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句话比较轻,马寿山并未在意,“你的前期工作做得不错,至少赢得了她的信任,不过老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情,你得想办法让她开口,当然,要注意技巧。对了,你认为她会知道有人在暗中关注她吗?”
“这个不太好判断。我的直觉是——不知道。”他想起那次她说被追时满脸惊恐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5-3

单斌从马寿山办公室出来时跟尹成佳撞了个满怀,他刚想咧嘴跟她打声招呼,成佳却彻底把他当空气,完全无视地绷着脸与他擦肩而过,径直推开他身后的门晃了进去。
单斌自讨没趣,讪讪地挠挠后脑勺,垂着头走了。
马寿山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见外甥女进来,打着哈哈道:“哟,成佳来了,有事吗?”
马寿山虽然主管刑侦,却并不死板迂腐,待下属亲切和蔼,他自己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游荡,老夫妇膝下除了成佳这个外甥女挂靠着再无别的小辈,因此对她格外疼爱。
成佳撇了撇嘴,故作漫不经心地问:“谈什么呢,这么神秘,连门都锁上了?”
马寿山站着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只是笑,并不作答。
成佳转了转眼珠子,凑近他一点儿,“哎,撞单…袁柳他们的那个人给抓了,有眉目没有啊?”
“呵呵,你不会自己问单斌去啊?你们俩平时不挺热乎的?怎么,闹别扭了?”马寿山打趣道,他确实也看出来最近那俩人有点儿不对劲,平常单斌跟成佳走得太近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担心过,虽然对单斌,他是打心眼里喜爱,但毕竟有过婚史,而成佳又是自己妹妹唯一的骨肉,要她找个结过婚的刑警,马寿山从私心来说,还真有些舍不得。
话虽如此说,眼下见两人有隔阂,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调解。
成佳脸一红,继而又绷起来,“谁跟谁热乎呀?我听说这案子您亲自过问了,一定事关重大,问他还不如问您呢!”
马寿山把茶杯放下,淡淡地说:“我不过是问问单斌情况,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过两天估计就能结了。”
“真的?”成佳怀疑地盯着他,凭直觉,她认为事情不那么简单。
马寿山呵呵笑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哎,长话短说啊,我马上得去开会。”
“哦,我听李队说明年刑侦科有三个新进名额,我想报,李队说一定要得到你的批准才行,这不找您商量来了!”
马寿山一听这茬就头疼,他真想不通这个活泼可人的女孩儿怎么就一根筋卯上了非要当刑警。为这事他没少费口舌,可成佳比他还执着。
成佳这次似乎成竹在胸,“我已经跟指导员谈过了,他对我的积极主动表示了高度赞赏,现在就看您的了!”
“胡闹!”马寿山皱着眉沉下脸来,“我说多少遍了,你不适合当刑警!”
“我怎么就不适合了?”成佳也来气了,“您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怎么知道我一定不行?”
马寿山刚要再说她几句,桌上电话响了,他叹着气嗔怒地扫了成佳一眼,探身把话筒接了起来。
成佳气鼓鼓地坐在他对面,耳朵里听着舅舅“嗯嗯啊啊”的答话,眼睛也不朝他看,只在办公桌上扫来扫去。
马寿山手掌按下的地方是一摞文件,最下面有张写满字的纸斜出一角,成佳的余光很敏锐地拐到上面竟然有“池清”二字,心里猛然间咯噔一下,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后背,一时有点儿透不过气来,适才因争执引起的不愉快顷刻间荡然无存。
“好了,好了,这事以后再说。我得赶紧去林局那儿开会,人都到齐了,快走吧!”马寿山边说边急急忙忙把桌上的文件一股脑儿塞进抽屉里。
成佳一阵心急,又不好明着问他要,只得怏怏地跟着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她“哎哟”叫了一声就蹲下身去。
马寿山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了,听见她叫唤立刻返身回来,“怎么了,这是?”
成佳嘟起嘴,“都是你催的,走得急,把脚给崴了。”
“没事吧?”马寿山也急了,弯腰要给她查看伤势。
成佳连忙阻拦,“不用了,我揉揉一会儿就行了。您不急着去开会嘛,赶紧走吧!别管我了!”
马寿山见她脸都憋红了,信以为真,“我叫小曹过来扶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成佳道:“小曹忙着呢,别去烦他们了。我真没什么,休息一下就行,哎呀您快去吧!”
她说着站起来一蹦一跳地往椅子边走,很快扶着站稳,俯身细致地揉搓着“伤处”,又抬头对马寿山灿烂一笑,“好多了。”
马寿山放下心来,一看表,迟到快五分钟了,最近正整顿会议纪律呢,自己这一晚去影响不好,他没工夫再跟成佳磨,嘱咐了一句,“一会儿出去把门给我关上。”
成佳向着他的背影脆生生应了一句:“哎!”
马寿山一离开,成佳立刻敏捷得像只猴子一样,几步就蹿到办公桌面前,屏住呼吸把抽屉拉开,又做贼心虚地往门口瞄了两眼,手上飞快地翻到刚才引起她注意的那张纸,轻轻抽出来,瞪起眼睛贪婪地浏览。
纸的上半部分写了好几个名字,用划线作了错综复杂的连线,其中一个名字让她疑窦顿生——董弈航。
这是一个已经牺牲了的刑警的名字。虽然成佳与他素未谋面,却多少了解一些他的事情。
五年前,马寿山还是刑侦科长的时候,董弈航是他麾下最得力的三员干将之一,可惜,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他虽然完成了击毙毒枭的任务,同时也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在上半部分关系图的尾部,写着一个名字:俞海棠,这个名字的下方与下半部分的关系轴心中的“池清”之间画上了一个等号,而在等号上又画了一个问号。
成佳凝神思索其中的含义,到底“俞海棠”是什么人物,又为何会跟池清扯上关系。
她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在这张关系图的后面,还附着一张图文并茂的简报,报纸已经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照片上,一个头上系着蝴蝶结的女孩正坐在一架钢琴前面演奏,虽然仅是侧影,仍能揣测得出那个女孩清秀美艳的容貌和神采飞扬的青春气息。图片底下有一行简短的介绍:19xx年XX市xx杯钢琴演奏青年组大赛一等奖获得者俞海棠。
成佳隐约觉得那照片不知为何有几分面熟,她对着那张平面照横看竖看,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顷刻间明白了。
从马寿山办公室出来的成佳身手敏捷灵活,搞得远远向她奔过来的小曹纳闷不已,低着头频频检视她的腿部,“马头儿说你脚崴了,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
成佳一脸兴奋难耐的神情,朝她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一转眼,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了。
进入户籍查询系统后,成佳匀了口气,将姓名“俞海棠”、性别、大致年龄段以及籍贯键入,等待了一会儿,系统显示:查无此人。
成佳呆了一呆,思索片刻,又进入“失踪人口”档案,重新输入搜索条件,未几,果然有条信息蹦了出来,成佳蓦地感到一阵激动,连忙凑近电脑屏仔细察看。
寥寥数语,除了精确的出生年月、籍贯等基本信息外,最能引起成佳注意的就是她曾经涉及五年前那宗剪不断、理还乱的缉毒大案——“4.26案”,并于那之后失踪。
果然是她!
对着那简单的几行字一读再读,成佳心里却赫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重新返回现有户籍查询系统,输入了“池清”的名字,迅速浏览着同样简洁的信息,脑子里飞速运转。
俞海棠失踪是在五年前的L市,而池清是在三年前出现在宿平并由刘永忠协助新报了户口,她此前的档案记录里只简单地写着由M市转来。
成佳的脑海里也情不自禁地在“俞海棠”与“池清”之间划上了等号。
她与她,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怎样证明?
午休时间,成佳再度溜进档案室,资料保管员李熙正昏昏欲睡地趴在桌上休息,被成佳一通猛摇,“哎,让你找的东西呢?在哪儿呢?”
李熙睁开惺忪的眼睛,懒懒地从抽屉的最底下把一只干瘪的且沾了些许灰尘的资料袋取出来扔给她。
成佳如获至宝地接过,又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没几秒钟,就错愕地转头望向复又倒下去的李熙,“怎么才这么点儿?”
李熙眼皮都没抬一下,嘟哝道:“你还想怎么详细啊?多少年前的事了,况且又不是咱们局里主办的案子。”
“咦?”光顾着浏览那薄薄几页纸的成佳再次发出疑问,“我印象里董弈航不是被追认为烈士了吗?怎么这里边没有?”
李熙被她吵得再难入睡,一看离上班时间也没多久了,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一边回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她稍稍思索了一下,语气有点儿迟疑,“你这么一提,我倒是也记起来了,确实有这档子事儿,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又给撤了。”
她的睡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蹙起眉来道:“总之4.26那个案子搞到后来不明不白的,很多眉目都没弄清楚,就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这样?”成佳喃喃地问。
“这谁知道?”李熙拱了拱肩,“你要想了解得详细点儿,找马头儿问问就成了,咱们局里没人比他更了解情况了。”

6-1

幼儿园门口,单斌与池清再度邂逅,他热情如旧地要送她去绣坊。池清的反应却异乎寻常的冷淡,眼睛也不看他,偏着脸,淡淡地道:“不用了,谢谢!”
说完便低了头径直朝大门外走。
单斌不解其意,跟着她一起出来,眼见她已经在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他连忙奔上去拦住她。
“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高大的身影让池清被迫停下了脚步,她仰起头来,勉强朝单斌笑了笑,“没什么事,你也挺忙的,老麻烦你不太好意思。”
她眼里的疏离和异常陌生的警觉让单斌的心不由自主往下沉,他能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信任的气息,难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就这么一发愣,池清已经跳上迎面而来的公交车,尘土飞扬中,她已经离他而去。
池清从车后窗里望着仍呆呆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单斌,心里一阵阵发酸。她转过身来,后背紧贴在冰冷的车身上,那本来以为近在眼前的温暖原来竟是一场水中花、镜中月。
女人的直觉是那么敏锐而准确,先前她以为单斌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才会与她接近,可尹成佳的出现让她彻底粉碎了虚幻的梦境。即使她在心里劝慰自己,她对单斌没有非分之想,无需为他胡思乱想,可他那双盯着尹成佳背影的失神的眼睛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也赶不开。
失落之余,那从未离她远去的警惕复又浮上心田:单斌接触自己,究竟目的何在?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整个上午,池清的思绪都像一团乱麻,解不开又理不清。
两点钟左右,韩吟秋把一张送货的单子递给她,韦杰这小子最近又故态复萌,不肯按时来上班了。韩吟秋除了抱怨几句外,只能把送货的任务押给池清。
池清向来没什么反抗意识,默默地接过单子,好在东西不沉,是一张精美的袖珍屏风。那客人还是池清接待的,说是要送给一对新人做结婚礼物,特意让他们把年轻夫妇的名字给绣了上去。
“送完货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再过来了。”韩吟秋照例体贴地加上一句。
池清冲着她往门外走去的背影道了声谢谢,转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临行前,她想起来得给客人打个电话,万一人家不在,自己岂不是白走一趟。
电话打过去,所幸是客人本人接听的,她的声音带点儿轻佻,池清辨别得出来。
一听是要去送货,对方立刻“呀!”地叫唤了一声,“你几点能到?我十分钟后就要出去了!”
池清瞅瞅店堂墙上的那只挂钟,“我坐车过去怎么也得半个多钟头,恐怕赶不上,要不下次…”
“哎!”客人打断她,“我看这么着吧,你直接把画给我送新人手上去,反正我本来就是给他们订做的。”
池清正想说“会不会不太合适?”对方已经开始报接货人的姓名地址了。
“没关系!你送过去好了!”客人边说边象猛然间醒悟似的咯咯笑道:“你不会是担心送货费吧?放心,他会付的!”
池清倒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这的确是她比较为难的一个麻烦,如今客人这么坦白了,她也不好再多争辩,只得又问:“那方便把他们的电话号码提供给我吗?我先打过去问问在不在家?”
“不用不用,你直接送过去就成,他们家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的。”
搁下电话,刚好韩吟秋从外头进来,见她一脸的犹豫,不觉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池清想了想,还是没把换了送货地址那档子事跟韩吟秋说起,反正都是送,对老板来说,钱收回来就行。
“老板,那我去了啊!”
韩吟秋点点头,有些纳闷她今天的神不守舍,忍不住又扬声关照了她一句,“路上小心点儿!”
又是别墅区。
池清把绣品夹在腋下,正站在别墅区门口接受保安的盘查核实,心里不由暗想,绣坊的客人看来还是有钱人居多。
身份核查无误后,池清经过保安的指点,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景观河顺流而下。
这里的别墅都是独立的洋房结构,从外面看并不很大,每栋都有个可爱的红色尖顶,象童话里的小堡垒。
池清停在一栋别墅跟前,在红漆大门外找到一个小小的门铃按钮,短促地按了两下,静候门开。
整个小区里寂静无声,周围连人影都看不见,让人疑心房子里究竟有没有人。正等得心焦,门呼地被拉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阿姨探出头来朝她张望。
池清赶忙走上前,把腋下的绣品对她展示了一下,“你好,我是亿新绣坊的,我来送货。”
那老阿姨看似一脸糊涂相,池清正想费神再给对方多解释几句,孰料她把门拉直,对池清点了点头,很爽快地说:“那你进来吧。”
池清松了口气,感激地道了声谢谢,便尾随她进去。
老阿姨想必是个帮佣,一等把池清引进客厅就张罗着先给她上了杯清茶,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池清以为老阿姨是去向主人家通报的,便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一张小沙发里等。
客厅不大,地上一块花团锦簇的波斯地毯,除了家具,靠墙还有一架壁炉,此刻虽然没在使用,看在眼里,让人本能地先感到了温暖。
客厅有两道门,大概是通往不同的功能区,在靠近池清这边的门望出去,可以看见圆弧形的楼梯。只是那楼梯上迟迟不见有人下来。
池清百无聊赖地边等边继续观赏室内有限的景致。
与她垂直的方向是一面主墙,下面是一张宽大的三人沙发,墙上挂了一幅画,她此时方抬头仔细观看。然而只是定睛那一眼,她就当场愣住了。
这幅画,她很熟悉,正是她最钟爱的绣品,后来又给杜靳平买去的那幅。
一股不安的心绪从脚下缠绕上来,逐渐在心头缭绕聚拢。
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目光竭力避开那道刺目的色彩,其实心里已经很惶惑,可她依然不断宽慰着自己,收了钱就走,不会有什么事。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她赫然仰起脸,却还是带她进来的那位老阿姨,笑眯眯地用浓重的地方口音对她道:“姑娘,请随我来。”
池清按耐住不安与焦躁,僵滞在原地,面上还能带着微笑,“阿姨,我上楼不太合适的,能不能请你家主人下来验货。”
老阿姨眨巴着眼睛,仿佛没听懂,池清只得更加简洁明了地回道:“我就在这儿等他。”
“哦,这样啊,那我再问问去。”老阿姨转身走了,很快又回来,一脸为难之色,“他说请你上去。”
池清抿了抿唇,有股愠意从心底直冲而起,但很快就被她按耐下来,有钱人总是会傲慢一些,既如此,她也不能让帮佣太为难,这些年,她学会了克制,不与人起争执,随遇而安。
她起身,勉强带着笑说:“好吧。”

第 15 章

“成佳。”马寿山对着面向自己而坐的尹成佳,艰难地措着词,“我跟李队和指导员都碰过头了。”
成佳把头扬起来,波澜不惊地望着舅舅,听他继续一字一句地说下去,“我们都觉得,刑警这个职位…确实不太适合你。”
成佳眼帘一垂,马寿山立刻感到于心不忍,声音放得愈加低柔,“你看啊!第一呢,你不是这个专业毕业的,你在警校读的是管理,是吧!还有,你别以为刑警好当,其实你只看到了它风光的一面,查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不说,还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你说我怎么跟你父母交待?”说到后面,马寿山不得不把大实话都抖落出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成佳没有象过去几次那样绷脸,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马寿山盯着她的面庞,惴惴地问:“你笑什么?”
成佳往前一探身子,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学着他说话的腔调笑嘻嘻地道:“舅舅,你看,这里也没外人啊!要不咱俩做个交换怎么样?”
“交换?”马寿山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着她诡谲的脸,“你想交换什么?”
成佳鼓起腮帮子,故意装出很失意的样子,“唉!您都打击了我多少回了,我也想明白了,可能我的确不是当刑警的料!”
马寿山闻言大喜,频频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但是——”成佳语调一转,慢悠悠地说:“这并不妨碍我协助刑侦科破案调查吧。”
马寿山呵呵笑起来,“那是自然,你这丫头脑袋好使我是知道的,行呃!以后有用到你的地方肯定不跟你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啊!”成佳见他如此爽朗,顿时喜不自胜,“那——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重新调查4.26那个案子不?”
马寿山面上依旧带着笑,不露声色道:“这话从何说起?”
成佳见他装模作样的不愿意跟自己坦白,不觉翻了翻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把单斌调到闲职部门是为了让他去接近池清。”她压低了点儿声音,“你怀疑池清就是俞海棠,对吧?”
马寿山收敛笑意的同时拧起了眉毛,“你胡说些什么?我看你是整天读那些个推理小说读得神经过敏了。”
成佳一拍桌子,“行!不肯告诉我是吧,那我自己去查。”她站起来,一脸自信的笑容,“池清我也是认识的,我还不信凭我的能力查不出个水落石出来!”
门把手还没摸到,就听马寿山的声音在身后无奈地响起,“等等!”
成佳得意地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马寿山向她招招手,“回来,坐着说。”
成佳趾高气昂地返回了位子。
“你是怎么发现的?”马寿山压低了嗓音问。
“所以说我具备当侦探的潜质啊!”成佳笑嘻嘻地道,但很快就把笑容收敛住了,虽然现在她已经猜出单斌接近池清完全是马寿山的意思,不过跟单斌那番表白遭到挫败的隐痛并未因此而消弭。
“哼!”马寿山冷哼了一声,然后一针见血地道破,“你动过我的东西了吧?”
成佳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位有着多年侦破经验的老刑警,当下也只能支吾着承认了,“就前两天在您这儿瞄到一眼。”
见马寿山脸上露出不豫之色,赶忙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早就有所怀疑了。”
“哦?”马寿山感兴趣地望着她,“说来听听。”
“您不觉得池清的出现太突兀了吗?”成佳顺着自己的思路缓缓说道,“单斌在感情方面一向审慎,怎么会突然就有了女朋友呢?”
如果不是因为觉得太难以置信,成佳也不会冲动到那次去跟踪两人。
马寿山半眯的眼睛凝在成佳脸上,仿佛能读透她的心事似的,成佳心底一阵赧然,但还是正襟危坐地继续分析,“况且又是发生在单斌调职后不久,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直到上回看到您画的那张关系图,我才恍然大悟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成佳的脸上现出一副倾佩的神色,又油嘴滑舌起来:“到底是马局长老谋深算,谁会想到公然派警察去当卧底呢?这一招您真是高明啊!”
马寿山脸上并没有笑意,“现在都还只是猜测而已,我的思路也不一定对。”
成佳也正经起来,“就算池清真的是俞海棠,也顶多说明她在4.26案件中不是神秘失踪,而是隐匿起来了。但是那件案子已经结了,您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马寿山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燃起一根烟,长长叹了口气,这才缓声开口道:“这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