哪一段时间最快乐?我说,是六岁之前的所有日子。那个时候,日子是无忧无虑的,最痛苦的,也只是钢琴测验还有考试。那个时候,哥哥疼我,喜欢围着我。爸爸会在每天回家抱起我亲亲我。还有妈妈,妈妈会抱着我在大树底下乘凉。在俊哥哥弹琴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那个时候,我只会因为妈妈不让我再吃糖所以好想长大,觉得痛苦。可是现在回想,那个痛苦不过那么渺小。六岁之前的日子,我是白家的女儿,白家人见人爱的小公主颜颜…”之后,娃娃里传来的沙沙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