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向皇宫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早上九点写到现在,某拉很愧疚,写不好。
登殿堂仙踪呈真相
梅玉做梦都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进入皇宫。她更想不到,会是以囚犯的身份。
巍峨的宫殿气势冲天,门前的雪雕楼牌旁伫立着威武的侍卫,全都是伺候皇帝的。拔地三尺的太和殿威严磅礴,令人战战兢兢。
文武百官位列两旁,高高在上,皆气度不凡。
囚车从宫旁小道碾过,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如针芒在背。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卑微耻辱如蝼蚁,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她重新睁开来。
没有什么好羞辱的!她是为了赵文素而来。她不是罪人,赵文素也不是。
她于是在囚车里昂首挺胸。
周围的目光掺了几丝惊讶。
她仰着头。宫城的天空很蓝很蓝,飘浮着几朵白云。一刹那她的心就如同天空那般纯净清澈。
下了囚车,小太监引他们到太和殿旁的小屋子等待。
她等了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是她经历过的最漫长的时辰,如同过了一万年那样。
终于有一个看起来地位很高的太监走进来,尖着嗓子喊:“皇上口谕:宣赵文素小妾周梅玉上殿——”
梅玉的心头剧烈跳。她抖着声音跪下:“民妇遵旨。”
两名官兵带着她去太和殿。
她望着高耸入云的宫殿,腿几要战栗。在一步步地挪动中,脚镣发出哗哗的响声。
在肃静的殿堂里,脚镣的撞击声显得刺耳之极。
侍卫在门槛边跪下来:“周梅玉带到!”
“宣——”
她挺着肚子,颤颤巍巍迈步进入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央跪着十来个囚衣犯人,宋提刑在东面站着。
满堂峨冠蟒袍的朝官望过来,似有无形的压力。
她惊悚了一下,咬咬下唇,继续朝前走。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窥探高高宝座上的龙颜。
经过一个蓬头垢面的犯人时,她眼角余光撇到他的目光。
她有些奇怪,略略偏了偏头,望过去。
立刻挪不动脚步了。
第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可是仔细看去,他又完全不是原来那副模样,陌生得紧。
满脸络腮胡须,布满污泥。原本高大的身躯变得形销骨立,佝偻不已,微微抖动着匍匐在地上。曾经漆黑温柔的眼眸,变得一片麻木混沌。只在望着她的时候透出一丝光亮。
她僵着身子,直挺挺站在那里,与他相望。仿佛穿越过几百年的时光,终于重逢。有着无尽的悲伤和激动。
她掀了掀唇,想呼唤,想扑过去,想紧紧抱住他…却动弹不得,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而赵文素动了动手臂,似乎想触摸她,却无力地垂下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宋提刑倒是非常平静。终于御座上的至尊轻咳一声,立即有人上前拉开这对相望流泪的小夫妻。
梅玉被拖到前面,刚要跪倒下去,今上尊口忽开:“赵小夫人身体不便,就不必下跪了。”
她低头道:“谢,谢官家。”带着哭腔。
一滴眼泪,两滴眼泪,落在亮堂的地砖上。她赶紧擦掉,结果越擦越多,哽咽到无法言语。她手足无措,这里是严肃庄重的殿堂,上有至高无上的帝王,下有掌管六部的朝官,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小儿女之态,失礼之极。
可就是控制不住,看到心上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的心就揪得死死的。
宋提刑轻叹一口气,回身朝上面躬身:“禀官家,臣请求暂时将赵文素押解下堂,待需他口供时再提上来。”
上方之人点点头:“准。”
卫兵上前将赵文素架下去。梅玉用袖子堵住嘴巴,看着他被拖出去。
她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等皇上做了公正判决,他们就可以团聚了。
想到这里,她狠狠心回头。
宋提刑微点了点头,然后面色一凛,沉声当众道:“周梅玉!本官要问你话,你需保证从实招来。”
梅玉整理好情绪,轻声但坚定道:“民妇定知无不言。”
“好!本官问你,你是如何发现赵彦清与马皤勾结的?”
“四月十五日,我在他家花园迷路,遇见一行四人…”
“哪四个人?请说清楚。”
“就是赵彦清、马皤大人、昌州太守,和周惠父…”
…
梅玉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出场的证人。宋提刑的问题一环扣一环,精确犀利,逻辑清晰,在他的引导下,梅玉将事情细节细细述说一遍。
当朝众人深以为然。
正当梅玉以为自己可以退下了的时候,忽然一紫金袍冠的大臣手持笏板走列,“启禀官家,臣有疑问。首先,宋大人口口声声称丞相同赵彦清觊觎汉王章。别的不说,汉王章乃传世之宝,于前朝易安居士手上流失,突然出现在一个九品小官之家,实在不能不让人起疑。宋大人有何法证明其乃真品?”
梅玉紧张地看向宋提刑。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
听到御座上的人声音威严:“不错,朕亦有此疑。”
宋提刑挥了挥手,随从用送上托盘,上面用黄锦帛盖着。他一把掀掉锦帛,墨翠的汉王章显露在众目之下。
“官家,”宋大人拱手躬身,“臣早有准备。汉王章在此,臣欲请黄阁老鉴定。黄阁老乃三朝重臣,学识渊博,他若作出鉴词,定能令上下信服。”
“诺。”皇帝点头。
汉王章被奉到须发皆白、看着就很放心的黄阁老面前。
“老朽不才,见笑了!”黄阁老谦虚一句,随即捧起金石,细细探究了好久。
“容老臣禀来。官家,臣观之可信度有七成。加上聚财典当行老板亦是此中高手,于是…”黄阁老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呼之欲出。
梅玉松了口气。但见那紫袍官人又有话说的样子,马上又提心吊胆起来。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
果然那朝官进道:“官家,臣还有疑问。周梅玉乃赵文素枕边人,所作证词,全都有利于赵文素。就连县衙的小捕快都知道,自古亲亲相隐不为罪。她信口之词,不能作为证据!”
宋提刑冷哼一声,针锋相对:“亲眷相隐不为罪,但欺君之罪,按律当斩。杨尚书是说周梅玉欺君犯上吗?”
杨尚书反唇相讥:“宋大人判案以谨慎严密闻名,难道不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梅玉冷汗刷刷地流下来,跪倒地上,声调发抖了:“官家,民妇所言,绝、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皇帝见朝堂吵得僵持不下,开口道:“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杨爱卿…”
“陛下!”杨尚书着急,“此案涉及到丞相,关系重大,任何一环节有误,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根基动摇,则国力衰微,万万不可轻视啊!”
说完跪下去,“官家,请三思而后行!”
三三两两的大臣跟着站出来,“官家,臣等同意杨尚书。”
梅玉捏得指甲发白,
老天爷这是故意不让赵文素洗冤吗?
这时一位大将站出来,抱拳道:“官家,微臣觉得宋大人条分缕析,案子一目了然,而周梅玉的证词与各项证据皆吻合。应该不会错!”
另外几位大臣也站出来附和。
一时间大半的大臣都跪下,各据一方。
杨尚书冷笑道:“周梅玉证词与证据吻合不能说明什么,这之前,她在牢狱里待了两个月,谁知道会不会…哼!”
宋提刑大怒,目光冷然:“杨大人是说本官串供?”
杨尚书扯了扯嘴角,傲然不答。
双方僵持在那里,气氛剑拔弩张,凝重得让人心脏绷紧,似乎下一刻就要开战。
梅玉咬了咬唇,心想,这便是紧要关头了吧?此时不动,更待何时。于是她轻轻念了一句:
善恶何分辨,祈求神祗来。
夫人,请您显灵保佑吧。
刚念完,外头湛蓝的天空忽然狂风大作,呼呼的风声灌入殿堂里,将众人吹得都举起袖子遮在脸上,以防沙子入眼。梅玉也遮着眼睛,心里惴惴的,这是什么个回事?难道鬼魂真的会出现?
然后,风如来时那般遽然,停止了。
玉阶上的卫兵忽然惊呼:“老天爷!快看天上!”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我错了,拖了四天没有更新。因为这几天要着急赶实习论文,就搞那个去了。
以后不敢了。
接上章
玉阶上的卫兵忽然惊呼:“老天爷!快看天上!”
澄澈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五彩的云朵,布满整个天空。太和殿沐浴在万丈光辉中,如临仙境。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之际,更令人不能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一朵五彩云从天边轻飘飘当过来,看似很慢,一眨眼却已经来到了太和殿上空。离得近了,才看清楚一只神兽踩在云端上,头顶犄角,目如铜铃。鬃毛黑亮,长坠在地。四爪如洪波,硕大无比。
细细碎碎的曼陀铃声从远处传来,叮叮当当,跟梦境一样不真实。
梅玉震惊得不得了,混乱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帝座上的人跟他的臣民同样瞠目结舌,情不自禁站起来,眺望殿外,“獬豸…”
一眨眼间,五彩云飘到地上,神兽抖了抖鬃毛,跳下云朵,慢慢走进太和殿。它身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光,神圣凛然。
梅玉快要昏过去,这只不就是她和赵鸿飞在山林里遇到过的那只神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那么神奇,她是不是在做梦?
其他人,包括宋提刑在内,也有这个疑问。
但是没有人能动弹。自从獬豸走进殿之后,所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獬豸先是走到梅玉跟前,望着她低吼了一声。
梅玉说不出话,但隐隐感到它的来意,渐渐地一股欣喜升上来。她在心里默念:仙兽啊仙兽,请主持公正吧。
獬豸走到殿中央。那里跪着好几个犯人,梅玉都不认识。
獬豸头一低,如一头发怒的公牛冲上前,尖尖的犄角顶入其中一人的肚子里。那人惨叫一声,血流如注。
神兽张开大嘴,奇异地形成一股五彩漩涡,将那人吸进了肚子。
她看得眼珠差点凸出来。
随后,獬豸慢悠悠地走到殿外,踩回那朵云,飘然而去,天空中的五彩云不久便完全散去,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梅玉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四肢可以动了。
一干大臣面无人色。黄阁老牙齿打战:“獬豸乃、乃、乃上古神兽,杀奸邪,吃佞臣,刚才…刚才,它,它吃掉的是谁?”
宋提刑看上去算是最冷静的,“刚才吃掉的是…丞相…”
皇帝跌坐回龙椅,一头冷汗。
如果可以,大家都想把刚才那一幕当作是场梦。可是,丞相确确实实不见了,一滩血流在太和殿光亮的地板上,提醒着所有人,这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刚才为宋提刑说过的大将大呼:“官家,獬豸乃祥瑞之物。它的出现,正是我朝英明啊!”
梅玉也糊涂了,兰卿夫人的帮助,竟是召唤来獬豸吗?还是獬豸自己要来报恩。她和赵鸿飞曾经救过它的孩子。
她想起之前在密林中,那么巧合地救了小獬豸,然后昏迷过去时,曾经梦到过兰卿。这一切,难道是天意,为今日做的铺垫吗?
结果至此,已无需讨论。
赵文素一家三人无罪释放,赵礼正官复原职。汉王章归还与赵家。跟丞相勾结的几个人,都相应获得了罪名。
而宋提刑,加官进爵,升大理寺卿,赐二品顶戴。
神兽獬豸从天而降的故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经过人口相传后,染上了传奇色彩。更神奇的是,当天晚上,雨水开始淅淅沥沥,进而淋淋漓漓,持续了半年之久的旱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百姓们都说,神物出现,奇冤得雪,天降甘霖,诚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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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梅玉和棠宁,在宋提刑的陪同下,来到京畿大牢。
天空依旧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江南的雨很温柔,迷蒙如一层薄薄的雾。
等了片刻,张龙在牢头那里办完手续,赵文素被牵引出牢房。
梅玉和棠宁两个一阵激荡。
梅玉眼里只剩下赵文素一个人。
他,他,自己的夫君。一身脏污,佝偻着躯体。
她泪眼摩挲,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不敢跑得太快,怕那是一个幻影,动作过大便会惊醒好梦。
来到他的跟前,看着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她想拥抱,却迟疑了。
“简白…”
“梅玉…”
赵文素一展臂,毫不迟疑地将她搂在怀里。
她感觉到彼此都在发抖。不知道是痛得发抖,还是高兴的发抖,只知道这一刻永不愿分离。
拥抱的踏实感让她蓦然发觉,这些天来,她心脏一直没有回过原处。
雨丝细细打在身上,像一首绵长的情诗,诉说着缠缠绵绵的情意。
终究她大着肚子,抱得太紧,时间一长就麻了。赵文素觉察到她的不适,松开手。
宋提刑咳嗽了一声:“赵大人,先回下处吧,你身上的伤还需要处理。”
梅玉这才猛然醒过来,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快回去。皇上特别恩赐,让御医给你治伤,已经候在那里了。”
回客栈的一路上,她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赵文素闭目躺在软垫上面,一动不动。
看到他累累的伤痕,梅玉心如刀割,张口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担忧着,赵文素经历一场大难,受尽折磨,刚刚逃出生天,一定是身心俱疲到极点。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还有,到底能不能完全恢复…
回到下榻处,御医仔细察看过赵文素全身的伤口,给他清理上药。
梅玉依照吩咐熬了许多汤药,用汤药给他擦伤口。伤口久裂不愈,沾满泥污,处理起来十分困难。雪白的毛巾被染得黑漆漆的。
赵文素伏趴在床上,手指紧紧攥着床单,一声不吭,忍受着滚烫的毛巾在全身的伤口热敷。
在牢狱中,一直用意志抵抗疼痛,此时却剧烈得让人不能忍受。
梅玉看着他绷得紧紧的皮肤,知晓他此刻定痛得厉害,不由心疼地放缓了力道。
清理到下半身的时候,赵文素浑身一抖,捉住她的手,吃力地说:“找个…店小二来帮忙吧。”
梅玉脸微红,看了一眼大夫。
年老的御医摸摸胡子,摇头晃脑道:“待会儿老夫要给赵老爷接腿骨,找个男人来帮忙比较方便。”
梅玉:“我…”
赵文素摇头打断她,手指骨因疼痛捏得咯咯响,呼吸变得急促:“出去吧…我现在太狼狈…”
梅玉顿了顿。她真的不介意,不管怎么样邋遢落魄,赵文素在自己心目中永远是最高大、最完美的形象。
可是这些年来,她已经逐渐学会妥协。男人都是要面子,要自尊的。
于是她温柔地说了声,“好的。”
出到门外,棠宁候在那里:“怎么样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梅玉说:“我也不大清楚,当着老爷的面,我不方便问御医。”
棠宁点点头,“我大哥刚才来了,在花厅里。”
梅玉惊讶地望着她。
棠宁牵起她的手,“他说有话交待,你同我一起去吧。”
她不明白棠宁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大哥来了为什么要叫自己去。不过,去见一见也没什么坏事。
现在赵文素已经无罪释放,沉冤得雪。她娘家应该不会再将棠宁关起来了吧。
她们进入花厅。梅玉看见一个官威甚重的中年人坐在那里,隐约认得在太和殿中,他似乎为宋提刑说过话,当下心存好感。
她怀孕不宜下跪,便行了礼:“贱妾参见薛大人。”
棠宁态度却是淡淡的。
薛明皓叹着气,“妹子,你还在生爹娘的气吗?”
棠宁低着头,“不敢。”
“你别这样。爹娘是担心你。”薛明皓见她还是那样,有点尴尬,长叹息后,遂拿出两份公文,“我刚才去给宋大人拜谢。他让我顺道送这两份公文来。你们回到昌州后,拿着公文去天牢那里,自会放了赵礼正和赵鸿飞出来。”
梅玉窥到棠宁一动不动,面沉似水,只好自己上前恭恭敬敬接了过来,“劳烦薛大人了。”
薛明皓望了她一眼,客气地说:“听闻周姨娘为了赵大人,历尽艰辛。”
“不敢当。”梅玉不好意思极了。
薛明皓看棠宁是不想理会自己了,就将要交待的东西全部与了梅玉,“周姨娘,赵家百废待兴,需得银两周转。这里是二百两的银票,你且拿着。我还叫下人备了丝绢二十匹,灵芝二十朵,老山参十枝,东海大珍珠三十颗,其他用度等,都在客栈外头。还有几个粗使丫头,马车,都留着护送你们一行回昌州。”
梅玉接那银票吧,显得太厚脸皮不懂礼貌了些。不接吧,看着又象是娘家给棠宁的东西,自己没有权利代为拒绝。
棠宁杵在那里就是不说话。
梅玉思想斗争了一番,接了过来,“谢薛大人。贱妾等大奶奶身子舒畅了点,就转交给她。”
薛明皓赞赏地点点头。他走到棠宁面前,“妹妹…”
“大哥,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棠宁抢在他前头说,“现在事情太繁太杂。等安定下来,我再给爹娘赔不是。”
薛明皓见妹妹明摆着不想听自己罗嗦,噎在那里。
这个妹妹,是父母老年偶得,比他小了十五岁,自小被视作掌上明珠,当哥哥的也是疼爱得不得了。难得的是她虽是千金小姐,却从来性情温和,不骄不躁。今日这般冷冰冰,显然恼得不轻。
现在薛明皓想端起大哥的架子,发现在外面常年严肃的脸,在棠宁面前怎么也板不起来。他只好作罢,“行,我知道你心里拗着。养儿方知父母恩,等荷舒长大,你大概就能体谅爹娘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对了,爹娘说,荷舒好得很,最近又胖了不少。”
他又叮嘱了两句有的没的,就匆匆回公门处理事务了。
梅玉惦念着赵文素,送走了他,立即就返身回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在出狱的那一刻,如白娘子和许仙在断桥上那样,来个执手相看泪眼,然后戛然而止的。
可是想到有很多细枝末节都没有交代。。。。于是竟然又罗嗦起来。。。啊啊啊
辞京都赵王伤离别
梅玉惦念着赵文素,送走了他,立即就返身回房间。
走到门口时,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惨厉的叫唤,仿佛在受酷刑一般。
梅玉一惊,顾不上敲门,一下子就撞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御医蹲在地上,在给赵文素处理腿骨,店小二站在床边扶着伤者。重点是,御医为了方便处理双腿上各种火烙伤口以及接骨,将赵文素下面剥光了…
屋里三个男人听见门响,全都望向这边。赵文素虽然满身是伤,动作却尤为迅捷地拉过被子遮掩住下身。
梅玉何时经历过这种情况,愣是僵立了半晌,直到发现自己呼吸憋得难受,血全往头上涌,她才绷着脸,转身,踏出一步,砰地关上门。
这才重新大口大口地呼吸。
在后面跟上来的棠宁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道:“怎么了?”
梅玉用手背探了探脸颊,烫得异常。她羞涩地支支吾吾:“没什么,没什么。”
棠宁有些奇怪,没有追问下去。
“公公的伤处理好了吗?我们进去帮忙吧。”
梅玉连忙展开手,挡在门前,慌里慌张地说:“现在…不,不能进去…嗯,是御医吩咐的。”
棠宁好笑地看着她:“姨娘,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梅玉羞红了脸,垂低头:“那个,御医正在给老爷处理…大腿。”
棠宁恍悟地点头,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忽然提起另一个话头,“对了,梅玉,太和医馆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昨天他告诉我,他打算明天就起程回去。”
这话触动了梅玉的心事,她犹犹豫豫地看了一下房门。
棠宁又道:“老爷的伤处理完,肯定还要一点时间。我在这里看着,叫两个丫环陪你去。”
梅玉何尝不知道。只是,刚刚和赵文素重逢,她实在半步都不想离开。
左右为难了一阵,她下定决心,“我去一趟吧。”
太和医馆就在街尾处。梅玉肚子有些大了,慢慢走着。
王重之在太和医馆的门前在指挥庄农往马车上搬东西,肩膀上还扎着白布绷带,脸色看上去倒不错。
街上人来人往,芸芸众生。忽然四目相对,望见了彼此。
王重之迎了上来,“赵夫人,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走了。我想跟你道别。你肩膀的伤…还好吗?”
王重之摸了摸肩头,腼腆一笑,“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