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张爹一点都不紧张,“大妹子,我说天黑了你赶快回去吧。小混蛋常常在外游荡的,死不了。过几天没钱了就会回来。”
苏小茉又气又急,无奈之下她想先回家跟纪夫妇商量,大家分头去找。回到茶缘小居,忽见大门口一人一马倚在那里,头束玉冠,身穿锦袍,高贵无比,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苏小茉惊喜极了,扑过去:“宇深。”
月华闵泽稳稳地接住她,紧紧相拥。又累又心焦的苏小茉把头深深埋进胸膛中,闻着清雅的龙涎香,生出想哭的冲动。
月华闵泽轻拍她的背,“这么晚了,去哪里了?”
苏小茉把事情一五一十道来。月华闵泽摇摇头,“你们竟没想到?”
苏小茉莫名其妙,“想到什么?”
“到茅厕搜一搜啊。”
苏小茉的脸从白变到绿,从绿变到红,又变回白,猛地跳起来要冲去茅厕。
月华闵泽按住她的肩膀,勾起唇角,“别急。”他招了招手,路口的尽头即刻奔来几个人侍卫,俯首听命。月华闵泽吩咐他们去搜茅厕。侍卫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钻入茶缘小居内,不到半刻钟,侍卫出来了,在茅草墙的夹缝中找到那一块破布包着的宝塔,献上来。
月华闵泽饶有兴味地把玩那个东西,“啧,这可真是稀罕物,连朕都没有见过呢。”
苏小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马上又提起来,“这么看来,确是张小俞偷的。唉,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呢?”
月华闵泽朗声笑道:“我有一计。”说完在苏小茉耳边说了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郑重声明:本人不会写什么破案侦探,这个案子是我小时候看《侦探大王》时看到的,现在借来一用。当然,细节改动很大,俞小甘改称了张小俞,龚鸣改称了齐鸣,等等。
真龙现身
月华闵泽朗声笑道:“我有一计。”说完在苏小茉耳边说了几句话。
翌日,苏小茉托豆腐西施去齐府送个口信,请派人来拿回宝塔。豆腐西施几乎一路喊着去,整个大街的人都知道了。
齐老爷一听镇家之宝找到了,立马放下手头生意,带了一群家丁浩浩荡荡赶来,把宝贝严严实实揣好之后,才开口责怪:“你怎么让那个嘴碎的妇人传消息呢?这所有人都知道我家藏如此宝贝,叫人觊觎了去,怎生是好?”
苏小茉老老实实认错,“小女子考虑不周,齐老爷请见谅。”
齐老爷又问:“你是怎么找到的?张小俞那个小混蛋供了?”
苏小茉平静地说:“我以人格保证不是他。齐老爷,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对张小俞有成见。还有,请管教好齐少爷,不要让他再偷家里东西出来,给别人添麻烦。”
齐老爷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再次拂袖而去。
街坊把宝塔失而复得的事传了个遍,第二日夜晚,苏小茉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她起来开门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外,正是失踪两天的张小俞。
张小俞一看见她,就哭了,“阿姨…”
苏小茉赶紧把他拽进来,“爬墙进来的?”
“嗯。”
“吃饭没有?”
“没…”
苏小茉找了条毯子把衣衫单薄的孩子裹起来,才蹑手蹑脚去厨房找了些馒头。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常挨饿,不禁心酸。
“小俞,你知道齐家找回宝塔了,是吗?”
“嗯。”
苏小茉摸摸他的头,“傻孩子,阿姨没有告诉齐老爷是哪里找到的。你不用怕。”
张小俞吧嗒吧嗒地掉眼泪,“阿姨…”
苏小茉嘘了一声,“别哭,吵醒其他人就不好了。纤尘和羽兰睡在隔壁哦。”爱怜地看着这个孩子,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小俞,阿姨知道你不是想把宝塔占为己有,你只是想跟同学们一样,也好好看一看,摸一摸,是不是?”
张小俞哽咽得浑身颤抖,“嗯。”
苏小茉慈爱地摩挲他,“你是个好孩子,心底善良。宝塔的事情就你我两个知道,连纪夫子和师母都不知道的。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好不好?不过你要答应阿姨,以后不能偷东西了,想要什么跟阿姨说。”
张小俞拼命点头,泪水洒了苏小茉一身。
“今晚在这里睡一晚,明天不要逃课了,去上学。然后阿姨亲自送你回家跟你爹好好说,啊?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了。”
张小俞哭倒在她怀里。
这个秋天,以一个美好的姿态结束。记忆中满满是欢乐。
而苏小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逍遥日子那么快结束,冬至的时候她就进了宫。
那是一个最忙乱的下午,茶缘小居的客人异常之多,苏小茉和莲芳两个人几乎忙不过来,而纤尘就自觉地不去学堂,留下来帮手。
在茶缘小居品茶的客人大多很斯文,安安静静地呷一两口,与朋友聊天,怡然自得。
这时一个帽子压得很低的人走进来,直直走到苏小茉身边。苏小茉正把一壶茶放下,回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冒出来,吓了一大跳。
“苏姑娘,是我。”
那人抬头脸,原是刘得利。苏小茉慢慢放下心,马上又激动起来,“他来了?”
“主子在外面等着姑娘。”
苏小茉搓搓手,看了看四周。
刘得利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说:“主子去西道口办些事情,顺便路过这里来看看姑娘,马上就要回宫。”
苏小茉点点头,过去跟莲芳说了一声,略整了整头发衣衫就出去了。
来到门外,刘得利把她引到拐角处,月华闵泽等在那里,旁边两匹马。似乎是不想引人注目,他同刘得利一样戴着宽沿帽子,平常的衣裳,连最爱的珍珠和珊瑚珠链子脱下了。
苏小茉走近了,他拿下帽子,温和地笑笑,“这几日还好吗?”
苏小茉看着他明显消瘦憔悴的面容,下眼睑淡淡的黑圈,眼中隐隐的疲惫,叹道:“我很好。你自己怎么累成这样了?如果太忙就别常常来了。”
月华闵泽深深呼吸,“付兰多搬到西郊别院,不肯见朕。刚才朕就是去找他。”
苏小茉攥了攥衣角,咬着唇低声问:“怎么了?”
“大概是怨恨朕没有杀伊图卡吧。且他心灰意冷,再不肯出廷为官。有些人啊,强留不住,年奉梓也是其中一个。”月华闵泽抬头,拍拍马鞍,马儿转过巨大的头打了个响鼻。
苏小茉安静地说:“你的苦衷,他会理解的。只是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
“但愿如此。他辅佐我良多…”月华闵泽闭了闭眼,长叹一声,“罢了,他大约是铁了心不再出来。朕派人接了他孙子,代为抚养。当作皇子养在宫中,以后封个亲王。”
苏小茉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日后能当亲王的确万世荣华,但老人其实更愿意孙子能奉承膝下、颐养天年吧。
月华闵泽眉头还是舒展不开,把苏小茉搂住好一会儿不说话。苏小茉轻声说:“最近,很难吗?”
“南边越来越不对劲了。恐怕最迟后年,最快则明年开春,仗就要打起来。你怕吗?”
“不怕,你给纪大哥说的豪言壮语,我都听着呢。你该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吧?!”
月华闵泽笑起来,捏捏苏小茉的耳垂,“你这个鬼精灵!”
顿了顿,他说:“如果打仗,我想我得亲自征战。如果离了燕平,就很久不能来看你了。”
苏小茉捶他一拳,“难道皇后也跟着去打仗?得了吧,要不我效仿那花木兰,巾帼英雄,女扮男装为国捐躯,追随你去。”
月华闵泽笑着接住她,顺势将她搂紧,“那可不行,万一我的小娘子被别人看上了,我上哪里再找个这么好的去?”
初冬的风吹不透缱绻柔情。两人温存了一阵,不敢多逗留,手牵手出了路口,依依惜别。
正巧茶缘小居有客人结账出门,就是那第一日发现茶缘小居的衣裳华丽的中年人,正要离开,忽然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苏小茉和月华闵泽。
那两人丝毫没觉察,还在话别。
中年人走近几步,面色惊变,颤抖着声音道:“这位…公子…”
月华闵泽下意识地回头,但立即后悔了。
中年人看清他的脸,腿一软跪下来,激动得脖子根都红透了,“微臣…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茶馆内有官员听见了,尤不相信,跑出来看见愣在那里的月华闵泽,才真信了在这里遇见了真龙天子。他们大多是殿试过才由吏部指派职位,所以认得皇上真容。
整条街的人都争先恐后涌过来,将措手不及的月华闵泽和苏小茉团团围住。兴奋好奇,畏惧敬仰,无论出于什么心情,潮水般的百姓匍匐在地。更有人认出苏小茉,惊得合不拢嘴。
最后被逼无奈,月华闵泽在刘得利和几个赶来的侍卫的掩护下,翻身上马,并拉上苏小茉,强行突出重围。竟然有人为了沾上龙气,不顾被马踢得头破血流,也要摸一摸皇帝的衣角。
直到走出好远好远,才甩脱了追赶者。
打仗
茶缘小居是不能再开了,狂潮般的人们每天都涌去,根本无法营业。纪清风草草做了打算,关闭了茶馆,计划回蓝塘。而苏小茉自然是进宫去。
苏婉佳只能托给纪清风和莲芳抚养。而纤尘和那个爱面子的齐鸣已经很好了,苏小茉想让她这就到齐鸣家去住,过两年圆房也是好的。但纤尘又是不肯,苏小茉去哪里,她就要去哪里。
拿着简单的行囊,苏小茉和纤尘就坐上了月华闵泽派来的马车,与纪清风等人依依惜别。
马车颠簸地行走起来,苏小茉心里茫然多过欣喜。她掀开帘子,正经过闹市,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子映入眼帘。她心里一动,叫停了马车。
算命先生看看这个带着面纱、声音温柔的女子,听了她的诉说,微微一笑,告诉她手掌上划的一刀,不算断掌。且看她的掌纹,这一生也是衣食无忧的。
“姻缘呢?姻缘怎么样?”苏小茉低声问。
“奉劝你一句话,命里有时中须有,命里无时我强求。”
苏小茉沉默了很久,“我明白了。”放下银子,她重新坐回车上。
听到自己不算断掌,她不震惊是假的。难过了那么久,居然被告知是庸人自扰,苏小茉哭笑不得。不过总算是好事,以后就安下心来,好好伺候宇深吧。
窗外寒冬初至,落叶纷飞,枝丫显颓。苏小茉静悄悄进了宫,在乾清殿当了一名采女。
采女即是有品级的女官,除了伺候皇帝的日常,自己还配了两名宫女。
第二年冬的时候,果然就如文康皇帝所料爆发了战争,景王叛变,一时占据了月华大半的江山。文康皇帝率领着部队南征北战,苦苦应对。
历经了大半年的惨淡,形势终于开始倒向文康皇帝,月华军队收复了许多城池,景王退守四川、云南一带。稍微喘能喘一口气的文康皇帝便回了燕平,指派康平王代自己继续指挥军队。
文康皇帝回燕平的那一天很低调,并没有铺张——毕竟战事还没有结束,不能像大英雄一样弄个凯旋仪式。
领着一小队人马冲锋进了皇宫,文康皇帝气场很盛。
皇后领着一众妃子等在那里,齐齐跪下来。苏小茉跪在队伍的最末位,抬头看看他,眼泪刷地就流出来。
文康皇帝瘦了,也黑了,人精神得要命,双目炯炯有神,稳稳地骑在马上背部挺得笔直,但鬓边竟然染上了霜白,眼角也生了周围,显得人老了许多。
他才二十五岁啊!
当晚上,跟皇后吃过了御膳,文康皇帝便回乾清宫歇息了。
昏暗的油灯下,苏小茉给他洗了脚擦了脸,褪了厚重的外衣,换上舒适的睡袍,又端脸盆出去倒水。
月华闵泽在屋里叫:“快回来。”
苏小茉把水倒在花泥里,把盆子给了侍女,方才回身进屋,嗔道:“我不过倒一下水,哪里就不回来了?”
月华闵泽一把勒住她的身体,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胸脯,“我好想你…打仗吃不好睡不好,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苏小茉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那你还那么久才回来?”
“形势放松不得啊。”
月华闵泽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抱上床。苏小茉痒肉被他碰到,笑得不行,感觉到经过军营的锻炼,他的手臂如钢铁一般强悍坚硬。
月华闵泽翻起被子,盖住两人,白生生的软绵绵的被子遮挡了寒秋的冷意,火炭盆使得屋内温暖如春,舒适的大床更能唤起人的惰性。
月华闵泽深深地呼吸,紧拥着苏小茉芬芳的身体,忽然想起一句话,“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苏小茉说:“感慨了?”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我今日算是体会到这句话了。可是在外面真的很累…”月华闵泽咕哝。
苏小茉拍他的背,叹道:“累了就快睡吧。”
不出一会儿,鼾声如雷,月华闵泽果真睡熟了。苏小茉挪了挪身子,以便更清楚地看他的脸。
脸部的轮廓脱离了少年的圆润,变得又棱有角,却更有男人味道了,看得她好生喜欢。
这个男人,回来的第一晚,没有去皇后那儿过夜,没有去梅妃那里看孩子,而是回乾清宫。
苏小茉想着,又欢喜又心酸。
第二日,月华闵泽说久离燕平,要微服上街看看民生,携着苏小茉悄悄出宫,来到一处茶馆,上面挂了一幅对联,月华闵泽尚未看内容,当先就为那字迹大叫一声好。
然他一看落款,立即就不高兴了。
原来那落款竟写着“字王”,他堂堂月华皇朝皇帝,也没敢自称字王,谁人这么狂妄?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文的亲,我知道这文再怎么烂,也有几个在追文的读者。
不过真的不好意思,我对不起你们。这篇文成绩很差,我心里太难过了,实在没有劲头写下去。挣扎了很久。
从现在开始,我把一些主要的情节继续写完,但不会精雕细琢了。
弃坑不是我的风格。但只能保证不弃坑了。快快更完是我尽力能做的了。
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个痛苦的作者。
耳光
话说文康皇帝微服私访,带着苏小茉和一位侍臣,来到一个茶楼,看见茶楼正请人写对联,上联已经写好 挂了上去,那笔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文康皇帝看的心中欢喜,暗暗叫好。
然而一看落款“字王”他就不高兴了。
正巧旁边小二给那年轻的先生端茶,“先生,请喝茶,下联写好了吧?”
好脾气的先生抬头笑笑,“快好了,再等等。”
文康皇帝看到了,就走过去看他写字,“年轻人写字不错,但未免太狂妄了些。”
年轻先生愕然抬起头来,“这位公子何来此说。”
文康皇帝哼了一声,“你自己的落款还不知道?”
年轻先生茫然地看了看自己亲笔落款,明白了他的意思,尴尬地说:“这位公子想必是弄错了,在下的名字叫‘王字’。”
文康皇帝一下子比他还尴尬,只得咳嗽来掩饰自己,“哦…原来是这样。你还要多练练,将来字更好了,我回来找你。”
说完匆匆丢下茶钱,招呼苏小茉和侍臣走了。
走在路上,苏小茉正打趣文康皇帝鲁莽,忽然一个恶霸带着一群家丁,看见苏小茉美丽,起了调戏之心,竟瞎了眼没看到文康皇帝,上前搭讪。
文康皇帝跟他们争起来,但双手难敌众拳,很快吃了亏,他回头一看那个侍臣刘子良竟呆在一边,不由怒从心起,给了他一巴掌,“主辱臣死,你在这观望是何意思?”
刘子良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打发那个恶霸。刘子良武功很好,几下就将恶霸和家丁打得落荒而逃。惊魂未定的苏小茉强烈要求回宫,文康也没了兴趣,打道回府。
当晚,文康休息的时候,跟苏小茉要了一杯茶,又要了一些点心,但不知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定,不想吃也没有兴趣做什么,只好拿来一本书阅读,读了几页又放下。
苏小茉见了,说:“今儿刘侍卫挨了耳光,皇上怎么也得安慰一下?”
文康一听,对了,就是这件事!于是他叫在外站岗的刘子良,说:“子良,你走到灯前来吧。”
刘子良不知有什么事,有点儿战战兢兢,因为今天不同往日。他是在跟随皇帝打仗时因骁勇被提拔到皇帝身边的,在军队时,大伙大大咧咧没有礼数,但肝胆相照,但现今皇帝回到国都,开始有自己的威严,再加上今天的一巴掌,早已感到自己和文康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朋友关系了,而是扎扎实实的君臣,他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当刘子良走近的时候,皇帝说:“让我瞧瞧。”文康一边看他的脸一边说:“朕一向以仁慈对待下属,今日却无端打了你…”
刘子良听了,突然间感到亲切,从来没有和文康如此亲近,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自己的脸涨红了,连忙下跪受:“主辱臣死,是奴才的过失。”
文康说:“你又委屈吗?有委屈的哭出来吧。”
刘子良更紧张地说:“不不不,没有委屈,奴才怎么会有委屈?”他立即接着说:“都是奴才手脚慢,只见他们正在冒犯皇上,而奴才居然呆着不知如何应付,真是罪该万死。”
只见他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
文康笑着说:“朕打错了你。”只见刘子良更忍不住,泪水鼻涕也流了出来。皇帝说:“还说没有委屈,泪水都控制不住了。”
刘子良立即说:“没有委屈!没有委屈!奴才只是感到皇上隆恩,感激万分,不知如何肝脑涂地地报答皇上。”
“你说的是实话吗?”文康一手扶起了刘子良,又说:“你不觉得朕委屈了你,近来对你好像刻薄了一些吗?”
刘子良立即说:“奴才没有这样想过,主子也未曾刻薄过奴才。”
文康笑着说:“你越来越干练了,也学了不少油嘴。”
刘子良立即说:“奴才岂敢讲大话。主上的恩宠,无论是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莫说主子没有疏远奴才,就算有,奴才也要自我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令主子讨厌,奴才要自己学乖学好学进步。”
文康说:“朕要有意锻炼你一下!你说要弃武就文,目的当然要日后找一条好的出路,这是对的。如果封你一个官职,只是朕的一句话就可以了,但这样不能培养你成才。你还需要多一点历练。所以朕对你是严格了一些。你知道吗?刘季北和康平王是皇亲,有时候胡来,只要不太过分,朕也会忍他一忍,给他们一点儿面子。将来你的前途,肯定在刘季北、付兰多等人之上,但要好好历练。”
文康又说:“朕再三筹划,才不得不把你留在身边,你要吃得起这个亏啊。”
文康一番说明,说得情真又意切,刘子良本来有很多怨气,但经过这次一掌之后,得到皇帝如此交心地讲明白,真是又服又贴,更加忠心地做好分内的工作了。
苏小茉在刘子良出去以后,说:“你拉拢人心的功夫,日益见长阿。”
皇帝说:“形势逼人。怎么,看不惯了?”
苏小茉摇头,“没有,只是心疼你这么辛苦。”
皇帝抚住她的手:“你懂得,我就满足了。”
夜已深了,情到浓处,干脆灭灯上床,温柔缱绻,一夜春风,好不快活。
文康皇帝回京后半年,景王病死,形势急转直下,康平王收复所有江山,凯旋而归,举朝相庆。
这日,苏小茉正在干活,忽见陈妃怒冲冲赶来。她以为陈妃要见皇上,忙请了安说:“娘娘,皇上正在跟大臣议事,请晚膳前来吧。”
陈妃上下打量她,说:“苏姑姑是吧。你是不是有一个贴身使女叫纤尘,她现在在哪里?”
苏小茉莫名其妙,“是的。娘娘要找她?”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注:刘子良与文康的这一段,选自吴倩的《康熙十讲》的第四讲,康熙与魏东亭的故事。
结局
陈妃急冲冲来找纤尘,不知何事。
她高傲地把苏小茉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那个纤尘,听说是个哑巴?”
苏小茉垂下眼睑,“是的。如果娘娘有要紧的事情,那奴婢去把那个小蹄子找来。”
忽然陈妃的婢女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陈妃听了,怒气稍歇,冷笑一声,“苏姑姑,你那个婢女,在我宫里手脚不干净,现在被我宫里的太监找到了,你就让本宫处置了她吧。”
说完,不等苏小茉回答,扶着婢女的手转身急急忙忙走了。
苏小茉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给她处置”是什么意思。不由大惊失色,抬腿想追上去,却太急了一脚踩空,崴伤了踝骨。
她痛叫一声,摔倒在地。
刘得利闻声过来,将她扶起,“苏姑姑,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小茉忍痛站起来,“我,我要去玉硫宫!”
“怎么了?”
“陈妃娘娘刚才怒气冲冲地过来找她,说什么纤尘手脚不干净。现在说找到人了,要处置她。刘公公,别的我不敢说,但纤尘是绝对不会偷东西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刘得利想了想,“我给你找顶软轿子,一起过去看看吧。希望陈妃还给咱家一个面子。”
说完,安排了一小顶轿子,抬着苏小茉匆匆赶去。
却仍是耽搁了时间,远远听到陈妃玉硫宫里的鞭笞声和呜呜的惨叫,苏小茉心如刀绞。
待到进了门,刘得利抢先上去,“老奴参见陈妃娘娘。”
院子里,陈妃拉开了架势,两排宫女站着,中间摆了一张长凳,两位高大宫女把纤尘摁在上面,太监执杖,正在鞭笞纤尘。
见刘得利寻来,陈妃摆摆手让停下。
苏小茉下轿,见到纤尘身下一滩血,差点晕过去,疾步上面,跪在她身前,痛道:“纤尘,你…”声音在颤抖。
陈妃见了,面色严肃,“这奴才在我这里犯了事,便教训一番,看来手重了点。”
纤尘眼神都直了,明显出气多入气少,看见苏小茉,可怜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伸出僵硬的手指,在苏小茉脖子上摩挲了两下,便垂下了。
苏小茉咬着牙齿,浑身颤抖,叫了声“纤尘”,便昏倒了过去。
醒来后,苏小茉看见皇帝坐在床头,正忧心地看着自己。见她醒了,文康皇帝叹息说:“知道你和纤尘自幼感情好,陈妃下手狠了些…。听说是纤尘冲撞了陈妃沐浴…朕将她降格为嫔,为纤尘赎罪了”
“纤尘…死了…”苏小茉呆呆地说。
文康皇帝把她纳入怀中。苏小茉闷头大哭,浑身颤抖,却什么话都不说。
厚葬了纤尘后,苏小茉坐在乾清宫旁的湖边,想着纤尘临死前的眼神和动作。
她摸索自己的脖子。
磨颈。
磨镜!
纤尘是通过这样隐晦的动作传递自己的死因啊!她怕太明显了,陈妃看出来也会加害苏小茉。
磨镜,就是两个女子互相慰藉。。。纤尘撞破陈妃洗澡,说不定就是窥见了陈妃和侍女的不伦之恋。
这怪得了谁?
皇帝只有一个,而宫中寂寞女子无数。年华的虚度,欲望的难耐,只能通过这样变态的行为来发泄。
本来,只要苏小茉把这个跟文康皇帝一说,肯定能查出来。
但是她没有。
说了又能怎样?皇帝处死陈妃?这到底是谁的错呢?是她一个人霸占了皇帝的错吗?
苏小茉抖若风中残叶。
十年后,文康皇帝平定了藩王之乱,收复了台湾。成就了一生彪炳功绩。苏小茉才告诉他这段公案,并恳请他给广大后宫女子一个好归宿。
文康皇帝感慨,便遣散了后宫,规定以后历代子孙,只能一妻二妾,除非没有子嗣,能再多纳一妾。
文康皇帝退位给太子。携苏小茉游历大好河山去了。
为文康皇帝隐忍一世、做了十二年婢女的苏小茉,终于获得了幸福。可惜幼年遭鸨母毒打,不能生育。
在他们游历中,文康皇帝还为苏小茉作了十幅仕女图,流传下来。就是当今著名的《十二仕女图》,署名俱为“多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