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孤陋寡闻,对就发生在身边的“情变故事”竟一无所知,更让他觉得羞耻的是,自己居然还在这场风波里充当了一个隐秘的角色。
他算什么呢,替代品?
他忽然感到胸腔里溢满了愤怒。
“她这一请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呢!”高纯对他激烈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是真把他随口一提的要求当回事了。
“不然我找小汪帮你吧,汪寒,记得吗?你还夸过她聪明的那个。”
许晖根本不记得汪寒是谁,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糟糕的心情露馅,在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才淡淡地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杜悦高估了自己,她这一病竟然就是一星期,刚开始她还想强撑,后来是夏楠硬拉她去医院挂了水才有所好转。
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毛病,做了全身检查,都没大问题,就是发烧,最后医师当成普通感冒处理了。
等她完全康复,人却急遽瘦了下来,仿佛蜕掉层皮。
这期间,曾雨露回来收拾了行李搬走了,她跟齐正磊在外面另找了一处房,正式同居了。
夏楠觉得这样也好,她跟杜悦平时就针尖对麦芒,互相不对眼,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还不得天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到时候她帮谁都不是,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周一,杜悦重回公司,熟悉的同事们看到她改头换面的模样,当面不说,背后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能感觉出来,但对此毫无办法,又不能去堵人家的嘴,更不能揪着别人吵架,只好来个沉默是金。
这一沉默,就更加坐实了传闻,一时之间,她成了世铭的名人,走到哪儿
都能提高回头率。
闲言碎语虽然让杜悦厌烦,但更让她难受的是自己还得跟曾雨露在一个部门继续共事,虽然她们现在很少碰面——两人个在同一个班上,雨露又已经搬出去住了——可一到部门开会或者偶然在车间里狭路相逢的时候,杜悦要抵御 露脸上微妙的胜利表情,还要生生扛住来自周围的诸道看好戏的热切目光。
可是,除了忍气吞声地避开,以保持最后一点颜面,杜悦想不出其他的对
应良策。
下午三点半,她从生产一线上收完货下来,迎面就看见曾雨露从走廊那头
款款过来,身旁还跟着个工程师,杜悦记得那是齐正磊的一个铁哥们,两人不
知道在谈论些什么,笑得很开心。
杜悦利索地转身,改走另一条走廊,反正在这个四通八达的车间里,条条
大路通大门。
她没想到,为了躲避是非而进行的这一路线改变却让她陷入另一个更大的
尴尬之中——许晖就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角落,双手抱胸,用一种她看不明白但
绝非友善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偶遇,杜悦很难会在白天想起他来,当然,她是刻意的。
她无法在朗朗乾坤下回忆那晚自己的放浪形骸,而他是唯一的见证人,要
想把这个羞耻彻底忘记,只能把那该死的记忆连同他这个人一并抹杀。
所幸,相比较曾雨露,许晖要低调得多,在杜悦休假和重新来上班的这些
日子里,他没有主动去找过她,也没有什么恐怖的传闻从公司哪个角落里突然蹿出来袭击杜悦。
当然,她很清楚许晖的为人,他不可能把那晚的事说出去,不是为她,而是
为他自己。所以,撇开难堪不谈,杜悦对许晖的人品还是放心的。
此刻,他站在她对面,那般斯文且疏远,用冷漠的眼神遥遥看向她,她的脸竟刷地—下红了起来。
她可以控制自己的理智不去想他,却无法阻挡他如同鬼魅—般时常光临她
的梦境。
在梦里,她常常跟他纠缠得喘不过气来,又觉得十分痛快淋漓,好似长久 艰郁终于得到发泄的途径。
醒来时,一想到梦中的情景,她会再度被惶惧和羞耻包裹住,觉得自己真不要脸,难道仅仅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他就在她身上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痕了么?
她慌乱地收回目光,生怕自己的眼神泄露了内心的秘密,一番东张西望之后,她不得不艰难地原道返回,她宁愿跟曾雨露短兵相接,也不想撞到许晖的网里,她发现自己有点怕他。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跨步逃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稳而快,这加剧了她的恐慌,连曾雨露的身影在她前方飘过都没能引起她任何轻松的意识。
很快,杜悦的胳膊被他抓住,她的身子被迫转了个向,正对许晖,他这才松手放开她。
“你跑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声音很低,有浓重的鼻音。
杜悦无路可逃,只得低着头不吭声,像个犯了严重错误的学生。她消瘦的容颜让许晖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生疼。可他知道,就连她的消瘦也不属于自己。
他本来没想跟她说话,在得知她跟齐正磊的事后,他就决心要把那晚的记忆统统抹去,让他们两人重新回到最初的状态——没有交集,互不干涉。
他可不想当傻瓜,一点儿也不想。
然而,刚刚看到她在自己面前乍然流露出来的惊恐和慌不择路的举止,他忽然来了气,他就这么惹人嫌?
他走近她,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连同生产线上的机油味儿一并飘入杜悦的鼻息,她一下子有窒息的感觉,双手紧攥住工作服,徒劳地想抵御什么。
“晚上九点,在上次那间酒吧,我等你。”许晖低沉的嗓音冷酷无情地向她发布了命令,最后又冷冷加了一句,“你必须去。”
杜悦还在懵懂之际,许晖已经擦着她的肩部,越过她,径直大踏步远去了。
第二杯咖啡上来的时候,许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腕扫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杜悦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该跟她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在那件事之后,两人就这样形同陌路有点不明不白。
现在,他已经从生气过渡到丧气了,猜想她大概是真的不会来了。
可不是,她凭什么要来见他?她喜欢的人也不是他,她更不是在他这儿受
的伤。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把桌上刚买的烟盒抓过来,三下两下拆开,抽出一根来点上。
他抽烟的姿势很酷,用拇指和食指夹住烟,身子斜靠在椅子里,眼睛在灰蒙蒙的烟雾中中半睁半闭,有点沧桑,又有点邪气,与他平日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
做在他对角线上的两个女孩刚才还自顾自地在笑侃什么,此刻却频频回过脸来看他。
许晖不喜欢抽烟,从来都是,只在感觉烦躁的时候才来上一根,尼古丁有明显的缓解神经的功效。
—支烟燃尽,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比刚才好一些了,忽然对周遭的一切都起了厌恶,大概是因为他曾经从这里带走过杜悦,而现在,她爽约了的缘故,这里成了他失败的见证。
起身离开时,他想他以后不会再来。
出了门,初夏清凉的夜风拂过面颊,有种说不出的舒爽,许晖缓步向停车场走去。
没走多远,一棵用来装饰的塑料椰子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 他的心没有任何征兆地一跳,脚步停顿下来。
是杜悦,原来她还是来了。
他不知道该用欢喜还是悲伤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杜悦一个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建筑物阴影里的许晖,她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向他走去,双手习惯性地攥紧了背包带。
她今天穿了件白底碎花的短袖衬衫,式样有些老了,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她人不高,但双腿修长结实,很有美感。
当她一步步朝许晖走过来时,他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逐渐稀薄。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感受,她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杜悦在他面前站定,她依旧是那副低头认错的模样,许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扎在脑后的头发。
他有点恼恨她这副模样,真想伸手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脸扳直,然后狠狠问她:“你那天晚上的勇气都到哪儿去了? ”
但当他开口时,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疲惫,有点外强中干:“为什么不进去? ”
“里面…太贵了,我怕我…付不起…”
杜悦嗫嚅着解释,再次挑起他的愠意,原来她就这么想跟自己撇清,连杯饮料的钱都不愿意再让他付。
他紧抿双唇,用阴霾的眼神盯着她:“那么,你还到这儿来干什么?”
杜悦仰起苍白的脸,嘴唇有点儿哆嗦,目光刚跟许晖的对上,他就飞快地别转脸。
他不想看她这副可怜相,他本来有理由讨厌她的,可她总是弄得他很心软。
“我,我就是…想来跟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是…是我,不好,对 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许晖感觉她似乎马上要哭了,但他忍着不看她,也不作回应。
“请你…忘了它吧。”杜悦说着,又把头低了下去。
两个人在光线微弱的停车场附近相对站着,杜悦等了许晖一会儿,可他迟迟没有回应,她用力一咬唇:“那…我走了。”
最后三个字,她终于说得干净利索,像一个绝然的句号,要就此终结两人 那本就莫名其妙的关系。
她朝着繁华的正街方向走出去没多远,许晖就快步跟了上去,他伸出手臂,用力拉住她,把她重新拽回半明半暗的世界里。
杜悦惊慌失措的双眸就在他眼前,他本想狠狠质问:“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轻浮?为什么拉我下水? ”
他恨透了自己狼狈而荒谬的角色!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拖入怀中,俯头重重地吻住了她。
像一把火,轰地点燃了两人,他们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那晚疯狂缠绵的刺激!
他的手紧紧扶着她细腻柔嫩的脖子,仿佛只要稍加用力,她就会瞬间断气。
他赫然松开她,嘴唇擦过她的面颊,紧贴住她的耳朵,哑声低语:“跟我回去。”
杜悦猛地推开他,她脸上的红潮因为刚才的激情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可眼里却依然堆满惊恐,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魔鬼。
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飞快地向亮处跑去,脚步仓皇踉跄,但一步都没有迟疑。
很快她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许晖茫然地站在原地,周身的热情像潮落一般散去。稍顷,顽固的冰冷再度回到它原先的领地,而且这一回,冻结得以往更加牢固。
第五章自作自受
天气乍热,不仅人感觉不适应,连机器都知道要闹闹脾气一一许晖的电脑 又出故障,。
他知道是硬盘的问题,他的硬盘己经到了不得不换的地步,但按照公司规定,必须要有IT部门的书面鉴定才行。
他打电话过去,是夏楠接的,五分钟后,她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经过一番测试,夏楠得出一个跟他相同的结论:“许总,您的硬盘得换换了。”
许晖没有异议,夏楠给他填了采购申请表,又帮他把数据传导到服务器上作备份。
她忙碌的时候,他只能清闲地喝茶,顺带跟她聊上几句,夏楠是个爽快的女孩,性格明朗,许晖觉得她很有意思。
话题似乎很自然地就带到了杜悦身上,许晖停顿一下,笑着道:“你们两个好像关系不错? ”
他倒不是为了打听什么,只是不想刻意回避。
“是啊!我们从进公司开始就吃住都在一块儿,杜悦人不错,聪明好学, 脾气也很好。”
脾气好?许晖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嗯,她是挺…好学的,我常在线上碰见她。”许晖漫不经心地敷衍了句,“不过最近好像很少见到她了。”
“她这一阵老生病,心情也不好…”夏楠看看他,欲言又止,她虽然挺喜欢跟这位总监聊天,但话题涉及好友的隐私,她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许晖也没有追问下去,他不想听别人在自己面前再说一次杜悦失恋了。
电脑屏上,数据转换的片断单调地重复着,夏楠的心思却在这期间千回百转,她偷眼打量许晖,他喝着水,慢慢研究着面前的一份资料,神态悠闲,似乎不是很忙。
踌躇良久,夏楠清清嗓子唤了一声:“许总。”
许晖抬头看向她。
“是这样的,我…就想问一下,你们部门在招工程助理的事儿,有没 定下人选呀? ”
她也明白,这种事人事部如果不公布,总监们一般不会泄密的,更何况 某些人还拿着这个去做不可告人的交易呢。
不过夏楠相信,许晖不会是这样的人,就算他什么信息都不透露,她或许 也能从他的态度中掌握一些蛛丝马迹。
许晖先是感到意外,然后笑了笑,问:“怎么,你有兴趣? ”
夏楠赶忙摆手:“不是我啦!我是想替杜悦问问,她一向对这类职位很感 兴趣的。”
许晖眉心一跳,盯着夏楠的目光多了几分犀利:“是她让你来问的? ”
夏楠很少见识他如此敏锐的眼神,吓了一跳,生怕连累杜悦,手摆得更勤 快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觉得她挺合适的——您觉得呢? ”
许晖低头喝水,神色缓和了不少,隔了片刻,见夏楠还双目贼亮地盯着自 己,遂模棱两可地说:“她…是还不错。”
那天傍晚夏楠回去,刚好看见做完饭的杜悦躺在唯一的一张竹椅里看闲书。
“嗨!跟你说件事儿! ”夏楠走过去踢踢竹椅的脚,杜悦不情不愿地哼了 一声,目光却没有要从书上挪开的意思。
“今天我去给许总修电脑,他提起你了。”
杜悦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连眼珠子都滞住了: “…说我什么? ”
“没什么,你别紧张。”夏楠端着自己的水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即 使垫了竹席,沙发上还是滚烫,让人产生黏黏的不舒适感。
“他问最近怎么不太看见你,我就顺便提了提他们那儿招工程助理的事,我问他对你印象怎么样,他说你挺不错的。哈哈!我觉得你这回有戏,怎么样?打算怎么感谢我? ”
夏楠越说越得意,俨然以功臣自居。
杜悦却没好气:“你捣什么乱啊,我连名都没报。”
“那有什么,只要许总看中你了,还不是他点下头的事儿。我觉得他肯定对你印象不错,否则怎么会无端端提起你来。哈!看了你以前没事老晃荡在线上这步棋还真走对了——喂!干吗不高兴啊?这次你们部门有好多人报名呢,曾雨露也报啦!你想啊,要是你选上了,不就等于出一口恶气嘛!”
杜悦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她还是没法跟夏楠理论,怎么说她也是好心。
“行了,你别瞎搀和了,我不会去的。”她翻了个身,继续看书,尽管一
个字都读不进去。
“为什么呀?”这回轮到夏楠郁闷了,“你不是挺上进的嘛!去办公大厅多好啊,说不定以后还能平步青云哩! ”
杜悦把书一甩:“吃饭吧,我今天烧了你爱吃的番茄炒蛋。”她知道只有
食物能堵住夏楠的嘴。
果然,夏楠一听,口水立刻就下来了: “哇!杜悦,你太好了,我没白疼
你!对了,我去拿点儿腌莴笋来,那个也很下饭,你等着!”
杜悦把饭菜摆上桌,还没来得及坐下,夏楠就拿着个空的塑料盒火烧火燎 地跑进来:“我的腌莴笋不见了!谁拿了,你知道吗? ”
她早上出门前把莴笋晾在公共阳台上晒来着,那时杜悦还在睡觉,想想应 该不会丢,就没叮嘱她。
“我不知道啊! ”杜悦也觉得奇怪,谁没事会偷别人的莴笋,多无聊!
夏楠气恼地跺脚:“不行,我得问问去! ”
她几步出去,火烧火燎地砸开了邻居家的门,迎接她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齐正磊走后,他们屋新招的同居室友,别家公司的,叫张涛,人长得 五大三粗,但是说话挺和气。
夏楠的目光越过他朝屋里张望:“怎么是你,你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
“没了,他们下午都不在。”
夏楠搜索的目光―下子回落他脸上:“那你知道阳台上晒的一盒莴笋谁拿走的吗? ”
“那是你的? ”张涛慢吞吞地眨巴着眼睛,没有多少障碍地坦白道,“我给吃了。”
夏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出来了 : “原来是你!你家长怎么教你的啊?别人 能随便乱拿吗? ”
张涛被她说得挺不好意思:“我看着碧绿碧绿的,就忍不住尝了一根 后就…停不下来了。多少钱,我算给你! ”
“谁要你的钱!你这人怎么这样! ”夏楠气愤地嚷嚷,把杜悦也从屋里招了出来。
听完夏楠的控诉,再看看一脸歉意的张涛,杜悦觉得这事也没必要搞大,毕竟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好说歹说,杜悦终于成功地把愤愤的夏楠拉回自己屋里,她转头看时,只见张涛还苦着脸拼命挠头,估计是被夏楠训怕了。
这顿晚饭,夏楠吃得很不爽,连番茄炒蛋都没能挽救她的心情。
“粗人! ”她愤愤地拿筷子戳米饭,“他怎么就那么馋,连半成品都吃得 下去! ”
杜悦忍笑安慰她:“人家吃都吃了,你还能让他吐出来啊!下回别晾那里 不就行了。再说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你的手艺好嘛! ”
夏楠瞪她一眼:“我告诉你,腌莴笋要切成丁,拌上麻油和香菜,再洒点 儿味精才能叫美味,他那种吃法,纯粹是糟蹋我的好东西! ”
杜悦己经吃完,不想再听她没完没了地唠叨,打着哈哈起身收拾了碗筷进 厨房。
有人敲门,杜悦乘机打断夏楠的控诉,笑眯眯地说:“还不快去开门!说 不定是人家上门赔罪来了。”
夏楠骂骂咧咧地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偷莴笋”的张涛,而是齐正磊。
“你来干什么?曾雨露又不在这里! ”夏楠更加没好气,口气很冲地对他嚷。
齐正磊有点尴尬:“我是来找杜悦的。”
夏楠像听到爆炸新闻一般瞪住他:“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 ”
这时,杜悦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一看见齐正磊,刚才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 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正磊越过夏楠,直接走到她面前,望着杜悦消瘦的容颜,他内心也难免震动,他己经很久没看见杜悦了,他在故意避开她。
“我们可以谈谈吗? ”
夏楠像个打手似的双臂抱在胸前,虎视眈眈盯着齐正磊的后脑勺喘粗气。
说心里话,她不像杜悦那么讨厌曾雨露,但她却是真心实意地憎恶齐正磊,
就是这家伙的暧昧不清,才会导致杜悦跟雨露不和,更让杜悦痛得伤筋动骨。
杜悦冷淡地一转身:“到我房间说吧。”
在夏楠错愕的目光中,齐正磊跟着杜悦进了她的房间。
杜悦的房间里陈设简单,除了—张单人床和一个简陋的床头柜外,再无其他家什,角落里堆着几只杂物箱,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
两人相对站着,错开两臂的距离,杜悦侧身对他,做洗耳聆听状。
“我…”齐正磊脸上布满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伤你这么深。”
他的口吻里似乎有些沮丧的意味。
是了,
虽然公司里对杜悦幸灾乐祸的不乏其人,但舆论从来都是一柄双刃
剑只要被卷入其中,就不会有什么好。
相对于杜悦,齐正磊跟曾雨露所遭受的负面压力要强烈得多,因为在此之 前,人人都以为杜悦跟齐正磊是一对,而曾雨露的出现就成了第三者插足。人
们总是习惯性地同情弱者。
杜悦想笑,觉得他此时的样子真是滑稽极了,又突然有种惊愕,自己从前 为什么会那样迷恋他。
此时的齐正磊,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一个懦弱怕事的普通男孩,就连平时最 吸引她的英俊相貌都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我,我知道以前你对我好,我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我只 是希望…”
在杜悦的沉默和冷淡下,齐正磊开始语无伦次了,他发现自己的心很乱,
原本理得很清楚的头绪,在看到杜悦的刹那竟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你不会还指望我会像过去那样对你吧? ”杜悦突然开口了,目光犀利地 射向他,像在看一个笑话。
他原先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希望能跟杜悦恢复从前那样和谐自
然的关系。
在经过无数人的调侃、玩笑以及戏弄之后,他的心里有种很蒙昽的惶惧,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搞错了。现在他跟曾雨露搭班,她很安静,不像杜悦那样唧唧喳喳,也不像杜悦那样喜欢时刻缠住他,以前,他会隐约觉得杜悦烦, 可真当情况改变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
可是,他也的确不可能指望跟她回到从前了,就像打碎了的瓷器,黏合得再高明也总有一条裂缝存在。
他在她嘲讽的目光中一下子醒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可笑。
夏楠在客厅里探头探脑之际,齐正磊已经从杜悦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交谈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在此期间,夏楠不止一次查看过手表。
“我走了。”齐正磊在门口跟她们告别,神情跟默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