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往工厂跑的更勤快了,到财务规定的截止日期前那几天,甚至连办事处都不去,一早就直奔工厂在现场监督装箱、检点、发货等各项事宜。
几个销售对这个助理空前满意,想到点儿什么事,给杜悦打个电话,她保准能处理得妥妥帖帖的。
工厂并非只是给有新一家做事,手里单子多,如果不是杜悦在那儿盯着,贻误两天三是常有的事。饶是如此,杜悦不到晚上七八人就别想下班,几天撑下来,把嗓子都熬疼了。
小林便劝她:“要你尽心尽力成这样干什么,盯货本来就该是销售们的责任,现在倒好,成你一人的事儿了。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他们拿提成可不会想着我们。”
对销售们的懒散,杜悦心里也有气,可那些活儿就这么扔着,工厂的电话又是一个接一个地打给她,问这问那,她也没法撂下不管。
“咳!数字好看,大家面上都有光嘛!”她只能这样安慰小林,也安慰自己。
所幸最后一批货出完是下午两点,杜悦暗松一口气,今天总算可以不加班了。她直起腰来收拾东西离开工厂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踩下去却又是软绵绵的不得力,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在洗手间照镜子,果然发现自己双目发红,面颊滚烫。
她给小林打电话:“我今天不过去了,想回去休息,我好像发烧了。”
小休很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我看你前两天就不对劲了。”
“我冋去睡一觉再说,你别管我了,好好守着办公室吧。”
回到出租房,杜悦从抽屉里翻出几粒感冒药片,就着冷水吃下去,随后她关掉手机,抛开—切束缚,倒头就睡。
醒来时已经快五点了,她的烧却没有一丝退下去的迹象,感冒药完全没起作用,连抬一下手臂都困难。
真倒霉!
她仰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一个人住最怕的就是生病,连个能照应自己的人都没有。
她口干舌燥地挣扎着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喝,出了房间,居然还能被椅子脚绊了一下,跌坐在沙发里,她目瞪口呆地发愣,不会要上演台湾苦情剧吧?演给谁看啊?
仿佛是为了响应她内心的号召,大门被人笃笃地敲响了。
杜悦怔了几秒,立刻如遇救星般地站起来.朝门口蹒跚过去。
一定是小林来了,她可是知道自己今天不舒服的,杜悦心里一暖。
手伸出去开门时,又想到夏楠。
也许是夏楠来了也说不定,虽然自从她离开这里后就很少回来,不过电话还是经常打的,看看,还是老朋友好,心灵有感应啊!
杜悦喜滋滋开门的同时,心里暗想,无论来的是谁,今天都不会放她走的,她决定死缱烂打到底。
门一打开.她虚弱的笑容就此僵在脸上。
门外站着的,既不是小林,也不是夏楠,而是——许晖。
尽管许晖在电话里听了小林的描述后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但此时乍一看见杜悦通红而憔悴的面色时,他还是吓了一大跳,人还没进屋,手却先一步伸了过去.
杜悦来不及闪躲,额上忽觉冰凉一片,沁人心脾,但只是倏地一下就消失了。
“很烫,得立刻去看医生.”许晖皱起眉,果断地说。
杜悦由着他扶自己进门,然后迟钝地看他在鞋架上挑了双凉鞋走过来,忽然俯身蹲下要帮她穿鞋.
“别别,我自己来。”她虽然浑身乏力,神智还算清醒,羞涩地缩着脚,竭力抵在沙发沿上。
许晖仰头看看她尴尬的面容,没有勉强她,直起身子,退开一步:“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
去医院很简单,带上钱包、证件就行了。
十分钟后,杜悦已经被许晖安置在他车子的后座上了。
“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可以躺下来。”开车前,他嘱咐了她一句。
杜悦确实也坐不住,老实躺下.
她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坐这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狼狈地躺着,那段经历让她至今难堪,她明白自己不该再上他的车,可她现在跟上一回一样,没有勇气拒绝他的好意,
他们去的是离杜悦家最近的一所医院,门庭若市,到处都是人。
许晖对看病的手续不熟悉,杜悦给他略略指点了一番后,他就忙着四处奔走去了。
杜悦虽然有气无力地歪在大厅的椅子里,但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许晖。
看着他在一群闹哄哄的队伍中一丝不苟地排队,时而认真地跟排在他后面的一位大婶认真请教着什么,杜悦的内心有一片地方忽然无可抑制地软化下来。
终于挨到进诊室的时刻,整个诊断过程跟在外面排队等候的时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医生问了病症,查了喉舌,又验了个血,最后确定是由过度劳累引发的扁桃体发炎,他刷刷地往病历上作着记录,头也不抬地问:“是挂水还是吃药?”
许晖很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医生奇怪地看看他,大概是觉得他很愚钝:“挂水当然好得快一点,估计两三天就能消炎,吃药嘛,怎么也得一个多星期,视个人身体素质决定,如果吃不好,还得回来挂水。”
“那就挂水好了。”杜悦抢着答道,她希望自己能快点儿好。
许晖张了张嘴,一脸迟疑,但在杜悦坚定的眼神下只得闭嘴。
缴费、领药、交单,又是一通忙乱之后,杜悦终于在观察室的椅子里安顿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挂水了,幸而她不胆小,小护士给她扎针时,微徽疼了下就好了,倒是坐在她旁边的许晖,眉心不觉抽搐了一下。杜悦看见他这副模样,忽然笑起来。
许晖有点讪讪的,等那护士走了才低声说:“我们那边普通的毛病很少挂水,一般都是吃药解决。”
他见杜悦脸上的笑意犹未退却,心里有些高兴,忍不住伸手在杜悦扎针的手背上轻轻抚了两下,柔声问:“疼不疼?”
杜悦的手在他的触摸了颤动了一下,她随即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没感觉。”
“你饿吗?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杜悦感觉不到饿,但她想到许晖应该也没吃晚饭,心里有些歉然,点头道:“好的。”
她遥望了一下四周,不禁又对站起身来的许晖嘱咐了一句: “你在外面吃完了再过来吧,这里…不太干净。”
许晖笑笑,低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杜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口依然火辣辣地疼,一点胃口都没有,便说:“我喝点粥就行了。”
等许晖捧着一罐粥重回观察室,缺件杜悦把头外在椅背上,已经迷糊了过去。
他没叫醒她,去服务台找到护士,经过一番交涉后,他又多付了十几块钱,给杜悦在观察室隔壁的病房里订了张床,可以让她睡得舒服些。
把食物和零碎无凭安置在病房后,许晖又去接杜悦过来。
他的手刚搭在杜悦身上,她就醒了过来,一脸懵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许晖。
“我给你换了张床,就在隔壁,你可以躺着,不必这么累。”徐辉解释了两句,伸手把她搀起,“走吧。”
如果不是杜悦醒来,他已经决定把她抱过去了,杜悦大约也才出来了,绷着脸一言不发。
许晖不是个话多的人,杜悦喝粥的时候,他就在病房里四平八稳地来回踱步,或者在窗前站一站,看看外面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
“你吃过了?”她想起来问他。
“嗯。”他倚在窗边应了一声。
“吃的什么?”她有点好奇。好像他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汉堡。”他看着她说。
喝了一罐粥,杜悦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她把粥罐子搁在床柜上,瞥了眼仍站在窗前看西洋镜的许晖,心里犹豫这要不要让他先走,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好像也逞不了能。
等许晖踱过来给她拿纸巾的时候,她一边说了声谢谢,一边又问:“会不会很闷?”
许晖嘴角勾起一抹诙谐的笑,简约地答:“不闷。”说着,把垃圾收拾到一个带子里,走出去扔掉。
杜悦心想,他这人本身就够闷的,多说两句话仿佛要他命似的。当下也决定不搭理他,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他没说谎,陪在她身边,他的确一点儿也不觉得闷,好像是在守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有点欣喜,又有点小心翼翼。
时间在点滴缓慢下坠的过程中流淌过去。
隔了些时候,护士过来给杜悦量体温,烧退了。
“挂完这瓶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不过目前炎症只是被暂时压住,明天害得接着过来,得连挂三天才能好。”
小护士脆生生地交代着,许晖听了,神色谨然,频频点头。
回到租房,杜悦才想起来刚才看病都是许晖在掏钱,她忙把钱包翻出来,要跟他把账算算清,却被许晖三下两下就推掉了。
“别着急,还有明后天呢,等你全好了再算也不迟。”他知道杜悦一点不肯花他的钱,所以才这样说。
杜悦想了想,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跟他矫情了,点了点头道:“那也行。”
“现在好一些了吗?”他问。
“好多了。”她仰了仰头,脱口道:“怎么有点饿了?”说完就又后悔了,只恼自己嘴快。
果然,许晖立刻站起来说:“大概是刚才的粥太少了,我再给你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杜悦急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厨房看看,应该有吃的。”
许晖不放心,跟她一起进了厨房,这里跟外面一样简陋,角落里隔着个小冰箱。杜悦走过去把冰箱门打开,里面很干净,除了两枚鸡蛋,还剩一个番茄。
“我还是出去一下吧,很快的。”身后传来许晖轻轻的笑声。
杜悦有些窘,嘴硬道:“真不用了,我煮点儿粥,把番茄和鸡蛋炒一下就行了。油腻的东西我现在吃不下。”
她说着,弯腰从橱柜里取出煮粥的小锅,用手抓了几把米扔进去,迟疑了一下,礼节性地文许晖:“你要吗?”
“…好啊!”许晖说着,忽然上来夺过她手上的锅,“你去躺着,我来吧。”
“你会?”杜悦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
“小姐,我也是吃米张大的。”许晖对她如此看轻自己感到无奈。
乘着许晖在厨房里忙碌,杜悦回房捡了几件干净衣服去卫生间冲澡,特意 还谨慎地上了闩,心里打着鼓.也不清楚是不相信许晖还是不相信自己。
她还浑身乏力,不敢洗得太仔细,潦草冲去了汗意,就匆匆出来了。
厨房里传来油烟机轰轰的响声,但仍有一股煎鸡蛋的香味飘溢出来,还夹
着一缕淡淡的怪味,好像什么东西被燃着了似的,引得她紧张地走过去。
许晖一手持煎锅,一手却夹了根烟.蹙眉专注地盯着锅里的鸡蛋,仿佛在
思考该把它煎到几分熟。
杜悦站在门口,刚好看到他的侧面,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既家常又认真的
表情很有蛊惑力。
她以前没仔细打量过许晖的相貌,先是没在意,只是笼统觉得他挺有味道
的,那时候她眼里只看得见齐正磊一人;后来跟他有过那荒唐的一夜后,依然
没能看清他的模样,因为不敢,远远看见他出现,她就避之不及了。
他的皮肤不白,五官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分开来看,几乎没有一样能跟
英俊沾边,但合在一起后却有种奇妙的效果,或许是他眉宇间那股浑然天成的
沉静给他整个人的形象增色不少的缘故。
油烟机的声音太大,像有好几个马达同时开启似的隆隆作响,许晖没留意
到杜悦的脚步声,当他关了煤气转过身来把鸡蛋装盘时才发现她一声不吭地站
在厨房门口.
她显然已经洗过澡了,换了件粉色睡裙,显得更加娇小玲珑,长裙过膝,
露出白皙笔挺的小腿。
许晖不敢多看,猝然收回目光,用夹着烟的那只手在油烟机的风口处点了
点,掩饰着道:“这个机器真厉害。”
杜悦也笑起来,油烟机是房东装的,好多年前的低档晶牌,平时她们都不
怎么用,即使用也纯粹是当作心理安慰。
“你在厨房抽烟,就不怕把房子点着?”她心情好了不少,也开起他玩笑来。
许晖执了下眉:“我点之前算过了,掌握好距离就不会有问题。”
原来他也会幽默。
他煮的粥果然还不错,但杜悦预想中的番茄炒蛋却分成了两道菜:煎蛋和
番茄色拉。
许晖不无歉意地说:“我没试过把西红柿和鸡蛋放一起炒,怕搞砸了今晚
你就什么菜都没得吃了。”
他显然经常煎蛋,蛋皮圆整,蛋黄是既肥且糯。
见杜悦吃得香,许晖露出欣悦的神色。
相对于煎蛋,番茄色拉就有点牵强了,因为缺乏好几道调料,做得有点四不像,不过幸好许晖只放了少许作料,保持了番茄的原味,吃起来更像是拌番茄,酸甜爽口。
两人各自喝了碗粥,许晖又坚持让杜悦把两个煎蛋都吃下去:“你在生病,需要补充营养。”
一顿“夜宵”吃完,又消耗了半个多小时,杜悦洗了碗出来,见许晖坐在沙发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又不便直接下逐客令,纠结了会儿,才道:“今天真是谢谢你。”
许晖看看她脸色,缓缓一笑:“你不会是,想现在就赶我走吧?”
杜悦被他点破,脸顿时有点红,暗暗思忖,不愧是笑面虎,居然懂读心术。
“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她只得笑着说了句。
许晖拾手瞟了眼腕表:“我一般十一点睡觉,现在才九点,再待一个小时吧。”
他的目光仿似无意地掠过她的面庞:“早回去了也没事可干。”
杜悦本来一直有个疑惑埋藏在心底,此时听他这样讲,不知怎么,心里居然有点别扭起来。
许晖见她神色不定,又道:“你去睡觉吧,我在这坐一会,你不用管我。”
他抽了张隔夜报纸在手上瞧着,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杜悦又不能硬轰,刚吃完人家的劳动成果,没奈何,只得撂下他回房了。
虽然头脑昏昏沉沉,却没能马上睡着,听着外面有轻微的动静,时而在客厅,时而在厨房,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杜悦也懒得爬起来去查看,胡思乱想了一番,终于敌不住困倦,被睡意攥住了意识,朦胧了过去…
一觉醒来,屋里一片漆黑,许晖已经走了。
她想上厕所,抬手吃力地拧开床头灯,刚爬起身来,就被床边柜上摆着的几样东西搞得愣了好一会儿神。
在床灯的最右手,搁着一个装满水的冷水壶,旁边是一只洗得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面同样装满了水。她的手机被放在床灯的左手,离她很近,触手可及。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好好休息,多喝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明天中午我过来带你去医院,——许晖。”
底下一排数字应该是他的手机号码。
他的字比大多数外籍华人要好,骨骼清俊,力透纸背。
杜悦把那张纸捏在手里读了好几遍,心里忽然乱成一团。
第十三章落网
一晚上喝了太多的水,杜悦不得不经常往卫生间跑,早上很晚才起得了床。
烧已经完全退了,但鼻子却堵塞了。
她洗漱一番后,一边考虑早餐吃还是不吃,一边习惯性地往厨房里走。
小冰箱上贴了张黄色的字条,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留的,她好奇地走过去
看,上面写着:“除了鸡蛋是生的,其他都可以直接食用。”
她打开冰箱,再一次愣神,冷藏的一整层都塞满了吃的:面包、蛋糕、牛
奶,还有几样表皮油亮的水果,冰箱门的蛋架上整齐地排了三排新鲜鸡蛋。
吃着温热的牛奶和松软的面包,杜悦接到今天的第一个电话,来自小林。
“杜悦,你好点儿没有啊?”
“好多了。”她鼻子堵着,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不过今明两天估计还是
上不了班,得接着去医院挂水。”
“没事没事,你不用来,我都给你安排好啦!”小林的声音又热心又聒
噪,“我把你那几件事都交代给销售了,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操心区别。
我跟你说啊,你就是挂完水也不用急着回来上班,好好在家歇歇,别让资本家
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你怎么啦?”杜悦听她的口气似乎又遇到了什么不平之事。
小林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你听了别生气啊!你上周不是把一
批要报销的账单发给织田了吗?他今天一早打电话过来了,先是问你在不在,
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不在,我昨天就给他发邮件替你请病假了!然后他就鬼鬼祟
祟地问我怎么这一向你的报销金额一下子涨了很多,尤其是交通费,快跟销售
们差不多了,是不是假公济私?那样的话他可没法批,否则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杜悦立刻觉得心里堵得慌,张嘴刚要辩解,小林急忙接下去道:“你别着急,听我讲完。我当时就跟织田发飙了,我说你讲话要有依据,你这样怀疑根本就是在对杜悦进行人格侮辱!杜悦的每一笔账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如果不相信,自己发过来查嘛!你没本事管好自己的销售,也不能老拿我们这些办公室里的人当软柿子捏啊!杜悦为什么生病,还不是为了让季度末的出货走得顺利些吗!你要不批也行,我们现在就辞职!你爱找谁来做就找谁,我们不伺候了!”
杜悦听着解气,紧追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小林扬扬得意,“后来他就慌了呗,说了不少道歉的话。你以为他是傻的,分不清好歹?我告诉你吧,他算盘精着哪!以前他也想过要抓那几个销售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他心有不甘,就想在咱们身上动刀,打算杀鸡儆猴呢!愚蠢!”
畅快之余,杜悦又想到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头道:“这样一来,咱们估计在友新都待不长了,迟早会被织田穿上小鞋。”
“嗯,我也这么想过。”小林冲动归冲动,并不是没脑子, “我正在找朋友帮我打听着,虽然像DK那样的大公司一时半会儿进不去,找家比友新像样的还是有希望的。杜悦,等你身体好了,也得赶紧考虑挪窝的事儿,省得最后被小日本开了刀!”
“嗯,我知道。”杜悦答得并不起劲。
她知道小林前不久刚把日语一级的证书考到手,这是求职的有力砝码,再加上她那口日语还算过得去,确实如她所说,只要要求不高,找个工作不是难事,相比之下,自己就尴尬多了,她的心情难免郁郁起来。
“对了,昨天是金枪鱼在照顾你吧?”小林换了个口气,嬉皮笑脸。
“嗯?”杜悦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才讷讷地应了一声。
“说真的,我觉得他对你真不错。我一说你生病了,他就着急起来,硬是问我要了你的地址,说不放心,想过去看看。我这人心软,他几句话一说就给了,本来想给你打电话通个气的,没想到你手机都关机了。”
如果当时小林就打电话告诉杜悦,杜悦难保不会朝她发飙,但是经过了昨晚,她似乎已经没有底气把许晖往外推了,相反,一想起他来,心里竟然还有
种异样的暖融融的感觉。
跟小林通完电话,杜悦又把早餐给了结了,倚在沙发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身体恢复了再想下面的事。本来还心有不定,惦记着公司里的那些杂务,小林的电话一来,她反而真正放松了,决定就按小林说的办,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什么叫吃力不讨好,这不就是。
十一点,许晖准时来敲门,手上还提着几个便当金。
“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他微笑着走进来,“应该还没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家? ”杜悦在他身后关上门,趿着拖鞋跑过去。“来之前我给你公司打过电话了,你同事说你在家。”
许晖本可以给杜悦直接打电话,但他对给她打电话总似没有信心,他还吃不准杜悦的态度,生怕她再像从前那样硬邦邦地拒绝自己。
他买的便当是两个人的量,杜悦拿来勺子和筷子,两人在餐桌前对坐着吃。许晖偶尔问些琐碎的话题,比如她晚上有没有多喝水,早餐吃了没有,杜悦一一答了,每回答一次,总不忘说一声“谢谢! ”
许晖蹙眉微笑:“你已经说了太多遍‘谢谢’ 了。”
杜悦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将垂在鬓边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她的长发没有绾起来,只用一根绞花的蓝色皮筋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身上穿了条半旧的衣裙,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居家女子的那份闲适和妩媚,许晖瞧在眼里,一时竟有些心旌摇曳,不得不时常提醒自己屏息敛神。
饭后,许晖送她去昨晚的那家医院继续挂水。他己是熟门熟路,连护士都是
是昨天那几个,见了他们,还互相点头示意。
杜悦今天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她坚持放弃了病床,改在观察室里坐着挂,许阵知道她想省钱,虽然无奈,雏不打算就此跟她争执,他自付没有 对她管头管脚的资质,也怕自己太强硬了,惹她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