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您好,请问您是舒爽吗?您的妹妹珍妮花现在正被拘留在警局,她要求您来替她保释。”
真不要脸,当时我是这么想。可我想了想还是去了,顾宝贝也跟着我去了。
车祸中我的手脚也都不同程度的撞伤了,可一开始我根本就不觉得疼,我甚至在医院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回。可这次顾宝贝才扶着我走出医院大门,我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就没有办法受力,轻轻一抬脚也能疼得我浑身打抽。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又返回医务室上药,撑着拐杖才勉强到了警察局。
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从来都淡然温柔的顾宝贝,却竟然突然地放开了扶着我的手,直冲过去一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了珍妮花的脸上。我从没有见过她这样愤怒的模样,在一旁协助的警察也被眼前的状况给震傻了。我只听顾宝贝恨恨地道:“我哥哥从来都是好好的!从来都是好好的!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黑!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害!你就不怕报应吗!?”
我害怕珍妮花回手,她一动我就扬起了手里的拐杖,不管不顾地朝她劈了过去。我的动作这么大旁边的警察竟然也没有阻止,似乎所有男人都看不得美女哭,特别是像顾宝贝这样的大美人,她这幅垂怜欲滴的模样明显勾掉了那位警察同志的魂,他竟然半个身子挡在了顾宝贝身前,一副警惕模样地瞪着摔倒在地上的珍妮花,好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如若我是旁观者,这时候我一定会不厚道地笑的,但可惜我不是…
其实,这时候珍妮花的模样是很惨的。来警察局之前她就被揍了一顿,现在她脸上的红印和嘴边因为被殴打而青紫的痕迹交织在一起,看着实在有些让人触目惊心。但比起莫诺云和我身上的伤,这些却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了…
顾宝贝见状看了我一眼,顺势也收手了,她退了一步闭上眼,背过身再没有看珍妮花。我见她蔚蓝的眼睛突然望向了我,只轻轻地朝我说了一声:“舒爽,对不起,我打了你妹妹。”
这一瞬,我觉得无比的难堪。而这一句看似轻巧的话,也仿佛是无数的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苦笑了一声没有应她,杵着拐杖又上前了几步,直直走在摔坐在地上的珍妮花面前。我才扔开拐杖蹲□,看着她,我就问:“你是为什么?你是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知不知道对汽车的刹车动手脚是会死人的?我的车那么烂根本就扛不住半点撞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有没有长脑子?哦,不对,你聪明着呢!你就是想我死吧?”激动着激动着,我的话音却也变轻了。
看着珍妮花越发紧张的目光我笑了,我说:“珍妮花,其实你想我死也是对的!从小,我就恨不得你死。你来这个世界之前,我没有了爸爸。你来这个世界之后,我连妈妈都没有了。我是因为你背井离乡的,我怎么会愿意你好?可是现在,我却不想你死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活得越久越好,活着受折磨!你放心,这次我不会放过你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快把我弄出去!我是外国人!你们没有权利抓我!我受我的国家保护!舒爽你发什么疯?你自己技不如人买个烂车被撞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栽赃我!说这种话要有证据的我告诉你!你这是诽谤!”珍妮花竟然满是正气地对我吼道。
“诽谤?你害怕诽谤?杀人你都不怕你怕诽谤?你以为你花你爸的钱把小区的监控删改了我就没有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找了两个流氓在二月九号凌晨两点对我的车做手脚吗?他们一个外号叫“梆子”一个叫“大刀”是不是?你长这么大了,还只能想些这么不入流的花招?认识些这么不入流的人么?你果然是没脑子!你觉得警方为什么抓你?没有证据能抓你吗?外国公民!”
我一说,珍妮花果然害怕了。她吓得往后直直挪了几步,竟然扯着嗓门对我吼:“我是你妹妹!你疯了吗舒爽!我是你妹妹!我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妹妹?你把我当过姐姐吗?我总想你再恨我也不至于想弄死我!你怎么不干脆一刀子捅死我算了!你为什么要对我的车做手脚!?晚了,说什么都晚了,你早就成年了,你要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害命这种事情很可恶,害自己亲人的命就更是罪无可恕了。不光法律上你过不去,在道德良心上你也占下风。现在,要拿你怎么样的是你自己,不是我。”我叹了口气,只觉得她是胚子坏了,再纠正也种不出朵花来…
摇了摇头我扶着桌角站起了身,却听她竟然疯了般地喊道:“舒爽!这不怪我!怪你!是你不接我电话的!是你不给我开门的!谁叫你不理我啊!你也太猖狂了!舒爽!你以为你嫁了莫诺云就飞上枝头了吗?你别忘记你是谁?有谁要你?你就是个多余的人!要不是我爸爸给你吃给你住你以为你是什么?我哪里比你差了?你凭什么当上明星?你凭什么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粉丝为你说话?你凭什么嫁得这么好?我整整你又怎么了!你不是还没死吗?连骨头你也没有断一根啊!我只是逗你玩而已!亲姐妹逗着玩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还不快接我出去!以后我再也不找你了总可以了吧!我们以后一刀两断行么?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好不好?你快保释我出去!我保证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总行了吧!”这时,珍妮花的嘴上说得轻松,手却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腿。
我没有理她,踢开了她的手,扶着桌角站起了身,我说:“晚了,现在你不想找我,我却想找你了。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嫉妒?你活得这么好你还在嫉妒别人?不知足是会死人的!珍妮花!算了,你就继续在拘留所里编你的借口吧,脑袋不清楚的人也许有,但正常人更多,在铁打的事实在面前,我倒想看看有多少人愿意信你的鬼话?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来之前问了律师,只要没有特殊身份,比如使馆人员及其家属、或者因外交问题来中国的外国人,在中国犯罪了一律适用于中国法律。马桶公主,你好像没有什么特殊身份,你胆也确实肥,蓄意谋杀罪是吧?呵,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吧,妹妹。”
最后我走的时候,珍妮花还在哭闹,她一直在喊:“胡说!你没有证据!你快保释我出去!你不怕妈妈知道吗?舒爽!你快保释我出去!你不怕妈妈知道吗?”
我头也没有回,我只是拉着顾宝贝的手轻轻道:“我已经不在乎了…”
家人?因为那个家人我的父亲背了一辈子的坏名声,他失去了可以康复的唯一机会,我也失去了我想了半辈子的亲情。而因为这个家人,莫诺云现在躺在病床上伤痕累累,没有他的话我怕也是已经被害死了!
从今以后,我舒爽的心是莫诺云的,命也是莫诺云给的,除了莫诺云的家人和童童,我谁都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VIP最新章节 92第92章
为了保证病人的休息,我们回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了傅君颜一个人守着。
可这时,莫诺云的那些朋友们却几乎都没有离开,他们大多留在了医院走廊里默默地在外守候。我和顾宝贝劝他们回去,他们却都摇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直到夜里凌晨两三点,莫诺云的朋友们才陆陆续续地离开。可第二天早晨当我推开病房门,这些人却又都回来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顾宝贝和傅君颜也陪着我熬着。为了陪着我,为了守着莫诺云,他们俩夫妻把再忙都从没离开过自己的孩子们交给了保姆照顾,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事无巨细地帮衬着我。这短短的几天里,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每当我抬起眼总能见到他们安慰和鼓励的眼神,为此,我心中不知道感激了多少遍。
第二天,医生给莫诺云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他告诉我莫诺云虽然血压有点低,但身体各方面的指标都比较稳定,一切只等他醒过来。我反复问医生,他们都告诉我,病人三天左右一定会醒。
可车祸后的第三天,莫诺云却还是没有醒。第四天,他还是没有醒。我心里急得很,更有许多不好的担心和恐惧环绕着我,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医生只反复告诉我说:“每个人的体制是不同的,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所以你们不要着急,再等等就会醒了。”
可五天过去了,六天过去了,莫诺云身体的各项指标虽然都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但他却还是没有醒。这时候,医生也急了,他们又再次推着莫诺云做检查,去做CT.
我坐在CT室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地祈祷。其实,我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我不信佛,不信基督,不信天主。可这几天里,我却总会不知觉地把手握成祈祷的姿势,心底一遍遍像发梦一般地希望莫诺云快点好起来,快点醒过来。
当萧逸晨拿着病历报告再次敲开病房门的时候,我和顾宝贝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问他:“怎么样了?”
萧逸晨闻言垂下了脸,他用指尖在病历上敲了敲才抬起脸问我说:“舒爽,莫诺云的脑部以前受过伤吗?”
我心底虽然疑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没有。”
可我的话音刚落,顾宝贝却咬了咬唇,手抓着衣摆小声道:“有…”
闻言,比起我的茫然,萧逸晨却有更多的了然,他难得地面露伤感道:“这就没有错了…”
“到底怎么了?”我心底一咯噔,根本等不及萧逸晨回答,就已经不由自主地伸手抢过了他手里的病历。
可接着,一直在角落里处理公务的傅君颜却走过来按住了我的手。他对着我慈柔地摇了摇头,只轻轻一抬手就将我手中的病历抽开,递回了萧逸晨手里,他说:“萧医生,还是你来说吧。”
“他的伤比想象中严重,简单来说,就是车祸至脑出血加重,脑中的血块变大压迫到了脑神经。”
“什么意思?”我愕然。
“如果,莫诺云的脑部受过重击的话,可能当时就有轻微的脑震荡,脑中出现了小血块。可他不是不喜欢医院吗?我想他当时可能根本就没有认真处理伤口,也没有进行全面的检查。所以问题就一直留在了他脑袋里,所幸那血块不大,占的位置也不重要,所以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可这次车祸,他曾经受伤有血块的部位再次受创,所以在短时间内,血块逐渐增大,以至于压迫到了脑神经。这就是他长时间昏迷,无法苏醒的原因。”
“那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要碎了。
“舒爽,我不是脑科专家,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只是作为朋友,我觉得自己应该参与进来,我也觉得我来说会比较好。这种时候你只能相信医生,脑科的专家们会诊之后,很快就会给你一套最好的治疗方法。我相信莫诺云会好起来,祸害留千年不是吗?”
我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丈夫才会醒过来?
可,没有一个人应我,我只听见了男人的叹息声和女人的哭声。我默然了,索性闭上眼坐回病床边,紧紧地拉住莫诺云的手。可握着他的手我还是浑身忍不住颤抖,我很害怕,我从未这样恐惧过…
当天下午,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随之,走进了一对相貌姣好的中年夫妇。那男人眉眼深邃,发色花白,面上满是祥和沉稳,双眼深邃,瞳孔竟带着浅浅的灰色,很淡,很冷,很悲伤。我看着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而他身旁的女人一只手紧紧地勾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左脸,从进门开始,她就低着头一个劲地瞅着地面,怎么也不抬起脸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这个女人弱不禁风,很脆弱。
莫诺云的朋友实在太多,这些天来来回回有太多的人来看望他,而这些人中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因此,虽然我有些疑惑,可我还是像平常一样只颔首对着他们友好地笑了笑,说了句:“你们好,谢谢你们来看诺云。”就又转回脸只瞅着莫诺云不说话了。
医生在会诊之后告诉我莫诺云还是有救的。我当时高兴到耳边甚至听见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他们告诉我,为了从肿胀的大脑中取出压迫脑神经的血块,可以给莫诺云做开颅手术。我闻言只望了傅君颜和萧逸晨一眼,他们都对我点头表示同意,萧逸晨更是恨不得把脑袋点落地。于是我也同意了,只等医生确定手术日期。
前几天,我总是在问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醒?”可这几天开始,我就再不问这个问题了。我只问:“他不会死对吧?”当所有人都告诉我莫诺云不会死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没有什么比他活着更好的事情,不管他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我就会想起莫诺云以前说过的话,他说:“人活着就是有希望的。我真想不通那些莫名其妙搞死自己的人。都有本事自杀了怎么还没本事报仇?丫要死了也得拖着逼死自己的人一起下地狱不是?”这个男人快意恩仇,我绝不相信这点灾难就会把他打倒。
莫诺云,你不是小心眼吗?你快醒过来,仇还没报呢…
我正拉着莫诺云的手,心里小声地和他说悄悄话的时候。那个始终低着头的中年女人却突然尖叫了一声。我因为这声响猛地抬起脸,就看见她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竟然正用极其排斥的目光望着病床上的莫诺云,而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厌恶,甚至是恐惧。她紧皱着眉头,眸子间一瞬间就氤氲满了水汽。我见她一个劲地拉着身边的男人,嘴里还带着哭音小声嘀咕道:“走,走,我害怕!老公我们走。我不喜欢医院,我不喜欢他,快走,快走!”
“不想来就别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也记不住你们现在的恩情!滚出去!”我见状没有动,心底却已是恹恹,只厌恶地开口道。
当我说完再抬起眼,那女人已经吓得缩在了男人身后,我只看得见她打着抖的肩膀,却再也看不清她的脸了。而那个男人却没有动,我这样吼他,他的面上也没有半分怒气。他只是一边安慰着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一边浅笑地望着我,目光缓缓变得慈祥而又和蔼。
我心底虽然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可眼神却是豪不友善的,也就在我准备再次开口“送客”的时候,顾宝贝却又正好回来了。她见到病房里僵持而诡异的状况似乎呆住了,在门口傻傻地杵了几秒,才冲冲地跑了进来。
可她没有跑向我,却是跑向了那一对中年夫妇。我听她喊他们姑姑姑父,我见她像哄孩子一样拉着那个中年女人走出了病房。而当那个女人再次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时,我才恍然惊觉,这个女人的脸,和我在别墅卧室里看见的那幅画是那么的相似。这个女人的眉眼,和莫诺云的眉目也实在是太过神似…顾宝贝喊她姑姑…莫诺云是她的表哥…表哥?姑姑?姑父?他们是谁?
而就在我的怔忪间,那位中年男子已经走近了我站在了病床的另一边。他似乎忍了再忍,才终于微微弯身抬手抚上了莫诺云的脸,他的动作很温情也很小心,那份强忍着情感的小心翼翼,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心底隐隐在回忆,我和莫诺云认识之后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我对莫诺云的生活了如指掌,他行事起来也对我从不避讳。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是春节的时候,我都从未见过莫诺云的父母,包括他自己也没有见过。他只告诉我他的父母在国外养老,他的父母在国外,他们很忙,他们是旅行者。其他的,他就什么也没有再和我说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见过莫诺云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拿手机打电话。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迷迷糊糊地被莫诺云吵醒,就见他穿着睡衣就那么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嘀嘀咕咕地对着手机那头说了好多,他说着说着就会讨好地勾起嘴角,还会又撒娇又卖萌地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在沙发上蹦跶。我见他大半夜的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就有点郁闷,因为自己困得要死又被他吵得睡不着生气,也因为有点嫉妒是哪个“三”能让我家莫大爷如此欢脱而生气。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就从床上爬起来抢下了他的电话,我说:“莫诺云,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呢?啊!还让不让睡觉了?啊!乖!快去睡觉。”
我一说,莫诺云就嘟着嘴反驳我,他说:“我在和我妈打电话,起开!别闹!”当时我一听就傻了!未来婆婆啊我滴娘!于是,我被吓得赶紧接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道歉,可结果,电话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再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当时莫诺云的手机根本就没有开机。
后来,我用嘲笑的口吻对莫诺云说过好几次这件事,可他每次都无所谓地眯眯眼说:“梦游!梦游!爷梦游!梦游你也管!?”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是想着梦游是不是不好,就打了几个电话问萧逸晨梦游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我应该怎么帮他纠正。后来,我又在夜里特意起了几次,看莫诺云会不会再犯。之后,这种事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就渐渐忘了。可今天再回想起这些,我的心却不住地震颤,难受。如果那是他的母亲,他口里那么好那么好的母亲?那,刚刚那句‘我不喜欢他,快走!’又是怎么回事?
可接着,我却听那中年男人突然低声对我道:“舒爽你好,我是莫诺云的父亲,你也可以喊我爸爸。”我从没想过,我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莫诺云的父母,我更不懂,他的父母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诺云的父亲在病房里还没有待多久,他的母亲就开始在病房外哭闹了。那是一种近乎于孩子的状态。不泼辣,反而很可怜,很无助。无可奈何之下,诺云的父亲很快就走了。
我见他几步之遥的路却走了好几分钟,我见他一再地回头看病床上的莫诺云,我更是看见了他眼底的愧疚和隐忍。终于,诺云的父亲还是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他说:“舒爽,我这个做父亲的这辈子对他有愧,可我也无可奈何。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好女孩,我也非常感谢你愿意嫁给我这个儿子。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诺云性子太傲,但到底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我只求你能代我好好照顾他,不到最后千万不要放弃他。拜托你了!”说完,他这个做长辈的竟然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再起身时,他已经眼眶通红,饱含热泪了。
我只觉得眼被刺痛,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再也没有多想,我连忙站起身说:“爸爸,请你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他的,死也不会。莫诺云也不会离开我,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忙得都要吐血了
VIP最新章节 93第93章
莫氏父母离开很久以后,顾宝贝才回到病房里来。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半旧的画本,似乎犹豫了很久,顾宝贝才轻叹一声打开画本把它递给我。
当我伸手去接,入目的便是一幅简笔素描。
画里,是一匹愤怒的孤狼。狼的表情狰狞仇恨,额角可怖地流着鲜血,它的眉头紧皱,目光锋利,尖利的牙齿紧咬。这副防备斗狠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它为敌,而它自己,也与自己为敌。在这幅画里,除了愤怒和仇恨,我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而在画的右下角,清晰潦草地写着莫诺云三个字,只看一眼我也知道,那确实是他的笔迹。
我合上画本才抬眼望向顾宝贝问:“我在这幅画里看见了仇恨。他是在恨谁?他的母亲吗?刚刚出去的那一个么?”
顾宝贝闻言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浅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缓缓道:“舒爽,你们都知道,我一出生就已经没有母亲了,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所以从小,我最羡慕的人就是表哥了。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姑姑很温柔很疼他。姑父虽然不爱说话,但每次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欢喜的。我觉得表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在出事之前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出事?”我疑惑道。
“这幅画,是表哥十三岁的时候画的,也就是那一年,他“失去”了母亲,我“失去”了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姑姑。十几岁的男孩子到了青春期就会变得叛逆难管,表哥也一样。那段时间莫氏内忧外患,莫氏外部遇上了十年难得一见的金融危机,内部又出现了股东撤股,高管带着商业机密跳槽的恶性事件。姑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一个人默默地为这份家业忙前忙后,好几次都累倒在了岗位上。姑姑担心姑父,可她又实在没有能力去经营公司。于是,她万般无奈下,还是选择了陪在姑父身边跟前跟后地照顾他。也因此,那几年我和表哥一年都难得见到姑姑姑父一次。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表哥每天都会在姑姑姑父的房门口留纸条,他每次都只写同一句话,他会画个哭脸写:“我不高兴!你们说好了回家给我讲故事的!哼!骗纸爸爸妈妈!早安!”表哥的不开心从来都是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的,他也会常常做出一些惊人但不伤人的举动,只为了让姑姑姑父回家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