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颜色怎么样,宝宝会喜欢吧?”

姚乐纯说:“我喜欢就行了,宝宝还什么都不懂呢!”

郗萦兴奋,“哎,等孩子出来,我必须当干妈呀!”

“那还用说!”

“你妈妈一定很高兴吧?”

姚乐纯露出愁绪,“高兴是高兴,不过上礼拜她去医院体检,查出来有轻度糖尿病,她急死了,怕宝宝出生她没法帮忙带。”

“轻度糖尿病问题应该不大,好好吃药就能控制,用不着太紧张。”

“我也这么说,她胆儿小嘛!对了,你妈身体怎么样,应该挺好的吧?”?

“还行。她作息规律,最近在做一种什么操,说是保养身体,她主要是为我犯愁。”

“又催你结婚了?”姚乐纯眨了眨眼睛。

“催啊,不过没用,我现在学会怎么应付她了,当面答应,转身就忘。”郗萦笑,“奇怪,以前我怎么没想过这招呢?平白置了好多气。”

姚乐纯忽然叹了口气,引得郗萦细细打量她。

“乐乐,你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心情也不好。”

郗萦听她口气不对,忙问怎么了。

原来姚乐纯怀疑叶南乘她孕期在外面乱来。

那天晚上叶南洗澡时,姚乐纯靠在床头看电视,听到他手机响了一下,她便拿过来扫一眼,结果看到一条短信提示,语气很暧昧,明显是女人发的,她顿觉万分堵心。

“你没问问叶南?”

“问了。”

“他怎么说?”

“他当然否认了,说是人家开他玩笑。”

“你先别动气,也许真是别人开玩笑呢!”郗萦咬牙,“开这种玩笑的人真缺德。”

但姚乐纯并没有从烦恼中走出来。

郗萦又宽慰了她几句,叶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听说郗萦也在,立刻嚷嚷着晚上他请客。

“你让郗郗别走,我这就回去!”

等姚乐纯挂了电话,郗萦说:“等他回来,我给你探探口风。”

姚乐纯还是没精打采的,“他那人精着呢,嘴巴很紧的,你不可能打听出什么来。”

叶南二十分钟内就赶到家了。

他先跟郗萦寒暄,又对姚乐纯嘘寒问暖,两人大概才吵过架,姚乐纯对他爱答不理的。叶南偷偷对郗萦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好像认定她跟自己是站同一阵线的。郗萦又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像从前那么坦荡了,躲躲闪闪的。

叶南说:“郗郗,晚上咱们四个一起吃顿饭吧,好久没聚了——你赶紧给兆槐打电话!”

郗萦说:“还是你打吧,我昨天回来都没见着他人。”

叶南警觉起来,“怎么回事?你俩也吵架了?”

“没有啊!他最近很忙,吃住都在公司,跟闭关练功一样。”

姚乐纯白了叶南一眼,“你巴不得天底下的男女都吵架才好呢!”

“哪有的事!”叶南忙陪笑,“我这不是担心他俩嘛——得,那我给他打!”

叶南拨通宗兆槐的号码,才说了两句嗓门就高起来。

“怎么每次找你都没空啊?喂,今天你老婆也在这儿!你要不过来她明天可就走啦!”

郗萦听了不觉蹙眉,叶南忽然把手机递给她,“他要跟你说话。”

宗兆槐在电话里说:“对不起郗郗,今晚有个重要的谈判,我没法过来,你跟叶南他们吃吧。”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我请你,你和叶南说清楚就行了…你是不是碰上麻烦了?”

“嗯,有点棘手。”宗兆槐不愿多谈,“你什么时候走?”

“看情况吧,也许明天下午。”

宗兆槐沉吟,然后说:“那我晚上尽量早点结束,一完事就过去接你,对了,你们在哪儿吃?”

郗萦便问叶南,叶南转头,殷勤地征求姚乐纯意见,“要不咱们就在丽都找个地方好不好?”

“随便。”姚乐纯对他态度还是淡淡的。

郗萦就对宗兆槐说:“在丽都。”

“哦,我跟人约在梅苑,离丽都不远,到时你等我电话。”

“行。”

通完电话,郗萦把手机还给叶南,“以后别称呼我是他老婆,难听死了,我们又没结婚。”

叶南冤枉地大叫,“这可不怪我,兆槐自己就是这么称呼你的,我们都习惯了!”

郗萦一脸郁闷,姚乐纯瞧着她忍不住笑。

“对了郗郗,宗兆槐是不是在忙收购那个事儿呢?”

叶南立刻抢着告诉老婆,“就是为这桩事!最近兆槐都快焦头烂额了。”

姚乐纯诧异,“他不会真打算把公司卖掉吧?”

叶南见她终于肯跟自己好好说话了,高兴得眉飞色舞,一股脑儿把话往外倒,“怎么会!公司可是他命根子,卖掉了他下半辈子怎么打发?不过这回遇上个难缠的,要跟他玩强买强卖......”

郗萦听得狐疑,打断他问:“强买强卖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宇拓要买永辉嘛!”

“宇拓想买永辉,我听他提起过,”郗萦说,“但如果他不想卖,宇拓凭什么能强买?”

叶南端祥她,意意思思试探,“兆槐他,难道没跟你提过?”

“提什么?”郗萦不解。

“哦,那没什么。”

郗萦更加疑惑,死盯着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叶南急于掩饰,随口说:“是这样,宇拓不是要买永辉嘛!兆槐他当然不肯卖了,所以呢,宇拓就派了个娘们出来跟兆槐谈收购。那女的叫曾敏,我打听了下此人的背景,是个厉害角色,著名政法大学毕业,早年做过律师,后来被挖到宇拓法务部,是宇拓接班人孔锋的心腹。这女人平时在公司里很低调,也没多少人注意她,但做起事来特别能忽悠,一副为你着想的架势,等谈完项目签完字,你发现自己上当已经来不及啦!嗨,女人就是有这种迷惑人的优势。”

郗萦听了,一言不发。

姚乐纯用力拍了下叶南的胳膊,朝郗萦努努嘴,“我觉得宗兆槐不是那种容易被迷惑的人,不管对手是男人还是女人。”

叶南一瞧郗萦的表情,猛然回过神来,要紧为宗兆槐撇清,“对对,别人可能会,他绝对不会!”

他们在丽都一家台湾餐馆吃晚饭,饭桌上谈的多是育儿经,叶南显然做足了功课,聊起来头头是道,姚乐纯虽然依旧对他爱答不理,不过听着听着,神色明显柔和下来。

饭后三个人又坐着喝会儿茶,说说话。

姚乐纯孕期不能喝茶,叶南给她要了杯果汁。坐了没多会儿,姚乐纯起身上洗手间,郗萦想陪她一块儿去,姚乐纯没让。

叶南立刻表示担心,“你走路小心点儿!”

姚乐纯瞥了丈夫一眼,“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剩下郗萦和叶南面对面。

郗萦还没来得及盘问叶南,他却先倒起苦水来,说的是同一件事——被姚乐纯发现手机里有暧昧短信,他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真是一哥们跟我开玩笑!”他边说边掏出手机翻给郗萦看,“瞧见没!就是这货,男的,如假包换!我怎么可能在乐乐怀孕期间干那种事呢!这不没事找抽嘛!我脑子又没进水。”

郗萦不为所动,“到底有没有?”

叶南简直要呼天抢地,“姑奶奶,真没有!是不是非得我说有你们心里才踏实。可我也不能把白的硬说成黑的啊!没有就是没有嘛。乐乐这纯属心理作用。我跟她走到现在这步不容易,我怎么可能…郗郗,你好歹帮我劝劝她。”

“你要我怎么劝?”

“这么说吧,正因为我以前花过,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了,等于有了免疫力,才不会像有些男的那样,老婆一怀孕就出去鬼混。”

郗萦不吭声,托着腮,若有所思打量他。

叶南态度特别诚恳,“我说的都是真的。”

姚乐纯一回来,两人就闭口不谈了。

怀孕的人特别容易累,姚乐纯打第三个哈欠时,叶南忍不住问:“要不,早点回家休息?”

“没关系,再坐会儿。”姚乐纯不想这么快跟郗萦分开。

郗萦见她面露倦色,也担心她的身体,“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别累着宝宝。”

叶南抽出手机要给宗兆槐打电话,被郗萦制止。

“他在谈正事呢吧,就别去骚扰他了。”

叶南笑嘻嘻地对姚乐纯说:“老婆你听见没,郗郗越来越体贴兆槐了!”

姚乐纯白了他一眼,问郗萦,“那你去隔壁星巴克坐会儿?”

郗萦笑笑说:“你们别替我操心了,我刚刚吃得有点撑着,想在这附近走走,消消食。”

三个人一起出了丽都,叶南去取车,郗萦就陪姚乐纯在路边等着。

郗萦说:“刚才叶南主动跟我说了那个事,就是一男性朋友跟他恶作剧。”

姚乐纯嘟哝,“他当然这么说了。”

郗萦道:“一个人撒没撒谎,从他眼睛里能看出来,我感觉叶南没撒谎。”

姚乐纯没说话。

“叶南他真的很爱你,你一生气,他甭提多紧张了。”

姚乐纯这才努了下嘴,叹口气,“可能是我太敏感了......算了,不去想了。”

姚乐纯笑着挽住她胳膊,“就该这样嘛,做了夫妻就得互相信任。”

“郗郗,你越来越像情感专家了。”姚乐纯也笑起来,“你和宗兆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请我们喝喜酒呀?”

“不知道啊!”郗萦自嘲,“所谓医人者不能自医。”

“你到底对他哪里不满意呢?”

“没有哪里不满意。”

姚乐纯嗔道,“那你们还等什么呢?等着等着人就老啦,难道你俩准备就这么不明不白走到白头吗?”

郗萦低头笑笑。

“郗郗,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跟你母亲一样,落到一个糟糕的婚姻里,对不对?”

郗萦不语。

“结婚是有风险,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姚乐纯的声音如春风化雨,“结了婚,会有很多实际问题要操心,比如夫妻间的磨合,不久还有小 baby 要养,不再有时间做白日梦,心会慢慢踏实下来,人也就不浮躁了。”

似乎身边的人都是这种论调,不过从姚乐纯嘴巴里说出来,郗萦就没那么反感了,她知道姚乐纯是真的担心自己,也许她只是自以为过得潇洒吧,她的生活始终少了点什么,一点份量,或是责任。

人终归不能生活在“生活”之外,因为做不到真的超凡脱俗,因为永远心有羁绊。

郗萦抬眸,姚乐纯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这是一张即将为人母的脸,平和、沉稳、自信,即使有些微的烦恼化为皱纹点缀其间,也依然是美丽的,它们令她更加成熟。

郗萦为之动容,一缕崭新的渴望悄悄从心头升起。

“我会好好考虑的。”她说。

她终于放软了口气 ,姚乐纯的笑容里溢满欢欣,张开手臂与她拥抱了下。

送走姚乐纯夫妇,郗萦沿丽都前面的主街慢慢向东逛,梅苑就在这条路的另一边。

完美是不存在的,她边走边想。

从前,她与宗兆槐身体和谐但内心疏远,现在,心在一点点靠近他了,可身体却产生了排斥。她知道这是偷看林菲日记的恶果。

如今在床上,她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在场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那种感觉既恐怖,也令她分神,根本无从谈及享受。

但也许这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能恢复,而且谈到婚姻,似乎“爱”与“信任”更为关键,此前她就是卡在了这里——她无法完全信任宗兆槐,这才是他俩之间最大的问题所在。

她该不该学学姚乐纯,勇敢地敞开心扉,往前跨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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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结束后暂停过半个月,欠下系统一些更新章节,目前故事已进入最后阶段,情节也渐次紧张,所以我考虑用所欠章节来加快更新频率,以便大家阅读连贯畅快。

从本周起,更新频率调整为:周一~周五,周六日休息。

如再有变动,会另行通知。

曾敏迟到了,推门进包间时,宗兆槐正低头看表。

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刚跟孔董他们开完会,就为商量咱们这事儿,我也没法提早退场。”

宗兆槐起身邀她入座,嘴上说:“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曾敏微微一笑,并不着急亮牌。

这次他们约在一家东南亚风味的饭店。出于礼貌,宗兆槐等曾敏到了才点菜,曾敏也不含糊,一气点了六七个,此外,她还要求服务员开一瓶红酒。

宗兆槐半开玩笑说:“我谈正事的时候从不喝酒。”

曾敏神色俏皮,“那我跟你相反,越是紧张就越爱喝点什么,酒精可以起到放松神经的作用。”

“我明白了,看来不是好消息。”

曾敏笑起来,“宗先生,你太紧张了,确实应该喝点酒,调节下心情。”

宗兆槐苦笑,“换作是你,心情会好么?”

“我跟你不一样,我一辈子都在给人打工,对我来说,没什么比挣钱更重要。”曾敏看看他,“而且我是女人,没你们男人那种野心,我很早以前就作好打算了,等赚够了钱就辞职,乘着还不是太老,好好享受几年悠闲日子,也算对得起自己。”

“赚多少算够?”

曾敏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我算过,以我活到六十岁为标准…”

宗兆槐忍不住插嘴,“六十岁是不是年轻了点?”

“我感觉差不多了,活太长也挺无聊的——像我这种没有家累的人,有个五百万就能过很舒服了,我又不打算给谁留遗产。”

宗兆槐点头,“五百万,对你来说不算天文数字。”

“是啊!不过我这人花钱特别大手大脚。”曾敏伸出手掌,“我妈说我五指并不拢,属于漏斗型,留不住钱财——真被她蒙对了。”

服务员把红酒开了拿上来,在曾敏的劝说下,宗兆槐勉强让她给自己倒了半杯。

曾敏举杯,宗兆槐也跟着把杯子举起来,神色却是无奈的,“好像还没到庆祝的时候吧?”?“是还没到。”曾敏眨了眨眼睛,“不过可以预祝咱们合作顺利!”

碰杯后,宗兆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搁下酒杯,也不动筷,眼睛牢牢盯着对面的曾敏,曾敏当然明白他在等什么。她双掌交叠,放在桌上。

“孔董开了好几次会,反复讨论你提出来的那个方案,我也明确告诉他,你对收购有多不感冒。就在刚才,他们定下了最终条件。”

宗兆槐屏吸望着她。

“孔董同意签不竞争协议,但要求把股票收购的上限提升到 35%,另外永辉每年要提前把财务报表发给宇拓,比如费用预算、预估的销售额等等。”

宗兆槐一听就笑,身子重重往后一靠,摇头说:“永辉没有上市,目前我手上有 72%的内部股,剩下的 28%,其中 10%在员工手里,另有 18%抵押在银行——照孔董的意思,宇拓分到 35%,我手上还剩 37%,两者仅仅相差 2%。宇拓只要再弄到 3%,就能超过我,成为永辉最大的股东——收购 3%,对孔董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你可以做做员工的工作,把他们手上的股票收些回来,银行方面,只要你不违约,那 18%早晚还是你的。”

宗兆槐轻哼一声,“人心难测,我可以做底下人的工作,你们难道就不能做了?只要我一点头,往后的态势就很难控制了。再说,收购需要大笔资金,我目前最缺的就是钱——你们孔董算得够精!”

曾敏目含同情,“问题是你没得选择….这是他们最终的决定,如果没什么意外,不大可能改了。”

宗兆槐深深吸气,又徐徐吁出,胸口感觉异样地闷。

宇拓走了一招缓兵之计,表面上给他一个台阶,但只要他接受下来,宇拓就等于是把利爪插进了永辉的心脏,吞噬永辉只是个时间问题。

沉思期间,他喝了好几口酒,曾敏没有打扰他,等他酒杯空了,她默默给他重新斟满。

宗兆槐忽然问:“如果你处在我的位子上,你怎么办?”

曾敏毫不犹豫,“我会把公司卖掉,尽我所能争取个好价钱。”

宗兆槐失笑,“忘了你只想养老了。”

“养老用不了那么多钱,但我不会在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死抠,拿了钱,将来还可以东山再起。”

“你以为你们孔董不会在协议里写上竞业条款?”

“他会。但你可以干别的呀!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行业里待着呢?”曾敏循循善诱,“我以前读过一本书,英国军事家哈特写的《战略论》,他大概是这么说的:通常被看作是漫长而曲折的间接道路,有时却往往能成为通往目的地的最短路径。所以,你该乐观一点,也许你卖掉永辉,在别的领域反而能发挥更好呢!”

宗兆槐摇头苦笑,“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经营永辉八年多,几乎倾注了所有心血才把它做到现在的规模,换个行当,还得从零开始…更何况,这不是我主动的选择!”

他搁在桌上的手逐渐握成拳状,无论怎么努力开导自己,总难摆脱那股深深的受辱之感。

曾敏表示理解,“你已经很理性了,换了别人不可能再跟我同桌吃饭。”

阴功汤上来后,她先给宗兆槐盛了一碗,神色真诚,“这是第一次,我希望自己的谈判对手能赢。”

宗兆槐瞥她一眼,神色缓和了些。

“谢谢你能这么说。”他叹一口气,“我没法很快回复你,给我点时间,我得再仔细想想。”

谈判告一段落,两人的神经不再紧紧绷着,曾敏开始大快朵颐,宗兆槐没想到她胃口这么好。曾敏笑着解释,“我都快饿死了,谈项目很耗体力的。”

她喝完一碗汤,见宗兆槐尽喝茶,不动筷,便说:“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你多吃点吧,我没胃口。”宗兆槐的心思显然还在公事上,“你们孔董真精明,派你来跟我谈,我就是想冲你发火也撂不下脸。”

曾敏咯咯笑了会儿,看似不经意地问:“你和郗小姐还有来往吧?”

宗兆槐微微蹙眉,“这也是业务范畴内的问题?”

“不是,我好奇而已。”

她快速看了看对面的宗兆槐,又低头去夹盘子里的菜,却没有马上往嘴里塞。

“告诉你个秘密。”她低声说,“宇拓一年前就有收购永辉的想法了。所以这一年来,我一直在研究你,虽然能查到的资料不多,但大体上你的个人经历我都知道:有过一段短暂婚史,后来一直独身,为人低调,做事风格特别......”

“特别?”

“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这么说,不算言过其实吧?”

宗兆槐扯了扯嘴角。

“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找不到可以把你请到谈判桌上来的突破口,直到我把注意力转向......”她猛然顿住口。

宗兆槐却替她说下去,“梁健?”

“你猜到了?”曾敏有点尴尬,很快又释然。

“又不难猜。”

“也对,以你的智商,确实不难猜。”她微微偏转脸,“我估计你早猜到了,不过孔锋对梁健很有信心,我也不便说什么......顺便说一句,今晚的谈话,我不会告诉孔锋。”

她说出了宗兆槐希望听到的话——他主动爆出梁健,其实就是想赌一把。

“为什么?他不是你上司么?听说还很器重你。”他表现出饶有兴致的样子。

曾敏耸了下肩,“没错,但我有选择告诉他什么或是不告诉他什么的权利,而且——你不见得希望他知道吧?”

她又用那种既锐利又复杂的眼神盯着宗兆槐,也许是期望得到一点回应,宗兆槐避开了。

“不过我对你那些手段不太感兴趣。我最好奇的是,你对郗小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把话题又绕了回来,宗兆槐笑笑,依然不回应。

曾敏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两朵红云卧在面颊上,和她整体气质颇不相称。这问题在她心头盘桓了很久,一旦有机会问出口,就有点刹不住车。

“还有,郗小姐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你相处的呢?她一定恨你吧?我想,那件事本身——我是说她跟阮思平上床——也许不是最伤女人心的,最令她伤心的,大概是她曾经仰慕的男人设计利用了她。不过她肯定还爱着你,不然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矛盾啊,好像是进了一个死循环。”

宗兆槐任由她说,始终不置一词。

曾敏再次把目光投向他。

“你呢?和她在一起是因为愧疚还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她的脑袋略略往一边歪,仿佛在费力思索,“男人会喜欢上自己的一枚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