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毕出来,莱贞还是纹丝未动。辛海舟在床上靠了会儿,忍不住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慢慢走到莱贞身边,席地坐下。
这真是奇特的一夜,他居然在自己的家里,守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且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的女员工。他不紧不慢的喝着酒,想着这件事情的不可思议性,微微摇头。
莱贞在梦里见到让她又爱又恨的冯逸,他的嘴里向她诉说着什么,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绝情的话。她想听又不敢听。然后,他停止,转身,渐渐走远…
“你别走,别走!”莱贞撕心裂肺的喊,他怎么能这样待她,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让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他对她根本没有情意。
辛海舟看到莱贞动了一下,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继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知道她做噩梦了。他伸出手去,轻拍她的肩,想让她有所舒缓。手缩回来的时候,被莱贞一把抓住。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表情略微柔和。
手被迫压在她暖暖的脸上,触摸她柔软细腻的皮肤,那或轻或浅的呼吸吹向他的手腕处,渐渐的,心里就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她乌黑的发,光洁的颈,圆实的肩,再往下,是曲线曼妙的腰身。呼吸渐促,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
辛海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一直以来,对于他想要的东西,都是尽力争取,从不退缩,除了林怡君。
眼前的莱贞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孤寂,让他觉得他们两个实则同病相怜。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可以?
他欠身过去,把脸埋进她的发,低低的呢喃,“莱贞,宋莱贞。”
莱贞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唤她,是冯逸吗?她想醒又无法完全摆脱睡梦的控制,是冯逸吧,除了冯逸,还会有哪个男人这么温柔的叫她。冯逸终于回心转意了。
心里渐渐的涨满了喜悦,她伸出手去,环抱住他,他的目光不仅温暖了她,也融化了她的心。
嘴蓦地被堵住了,热烫的感觉席卷全身,莱贞起了疑惑,是冯逸吗?冯逸从来没这么对待过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可是内心深处拒绝思考,她以相同的热情去回应,以驱赶身心的寒冷,犹如一个置身冰天雪地的人,有人扔给她一个暖炉,她迫不及待的抱在怀里,不敢去问来历,生怕一切成空。
海舟与她纠缠着,薄毯从沙发掀落到地板,他感觉自己从没这样失控过。海舟在激情中扪心自问,他能这样吗?
但是莱贞毫带着疯狂的反应打碎了他最后的理智…她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熊熊的火焰简直要把两个人吞噬殆尽。
当疼痛传来,莱贞突然找回了一些意识,她本能的想推掉身上的海舟,却撼不动他。她不能这样,她爱的是冯逸,是冯逸,但是冯逸…
心里的痛原比身上的更强烈,她放弃了,身下的刺痛逐渐退却,前所未有的欲望如潮水般涌上来,让她彻底沦陷…
她急切的需要覆盖原来的那个创伤,就这样吧。
清晨醒来,海舟发现莱贞已经离开,环顾屋内的混乱,提醒他昨晚的一切不是幻觉。他撑起身子,在床上凝神想了好一会儿,终究有些后悔,也许,他沾上了一个麻烦。
驱车到了公司,秘书已为他准备好早点,他慢慢的享用,有点心不在焉。
“小金,一会儿我去车间转转。”
金秘书给了他一个标准的微笑,然后出去安排。
辛海舟挑秘书,并不看重相貌,干练,口紧,果断,才是上选。
转完三个车间,听了一些负责人临时的口头汇报,辛海舟渐渐的走去机加工车间。
身边几个部门经理和秘书小金只能尾随着过去。他跨进门,率先冲进耳朵的还是隆隆的机声。
“这边最近比较顺利,问题多的还是度镍那边,气泡太多,报废严重啊,辛总,是不是请广州的化学顾问过来一下?”工程部的钱经理抓着时机游说,刚才在度镍车间他一直没敢开口。
“如果这样,我们养着的三个化学硕士是干什么吃的?”辛海舟语气不变,但闻言的人都噤声了。
“咳,那,那我们再做些试验,必要的时候请教一下学院教授。”钱经理察言观色的说。
辛海舟没再发表意见。他的目光在线上寻找,终于看到矗立在某个操作工身边的莱贞,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机器。
海舟控制住心跳,逐渐接近她,然后貌似偶然的问:“有问题吗?”
莱贞闻言瞟了他一眼,平静的回答:“没有,一切正常。”弯腰拾起一块材料,径直走去分析室。
她眼中的冷漠让他释然,同时也泛起一丝失落。
莱贞走到分析室门口,没有进去,猛然转身,进了旁边的盥洗室。她的脸上已然挂满了泪水。
她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这个错误不是说声抱歉就可以弥补的。她轻率的把自己交了出去,而且交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虽然她不是那种贞洁观念很强的女孩,可是书里不是都说那种事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做才会愉悦吗?
承认这个错误只会让她更痛,她非但没有掩盖原先的伤口,反而在伤口上撒了把盐,这种感觉在慢慢冷静之后如此清晰的侵入她的心灵,让她无处遁逃。
唯有忘却,才能心安,所以当她看到一大早就赶来试探的辛海舟,除了给予冷淡,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年底,几个实习生终于得以转正。赵岚岚如愿以偿留在了研发部,汪寒去了采购部,莱贞调到了物流部。唯有晓雪,还是在工程部,还是在线上,一心想脱下灰色袍服的她未能如愿,这让她极度的不平衡,美丽的面庞终日挂着生硬的冷。
在别人的看来,这确实也是很奇怪的,不说她本身无论是资质还是相貌都比较讨喜,光她的男友在工程部日渐发红这一点,要给她安置一个好一点的位子也不会是太难的事。
但是,太多的事情都不会象人们想当然那样发展,也许是有人故意所为,也许是疏忽,总之晓雪就这么撞上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赵岚岚咬文嚼字的安慰她,但晓雪还是听出了她字里行间潜藏的幸灾乐祸,赵岚岚是莱贞的密友,替莱贞打抱不平也是必然的。
晓雪暗暗冷笑,总有一天,她要翻身,她要让这些嘲笑她的人看看,她不会被一味压在下面。
不久,晓雪搬出了集体宿舍,不问也知道,她会和谁住在一起。
圣诞前,汪寒也搬走了,没有交待后文,只说想换个环境。
空空的房子就剩了莱贞和赵岚岚。她们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把空房间租出去,要么维持现状。
想了很久,实在对新进来的人没有把握,于是两人咬牙分担了多出来的租金。
莱贞搬进了行政大楼的二层,有了专属自己的蓝色小隔间,和一个崭新的电脑。她没什么野心,对同事的刺探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再加上她不斤斤计较,谁找她干活都笑脸相迎,日子久了,对她防御的人也逐渐放松下来,相处得一团和气。
偶而,辛海舟的身影也会在身边晃过,莱贞努力镇定,视而不见。慢慢的,他出现得越来越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滑过。莱贞逐渐又恢复了昔日的朝气。只有在餐厅遇见晓雪和冯逸的时候,隔着几张桌子,听到他们亲密的交谈声。心里仍会隐隐作痛,但面上也学会了不露声色。人,总是要长大的。
有天下午,莱贞敲完一篇货物转交流程,站起来想伸下懒腰,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跌回了椅子,身体虚弱得不行。最近这样的情况老发生,她猜测可能是贫血,抽空跟邻座的同事说了一声,跑医务室去看看。
两个老护士在聊天,看见有人进来,也没有停下话题。
“先交一块钱挂号费。”老护士抽空对门口的莱贞喊了一声。
莱贞掏出一块钱,当着他们的面扔进门边的一个铁盒子,感觉象打发叫化子。
“哪里不舒服?”
“头晕。”
老护士用听筒给她听了一下,然后搭脉搏,没见异常,翻开本子奋笔疾书,从神经科问到内科,莱贞都没有给出合适的症状。最后,问到了妇科。
“月经规律吗?”
莱贞低头算了算,她的月经一直有问题,严重的一次整整四个月没来,看了中医,说她心理压力大,要解压。那时候正好家里闹驱赶纠纷。所以她基本说不准自己的例假。
“两个月没来了吧。”她掐指算了算,又不是很确定,也许有都超过了。
护士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从药物架上拿下一个测试棒,“去验个尿吧。”
莱贞有点意外,“这是作什么用的?”
护士不耐烦道:“验完就知道了。”
莱贞只得依言行事。
五分钟后,护士进卫生间看结果,然后对莱贞宣布:“你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
护士眼里尽是鄙夷,“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
拿着病例卡走出医务室,莱贞浑身发抖,满脑子就只有护士那冷冷的声音,“你怀孕了,你怀孕了…”
早早的请假回家,莱贞缩在床上面无人色。
赵岚岚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异常。
“莱贞,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莱贞无助的望着岚岚,结结巴巴的说:“岚岚,我,我怀孕了,该,该怎么办?”
岚岚的嘴张成了一个O字形,久久没法闭拢,她震惊的抓住莱贞的肩膀,“是谁的?孩子是谁的?”
莱贞摇着头,她不能说,那是她的耻辱。
“冯逸?是冯逸,对吧?”赵岚岚咬牙切齿的问。
“不不,与他无关。”莱贞眼里的悲哀让岚岚不得不相信这确实不是冯逸做的,如果他们俩的关系好成那样,莱贞不可能轻易认输。
可是,究竟会是谁呢?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岚岚怎么也猜不透。
电话铃声大作,惊醒了屋里的两个不知所措的姑娘。岚岚跑去接听。
“莱贞,是你奶奶打来的。”
莱贞爬下床,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奶奶。”
“丫头,快回来,你爷爷他,不行了。”
电话没抓牢,啪的一声掷到了地上。

第六章

第六章
莱贞躲在房里默默的垂泪,面前的桌上摆着爷爷的骨灰盒。
她千赶万赶的到了家,爷爷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她的眼神满是不舍,那一刻,莱贞心碎了。可是她要让爷爷安心的走,所以她不能流泪,她强撑着微笑,让爷爷看到的仍是那个快乐得没心没肺的孙女。
爷爷没来得及享到她的福就阖然长逝了。子欲养,而亲不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伤心的。
一墙之隔的大堂间里,奶奶和她的子女正在谈判。爷爷走后,奶奶那点可怜的退休工资除去付一下房租,买个柴米油盐就不剩什么了。老年纪人最怕生病,奶奶希望能去哪个子女家住着,安心。但谈来谈去,始终没什么结果,没人愿意接收她。
“妈,你早几年听我的,把莱贞送走,我还好跟媳妇提提这事,现在再说,她们家那边肯定要闹起来的。”大儿子春生闷声道。
“就是,妈的脑子就是拎不清爽,跟着宋伯瞎起哄,领养个外人,我儿子那么小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说要给我带带呢?现在把莱贞养大了,倒要打我们的主意,没这个道理吧?”大女儿阿涵尖利的嗓音传来。
“生活费应该让莱贞负担一部分,她有工作了,就该还给我们李家。”二儿子泉生瓮声瓮气道。
他的提议引来了一片附和声。
“宋伯在,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走了,你的一切生活开销就该宋莱贞来,你们养大了她的。”说话的泉生已然忘了母亲也吃辛吃苦的拉扯过他。
奶奶不吱声,不反驳,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讨生活,她能说什么。
莱贞缓缓的起身,走了出来,他们讲得那么大声,无非是想逼她表个态。
真见莱贞出现了,大家又都鸦雀无声了。
莱贞走到桌边,逐个看了一圈昔日她叫得欢的叔伯姨母,然后抬起双臂,哗啦一声把桌上的茶杯,点心全部扫到地上。
“奶奶我来养,不用你们任何人操心,滚吧。”
阿涵最先跳出来,“你臭屁什么,叫我们滚,我们还没让你滚呢。”说着就要冲上去抽莱贞的耳光。
奶奶夹在中间,老泪纵横,“别吵了,阿涵,你们走吧。”养儿养女一场空,老话说得真不错。
泉生走在第一个,唉声叹气,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不用出费用,回去也好交待了。阿涵跟着出去,嘴里还犹自骂骂咧咧。
春生走前,把一叠钞票搁在了桌上,算是最后尽点孝心。
莱贞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杯子残骸。她止不住的颤抖,难道她的生活从此再也没有阳光?
小的时候,遇到烦恼,莱贞总是去缠爷爷。
“为什么他们说我是野孩子?”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
“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亲爷爷?”
爷爷一概憨笑,然后长叹一声说,“等你长大了,就一切都好了。”
莱贞十六岁的时候,出落成一个花季少女,她喜洋洋的对爷爷说,“我终于长大了。”
爷爷摇头笑道,“还不算呢,要到你能养活自己才算。”
现在,她终于有工作,真正成了大人了,可她的世界还是支离破碎,不见希望。
躺在黑暗中的莱贞不停的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条小生命在孕育。
她在电话里跟岚岚说过,会去把他打掉。可是现在,她居然舍不得了。她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什么亲人了。可是这个孩子,却是不折不扣与她最为血脉相通的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会过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什么样的,如果有,会不会比爷爷跟自己更亲?
莱贞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试着设想了一下,没什么不可以的,没有人会来管束她,没有人在意她,她完全可以作这个主,也许这就是爷爷所说的长大的好处。
她在黑暗中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息,这个念头是瞬间迸发的,但来了就再也赶不走。她把头转向窗外,月光皎洁,令她看到希望。
当她再度躺下时,心里居然感受到的是多日不曾光临的踏实,她将有一个孩子,只属于她,和她相依为命,也许将来他会离开,但即使只能陪伴自己度过十年,二十年,也比她孤身行走要宽慰得多。
第二天上午,莱贞细细整理了自己的所有家当。她翻看了存折,一张是她的薪水,数目少得可怜,另一张是爷爷走前给她的,她以前给爷爷的钱他非但分文未花,还攒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权当给莱贞的嫁妆,连奶奶都不知道。
莱贞盘算妥当,到院子里把择菜的奶奶叫进屋,说要商量件事儿。
“奶奶,我有了。”莱贞镇定的说。
奶奶没听懂,“有什么?”
“有孩子了。”莱贞一字一句的说。
奶奶迷茫了一会儿,问,“你要结婚了?”
“不是,但我怀孕了。我会自己养这个孩子。”
奶奶倒抽一口气,身子逐渐后仰,冷不防抽起一旁的笤帚,朝莱贞劈头盖脸的打将过来。
“死丫头,你活糊涂了。看我不打死你。”
笤帚打在身上的分量不重,奶奶没有太大的力气。莱贞躲闪着,不回嘴。但心里定定的。
打累了,奶奶坐在小凳上凹凹凸凸的哭诉起来。
“你没出阁就有孩子,唾沫星子能淹死你哦。”
“别人说别人的,我活我的。”
“那你知不知道养个孩子要多少钱,我们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养的起吗?”
“我会挣钱养活他,也会买房子的。”
“你买房子?”奶奶抹了把眼泪鼻涕,吼道:“你赚得来那么多钱吗?你去卖啊!”
莱贞轻轻一笑,“必要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奶奶愣了一下,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
莱贞只得上去搂住她,“我开玩笑的,实在不济,就将就着养。你们当年这么辛苦,不也把我拉扯大了嘛。”
她语调一转,幽幽的说:“奶奶,我真的需要这个孩子,万一将来,您也不理我了,至少我还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奶奶止住了哭泣,面呈戚色,奶奶也不是傻瓜,从小,她就了解莱贞粗糙的性格下掩藏的痛苦,但她帮不了她。
好一会儿,奶奶才恨恨的推开她,“你个没脑子的,我管不了你,有你吃苦的时候。”
莱贞想,吃苦我也认了。
下午,莱贞就去了公司办理辞职,她必须尽快离开那里,如果让辛海舟知道这件事,她的孩子就有可能不保了。她一遍遍的在心里强化着,这是我的孩子,跟任何人无关。

第七章

第七章
辛海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翁晓雪向他走来,婀娜的身姿还含着些许生涩,但美丽如她的女孩即使动作再蹩脚些,看起来也是可爱的。眼看着她走到不能再近,听任她大胆的坐到自己腿上,他感觉得出她的紧张,同时也清楚的看见她眼里跳动着两簇野心勃勃的小火焰,他终于无声的笑了。
这不是第一个诱惑他的女人,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喜欢漂亮女孩,也不习惯拒绝送上门来的,只是,这个不同,这是他的员工,他曾经给自己立过规矩。
然而那规矩似乎在几个月前已经被他不经意间打破了。所以他开始犹疑,接受还是不接受?
翁晓雪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清辛海舟的脸,俊气不减,却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她深知自己在玩火,但别无选择,她喜欢挑战,即使会输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这么近距离的玩味,晓雪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不比她拥有的那个男人差,甚至更迷人。
即使没有那个目的,她也不能担保适当的时机她不会爱上他。
辛海舟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这是一项交易。他对这个看法心安理得,他所接触的女人,无一不是这样的,怀着某种目的而来,相处一段,满足了就离开,然后相忘江湖。
他出其不意的一把将她按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手粗鲁的去掀开她的衣服。晓雪本能的惊叫一声,然后立刻闭嘴,她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只是心里难免瑟瑟发抖,琢磨不透面前的这个男人。
辛海舟肆意的摆弄她,欣赏她强自镇定下仍掩盖不住的惊恐神色,十分享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一个女人为了名利主动向男人献身的时候,不管她有多美,也是不被尊重的,这就是游戏规则。
四朵金花,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说这个称号的,但知道她们的确有名,偶然在路上遇见,那四张笑得灿烂无邪的脸,令他有回到学校的温暖。
美丽的东西,总是短暂,面前的这张曾经让他感到温馨的脸早已换了模样,褪了颜色。
四朵金花,辛海舟已经得到了两朵。
但是,他采撷的第一朵,现在在哪里呢?
他不安分的手缓慢下来,直至停止。
晓雪睁开意乱情迷的眼睛,看到辛海舟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顿时感到十分沮丧。她没能征服他。
但是下一刻,她却被辛海舟拉入了怀里,他凑近她的耳朵,低语:“晚上,你来找我。”
她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居然浑身无力。
待晓雪离开,辛海舟把小金叫了进来。
“我们有个叫宋莱贞的员工,现在表现怎么样?”
“宋莱贞?”小金略偏了头,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然后锁定,很肯定的说:“这个员工我有印象,上个星期刚辞职。”
“走了?”辛海舟讶异的挑起眉。
“是。”
“原因?”
“辞职表上写的是个人原因,但有可靠的消息说她未婚先孕,所以没法再呆下去了。”
辛海舟心头剧烈的一跳,“未婚先孕?”他想起了那个意外,隐隐明白了。
“好,没事了,你出去吧。”
出了这样的事,她居然没来找他,没有跟他提这样那样的要求,而是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她的行为超出了他对女人的理解范围。
辛海舟开始焦躁不安,有种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控制住了他。
他再次给小金拨了电话,“把宋莱贞的资料找出来给我,马上!”
辛海舟驱车来到远郊的这个小镇,他先后三次下车向路人询问手上所持的地址。小镇的人大多很和善,热心的给他指了路。
车开到一条狭窄的弄堂口就再也进不去了。辛海舟找了个略微宽敞的场地停好车,踱进了巷子。
“前西巷21-3号。”他有点费劲的挨家挨户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和纸条上所标相符的牌号。
这是个大院,进了门,有条长长的石板路,一路走过去,有好几栋独立的房屋,从破败的外貌来看,显然是年久失修了。
他走过去,又退回来,在左手的一个门洞前驻足。
莱贞在狭小的天井里洗衣服,长长的头发如瀑布似的倾泻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时不时的甩一下干扰了眼睛的头发,专心致志的搓着盆里的衣服。
“宋莱贞。”辛海舟叫了她一声。
莱贞一惊,仰头观望,阳光下那张洁白无暇的脸令辛海舟有霎那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