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瞥她一眼,嘴角倾了倾,没说话,然后低头为自己打破伤风针,动作娴熟。
祝愿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同情,还是物伤其类,这些年他在金三角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到底经历多少次危险,受多少次伤,才能久病成医,难以想象她呆在这鬼地方五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P.N抬头,与jivjivaka目光碰撞,互相都从对方眼神中发现了区别于往日的东西,未及掩饰,袒露了些微情绪,试图将彼此看透。
片刻后,他嘴角扬起,心情莫名好上几分,“你不假装时看上去没那么讨嫌。”
祝愿大言不惭,“我一直很real,倒是极总你让人看不清呐。”
P.N站起来,瘦削高挑的身影挟着隐隐的威压向祝愿逼近一步,“老实呆在你的休息室,如果再找死,麻烦死远一点,不要愚蠢地暴露自己,成为狙击手的目标,拖累别人。”
祝愿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好像才讲过我活着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怎么,变卦了,咒我去死?”
P.N继续逼近,祝愿退无可退,后背抵在门上。P.N垂头凝视她,吊起一侧嘴角,笑得邪里邪气,耳语道:“我不喜欢猜谜,所以希望你活着说出谜底,但你执意找死,我也只能成全你。”
两人的距离近一步可接吻,退一步可跳探戈,情人间的亲密姿势,对于非敌非友的他们而言,面对面如此近实在危险,一击毙命的招式很多,对方有异动的话,到底用哪招放倒他?
祝愿起了坏心眼儿,她踮脚靠近P.N,贴着他的耳朵说:“咱们这趟纯粹是当活靶子,路途有多险恶我心里有数,你就别一遍遍提点我了,显得你多紧张我似的。”
手落在他胸部的膻中穴轻轻抚了抚,“我不是软脚虾,充分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极总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P.N推开她那只别有用心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从内口袋取出两针吗啡注射液,“收好,万一不幸用到,可以多撑会儿说临终遗言。”
祝愿没拒绝,大方笑纳,“没什么好忌讳的,假如不幸被你言中——使用强效镇痛剂至少不会死得太痛苦,放心,真要那么倒霉的话,挂掉前我会揭晓谜底。”
两人对视,眼神都带上点决然,没有完美的计划,而结局难以预料,这一场牌,他们押上命来赌,赢者通吃,输则全亏。
P.N短促地笑了声,“我曾经提醒你趁早抽身,你不听,现在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除了继续下注,你没第二种选择。”
“我选你了呀”,祝愿挑挑眉,“牌局暂时对我们不利,没关系,我们攻下这一关,拿Ace吧。”
P.N轻哂,“盲目乐观”,他伸手解衬衣扣子,随着修长的手指下移,露出平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祝愿顾不上反驳,偷窥小露的春光,末了感叹,这么瘦还有胸肌,极品。
P.N手顿住,抬起来,穿过她的耳际时停留了一瞬。
祝愿眨眨眼,老兄你这样我很容易误会好吗。
下一秒,她脑补的粉红泡泡破灭了,门被打开。
P.N斜她一眼,“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我小说写得柴,所以才不怎么好看。

☆陆壹☆血色落日

魏学林坐在防弹车内等连越消息。
连越步履匆匆赶来,径自上车。
魏学林问:“P.N的船过孟喜滩了吗?”
连越点头,“过了,区区流匪他们应付得来。”
“流匪?他们头目是谁?”,魏学林皱眉,倘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大事,他绝不轻饶。
“杜伦”
“杜伦?有点耳熟”,魏学林沉吟。
连越提示,“当初追杀谭明杰和jiva就是杜伦带人干的,他是谭明智的人,事发后被沙爷逐出三和帮,虽说没声张,但帮内兄弟大都知道这件事。”
经提醒,魏学林有印象了,“这个人在帮内也算老资历了,但做事眼界低,目光短浅,混到如今,越来越不入流,居然跟了谭明智,沙惕这个长子志大才疏,没本事还爱搞兄弟阋墙那一套,跟他能有什么出路。”
连越附和,“您说的对,杜伦的手下也觉得他跟错人,出来自立门户,占山头重操旧业,这回撞上P.N没讨到半点便宜。”
魏学林不屑道:“我看他们猪油蒙了心,孟喜滩什么地方,糯康就是从那里惹祸上身的,也不嫌晦气,继续兴风作浪,迟早被中国公安收拾。”
连越说:“是啊,中国公安巡航金三角水域已成常态化,P.N走水路兵行险招,不知是沙爷授意,还是他自作主张。”
魏学林冷哼,“管它是谁的主意,这批货我志在必得”,稍后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其他?”,连越愣了愣,有是有,但不确定,他犹豫片刻道,“P.N受伤了。”
魏学林扭头看他,“当真?”
“线人传回消息,说P.N中弹了”
魏学林快意笑道:“流匪能令P.N受伤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无论这个消息属实与否,我都让他有去无回!”
连越揣摩道:“您的意思是…做掉P.N?”
“既然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杀”,魏学林咬牙切齿,“若要扳倒沙惕,必须除掉他豢养的忠犬!”
祝愿被变相软禁在船员休息室,孤独使人思考,P.N受伤的事,她越想越觉得可疑。一个王牌狙击手,在发现另一个狙击手存在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规避风险的同时出声示警,况且晚他一步察觉的自己都能躲开,他为什么不能?
桑达透过门缝观察jivajivaka,见她不吵不闹便转身上了甲板,向在船头等候的老板回复。
“她怎么样?”,P.N问。
桑达露出鄙薄的神情,哼了声说:“jiva老实得跟孙子一样,她不敢乱来。”
他看了眼老板的右臂,犹豫再三说:“您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P.N撩起眼皮,面无表情说:“不下饵,鱼怎么上钩。”
魏学林为人谨慎,纵使与沙惕有杀弟之仇,在没有把握公然决裂前,他选择含恨蛰伏,对付这样的人,要不断加码,游戏才能继续。
桑达接着报告,“沙爷派来的奸细被严加看守”,顿了顿他征求意见,“需要处理掉吗?”
P.N凝视水面激起的浪花,淡淡道:“留着,我们为沙爷尽忠,无人传达,岂非白拼命。”
桑达一点即通,笑道:“不如告诉他实情,这艘船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沙爷眼中都是炮灰,反间他,替我们做事。”
“你还可以向他透露,同样作为沙爷的亲信,另一人跟的是真货”,P.N勾唇,“不过人各有志,他坚拒好意,你可以成全他。”
得到老板的指示,桑达低头应是,他没立刻离开,踌躇了会儿,开口问:“老板,有件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jiva说船上都是沙爷的人。”
P.N唇边的讽意加深,“她向你求证了?”
桑达点头,“对,她这人滑头滑脑,我怕她套话,就没搭理。”
“你做得好”,P.N侧身而立,垂下眼睛,闲闲而笑,“jiva不仅狡猾,还利益至上,谁给她好处,她就倒向谁,没有任何原则立场可言,和这样的墙头草打交道,最好堵死她所有的退路,让她退无可退。”
桑达承认老板分析得没错,但想到小威尼斯人从此要和jivajivaka这个臭丫头捆绑在一起,他顿时有几分不乐意,粗声问:“您就不担心她反水?”
P.N莞尔,“她不怕死的话,大可一试。”
知道老板并未全然将jiva当作自己人,桑达满意地去执行策反任务。
两个小时后,祝愿被押上甲板,P.N邀请她共进晚餐。
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摆在几步开外,桌上两个银光铮亮的蛋形菜盖,刀叉放在一旁,看样子是西餐。
瞟了眼手表,下午四点整,再扫视四周,围了一圈彪形大汉,背向餐桌而立,瞧这架势,宴无好宴,祝愿收回目光,笑了笑说:“极总,您别开玩笑了,现在离饭点还早呢。”
P.N先她一步入座,拿起餐巾对折,平铺在腿上,然后面朝她含笑说:“我的忠告是趁有饭吃赶紧填饱肚子,谁知道有没有下一顿。”
祝愿也坐下,听了翻白眼,“从上船起,你就开始说不吉利的话,到底想暗示我什么?”
P.N手执刀叉,冲她挑挑眉,“提醒你这片土地生命无常,珍惜当下。”
“信你就有鬼了”,祝愿揭开菜盖,一客滋滋冒油的牛排映入眼帘,嗅了嗅,香气扑鼻,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巴,细细咀嚼,肉质鲜嫩多汁,口感虽然比顶级的神牛差了些,但用香草黄油煎过,风味也算上佳。
她大快朵颐,吃到中途却只有柠檬水解腻,不禁遗憾,“牛肉配红酒才好吃,既然下一顿没着落,就应该好酒好菜一次管饱嘛。”
P.N正把衣袖卷到臂弯,闻言抬头,“又不是断头饭,喝什么酒”,话至此,他眼神闪烁,嘴角的玩味渐深,“你确定自己喝酒后开枪的准头还在?”
祝愿本来盯着他被黑色布料映衬得愈发苍白的手臂出神,心想是天生如此还是贫血所致,尚未有结论,冷不丁听他这么说,顿时神魂归位,压低声音问:“今晚行动?”
P.N颔首,“所以请你尽量保持清醒。”
祝愿放下刀叉,就着柠檬水漱口,靠回椅背,放眼四望。
激流险滩已过,泥黄的河水变得清澈见底,两岸的热带雨林染绿重重山峦,掩映其中的吊脚楼渐渐多起来,渔民推着窄窄的“黄瓜船”涉水前行,孩童钻进水里,抓到鱼,双手举起向同伴炫耀,生动的画面一派祥和。
平静之后是猛烈的暴风雨抑或无情的杀戮,她暂时不愿去想,于是转移话题,眼睛看向蹲在自家水屋洗衣服的女人说:“这是哪里,离咱们遇袭的鬼地方远吗?”
P.N似乎看出jiva的不安,点了支烟,叼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吞云吐雾,目光缓缓在她脸上逡巡。
祝愿潜意识里的不安显露出来,她拧着眉毛,咬住下嘴唇,把骂脏话的欲望憋回去,冷笑了几声,“极总,你有话就说,别用这种恫吓的眼神盯人,我可不是吓大的!”
“这里是老挝的内河,你说的鬼地方是金三角水域最危险的河段,孟喜滩”,烟夹在修长的指间兀自燃烧,P.N拉长语调,故意加剧她的恐惧般,慢吞吞问,“当年湄公河惨案就发生在那里你没听说过?”
祝愿一下子坐直身体,“你说那个冒泡儿的水域就是孟喜滩?”,心说难怪会遇袭了,那里河道狭窄,随便来个人,开条快艇,拿上武器就能抢劫,不像这里水势平缓,河道宽阔,加足马力尚有逃脱的可能。
P.N抬手猛吸一口烟,将烟蒂扔进保镖递过来的烟灰缸,低笑了声说:“当地人把你说的那种水称之为‘泡水’,经验老到的操舵手碰到水面冒泡的情况会更加小心谨慎,因为代表水下有急流和暗礁,稍有疏忽,船就会触礁,轻则搁浅,重则沉没,从而沦为江匪的盘中餐,任人鱼肉。”
祝愿突然觉得头疼,“袭击我们的人是江匪,不是魏学林的人?”
“魏学林在取到货之前,估计是最不希望我们路上出事的人”,P.N凝目远眺,“沙爷放出风声,这一路不知会有多少人闻腥而至,孟喜滩遇劫只是开始,现在也许就有劫匪藏匿在树林中,子弹随时可能飞来…”
祝愿被他说得心中极其忐忑,她忍不住向岸上郁郁葱葱的密林瞥了眼,恨不得向孙悟空借双火眼金睛,好看破迷障,“极总,咱们赶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坐在甲板上,这不是明晃晃地给人做靶子吗?”
P.N微微一笑,“从此刻起,已经没有安全可言,就算你能躲过飞弹,绝对躲不过水*雷。”
“水*雷!?”,祝愿跳起来,“不行,我请求换路线。”
恰在此时,货船减速停靠在一座简陋的栈桥旁,P.N起身手指栈桥,“给你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马上走。”
求生欲的驱使下,祝愿挪动双脚,等她回过神,狼狈不已地转身回望P.N,“我说过来金三角是为了寻找真相,没得到答案前,我不走。”
“是吗?”,P.N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密集的枪声响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祝愿看到河面腾空的水花和人类的残肢。
落日将一切染上血的颜色,浓艳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短暂失聪的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仅仅凭直觉举起AK47,向泯灭人性的匪徒射出愤怒的子弹。


☆陆贰☆昭然若揭

如何逃出生天的,祝愿不知道,她只知道AK47的子弹打光了,跌跌撞撞在林中奔跑,没留心从树上垂下的藤萝,被绊了个跟头,翻身坐起,有人踢了她一脚,“行了,别跑了。”
祝愿抬头愤愤看了眼,是P.N那张扑克脸。
跑路不宜起争执,她默默咽下这口气,盘腿填充弹药。
P.N等她把子弹全部压进枪膛说:“走吧。”
祝愿跟在他后面嘟囔,“就我们两个人去交易像话吗,魏学林能信?还有桑达他们留在货船能应付得来吗,不能沙爷让我们炮灰,你就让手下炮灰吧?”
“不想做炮灰,就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们一样,桑达也一样”,P.N听声辨位,拨开丛生的蕨类植物,一条被出没野兽踩出的小道露出来,“这边走。”
祝愿紧随其后,“你不会踩过点吧?”
P.N反问:“在约翰内斯堡打过猎的人会不懂?”
祝愿愣了一秒,随机应变,“看样子你对我做过一番‘了解’,那你应该知道我打猎不求结果,只求姿势好看,能拍出精彩一刻的照片上传社交网站就行。”
P.N嘲她,“我很佩服你无知无畏的精神,但动真格,你最好懂点常识。”
祝愿切了声,“我不过问一句,瞧你这一顿说!”
P.N停下脚步,折过身,祝愿收势不及,差点儿撞上他,“又怎么了?”
原始雨林结成密不透风的穹顶,漏下一星半点儿天光在P.N黑沉的眼睛里跃动,他定定看着对面一脸无所谓的jiva,忽然哂然一笑,声音低低地说:“真是人傻胆大,你不用拐弯抹角问,我一并回答你,听好,技不如人,就老实做垫背的,成王败寇,没什么炮灰不炮灰,一切都是机会,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这片土地没有捷径可走,每一个人都拿性命在拼,否则你以为凭你几句甜言蜜语沙爷就会把你视为心腹?”
祝愿被他说得没脾气,张张嘴,找不到话回。
P.N冷笑,“什么故人之女,说得好听,转眼把你丢进修罗场自生自灭,希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你要做的不仅仅是杀出一条血路活下来,还要向沙爷纳投名状。”
祝愿傻眼,“投名状…我救了他儿子,这还不够?”
“你知道沙爷没过明路的私生子有多少个?他会在意一个废物儿子?”
祝愿彻底无语了,P.N看她一眼,“杀掉魏学林,向沙爷纳投名状,你我都能更进一步。”
“沙爷这么对我们,太让人寒心了,我们为什么不和魏学林结盟,联手对抗他,我相信还是能争出一片天地的。”
话音未落,祝愿藏在猎装口袋的一把手*枪不知怎么到了P.N手上,正抵在她的眉心。
“为什么?”,她不甘心,又问,“你对沙惕就那么忠心不二?”
P.N眼中漾着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话般忍俊不禁,“你要搞清楚,设局的是沙爷,入局的是魏学林,魏学林注定会输,你倒戈他,不是找死吗?不如我现在送你一颗子弹,早死早超生。”
祝愿举手投降,“别开枪,我说说而已。”
“那就少废话,跟上”,P.N撤回手*枪还给她,转身向前走。
祝愿将手*枪藏好,跟在他后面继续赶路,突然左前方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飞过,甚至能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去,什么鬼东西?”,侧身闪避,脚踩到一段生满青苔、湿滑的腐木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呸呸”吐出带着树叶腐烂味的泥土,挣扎站起来,P.N回头看她,“野鸡你也怕?”
祝愿怒从心头起,“你不用冷嘲热讽,没有你我照样能走出去,你牛什么?”
P.N嘴角挑起一抹嗤笑,“这里是我特意挑选的狩猎场,自然环境、地形地貌都牢记在心,不熟悉的人想活着走出去你做梦呢?”
祝愿哑火,垂下头像聆听训斥的小学生,为了活命得忍。
P.N看她无可奈何吃瘪,懒得与她计较,“我们脚下走的路是兽道,相对安全,我在前面开路,你专心跟上,踏错一步踩进陷阱,跌断腿你就留下自求多福。“
意思是别指望他救?祝愿撇撇嘴,“今晚是平安夜,你就别反向毒奶我了。”
她表面不屑,行动上小心起来,紧紧跟随P.N,在幽暗的树林中跋涉,他们爬过一堆石头,被倒在地上,粗得像一堵墙的大树拦住,P.N动作麻利地单手撑着树干越过去。
作为练武人士,祝愿不甘落后,她助跑两步也越过去,但由于不熟悉环境,落地时发生悲剧,一片横生的桫椤树叶子戳到她的眼睛,她“啊”的一声平摔出去,正好滚落到P.N脚下。
地上很多碎石块和枯树枝上,祝愿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她一动不动躺着,等着疼痛过劲儿。
“起来,别装死”,P.N看手心内侧的腕表,“时间紧迫。”
特种兵戴手表,表盘朝内,从军的习惯根深蒂固,即使落草为寇也依然保持着,祝愿不着痕迹瞄了眼他的腕表,咬牙忍痛爬起来,一声不吭接着赶路。
耳朵听到隐隐的水流声,再往前走水声越来越大,她拨开一丛水椰子,一条瀑布出现了,因为是旱季,规模略小。
P.N朝一棵生长在水中的榕树走去,祝愿快步跟上,走近发现榕树上拴着一条小船。
P.N率先上船解开绳缆,祝愿随后上去,船摇晃起来,她立刻坐下,P.N给她船桨,祝愿装傻,“干吗?”
“划船”
“我是女的,你就不能有点绅士意识?”
P.N冷眼看她,“你射击比我精确?”
祝愿顿时不吱声了,老实接过船桨,坐到船尾开始划船。
P.N则用标准的军姿蹲在船头,俯身从船底暗槽取出一个看上去很沉重的黑色箱子,输入密码,箱子咔哒一声打开,祝愿伸脖子偷瞄,貌似是一把被拆解的枪。
当P.N组装枪械时,祝愿替他看表计时,耗时极短,她暗暗乍舌,好厉害,来金三角前,曾在特种兵猎人集训学过拆装枪支,一把手*枪她用了16秒,而P.N组装的这把是重型狙击步*枪,他居然只用了19秒多一点,离开部队五年,看家本事还没丢,实在令人respect,可怕呀。
重狙组装好,P.N坐姿持枪,眼睛贴着瞄准镜,枪口对着密林搜索。
祝愿心想坐姿射击比卧姿难打多了,估计条件所限,不得已而为之吧。
P.N很快进入状态,几乎听不到呼吸声,手臂肌肉的张力也控制到最佳状态,他食指指尖轻触板机下缘,随时准备击发狙击*枪。
用练武的说法是他现在人枪合一,祝愿觉得不能被比下去,赶紧调整呼吸,配合划桨的动作,吸一口气,酌量排出,再徐徐吸入,维持稳定的呼吸节奏,除了桨声,整条小船动而若静。
P.N将声音压到最低限度,“鱼上钩了。”
祝愿一激灵,低声问:“魏学林的人?”
“嗯”
听到回答,祝愿呼吸一下子乱了,“虽然当时情况危险,桑达好歹是一船人在战斗,现在就我和你两个人对付魏学林的大批人马,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又不是超级英雄。”
“你大可放心,魏学林会等到验明真货再动手,注意呼吸,继续操桨。”
P.N的指令祝愿接收了但离执行还差点距离,她心里乱糟糟的,还紧张,一想到在黑魆魆的树林里有人在追踪他们,她就烦得不行,哪里还肯好好划船,像老牛拉破车,龟速前进。
天色暗淡无光,潜伏在茂密丛林中的河流仿佛无底洞,祝愿机械地划船,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尤其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她有点儿泄气,心里把沙惕骂了八百遍,老狐狸,我等你倒台那一天。
P.N感觉船速减慢,低声警告,“你还磨蹭,错过接应我们的人,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祝愿怔了怔,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真的?有人接应我们?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她自如切换尊称,拍马屁道,“极总您说得对,我要加油划船了,不能耽误大事。”
P.N这针鸡血打得好,小船以1.5倍速飙行。
“水下有暹罗鳄,你小心划船”
“好好好,啊,啥!?”
一直尾随二人的探子给连越报信,连越收到,向魏学林传达,“P.N和jiva两人安全从货船撤出,目前已进入长山山脉,正向‘胡志明小道’移动,但众所周知,‘胡志明小道’如何走,一直是个谜,越战时,美国花力气轰炸这条从老挝到越南的补给线,都没有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