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黄竹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状态,半边脸埋在手臂间,半边脸露出来,头上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下来,落在颊边。
帝俊不自觉伸手把这几缕发丝拨开,看到黄竹线条柔和的下颌,还有眼尾唇角微微的弧度,清秀姣好,一阵清风吹过,他竟有些心猿意马。
帝俊回过神来,退了一步,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很歉疚。
黄竹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起这样轻浮的念头呢,就算黄竹对他再好,也是朋友之情。以前的调侃归调侃,那都是开玩笑的,绝对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绝对没有的啊……
帝俊背过身,调息一番,将遐思压下去,不会有任何机会使之冒头。
——若非帝俊受托下界,可能就真的永远止步于此,成就一段深厚的友谊了。
第136章 帝俊下界
主题:【清流】第四次量劫中灭佛的人间帝王是不是红云老祖托生?
内容:最近首页一片乌烟瘴气,咱们来讨论点儿学术的吧。第四次量劫,人间三武一宗灭佛,我听到一个说法,这三武一宗是红云托生,要与西方二圣了却因果的。
1L:红云疯了啊?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他不要命了单挑佛教?你造当时的佛教有多牛掰吗?
2L:不太可能是佛教啦……现在普遍认为是玄门弟子,很明显玄门受益最大啊。
3L:我也有个问题,现在大家普遍称几次量劫为:龙汉初劫、巫妖之战、封神之战和灭佛之厄,如果幕后黑手是玄门,那么怎么不叫佛道之争呢?
4L:因为那基本就是单方面吊打吧……我感觉当时的佛教都懵逼了。
5L:懵逼 1,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啊!我也是经历过的,简直眼见他起高楼,又眼见他楼塌了。佛教有弟子甚至后来都在反省,是不是他们自己做错了。
6L:嗯,有的佛教弟子会自省,有首诗写的就是:“天生三武祸吾宗,释子回家塔寺空。应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俭守真风”。
第二种就是觉得他们没错,是那几个皇帝是昏君,死后肯定下了十八层地狱。持后者想法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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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大功告成,回转仙界,自去灵山邀功,一连大庆多日不提。
黄竹眼看时机成熟,一切业已妥当,接连打发人下界,其中就有帝俊。
人间自晋以后,南北分裂,多国并存,后世称为南北朝。墨竹回来的时候,正是南北朝开端之时。
北朝第一个王朝是鲜卑族建立的北魏,王族为拓跋氏,自称黄帝苗裔。国君拓跋珪建国后立长子拓跋嗣为太子,拓跋嗣又有一长子拓跋焘,生时有红光满室。
因此,拓跋珪对这个长子长孙十分喜爱,认定他日后必然能成大事。
拓跋焘从小就机敏异于常人,允文允武。
拓跋焘六岁之时,因佛教盛行,宫中举办法会。拓跋焘的母亲杜氏把他唤来,为他打扮一新。
宫女们因为今日有法会,选的都是带着佛教寓意的服饰,花纹不是莲花就是宝瓶。
拓跋焘换上新衣服,因为距离法会还有一段时间,杜贵嫔还要接待贵妇们,就把拓跋焘交给她的外甥,也就是拓跋焘的表哥杜道生和杜凤皇。
道生与凤皇虽然比拓跋焘年长一些,但是因为拓跋焘懂事较早,反而觉得他们幼稚,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拓跋焘不喜欢身上的衣服,一直左扭右动。
道生还当拓跋焘是小孩,把手上一串菩提子取下来,说:“殿下,你乖乖的,表哥把这个送给你。这个是我母亲亲自为我求的……”
拓跋焘不屑地把他的手拨开,“我才不要什么菩提子呢,没甚好处。”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说,”凤皇急道,“佛陀要降罪的!”
拓跋焘冷冷道:“原来佛陀除了会受我们金银钱财,土地仆婢,还会降罪?”
道生和凤皇一惊,看着拓跋焘的表情,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
杜家兄弟很是郁闷,加上气势落了下风,在拓跋焘要独自走开的时候,竟然没敢叫住他。等到拓跋焘走得有点远了,才悄悄跟上去。
远远的,他们看到拓跋焘走着走着竟然拐进了一间道家神堂。
这似乎是先帝之时下令建的,不知是哪位贵人居然逆风潮信奉道家,不大,而且荒废了,也没有道士居住。
而且有点可笑的是,不知是建造时不用心,还是修缮时偷懒,瓦当中居然有几片是佛像瓦当,这是直接把修佛寺用的材料挪过来了啊。
拓跋焘一向喜欢这样,随便找个僻静地方待着,还不喜欢人跟着。
于是道生兄弟也就蹲在外面,反而觉得松了口气,不用面对着拓跋焘。
拓跋焘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间神堂,走进去之后可以看到里面虽然摆设陈旧,但是十分干净,与大多较为荒凉的宫殿不一样。没想到这里的宫人还挺勤快……
拓跋焘抬头,看到正上方供着三尊神像,一为老者,一为中年人,还有一个是青年人。神像的颜色都有些灰败了。
拓跋焘虽未见过这道家神像,可不知为何,这三尊神像总让他觉得眼熟,不禁自语出声:“这是什么神仙……”
“此乃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
拓跋焘忽听有人声在身后响起,惊觉转身,却见到一名青衣道人站在身后几丈外,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手里还拿着拂尘。
这道人面目清俊,身姿挺拔,风姿卓然,令人见之心生好感。
拓跋焘板着脸道:“你是此处的道士?”
“算是吧,”这道人云淡风轻地回答,走了过来一稽首,“殿下,缘何这时才来?”
拓跋焘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缘何这时才来?但是他心里又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和人说好过一样,迷迷糊糊道:“外面要办法会……”
“世人尚佛,绊住了腿脚啊。”道人理解地点了点头。
拓跋焘左右看看,对道人道:“你这里有何道法可以给我讲解?我极为厌恶佛教,不知你们道门是什么样的教义。”
道人却说:“不好意思啊殿下,我这里不讲道。”
拓跋焘大为奇怪:“为何不讲道?你不想要我信奉道教神仙吗?”
他所见的僧人皆好讲佛法,以求更多人信佛,尤其是对那些有影响力的王公贵族,怎么这道人却恰恰相反?
道人撇了撇嘴角,“爱信不信。”
拓跋焘:“……”
不知为何,这种态度反而令拓跋焘在初时的不解后,产生了好感。因为相对上赶着传法要钱的佛教,这欠揍样的道教显得竟有点可爱。
拓跋焘问道:“你可有法名?”
“陛下叫我明玕吧。”这自称明玕的道人随口道。
拓跋焘眨了眨眼睛,“你不能叫我陛下,陛下是我父皇。”
“哦,不好意思,叫错了,殿下不要告诉别人。”明玕将拓跋焘引到后堂,泡了杯茶给他吃。
拓跋焘看这茶叶碧绿,香气沁人心脾,竟比他吃过的任何茶水都好一般。喝了几口后,又看到后堂神龛空空如也,问道:“这里原是供的何人?”
明玕不回答,反而道:“法会马上要开始了,殿下喝完茶去吧?”
拓跋焘垂头道:“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大和尚。”
明玕问道:“为何不喜欢大和尚呢?”
虽然和这道人第一次见面,但是拓跋焘不由自己对他产生好感,莫名的信赖,不知是因为他温和的笑意,还是这异常清香的茶水,一下子吐露了出来:“有一次法会时,我看到有和尚和宫女躲起来……行淫。”
明玕顿了一下,嘴里念了一句“我了个去”。
拓跋焘想了想,这大概和佛教的“阿弥陀佛”是一样的道理吧,道教的口号吗?
他又接着道:“我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却叫我不许告诉任何人,之后也依旧请和尚们到宫里做法事,只是也没再见到过那宫女了。我原以为宫女被赐死了,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把她赐给和尚做婢女了。”
明玕:“啧啧,你懂的真多。”
拓跋焘不悦道:“你这道士,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不好意思,”明玕毫无诚意地道歉,改口道,“和尚们过的真是好日子。”
“自然是好日子,他们不事生产,养奴蓄婢……”拓跋焘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是,就是有那么多人愚昧地信奉他们,愿意供养着他们,即使偶然有人看到了真相,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没用啊,连殿下你这个身份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咳,用。”明玕感慨地说道。
虽然拓跋焘心智成熟,但是很多人还是将他当小孩看,拓跋焘和这道人聊下来,觉得自己对他有好感,正是因为他虽会调侃,可并不把自己当儿童看,也不当皇族那样毕恭毕敬,让他觉得很舒服。
……
和道士聊了好半晌,外面响起了杜道生和杜凤皇的声音,拓跋焘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对他说道:“我回去和母亲说,让她给你这里拨点婢女,我看你只有一个人,还要自己打扫卫生。”
明玕看了看自己那拂尘,有点无语,“……谢谢殿下。”
“不必叫殿下,特许你私下无人唤我佛狸。”拓跋焘一开心,如此说道。
“佛狸,这是什么意思呢?”明玕重复了一遍,唇齿间清晰而柔软地吐露出这两个字,好听极了。
拓跋焘脸一红,说道:“这是鲜卑语中狼的意思。”
“原来是音译,佛狸,真有意思。”明玕笑了笑,“佛狸,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拓跋焘跑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明玕又对他一笑,五官温润柔和,与鲜卑人的深刻五官很不一样。
这时外面又传来道生的喊声,拓跋焘跑了出去。
和杜家兄弟一起急匆匆地赶到了法会,法会已经开始了,杜贵嫔无奈地看了拓跋焘一眼,拓跋焘也习以为常地龇了龇牙。
法会结束之后,拓跋焘吊着杜贵嫔的手道:“母亲,你叫宫内那道教神堂里的供奉道人来给我讲经好不好?”
杜贵嫔:“人人崇佛,你偏要听道经?佛狸,我知道你因那事厌恶僧人,可是,天下人尚佛,他们只会想要也尚佛的王族啊!”
杜贵嫔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居然觉得儿子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但回神一看,虽无戾气,也是一脸不开心,她咬了咬下唇,“罢了,你也是几日新鲜,我命人将那道士唤来吧。”
拓跋焘这才重放笑颜,“我也去。”
杜贵嫔叫来宫人,命其听皇子吩咐。
出了殿,宫人问拓跋焘要去哪里,拓跋焘便说他母亲允诺他把神堂里的道士带到自己宫中去讲经。
宫人一脸茫然地道:“那神堂自从喜爱道家的贵人去世之后,就遣散了供奉的道士,如今并无人居住啊。”
拓跋焘一愣,说道:“不可能,我今日还与他聊天了!”
宫人一个哆嗦,无论拓跋焘见到的是外人还是鬼,都了不得了啊!
拓跋焘拽着宫人的手,怒气冲冲地要带她去神堂,证实自己的话。
宫人连忙叫上其他仆婢和侍卫,一行浩浩荡荡到了神堂。只见堂内一片荒凉,灰尘积了一层,神像都要颜色剥落了,果真是空无一人,毫无半点居住痕迹。
拓跋焘呆立半晌。
宫人小心唤他:“殿下,殿下可是睡着了,梦中得见……”
宫人觉得,小孩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是很有可能的。
“不是……我就在这里遇到了明玕,他还请我吃了茶!”拓跋焘怒道。
宫人只觉不寒而栗。
拓跋焘又转到后堂,只见这里也空空如何,并没有什么杯盏茶水。
宫人跟了过来,正犹豫要不要立刻去回禀皇后请御医了,只见大皇子猛然回头,看到了神龛上的神像,就几步冲上前,一脸不敢置信。
这神龛上的神仙一身青衣,手中拿着一柄拂尘,脸上的颜色都斑驳了,却依稀可见温和笑意。
拓跋焘直勾勾地盯着这神仙看,半天才说道:“……这是谁?”
宫人看他的样子心中只有害怕,万一皇子出了什么事连累她怎么办?此时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动得皇子发疯,“此乃黄竹上仙,据说他曾在远古时候显灵,教化人族,接引圣贤君王……”
宫人的话已渐渐不可闻,拓跋焘在心中咀嚼着黄竹二字,然后猛然醒悟。
晋时有诗云:“亭亭明玕照,落落清瑶流。”
这明玕,不正是竹子的意思?
第137章 佛狸问道
拓跋焘首次出征是在他十二岁那年,与柔然为战。
时光荏苒,当年在宫中轰动一时,拓跋焘遇仙事件已经无人提及,也鲜少人知道,拓跋焘把神堂中的黄竹像搬到了自己的寝宫。
有时候,就连拓跋焘自己都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他儿时的一场梦。
动身前夜,拓跋焘祭拜了自己的母亲。
几个月前,杜贵嫔病逝。
拓跋焘念及忘母,伤心难过,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间听到宫人们讨论。
“……其实即便娘娘这时不死,日后殿下若要做太子,一样要死……”
“……此时若死,总留了几分情分啊!陛下当年不就因此与先帝有了嫌隙……”
“……既然陛下也是受害者,又与娘娘情分深厚,说不定……”
——北魏皇室有子贵母死之制,便似汉武帝时,杀钩弋夫人而立其子。
拓跋焘猛然醒来,站起身,从放在一旁,只待明日穿上的衣甲旁抽出佩剑,走出内室,“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议皇室!”
这几个宫人没想到拓跋焘如此耳聪目明,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拓跋焘挥剑就要将他们头颅斩下,却忽闻到一阵茶香,沁人心脾,隐隐熟悉。
拓跋焘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忽然眼睛睁大,忆起了为何觉得熟悉,霍然转身,朝着茶香飘起的地方走去。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殿下这是又中了什么邪。但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上去啊,全都像鹌鹑一样趴在廊下。
拓跋焘提着剑走到庭中,只见月下有一道人正坐在石桌前烹茶,形容与六年前无异,就连道袍也仿佛是当年那一件,不过肩上却多了件披风。
披风外如墨内似焰,背上的位置有九点寒星,下摆迤逦于地。
拓跋焘有些激动,快走两步,走到石桌前。
黄竹微笑看他,“殿下长大了。”
“你为何一直没再出现?”拓跋焘说了第一句话,出口后自己都觉得满是怨气。
“殿下应该知道我是谁了,”黄竹指了指九天之外,“我在天上还有些杂务,一一处理妥当,就到今时了。只是没想到,殿下一直在等我?”
拓跋焘不好意思点头,他们根本也没约好。沉默片刻,又怅然说道:“你来了,可惜,我明日就要出征了。恐怕待我回来,你又不在了。”
“我知道,正是赶着来见你一面。”黄竹感慨道,“半大孩子,就要去抗击外敌,在战场上流血了。”
即便在古代,寻常人家十二岁的孩子也还在撵鸡逗狗地玩闹,谁叫拓跋焘即是好战的鲜卑族,更是皇室子弟。
拓跋焘紧了紧手中的剑,“我不会流血的,只有我的敌人会流血。”
“这臭脾气,什么时候都变不了……”黄竹小声嘟囔了一句,抬手将披风解下,起身为拓跋焘系上,“披风借你,日后还我。”
拓跋焘摸了摸披风,只觉得加身后温暖无比,而且毫无异样感,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拓跋焘甚是喜爱这披风,口中说道:“小气,还要还你?”
我还没见过给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的呢!黄竹心道,“那就借你四五十年。”
对于很多凡人来说,四五十年已经是一生了。
拓跋焘经历过杜贵嫔去世,已经对人之生死有了一定概念,默默点了点头。
黄竹倒了杯茶给拓跋焘。
拓跋焘时隔六年,再次喝到这茶,细细品味了一番,“以前也没用过,这是什么茶?何处出产?”
“此乃昆仑山顶栽种的云雾茶,承天地灵气,汲取日月精华。”黄竹说道。
拓跋焘:“此茶虽好,可惜没有酒。”
对月饮茶说着也不如月下对酌洒脱,何况明日就要出征。
“十二岁的小屁孩,喝什么酒。”黄竹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酒拿了出来,“此乃我自酿的酒,稀释了很多很多倍,但是对于凡人来说也够了。”
拓跋焘喝了一杯,果然与茶一样,都是类中极品,“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天上?天上也就那样,和地下没有多大区别,可能冷一点儿。”黄竹与他碰了一杯,“来,祝你凯旋归来。”
拓跋焘与他碰一下,又喝一杯,“那你住在天上的哪里?”
“我不住在天上,我平时也住在人间界,招摇山。”
拓跋焘迷茫道:“招摇山……那不是传说中的仙山吗?难道真的存在?”
“仙人你都看到了,还质疑仙山。”黄竹带着笑意道。
拓跋焘自见过黄竹后,也有意识地去寻找过一些典籍和传说。先秦以后,仙人的踪迹渐渐少了,反而是佛家显圣迹象较多。
招摇山是因为文而优则仙的传说闻名人间,但是,如今文优则仙的故事很久没有了,招摇山的故事离大家已经比较远了。所以他才会有些疑惑。
——这自然是黄竹有意为之,当一段时间缩头乌龟,日后就可以恢复啦。
拓跋焘失笑,与黄竹推杯换盏,月上中天,竟不知不觉醉了。
……
次日,宫人将伏在石桌上的拓跋焘叫醒。
拓跋焘醒来之后,回想起昨夜之事,看到桌上空空如也,问道:“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
那宫人战战兢兢回答:“没,没有。”说笑呢,她哪里还敢听啊!
拓跋焘便知道,这又是一场缥缈无痕的遭遇了。
拓跋焘揉揉头站起来,脚下一绊,踩到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件披风滑落在地,外黑内红,分明是昨夜黄竹送他的那条!
拓跋焘看了半刻,问宫人:“这个你见过吗?”
宫人犹豫半天才答道:“没有,看制式也不是宫中的物品……”
拓跋焘便彻底放心了,将披风捡起来掸了掸。
……
拓跋焘随军北上,虽然是第一次实战,但不愧天赋异禀,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将威名传扬到了柔然。
在关键的战役中,拓跋焘率军追击柔然败军。
不想柔然军中有一神射手,乱军中对着拓跋焘射出一箭,直直朝着他的胸口疾射去,眼看避之不及!
谁想就在此时,拓跋焘身上忽然放出红光,那力道十足的一箭还未到他面前,就仿佛撞了墙一样落地了。
这红光,分明就和传说中拓跋焘出生时的异象一样,两军之中也有人听过这个传闻,此时皆是呆愣。
片刻后,北魏军中发出了欢呼声,交口传播拓跋焘幼时的故事,将之与方才的异象相佐证,他们的殿下果然是有神明保佑的。
柔然军则恰恰相反,人人胆寒,士气大跌。
魏军大破柔然,得胜还朝。
随着胜利消息一起传扬开的,当然还有大皇子在战场的英勇表现,和那神乎其神的红光护身。有不少百姓都认为,那可能是殿下受到了佛陀的庇护。
拓跋焘在民间的威望大涨,拓跋嗣见了,心中对他更加满意。
年纪最长,没有母亲,也没有强盛的母族,能文能武,现在还有了名声,这是最适合的继承者了。
于是,在一年多之后,拓跋焘就被正式册立为太子。
再过一年多,拓跋嗣因身体不好驾崩,拓跋焘以十五岁之龄成为北魏的第三代帝王,改元“始光”,民间流传是因为他生命中那两次至关重要的红光。
也许是因为宫廷之中没有秘密,拓跋焘对道教有好感的消息流传了出去。
始光元年,有道士入京,献道书给刚刚登基的年轻帝王拓跋焘。
这道士姓寇名谦之,自称太上老君授他《录图真经》,而且告诉他,他可以做帝王之师。于是寇谦之就带着道书,来到了平城,要完成仙人的旨意。
拓跋焘接见了寇谦之,他穿着常服,懒洋洋地靠在几案上,“这么说,你认识太上老君?”
寇谦之点头道:“有一面之缘,贫道还曾在太上老君弟子门下修行数年,不谦虚地说,算半个神仙中人。”
“那你还认识其他神仙吗?”拓跋焘问,“黄竹你认识吗?”
“……不认识,”寇谦之看皇上脸色不对,立刻又补了一句,“但是贫道可以沟通上神,只要给神仙们开坛供奉,就能认识了。”
拓跋焘:“那你开个坛。”
寇谦之没想到皇上一下子有点偏题了,“这,这……若要做道场,须得斋戒准备青词,须得很长一段时间!一场准备起码数月,一时之间完不成啊!”
拓跋焘兴致又降了下来,“哦,那太上老君除了说你可做帝王师之外,还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