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海舟跨了进去,差点被挡在眼前的竹竿撞到脑门,带着一丝狼狈提手挡了一下。
莱贞甩干手上的水,又紧张又尴尬的把辛海舟让进了屋里,谢天谢地,奶奶刚好上街去了。
招呼辛海舟在八仙桌旁的老太师椅上坐下,莱贞又忙碌的去沏茶。
辛海舟环顾四周,靠墙处搭了一个灶台,摆满了油盐酱醋的罐子和一溜热水瓶,十分简陋。屋里很多用具都十分陈旧了。屋顶上有一方玻璃窗,阳光直射进来,在屋子正中投射了一柱光影,光影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尘土飞舞。
莱贞把茶端正的放置在辛海舟面前,然后略带窘迫的在他对面坐下。
辛海舟收回目光,投向莱贞。
“我听说你辞职了?”
莱贞点头。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莱贞咬住唇不语。
辛海舟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莱贞惨白的脸略略下低,稍顷,又抬起来,漠然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我听说你出了点意外。”
莱贞晃了一下身子,她的左手使劲掐着右手,生疼生疼,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我希望能为你做点事。我…”辛海舟真诚的说。
“都结束了,我…做掉了。”莱贞抢在他前面说道,她必须让这件事尽快结束。
乍听到这个回答,辛海舟也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欢孩子,跟莱贞也不熟,然而内心深处的一丝难过却不知从何而来。
莱贞脸上的警惕和冷淡令他无法再闲适的继续呆下去。他从身上掏出皮夹,顺手拈出一张卡,悄然放在桌子的边缘,莱贞低着头并未发现。然后他起身,告辞。
莱贞也不留,送他到门口,辛海舟又回头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我。”
莱贞客套的点头,目送他穿过弄堂,直至背影消失。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回到屋里,赫然看到那张蓝莹莹的卡孤独的躺在桌子的一角,十分扎眼。
几天后,辛海舟收到一件快递,拆开来,里面是他留在莱贞家的那张卡。坐在办公室里,他手里把玩着卡,沉思了很久,决定再去找莱贞一趟。
这次去,熟门熟路。泊完车,他快步冲进巷子,找到那个大院,往前走,左转,到了。
“宋莱贞!”他大声的喊。
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穿的十分随意,一脸纳闷的看着他,“你找谁?”
辛海舟朝她身后望,“宋莱贞在吗?我找她。”
“没这个人。”女人断然的说。
辛海舟有点瞠目结舌,“前几天我来她还在的。”
女人恍悟的表情道:“哦,你说的是上一家租在这儿的房西吧,她们搬了。”
辛海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紧张的问,“知道搬哪儿去了吗?”
“那我哪里知道。”女人翻着白眼,好奇的打量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辛海舟失望的走出来,她不接受他的帮助,甚至不想让他找到她,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次意外?
第八章
第八章
“用力啊!使劲!”助产士站在莱贞床前给她加油。
莱贞双脚死死抵住产床两边高起的撑脚,大汗淋漓的努力。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她已经足足生了快五小时了,可倔强的胎儿还是不肯轻易就范,迟迟不肯出现在产道。
“你这样不行的,方法不对。”助产士也开始不耐烦了,她一遍遍的教着莱贞正确的方法,那几欲撕裂她的疼痛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去琢磨护士所传授的精髓,只觉得脑子越来越糊涂,意识越漂越远。
“宝宝,你快点出来吧,别再折磨我了。”莱贞在心里喃喃的乞求。
有那么一阵,莱贞累得睡着了,她觉得浑身的劲已经用光,再也折腾不了了。
助产士无情的喊醒了她,这是一件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的事情,只能一鼓作气完成,否则会出危险。
当莱贞再也受不了的时候,她开始哀求护士,“给我剖腹吧,求你了,就给我一刀吧。”
助产士斥责道:“你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再去剖,不是要吃两遍痛苦?再撑一会儿,就快好了。”
终于,终于听到助产士胜利的喊声,“很好,我已经看见它的头发了,使劲,再使劲!”
莱贞精神一振,她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腹部,咬紧了牙关再拼一次。
有冰冷的器具碰触她的下身,微微一麻,“出来了。”助产士说着,又将她的肚子用力一按,那本来圆滚硬实的肚子顿时象瘪了的气球一样坍塌下来。
一声响亮的哭声传来,莱贞心头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
“是个男孩。”护士笑嘻嘻的举着手里红彤彤的一个小肉球向莱贞晃了一下,即刻拿到操作台上去作简单的擦拭处理。
奶奶得到许可冲了进来,她小心的抱起已经包好的婴儿,激动得走到莱贞面前,“莱贞啊!是个儿子呢!”
莱贞笑了,边笑边流泪。
“哦,莱贞,别哭,月子里千万不能哭,会落下病的。”奶奶慌忙劝莱贞,可是她自己的泪水却比莱贞还多。
这一刻,奶奶从心里彻底原谅了莱贞,这个从小孤苦的女孩,终于再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今后的路,不论好坏,她都会陪着莱贞母子走下去。
三天后,莱贞抱着儿子出院了。她和奶奶回到新租的地方,离原来的城市更远更偏的一个村庄。
莱贞从不知道养个孩子这么麻烦,简直就像一场噩梦。多少个夜晚,她沉沉的睡着,却被婴儿的啼哭声唤醒,睡眼惺忪的给他换尿布,喂奶,一个晚上要反复多次,让她几欲崩溃。
可是到了白天,她也没法好好休息,奶奶年纪大了,莱贞舍不得她操劳,总是待奶奶上街买菜的时候,偷偷溜出房间把尿布,衣服给洗了。
奶奶回来发现,就会又气又急的骂她,“死丫头,月子里怎么能碰冷水呢,将来骨头会疼的,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莱贞笑道:“没事的,奶奶,我皮实着呢。”
两个大人天天围着个小孩转,勉强把日子应付了过来。
“奶奶,养大个孩子真不容易啊!”莱贞捶着后背感叹。
“你以为呢。又不是养阿猫阿狗。”奶奶嗔道。
莱贞忍不住搂住奶奶,由衷的感谢她和爷爷的养育之恩,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其中的艰辛。
莱贞给儿子取名叫宋易天,希望他将来万事顺意,平步青云,至少要比自己活得容易。
小易天一个多月了,有天晚上,莱贞逗他,忽然发现他回报了自己一个微笑,那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对人微笑,她一愣,又如法炮制,易天又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莱贞激动得大喊奶奶。
“他对我笑了,他认得我了耶。”莱贞语无伦次的喊,她忽然觉得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都不白费。
不久,易天双满月,奶奶烧了一桌好菜,莱贞的两个好友赵岚岚和汪寒都赶来庆贺。四个人围着桌子,吃得热热闹闹的。
乘奶奶去厨房忙活,赵岚岚怀抱着易天低声对莱贞说:“莱贞,现在说这话可能也晚了,但是我真觉得你生这个孩子有点亏了,你以后怎么办呢?”
莱贞眨眨眼,“什么亏不亏的,我现在很开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赵岚岚凑近她一点,又道:“我听说冯逸和翁晓雪分手了。”
莱贞伸出去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接着神色如常,笑道:“分就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汪寒在一旁点头,“说的是,我觉着冯逸根本配不上莱贞。”
莱贞笑着拍拍汪寒的肩,“你这话怎么让我觉得有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汪寒冷笑道,“可不嘛!他要敢回头追你,你千万别心软,一定要狠狠羞辱他一番。”
赵岚岚白了她一眼,“这又何必,冯逸也够惨的,跟晓雪好了没几天就被揣了。还戴了顶绿帽。”
汪寒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报应啊!”
莱贞皱眉,“瞧你说的,他跟我本来也没什么,报应从何说起。翁晓雪是怎么回事?”
赵岚岚有点眉飞色舞起来,“你总猜不出来,她确实有本事,榜上了辛总。”
莱贞闻言脸色一变,好在两个女孩都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奶奶捧了一个清炖蹄胖热气腾腾的端上来,招呼她们下筷。
“我不吃了,奶奶,太油。”汪寒抱歉的笑着说。
莱贞斜了她那并不肥壮的身子骨一眼,“你好像不用减肥吧?”
汪寒一味的笑,并不言语。
“她呀,在为穿婚纱做准备呢!”赵岚岚揭开了谜底。
莱贞瞪圆了眼睛看汪寒,“你太不可思议了,快说,对方是谁?”
“人家介绍的一个,搞房地产的。”汪寒淡淡的说,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莱贞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上次所见的情景,汪寒的泪还犹在眼前,转眼已经物是人非了。当着赵岚岚的面也不好多问什么。
倒是汪寒,临走前特意落下两步,握着莱贞的手郑重的说:“我清醒了,不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想找个好人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莱贞,你也一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一定要幸福。”
莱贞搂过她的肩,使劲拍了拍,汪寒说得何尝不是呢。
易天满半岁了,莱贞必须出去工作,存折上的钱所剩无几。
奶奶劝莱贞放心的去,她一个人带能行,“我带大了四个孩子,你甭担心。”
莱贞万般不舍的亲着儿子的脸,没办法,要生活,要赚钱啊。她咬了咬牙,终于打包了简单的行李,再一次进了城。
一早就和岚岚约好了同住的,不料刚在她那儿落了脚,岚岚就告诉她,自己准备跳槽去临近的一座大城市了,不日就要启程。
莱贞叹一口气,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好在岚岚很热心,帮她联系了一处更小更经济的住房,莱贞打个包搬进去就好了,只可惜一个人住有点冷清。
准备了N份简历,莱贞卯足了劲开始广撒网。她的实力虽说不是太强,但找份工作应该不会太难,但麻烦在于她曾经失业过整整一年,不论怎么解释,都很难自圆其说,在这个僧多粥少的不平衡市场,太容易就被人拒绝了。
一连几场招聘会下来都没有什么好消息,莱贞颇为沮丧。
关键时刻,还是赵岚岚帮了忙,她介绍莱贞去了一家规模不大,但运营,效益也还良好的公司。
忐忑不安的进了人事部,对面坐着的年轻的人事经理反复的看她的履历,当千篇一律的问题全部问完之后,人事经理问了她一句:“你想做什么工作?”
莱贞考虑了一下,谨慎的说:“我做过物流。”
“这方面我们没有空缺职位。”
“那,我可以做工程师,我学的是工业自动化。”
“对不起,我们工程师只招男的。”
莱贞有点绝望,同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反问:“那你们让我来干什么?”没想到对方接下去说:“不过,我们正好有个销售助理的空缺,我看你各方面还可以,薪资不会说很高,但如果做得好,一年之后也可转去做销售,有提成。你有兴趣吗?”
莱贞大喜,忙点头应承。
事情很顺利,一周后她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
新公司是一家北欧的独资公司,虽然小,人也少,但自有它的好处,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工作也并不很忙,以莱贞的性格,只要不是碰上太不对路的人,通常都不难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
她定期给奶奶送去生活费。小易天长得很快,需要更多的营养,莱贞总觉得钱不够花,她慢慢动起了再找份活儿的脑子,既不与现在的工作冲突,又能来钱快的,可是,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呢?
两个月后,莱贞收到了汪寒的喜帖。
汪寒如愿以偿的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迎宾席上款款的微笑,莱贞在角落里端详她良久,曾经以为没了爱情就失去活路的她们居然也磕磕碰碰的走到了现在,人原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汪寒看到了莱贞,抬手招呼她。莱贞满含着笑容上前,全心全意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和发自内心的祝福。
此后的某日,莱贞去超市,无意间看到了杨磊,手里还搂着个年轻的女孩子,莱贞顿时愤愤不已,这样的男人,枉汪寒对她痴情过那么久!
当杨磊和他的新情人从她身边经过时,莱贞怒目圆睁的瞪视着他,可惜杨磊毫无察觉,倒是那女孩好奇的看了她两眼,有些忐忑。
第九章
第九章
“小琴,你去五号包厢。”刘经理走到吧台处,把在一堆浓妆艳抹的女孩中聊得乐不可支的一个拎了出来。
叫小琴的女孩对着剩下的几个抛了个胜利的媚眼,跨着猫步离开了。
“看看,什么叫女人味,看到没,莱贞?”一个年纪略微大一点的女子指着小琴的背影说。
莱贞有点难堪的挠了下头发,嘿嘿的憨笑,“我真的学不来嘛,明姐。”
明姐嗤的一声,“还大学生呢,领悟力太差了。你,站过来。”边说边把莱贞拖到角落。
抬起手来捏着莱贞的脸左右晃了一下,明姐不满的咂嘴,“妆画的是淡了点。”
相对于明姐那张仿佛重新投过胎似的浓墨重彩的脸,莱贞几乎跟没化妆一样。
“走两步我看看。”
莱贞顺从的依言行事。
“腰肢软一点,别那么硬邦邦的,记住,你不是去行刺。”明姐边指点边过去伸手软化她的腰。
莱贞被抓到痒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摆起来…扭一下屁股,脚并拢。很好!”明姐鼓了下掌,“孺子还算可教。”
“再来看看眼神。”明姐不易不饶。
莱贞只得把眼珠子转过来看她。明姐拍拍她的脸,严肃的问:“跟我有仇吗?”
莱贞愕然,“没啊!”
“那你瞪我干嘛?把目光放柔和。”
莱贞噗哧笑了,眼里的拘谨一扫而光。
明姐拍手道:“对,就是要这样的眼神。含点笑,再妩媚点,你啊,在客人面前就当是看到一堆真金白银,保你乐开花。”
莱贞试着假想了一下,真是不笑都不行。
刘经理走过来的时候,明姐把莱贞一推,“让她去吧,她已经出师了。”
刘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卖明姐几分面子的,领了莱贞去包厢,边走边说:“这回别再给我出什么洋相哈。”
明姐在身后对莱贞喊:“小腰再摆高一点,保持,保持住啊!”
莱贞回头对她做了个V字手势,谨记教诲,一丝也不敢放松的扭着腰肢,堆着笑容尾随刘经理走了进去。
那笑容在门口瞬间凝成了冰。
刘经理半弓着腰,殷勤的介绍,“这是NANCY,新人,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辛海舟搂着晓雪陪同两个客人在沙发里聊得正欢。一抬眼,看到门口的莱贞,眼神微滞。
翁晓雪惊诧之余,脸上渐渐泛起嘲讽的笑意。
莱贞本能的想走开,但挪不动脚步,临阵脱逃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NANCY,还愣着干嘛,给客人倒酒啊!”刘经理催促。
莱贞只得走上去,抓起茶几上的酒瓶逐个的给空杯子斟酒。
“刘经理,你可以走了。”辛海舟对刘经理摆了下手。
刘经理点头哈腰的退出去,临走还不无担忧的扫了莱贞一眼。
莱贞控制着微微发抖的手,努力不让酒洒出来。
“宋莱贞,你怎么混成这样?沦落到酒吧做吧台女?”晓雪不无尖刻的发问。
莱贞倒完了酒,缓缓起身,面上笑容不减,“你好像不比我好多少吧,翁晓雪,别来无恙?”
晓雪脸煞白,飞快的扫了左右一眼,似乎身边的男人们都绕有兴致的看着她俩,她生生的忍住,不再开腔。
辛海舟端起桌上的酒,逐一递给客户,“来,喝酒。”
“晓雪,你认识她?”一个客户好奇的问。
晓雪笑道:“何止认识,我们以前是同事。她…还曾经暗恋过我的前男友。”晓雪太急于羞辱莱贞,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辛海舟那逐渐泛青的脸色。
莱贞控制住愤怒,握紧了拳头,站在他们中央,没有人让她去坐,她象个玩偶似的供他们玩耍。
晓雪扬起下巴,嘲弄的欣赏她的窘态,“怎么了,宋莱贞,心疼了?你可以去找他,他现在是自由…”
一杯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泼到了晓雪的脸上,她又惊又怒的跳起来,一边的客人也收敛了玩味的神情,齐齐的看向辛海舟。
辛海舟伸出手臂有力的按住晓雪,笑着对其他人道:“现在的小姑娘多厉害,开起玩笑来跟玩真的似的。”
翁晓雪不敢相信的扭头瞪视他,海舟面色不改,对莱贞微微颔首,“你也坐吧。”
莱贞冷冷一笑,“谢谢!不必了。”她狠狠瞪了晓雪一眼,扭头跨出了包厢。
刘经理正在吧台处巡视,莱贞直直的走到他跟前,惨然的低头认错:“对不起,刘经理,我又搞砸了。”
刘经理气得直跺脚,“宋莱贞,你,你又捅什么篓子了,我看你还是别干了。”
莱贞神色黯然,“我想也是,我还是先走了。”说毕,转身去休息间取自己的物品。
刘经理火速领了另一个乖巧的女孩迅速的赶到辛海舟他们的包间,刚进去,眼睛就拼命的往客人脸上瞟,看起来还好,除了正中间那个漂亮女孩脸色不是很好看外,其他人都还是笑嘻嘻的。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那个女孩是新来的,脾气有点拧,如果得罪了各位,我代她向你们道个歉。”先赔罪总是不错的。
一个客人笑道:“我说呢,以前来也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有你的,刘老板,知道脾气拧还往我们这里送,是不是觉着我们特好唬弄啊!”
“哪能呢。”刘经理陪着笑,赶紧把手边的姑娘往前赶,“这个可是我们这里最善解人意的一位了,芳芳,快过去,咳,希望大家玩的开心点。”
芳芳很有眼色的上前斟了酒,媚笑着逐个腻着灌,气氛很快就调动起来。
刘经理暗舒口气,气乎乎的出来准备找宋莱贞,保安告诉他人已经走了。他哀声叹气,又无可奈何,在他看来,莱贞确实是个好女孩,勤快,不扭捏,不造作,但以她那耿直的脾气干这一行简直就是令宾主双方活受罪。
“翁小姐,能不能赏脸跟我喝一杯?”一个客户觑觎了晓雪很久,借着酒劲凑过来。
辛海舟笑着对晓雪点头,“替我敬敬林总。”
晓雪只得不情不愿的过去应酬。
辛海舟有点沉默的独自饮着酒,时不时向对面相当失态的两个客户报以微笑。其中一个已经开始试探着去抓晓雪的肩,晓雪厌恶的躲闪,回身求助的看他,而他始终不动声色。
这就是他眼中的世界,欲望交织着贪婪,潜藏在道貌岸然的外衣下,一旦褪去,丑陋不堪。
一行人尽兴出来,已经接近凌晨。
晓雪坐在辛海舟的车里,闷闷不乐。
“那个姓林的真讨厌,老是揪住我不放,你也不帮我解解围。”晓雪委屈不已。
海舟笑笑,没说什么,跟着自己出来应酬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应该懂其中的道理。
“你为什么那么维护宋莱贞?”这才是晓雪最在意的。
海舟不理她。
“我问你话呢,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海舟终于调转头扫了一眼,面带嘲弄的说:“翁经理,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对你没好处。”
晓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比我漂亮吗?”她仍是不肯罢休。
海舟沉声道:“最起码,她比你活得有尊严。”
盯着辛海舟冷冷的脸,阵阵寒意蔓上晓雪的心头。
莱贞无精打采的回到小屋,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仰天往床上一躺,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眼前浮现的尽是晓雪那可恶的嘴脸,还有那些尖刻的话,虽然她泼了晓雪一脸的酒也算解了气,但是,回过来想想,自己逞了一时的痛快,却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挣钱快的差使,也是得不偿失,心里开始有些懊恼。
看看时间还不算晚,随手拿起新买的手机,给奶奶拨个电话,听听易天的声音,也好给自己鼓鼓劲。
电话里,奶奶仿佛有心事,支支吾吾的。
莱贞上了心,仔细盘问。
“莱贞,易天他,他发烧得厉害哦。”奶奶在电话里迟迟疑疑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莱贞的心倏的一紧,立刻坐了起来,“怎么回事?不,别说了,我这就回来。”
她火烧火燎的出了门,咬牙打了部车,只想以最快的时间冲回家。
一小时不到,莱贞就赶到家里。她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房间。
小家伙烧得脸通红,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奶奶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我给他塞了两粒退烧药,还是没有起色,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莱贞摸摸易天的额头,滚烫,“不行,还是赶紧送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