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佳凝神屏息地听着。
“那一年,K市缉毒署花了三年功夫追踪的市内最大的毒品走私集团,终于在某次重大交易时被一举捣破,三年的辛苦没白费,几个早就被盯死的毒贩悉数落网。遗憾的是,由于疏忽,竟让前来交易的毒贩成了漏网之鱼,审讯中才得知,在逃的那个竟然是在东南亚活动猖狂的泰国新起毒枭冯齐云。警方立刻重新部署追踪,打算把这尾大鱼也囊括下来。”
成佳听得眼睛一眨不眨,眸中流光溢彩,她直觉这应该会是个精彩的故事,而最令她振奋的是,它不是小说里的,而是现实中存在过的。
“经过几周的努力,警方初步将目标锁定在L市的郑群的家中。”
“就是4.26大案的案发地点?”成佳忍不住插嘴。
马寿山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郑群是L市首批招商引资的外商,他是菲律宾籍的华裔富商,祖籍L市,如今回来投资也算是衣锦还乡,在L市有很深的根基,跟政府的方方面面关系也都不错,是L市的外资招牌。所以警局没敢贸然采取行动,一来怕万一判断失误招致必定会招来郑群的反击和L市的舆论压力;二来也是担心如果怀疑属实,冯齐云的确藏在郑家,那么郑群必定对两市警方有所防备,只要这边稍有风吹草动,冯齐云肯定会立刻转移。姓冯的为人手段毒辣不说还狡猾谨慎,所以要抓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综合考虑后,L市警局与我们联系,请求增派警力援助。”
成佳手肘撑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马寿山,已心有所悟,“是要我们派卧底去吗?”
“嗯。”马寿山狠狠抽了口烟,“当时科里人手忙不过来,弈航正好休完假回来,他是老卧底了,做事一向稳妥,所以我就把他调过去救急。”说到这里,他的面色阴暗下来,“我没想到,他这一去,竟然就再也没能回来。”
即使事隔多年,马寿山一提起来,还是难掩沉痛。
成佳跟着他一起黯然神伤。她见过董弈航的照片,瘦削白净,目光澄澈,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警察,更不会想到如此阳光的男孩,其实早已不在世上。
一扬手,马寿山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重重咳嗽几声,突然加快了语速,仿佛要让自己从伤痛中迅速解脱出来,“弈航过去执行任务算是暂时调任,所以直接向L市警局汇报,我对他的事就没有多加过问。据L市警方后来说,弈航是通过郑群女儿的钢琴老师切入郑家的,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警局给予弈航充分的信任,由他单线跟进。”
“那位钢琴老师,”成佳惴惴地问:“就是俞海棠?”
“对。”
不知道为什么,成佳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快得厉害,仿佛就要抓住一个秘密的核心,然而也许下一秒,那个看似真切的答案就会不翼而飞。
事实也正是如此。
“弈航是怎么一步步进入郑家,又是怎么找到冯齐云的,具体过程我们都无从得知。在他牺牲前的一周,L市警方突然得到他的线报,已经基本确定了冯齐云的确在郑家,并得知郑群将在周末为他的独生女儿举行盛大的生日宴会。他猜测冯齐云已经作好了再次逃逸的准备,一定是想借着宾客云集难以分辨的背景乘乱一走了之。弈航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几乎没出过茬子,所以L市警局的相关负责人在跟我通气儿之后,认可了他的推断,也在宴会当日部署了周密的兵力。”
成佳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错过某个关键字眼。
正当她准备听最精彩的□部分时,马寿山却话锋一转,平淡无奇地叙述道:“结果你也都知道了——弈航没有成功撤离,也许是他的身份在最后一刻被冯齐云识破,也许是他发现冯齐云妄图穿过警方的防线逃脱,所以拼了全力去阻止。总之,”他的声音低迷而怅然,“他跟冯齐云都没走出那间屋子。”

6-3

扶着木制楼梯走上去时,不知为何,心里的警报鸣笛声越来越响,这让池清惶惑不已。她觉得自己此时犹如置身于那个困扰她良久如鬼魅般的噩梦之中,本能地想逃,可是脚底却挪不开步。
也许她在安逸中过了太久,也许她清楚自己惧怕的只是梦境,而非现实。
总之,她没有逃。
她被带到楼上的一个看起来宽敞许多的大厅里,整个地面都被铺上了暗褐色的优质地板,油光可鉴,阳光透过落地窗和飘然的白色窗纱斜射进来,落在一张木桌的插花上,奶白色的花瓶折射出安详宁静的美好。
在大厅中央,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弧线优美的三角琴架以舒展的姿势张开。
池清的目光落在琴身上后便再也调转不开,它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却好似已经等了她许多年。
她痴痴地走近,来到钢琴的正面,琴盖早已开启,露出乳白与漆黑相间的琴键,干净得纤尘不染。她的目光逐一扫过琴面,斯坦威的金色标记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发光。
老阿姨忽然不见了,空旷的厅里只剩下池清一人。
只剩下她与钢琴。
那种游走于梦幻的感觉又浮游上来,她象被某种魔力牵引着,失去了警惕与恐惧,一步步走上前,然后驾轻就熟地在琴凳上坐下。
钢琴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陶醉地嗅着那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如痴如醉。
手臂已经轻轻扬起,脑子里有缤纷的乐曲流过,指间更是跃跃欲试,要轻触琴键,去找寻它们钟爱的旋律,体味那极致的沉醉…
“喜欢吗?斯坦威130系列,1892年产于美国纽约,我在拍卖行买下的。”身后传来的这个和缓的男中音打破了池清的幻梦,把她彻底拉回到现实中来。
仓惶之间,她急欲起身,尚未站直,肩膀就被有力地按下,身后的人说话不疾不缓,“试试莫扎特的C大调奏鸣曲,曲调柔和又不失轻快。”停顿一下,他补充道:“我的最爱。”
池清的肩膀仍被他的手按着,她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双臂完全垂下,死气沉沉地搁在腿上,生硬地回答:“我不会。”
从他开口的当儿,池清就已经听出这是杜靳平的声音。
“怎么会呢?”杜靳平将头颅凑近她的耳朵,嗓音格外低柔,“19XX年L市梦想杯钢琴大赛青年组的一等奖,短短几年就忘记了么…海棠——”
池清心惊胆战地听着他说话,而他最后那句拖长了声调的称呼让她在一瞬间面色惨白,时间仿佛就此凝滞,她眼睁睁地看见自己勉为其难维持到现在的平静被彻底地击破…
她突然跳起来,一下子荡开去老远,后背抵在窗前的桌沿上,嘴角剧烈地抖动,声音发颤,“你,你是谁?”
面前的杜靳平保持着他一贯的气定神闲,单手插在裤兜内,脸上是一抹平和的微笑,“别紧张,我不会害你。”
“你是谁?”池清只得这一句,反复地问着,眸中溢满了过度的惊恐,就像被魔鬼挡住了去路,绝望如困兽。
杜靳平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遂笑吟吟地在琴凳上坐下来,靠着琴身,面向如临大敌的池清,手在空中轻轻一扬,“觉得这儿怎么样?有没有一点艺术的气息?知道吗?我一直在猜想,你见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反应会是怎样的,高兴还是惊讶?”
池清的神经并没有因为他舒柔的叙述松弛下来,依然紧绷着,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危险的气息如此浓重,令她无法懈怠。
杜靳平终于站起来,迎着她走过去,池清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想往门外跑,跑到大街上,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她没有,因为深知,面前的这个人抓住了自己的命脉。
他的手拂上她的面颊,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一直导入他的心田,他眼里的光芒亦不再冷漠,温柔与痴迷调和着闪烁,让池清在刹那间眩晕,心跳忽快忽慢,仿佛已全然不是自己。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应该是我的。”杜靳平喃喃低语,手指缓缓向下游走,轻抚池清的颈脖。
她想反抗,可是嗓子眼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音节来,就像在梦中,她已经竭尽全力,可依然逃脱不了厄运的掌控。
“你是我的。”他重复了一句,气息骤然迫近,“不管你是谁。”
池清只觉得一股灼热袭上双唇,她象窒息了似的被拥入一个狭小的空间,全然感觉不到安全与温暖,只有厌恶与龌龊。
她奋力将杜靳平推开,他没有提防,后退了两步,然而,他很快呵呵地轻笑起来,“怎么,你不愿意?”
那是怎样笃定的笑容,让池清在悲愤中咬碎银牙,她用冷冷的目光睨着他,那倔犟的神色与平时的委曲求全截然不同,这使杜靳平在惊诧的同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他有了要征服她的欲望。
他没有继续纠缠她,心安理得地托出自己的条件,“这栋别墅是专为你置备的,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住进来,你儿子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儿么?”
“我要不愿意呢?”池清嘶哑着发问。
杜靳平耸耸肩,似笑非笑,“当然,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愿意,”他的下巴朝门口一扬,“随时可以离开这儿。”
这句话让池清暗自松了口气,也把对杜靳平适才侵犯自己的愤怒降下去了几分,默默地沉思了片刻,她低声道:“今天的事,我不会跟韩老板说的。”
杜靳平没有任何反应。
池清抬脚向门口走去,她明白,即使今天离开,她也已经跟平静擦肩而过,身后的这个人知悉了她致命的秘密,要想保全,唯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接着逃。
然而,这次能成功逃脱吗?
还未思量清楚,杜靳平的声音复又响起,带着些微的调侃,“不知道警方如果听说五年前神秘失踪的俞海棠,突然出现在Y市…会有何反应?”
池清的脚步倏然间收住,一颗心猛地坠入深谷,原来,她连今天都逃不过。
赫然转身,她的语调终于有了真实的色彩,“你真卑鄙!”
“终于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杜靳平含笑向她走来,他的手很快又搭在她肩膀上,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柔和,用池清又惊又怕的目光凝视着她。
他突然牵起池清的手,“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池清已是浑身无力,任由他拖着走出琴房,穿过走廊与客厅,往一处房间而去。
房间大且明亮,巴洛克式的装潢风格,用繁复的表现手法尽显豪华与奢侈,然而,池清并无欣赏的闲情逸致,她的目光死死瞪在床头的一张硕大的相片上。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在钢琴大赛后跟数位获奖者站在台上向观众鸣谢执意时照的,那时的她,哦,不,那时的俞海棠,多么妩媚动人又意气风发!
杜靳平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你能想像,这是我在图书馆翻阅旧杂志时发现的么?多美呃!那时的你。缘分让我们相遇,这是天意。”
他的手自然无比地圈在她肩上,“我真想听你演奏一曲。”
池清浑身象筛糠一样颤栗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对杜靳平的厌恶,还有对自己拼命想要掩盖掉的事实如今却被放大了数倍堂而皇之供在头顶的巨大恐慌。
所有的过去,那些跟钢琴有关的过去,对她来说就是一场难以解脱的噩梦!
她曾经想,如果这辈子自己从不曾接触过琴键,从没有对钢琴迷恋过,她的人生是否能够就此改写?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6-4

长长的静默过后,成佳忐忑地问了一句:“那其他人怎么样?”
马寿山吁了口气,缓缓道:“当天除了普通宾客,郑群还邀请了L市的数位高官名流,警方不得不保持隐密,本来是希望通过把住数个出口来严密监控人员出入的,但突如其来的枪声彻底打乱了整个部署,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既要保护宾客安全撤离,又要防止枪击进一步发生,警方搞得十分被动…疏漏在所难免,俞海棠也就是在这次事件中神秘消失的。”
成佳的心思已经彻底陷入进去,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董弈航是通过俞海棠的关系进入的郑家,如果冯齐云真的识破了董弈航并朝他开枪的话,那他怎么可能放过俞海棠这个‘同谋’呢?就算当时俞海棠不在现场,事发之后,她也不应该是躲藏起来,而是第一时间向警方汇报啊!”
对于俞海棠的失踪,成佳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啃起指甲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马寿山颔首道,“虽然在整件事中她不是主要角色,但是我在事后分析起来,发现她却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也许…她身上掌控着所有秘密,有人不想让她说出来,所以就对她下了毒手。在池清出现以前,我是这么推断的。”
成佳眼睛忽然一亮,“对了,舅舅,那郑群呢?在他府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该怎么解释?窝藏毒贩,他的罪名也很大啊!”
马寿山叹息一声,“对警方的怀疑,郑群的态度很强硬,不仅拒不承认,还反叱警方诬陷他,L市政府方面也有数位官员出来给警方施压,要求拿出证据来。最后所有矛盾都归结到一点上,就是跟弈航一起死掉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冯齐云。”
成佳没想到案子走到这一步竟然还能峰回路转,心中隐约感到不祥,“那证实了吗?”
马寿山没有直接回答她,“最初指认冯齐云的是K市那伙与他交易过的毒贩,警方后来把拍到的‘冯齐云’的尸体照片再度给他们辨认时,他们却象失忆了一样,都不敢确定了。没办法,最后只能辗转联络到泰国警方,请他们帮忙辨识。”
顿了一下,马寿山继续道:“两周后,泰国终于有消息了,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是什么?”成佳睁大了眼睛。
“泰国警方反馈的信息说:冯齐云一个月前在缅越边境交易时由于双方起冲突而遭枪击死亡。所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郑群家的这个人绝非冯齐云,而仅仅是郑家的某个宾客的保镖,他最大的罪名充其量也就是非法携带枪支。”
成佳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郑群坚持说警方滥杀无辜,事情闹成这样,K市和L市警方的压力都很大,虽然最后在上级协调下,争执硬给平息了下来。”
“泰国方面的信息可靠吗?”成佳追问。
马寿山瞥了她一眼,“难说,不过我还是认为郑家的死者就是冯齐云。郑群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且老谋深算,他既然敢接纳冯齐云的避难,就完全有可能在事发之后,甚至可能在冯齐云躲到他家里之时就安排好了各种预防措施,一旦东窗事发,就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
“他现在还在L市吗?”
“不。”马寿山摇头,“冯齐云出事后没多久,郑群就带着家人远赴美国了,L市的资产他悉数捐给了政府,这样一来,对4.26案的侦查工作就更难开展了。”
成佳托着腮帮子想了会儿,低喃道:“以郑群的身份,他为什么会肯帮一个毒枭呢?这其中必有缘故。还有,会不会是他把俞海棠给带走了,若干年后,俞海棠又逃了回来?”她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振奋。
马寿山却摇了摇头,“如果说他把俞海棠杀了,我觉得还情有可原。把她带走,不太可能。带一个人证在身边,他有什么动机这么做?”
“也许,”成佳慢悠悠地说,“他爱上了俞海棠呢?她长得很漂亮。”她的口气里难掩一丝酸意。
“呵呵,你这孩子,竟想些什么呢。”马寿山紧绷绷的脸到此刻方放松下来,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这几年,我仔细调查过郑群,发现他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商人,鲜有蛛丝马迹留下。冯齐云没能成□逃脱,而是大曝于天下,这样的丑闻对郑群来说可谓天大的打击,他远走美国,多少也有些无奈的意思,你想想,如此境地,他怎么可能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还傻呵呵的把一个与案件有关联的女孩牵扯进来,不是自找累赘吗?”
“也是。”成佳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了,俞海棠难道没有家人吗?她出了事,她家人有什么反应?”
“俞海棠自幼跟她母亲相依为命,也没什么亲戚,只除了一个曾经教过她的钢琴老师。她失踪后,两人都疯狂地找过她,但杳无音信。更为诡异的是,这两人在半年内先后死于两起车祸。”
“又是车祸?”成佳喃喃自语,她想起了查档案时了解到的那条信息:池清的丈夫刘永忠也是死于车祸。
“看来,这个案子的确是迷雾重重。”她叹了口气,突然恍悟,“正因为最后郑群的罪名没有成立,所以对董弈航的烈士追认才又悄悄撤掉了,是么?”
马寿山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您要继续追查,还董弈航一个公道?”成佳继续猜测。
“不全是这样。”马寿山缓慢地说,“得知弈航牺牲的消息,我非常震惊,即刻赶往L市,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疑点:先前警方得出的结论是弈航与冯齐云相互射杀而亡,但验尸报告上显示,冯齐云一共受过两枪,都在头部,一般头部中枪,必死无疑,根本无需重复射击,更匪夷所思的是,其中有一颗子弹竟然出自他手上的那柄枪。试想,一个头部中枪的人,会再自己朝自己补一枪吗?这于情于理根本说不通。”
成佳的注意力再度集中起来,“你的意思是…杀董弈航的人并非冯齐云,冯齐云也不一定就是董弈航杀的,现场很可能还有其他人在?而就是那个人,把他们俩都杀了!”
马寿山迎向她的目光中不失赞许,“对!别忘了,冯齐云出来交易不可能孤身一人,他肯定会带手下,之前K市捕获的毒贩也曾经提过冯齐云带了几个随从的,在逃逸时为了降低风险,他们应该是分散跑路的,而警方只追踪了主要的一头,就是冯齐云。”
“这么说,一定是有某个手下悄悄潜入郑家与他会合了。但是,如果这个判断正确的话,他为什么要杀冯齐云呢?”成佳想不明白,“舅舅,这么明显的破绽,又如此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没有追踪下去?”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郑群身上,而且事态发展到后来已经完全不可控,再加上泰国警方的那纸冯齐云早已死亡的证明让两市的警方哑口无言,最后不得不草草结了案。”
马寿山又咳嗽了几声,成佳见状赶紧起身,给他的茶杯续了点儿水,殷勤地说:“喝点水,润润嗓子。”
马寿山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笑着举杯喝了几口,见成佳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不觉道:“该了解的你都了解了。还想知道什么?”
“你们…是怎么发现池清的?”成佳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马寿山将茶杯放下,双手交叉相握搁在桌上,“是单斌在幼儿园无意中发现的。”稍顿片刻才又道:“她的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也许…真的有天意一说吧。”
即将离开马寿山办公室时,成佳又被他叫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唠叨两句,“这件事是我交待单斌私下查的,所以绝对要保密,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更应该…”
没等他交待完,成佳就已经抬起手作了个敬礼的姿势,“我向领导保证,绝对只会帮忙,不会添乱,您就放心吧,舅舅!”
门还没开,桌上的电话在寂静的空间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成佳不由自主滞住了脚步。
马寿山接起,简短的几句话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嗯…好,你好好看着她…可以,没事。”
成佳回过身来紧盯着马寿山,心里有种预感,“是单斌?”
马寿山没瞒她,点了点头,有些沉重,“池清出事了。”

7-1

“留下来,留在这里,做我的情人。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杜靳平象催眠似的在她耳边呢喃,声音里开始添加了因欲望燃起而产生的急切。
“放心,除了我,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这是——你跟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他的手划过肩摸索向她的胸前,那里的温热令他血脉喷张,他将池清整个身子都扳过来,与自己紧紧贴合在一起,俯下头,再无任何犹豫,象嗜血的兽一般再度攥住了垂涎已久的猎物…
池清的身体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她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木然地瞪向天花板,仿佛已经完全失去活人应有的知觉,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空白。
苍茫一片的白,没有一个可以救助她的人…
渐渐地,有人从那无尽的苍茫中走出来,一本正经的脸上布满了冷漠,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止步,眼里含着嘲弄与悲哀,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池清的眼泪呼啦啦地下来,心底有某处记忆被赫然间撕开,她只觉得腹部一凉,惊醒似的低头去看,原来是杜靳平情急之下把她的衬衣下摆给扯裂了。
寒意令她清醒,她看清了自己在现实里的处境,愤怒被再度激起,她想起自己数度的颠沛流离,每一次,她都未曾屈服过,现在,自然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