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觉察到梅玉猛地把手抽回去。
她拨了拨头发,淡淡说:“她?不知道。”
赵文素纳闷,这是怎么了?
下一个瞬间,他忽地醒悟过来。
梅玉…在吃醋?
可是,前不久,梅玉还跟女儿似的跟他撒娇。
那么久了,原来他的付出和期盼,并不是没有回应?
他心里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兴奋的考虑。
原来,这个吃醋的方法这么好用啊…
晚上歇在床,梅玉累了,沾到枕头就开始意识朦胧。
偏生赵文素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以前我常带兰卿来玩,那寡妇就爱来黏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兰卿说,王嫂子并不是什么善类,做一般朋友就好,别主动靠得太近。”
梅玉呆了呆,睁开眼睛看向赵文素,他却已经闭上眼。
梅玉睡不着了。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不能置信。并不是因为对王寡妇的评价。
这是…赵文素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兰卿。
自进赵家的门,一直都知道赵文素原先有个妻子,但除了第一天赵文素提起过之外,就再也没有说过关于亡妻的任何话。赵礼正和棠宁也是讳莫如深,从不谈及。只有大大咧咧的赵鸿飞偶尔提一句。
偶尔会根据鸿飞的只言片语,自己想象出一个兰卿,那么美那么好。但真实的兰卿究竟是什么样的,全然没有说法。这样一种神秘,使得梅玉愈发觉得兰卿是精妙世无双的美人,然后自己伤心自卑。
这样一种隐秘的情绪,时不时冒出来翻腾一下。她只深深埋藏着,成为和赵文素彼此心照不宣、却从不出口的忌讳。
她觉得,赵文素越是藏在心底不提起,就越是珍贵。同样对她而言,越是忌讳某样东西,就越梗在心里成了一根刺。
而刚才,赵文素轻轻一句话,却跨过了多深广的鸿沟啊…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呢?
梅玉辗转反侧了好久好久,终觉自己笨拙,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慢慢睡熟了。待她终于停歇,赵文素轻轻翻了个身,将她纳入怀中,叹了口气,也沉沉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累了,只写了这么一点儿。
狩猎场小女明情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鸿飞人来疯似的,逐个把门敲得震天响。
兴奋得如一只小狗似的乱叫:“爹,小黄毛!别赖床了,咱们去骑马打猎啦!大嫂…快起来叫下人做早饭…”
梅玉硬生生被吵起来,哭笑不得。
赵文素伸着懒腰,边打呵欠边笑说:“他盼了整整一年呢。鸿飞打小就好动,喜欢骑马射猎。”
结果他们换好衣服出来时,赵鸿飞早就等不及,已经冲去猎场了。
赵文素自然不能跟他一样只顾贪玩——尽管他几年没来了,很想同小儿子一样什么都不管就策马扬鞭,尽情挥洒汗水和自由。
他领着棠宁和梅玉到马场挑马,在平坦偏僻的地方教她们骑术,给她们娓娓讲述一些猎场的知识。
雁荡山狩猎场分为浅场和深场。
所谓浅场,是水平不高的猎手和女眷游乐的地方。这里地势平坦,人工养殖一些危险性较小的飞禽走兽,还有专门的工人帮忙把小兽赶出来,射猎十分方便简单。
深场则是艺高胆大的猎手纵情展示的天地。那里耸立着天然密林,深入山坳,除了鹿兔獐狍,更有狼豹鹰隼等高大猛兽,十分危险,但更富挑战性。
梅玉听着他的介绍,放眼远眺。
远处正有几队人在策马奔腾,似乎是从庄子里出来的,浩浩荡荡、前后呼应着往深场那边去了。那气势,颇有横扫千军万马的浩大。
看得她的心胸豁然开朗起来,想要随着风的方向大喊,一抒豪迈的心情。
棠宁也觉得非常震撼,“常常听古诗词描述狩猎风云之事,百闻不如一见啊!”
赵文素也被那种豪气干云、意气风发的景象感染了。
他情不自禁唱起他最喜爱的诗人辛弃疾的《破阵子》。
“醉里 挑灯看剑,
梦回 吹角连营。
八百里 分麾下炙,
五十弦 翻 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 飞快,
弓如霹雳 弦惊。
了却 君王 天下事,
赢得生前 身后名。
可怜 白发生!”
低沉浑厚的嗓音,带起了一片悲凉沧桑。赵文素唱完,茫然四顾,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
梅玉从来不知道自家老爷如此擅长歌咏。那歌词她听得似懂非懂,却觉得眼泪要汹涌而出——歌声中蕴含的茫然悲怆,使得心为之抽紧。
她感到脸上凉凉的,竟真的落泪了。
棠宁喟然叹道:“刚才咏叹,似要把人带入那壮志难酬、报国无门的愤懑无奈中,主人公一腔热血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梅玉拼命点头,对对,就是少奶奶说的那种感觉。
“爹,礼正常跟我夸您六艺俱全。今日听到您一展歌喉,果然不假。”
赵文素对她的称赞付之一笑。他看着梅玉红红的眼眶,温柔地说:“我们家梅玉也很不错,居然能够闻弦歌而知雅意。”
“啊?”梅玉迷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闻弦歌而知雅意”。
棠宁好笑地看着公公。好吧,在他眼里,只有小姨娘能够知雅意。自己不能知雅意。
三人又骑了一会儿,棠宁担心小女儿,也想让老爷和姨娘单独相处一会儿,便回明公公,请求让自己先行回去。
赵文素准了。
梅玉目送着棠宁,叹说:“少奶奶真是个好娘亲。”
赵文素拍拍她脑袋,“做了母亲的女子都是这样!以后你就能体会到了。”
梅玉一低头,赶着马跑掉了,边跑边说:“啊,那边山茶花开得好漂亮。”
她骑到树下,伸手去摘花,却够不着。
赵文素只好打马跟过去,折了一支带素白花苞的枝条,递给她。
梅玉把花放在鼻子下闻,不敢抬头看赵文素。
赵文素叹了口气,下马走到她旁边,抬头对她说:“梅玉,我对你是怎么样的,你…明白么?”
梅玉看了看这个温文俊秀的男人,心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好像明白赵文素为什么这样问她,又似乎毫无头绪,半天才说:“简白,我…你对我极好,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好,连亲生爹娘都没有。”
赵文素轻轻握住她垂着的手,“梅玉,梅玉,知道你怪我…”
怪我不能给你唯一。怪我不能忘怀的过去。知道你要求什么,我却不能做到。
他却说不出来。大家都是含蓄的人。
倒是梅玉笑起来,脆声说:“简白,你怎么了?我很知足,真的。你对我这样好,我怪你什么?”
赵文素松开手,怅惘地笑了笑,回到马上。他猜不透梅玉是真没开窍还是假装懵懂。
却不再说话,信马由缰。山林风景如画,心事如诗。
他们来到一处热闹地。
梅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人在围猎。训练有素的农庄工人结了一个方圆一里的包围圈,中央许多小兽奔腾,在灌木丛中乱蹿,烟尘滚滚,四处鸣吼声。
一些猎手在圈外举箭射猎,射中的立即有猎狗上前把猎物刁出来。
真是热闹非凡。
“哎呀,简白,我们能不能参加的?”她眼前一亮,兴奋地问。
“为什么不可以?来,看我的!”赵文素见她高兴,自己也兴致勃发,有意展示一下。
他当即弯腰把挂在马脖子上的弓箭取出来,赶马到圈边。
利落地搭箭上弓,瞄准一只黄羊,“嗖”一声,离弦的箭闪电般飞入里面。
黄羊轰然倒地。
“好!”周围爆发出一阵喝彩,纷纷看过来,要看清是哪个好手。
猎狗把黄羊拖出来,一位满面红光的高大猎人亲自把猎物拎起来,大步踏到赵文素马前,一阵爽朗的笑声:“好一手功夫!老夫佩服!阁下为何不到深场去一展身手?”
说着抖了抖手中足有百斤重的黄羊,那只箭正正插在眼睛上,穿脑而过,使黄羊瞬间死亡又丝毫没有损伤它的皮毛。
赵文素见那猎人声音洪亮,膐力过人,行动大方又举止有礼,心里立即生起几分好感。
他下马把黄羊接过来,递给小厮,郎笑道:“多谢前辈夸奖。区区陪家人来玩,便没有到深场去。”
梅玉也下了马,朝那老猎人见礼。
老猎人大手一摆,“大丈夫怎拘在这里!你那小娘子留在这里又没危险,你我何不就到深场去,较量一番。今年开季以来,老夫还没找到对手呢!”
赵文素眼睛一亮。梅玉将他跃跃欲试的神情看在眼里,便笑着挥手说:“简白,你去吧。骑了半天我也累了,那小厮带我回去就行。”
赵文素说了声“好”,就急急跟着那猎人去了。
梅玉站在原地,看到那猎人牵了一匹黑溜溜的马过来,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又大笑了一回,各自上马。
只见赵文素提气跃到马背上,身形灵巧,手中马鞭一挥,骏马撒开四蹄,迎着风奔腾起来。风把赵文素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神采飞扬,如狂热少年般的意气风发。
而那猎人翻身上马的雄壮气度亦丝毫不逊,马术更加了得。两匹马风驰电掣,听得得得儿的马蹄声,两人已经闪电般冲进了深场入口,好不威风!
赵文素弓身挥鞭的潇洒落在梅玉眼中,非常惊叹。看惯了平时温文尔雅的赵大老爷,真想不到他在猎场上有这样恣意飞扬的一面,阳光也比不上他脸庞上的神采耀眼。
直到两匹马的身影没入林中,再也看不见,梅玉仍痴痴望着那个方向,一颗心情迷意乱,不能自己。
又想到赵文素一眼也没有回头看自己,不由又泛起一点忧郁。忽又念及热血男儿就应该这样沙场拼杀,怎能儿女情长。一时喜一时忧,把她想得面红不已。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棠宁说过的话。
“喜欢一个人,眼里就再看不见别人了。他就成了全天下最好的人。就连他无意的一个小动作,你都会痴迷不已。一颗心那,恨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他身上,永远不分离才好。”
这不正是现在的自己?
自己,是喜欢简白了吧。
仿佛嫩芽冲破了土块,仿佛花苞绽开花蕊,一切都突然见到了阳光般醍醐灌顶。那一直朦朦胧胧的男女之情,霎那间清晰无比、豁然开朗。
这一切,不但是心理的变化,连带着身体似乎也被悸动带得颤抖起来。
梅玉按住怦怦跳的心脏,有些骚动,有些不知所措。
想起兰卿时酸涩的心情,面对赵文素时的甜蜜,她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么?
飒爽的风吹过来,秋日的天空飘着大朵的白云,层层树林或淡金或翠绿,一切都那么绚烂多彩。
她像喝了蜜一般,甜甜微笑着。
直到小厮在一旁问她何时回去,她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地赶马回去,一路上犹自想着心事。
少女情怀总是诗。
她这时只想躲起来,静静地,悄悄地,把心里的感觉细细咀嚼一遍,偷偷笑上一回。
但又渴望找个人,向她倾诉分享所有的幸福,告诉她一些秘密,期待她解答一些疑惑。
突然听到一阵打骂声。
“…活腻烦了你!下次再敢偷钱,老娘剥你的皮!”然后是“啪”好大声的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娃哈哈哈,两人要。。。。。。
还是再拖一拖吧,暧昧王道啊。
遭虐待后生遇仙妃
突然听到一阵打骂声。
“…活腻烦了你!下次再敢偷钱,老娘剥你的皮!”然后是“啪”好大声的耳光。
梅玉望去。
王寡妇竖眉叉腰站在马厩门口,凶神恶煞地一巴掌扇倒一个年轻后生。
那衣衫褴褛的后生跌倒在地,苦苦求饶。
梅玉吓了一跳,好狠的手劲,竟能把一个男人扇倒在地。
王寡妇此时就像一个母夜叉,手攥簪子恶狠狠地戳男子的嘴巴,哪里还有人前风骚卖弄的柔情万种可言。
“婶婶,侄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后生左躲右闪,却仍被簪子刺得连连痛呼。
“你知错了,啊?早干嘛去了!竟然偷钱,看来是太久没教训你个狗杂种了!”
“我娘病很久了,眼看拖不下去,婶婶就给这点钱,让侄儿去抓点药吧…”
“我呸!你那个老不死的娘早该进棺材了,还妄想要钱治病!快去涮马,马少了一根毛,你三天别想吃饭!” 王寡妇恶狠狠骂着,又踹那后生一脚,才走了。
梅玉看得心里非常难受,等她走远,牵着马慢慢过去。
那后生本是痛得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见到有人过来,忙忍痛站了起来打开笨重的栅栏门。
梅玉站住,朝他微微一笑,“我是来还马的。”
后生转过身来客气地回答:“这位夫人,如果不想进去,小的可以代您还赎,把回据送到您院子里去。”
梅玉这才看清这人看似高大,却空剩一副骨架,瘦骨嶙峋,怪不得被寡妇轻易扇倒。
他一身短褐,泥腿草鞋,脏兮兮的脸肿得老高。
又听到他回答那么温和懂事,梅玉更觉不安,“你…我刚才听见你说,你娘病了…”
后生连连作揖,羞愧得连头都不敢抬起,“叫夫人看到丑事了!”
梅玉在身上摸了摸,把铜板七手八脚全掏出来,说:“只有一吊钱,你拿去,应该够请个大夫的。”
后生吓一跳,连连后退摆手,“夫人休要这样。无功不受禄,小的不能要。”
梅玉冲上去,把钱硬塞入他手中,“拿着!我是给你娘看病的。”
后生看看手中的钱,跪在地上感激涕零,“谢夫人大恩大德,将来如若得以报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磕了半天头,没得到回应。
刚有些疑惑,竟忽然听到一阵啜泣。
抬头一看,她在抹眼泪。
“大哥,你别夫人夫人的,我也是个村妹子,遇到贵人罢了。我知道穷人们大多挨病,不很严重,是不会说的。你快去给你娘请大夫吧。”她伤心地说。
那后生刚才只胡乱看了一眼,见梳的是抓髻,穿得又好,是以他口称“夫人”
现在听她这么说,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年轻姑娘,手持一支晶莹带露的山茶花。
一个身量窈窕、双眉弯弯、眸中带泪的姑娘。
在他看来,简直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那后生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涨红脸,局促地低下头去。
“大哥,快去请大夫吧。”她百般催促。
后生猛然反应过来,千恩万谢,才匆匆朝农庄西头跑去。
梅玉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院子。
奶妈正给小荷舒喂奶,棠宁在一旁照顾。
她见到这情景,忽然怔怔地说:“要在乡下,这么大的孩子早断奶了。”
棠宁诧异地抬头,见她脸上泪痕未干,问:“怎么了?”
梅玉把刚才看到王寡妇打骂下人的情景说出来,略了自己施舍那段。
“听那男子还叫寡妇作婶婶,似乎还是个亲戚,怎么对自己亲戚都那么狠心呢?”
她闷闷地说。
棠宁掏出手帕给她擦脸,柔声安慰:“我明白你的心思。这世上何其多人凄凉困苦呢?只不过赵家尚富足,少有苛刻下人。这外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
梅玉低低地说:“我知道的。我小时候,也曾偷过东西遭人打,只因为冬天太难忍受饥饿了。”
棠宁见勾起她伤心事,只得转个话头:“那个老板娘,我看她面相很凶,心里一直惴惴的,你别靠她太近。”
梅玉点点头。
她回到房间,把下人都屏退,自己坐在那里想心事。
可能由于刚做了一件好事,她心里有一种很踏实的满足感。希望能帮到那男子一点点。
从前受苦的日子,想起来真是可忧可怖。
那个王寡妇,又叫人痛恨。
自己的一切,都是赵文素给与的呀。他是自己的救赎。
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从第一个晚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好人。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啊,她要一辈子牵着他的手不放开。
只是可惜没能早点遇到。他的前半生,镌刻着另一个女子的记忆。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
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很多从前故意忽略的问题就不能再逃避了。比如他的妻子,比如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傍晚,火烧云红遍天际的时候,赵文素兴冲冲赶回来,一身汗,周身蒸腾着热气似的。
他大声笑着,汗水顺着脖子上的青筋流下来也顾不上,“你们猜猜,我今天打到多少猎物?”
梅玉和棠宁看到堆在院门外小山一样的猎物时,真是惊呆了。
梅玉不能置信地看看赵文素,看看猎物,又看看赵文素,“简白,这全是你一个人射的?”
赵文素笑得跟一个孩子似的灿烂,“吓着了?我跟你们说,那个猎人真是有一手!连我都比不过,他那一堆,比我的还要多上一些呢!不敢相信啊!”
梅玉用崇敬的目光望着他。
隔壁的王寡妇闻讯赶来,站在院门围着猎物团团打转,惊叹地说:“哎呀呀,不得了!我刚才听总管说,赵老爷竟然猎得了十二两银子!这可是除了山中的老猎人,没有见过的厉害!”
她说的“十二两银子”是有来由的。到狩猎场打猎并不免费,在狩猎场门口有人把守,猎手出来的时候把要猎物给他们验看,每只按市价折算交钱。这些钱便用作维护山林、继续畜养野兽、农庄各项开支等等。
十多两银子,那是三十头牛的价钱了啊!
虽然在梅玉眼里看来,王寡妇的谄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说多假就有多假,但显然兴头上的赵家大老爷很受用。
“王嫂子过奖过奖。那李猎人,在这里干了多少年?他的箭术,真让人自愧弗如啊!”他抚掌喟叹,很有些遗憾的意味。
王寡妇走近,媚眼如丝望着赵文素,挥手帕扇起一阵香风,娇笑道:“赵爷您不必这样。李老头儿自小在山林长大,自称个山老虎。别说您今儿快要比过他了。你是才上手,再过几日找到感觉,更不得了了!”
一席话说得赵文素喜上眉梢,一副恨不得把王寡妇引为知己的样子。
梅玉只觉得厌恶无比,当即就黑了脸。
想来想去,她冷哼一声,“村里的老人常说,山老虎向来是个镇妖驱魔的山神,怎么在雁荡山就没有动静呢?”
王寡妇噎了噎。
梅玉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她。
赵文素大笑搂住梅玉的腰,“哈哈哈…王家嫂子,今日所得猎物,全托你处理吧。我疲奔一日,也需洗浴歇息了。”
王寡妇缓过来,瞥了梅玉一眼,扯起嘴角说,“好的,包在我身上。赵老爷您好好休息,明儿我还陪您喝酒啊!”
说完暧昧地抛个媚眼,才施施然走了。
临走前那一抹笑容,梅玉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被她这么搅和,梅玉本来一肚子要对赵文素说的话,奇异地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这个晚上,赵文素兴奋得很,都很晚了还紧紧抱着梅玉不放手。
她却也没有以往那样的羞涩,竟然比起在家时添了几分柔情万端的迷离。
赵文素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到陌生的环境,会好一些?”
认真的语气好像小孩子在问什么疑惑的问题一样。叫人心生怜惜。
她的手在光裸的坚实的背上轻轻滑动,轻笑着说:“嗯。瞧你,今天跟那个老猎人,高兴成这样。”
“唔。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赵文素翻个身,仰躺面对着黑暗中的屋顶,“痛快得,脑子里只有箭飞出弦那一刹的快感,什么烦恼,什么忧虑,都抛到脑后,只想着怎么样去拼,去赢!”
梅玉不说话,依然慢慢抚摸他的肌体。他温厚的气味,让人心生安宁。
赵文素忽然笑起来,“哎,我竟跟你说这个。你听得懂吗?”
“当然。”她简单地说。
“高兴的时候,就背诗歌吧。”他念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她接下去,“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赵文素闭上眼睛,带着浓浓睡意,“唔…”
梅玉拿手轻轻碰他的眉眼,鼻子,“你教过我的呀,唐朝大诗人刘梦得写的,没错吧。”
他打起微微的鼾声。
她的感情在这个夜色浓郁的夜晚,也被渲染得浓郁起来,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想好今晚上更新,结果贪玩,免不了熬夜才写出来,还不多…
上一章忘记说一个问题了,那个辛弃疾的诗歌出来,其实是本文中的一个漏洞。
我设定本文是宋慈的那个年代(宋慈后面会隐喻地出来),虽然同是宋朝,但辛弃疾比宋慈要晚,所以赵文素念辛弃疾的诗歌是错误的。
但是找不到其他合我心意的古诗词了,就不讲究拉。大家不要怪罪。
难落魄李妻论寡妇
接下来几日,梅玉偶跟棠宁或策马奔腾,或聚观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