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干脆放下碗筷,过去搂着笑娘的肩膀,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道:“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放心,厨房里的这几个都是我军营里调拨来的,米菜选买也不走府里……虽则那几个粗人不爱洗手,但保证吃了顶多拉拉肚子罢了。”
这话说得也不甚着调,可是笑娘还是听出了蹊跷。她伸手推开他蹭过来的脸,纳闷道:“你既然知府里的人不可靠,为何还……”
霍随风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一边涮菜叶,一边道:“若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着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那叔父怎么回轻易放下戒心,相信了我特意放在府宅书房的假军书,落入我事先排布好的圈套,让我趁着他与柔然争斗之际,夺回了三关之地?”
霍随风这么一说,笑娘立刻就明白了。原来他对府宅里仆役的行径心知肚明,却故意听之任之,甚至故意纵容着他们。就是为了方便他那叔父的奸细渗入府中,并坚信他年轻不立事,思虑不周,泄露军情,然后再将计就计,引了叔父入瓮……
想到这,笑娘有些急了,小声道:“我白日里责罚了廉妈妈一众老奴……岂不是坏了你的大事?”
霍随风吃下那涮好的菜叶,再猛吃了两口米饭道:“招式用过便老了,想来我叔父也不会再上当了。下次他再使人,就是千方百计要行刺我了。而且你来了,自然府里不能留那些妖魔,你向来眼里不揉沙子,正好麻烦你清理下府宅,顺便也让上下仆役领教我娘子的威风……”
笑娘觉得别看霍随风年纪轻轻,还真熟谙了身居领导的必备要义——在分配下属脏活累活的时候,一定语带赏识,满含真诚道:“我觉得这项掏大粪的工作,再也没有人会比你干得出色了!”
这样一来,下属必定感激涕零,觉得自己遇到了高山伯乐。
就好比她看着霍随风无比信任的望着自己,一副将不胜防的后背全然交给你的架势时,心里还是微微的一感动。
怎么说呢,人性的可悲啊!
不过这样一来,她给霍随风的晚餐加盐的行为,就显得幼稚而可笑了。于是笑娘提出再给他重新炒蛋吃。
随风自然是乐意褚家姐姐洗手做羹汤的。于是跟着笑娘一起入了厨房,替她打蛋搅汁儿。
菜式很简单,可是霍随风一直黏腻在她身后,搂着腰,将下巴放在 她肩膀上看她炒。
这怎么得劲?少不得要哄他出去。可是狗皮膏药怎么轰都不下来,真是烦心透了。
这便是跟小男生谈恋爱的麻烦,太黏腻人了!
何况笑娘并没谈恋爱的心思,只想公事公办地包办婚姻来着。结果突然多出一项婚前相处,黏黏糊糊的工作来,就好要加班,还不给加班费,你说闹不闹心?
不过她委婉地跟霍随风提出,她比较喜欢相敬如宾的路线时,霍随风斜眼看她:“我看你跟盛轩学兄有婚约时,每次遇到,人前都是勾眉搭眼,一副恨不得立刻在一起的情形,而且看他那书信里写的,都是些什么肉麻的,什么想你想得睡不着,还有想拉着你的手看山看水……这便是相敬如宾了?”
笑娘听得不对,他怎么知道盛轩信里写的是什么?于是便问。
霍随风倒也没有抵赖,只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有次翻你的妆匣子看到的。”
笑娘不依了,问:“你怎么随便翻人东西?”
霍随风理直气壮道:“没撕了就不错了,不过跟你定了婚约,又没有成礼,哪个是他娘子?还想拉手?”
笑娘一把推开他,学着他冷笑:“我跟你也不过是定了婚约,又没有成礼,哪个是你娘子?总跟我勾勾搭搭!”
说着,笑娘也不理他,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既然领了掏大粪的工作,自然是要养精蓄锐,这明日,还要继续发落府里的下人呢。
其实郡王府的人事倒是简单,统共就是霍随风的军中亲信,还有就是来到漠北后收留的杂七杂八的散人。
将那些来路不明,和倚老卖来的都发送出府去。年岁大,无甚错处的给些安家的银子,贪赃的移交官府,剩下的就都清爽了。
只是笑娘这般轰轰烈烈地清理院子,却不见那位猫毛过敏的公孙琴姑娘露头。
☆、第101章 第 101 章
虽然不见, 却听闻了些关于这位公孙琴姑娘的传闻, 人的确是聪慧极了,懂得好像也多, 当初来到此处时,正值旱季, 许多百姓想要打深井取水, 却总是打不到。
而这位姑娘略走一走, 便踩准了地方,再让人挖,处处都是喷薄的井水,一时让百姓称道。
她的父亲将女儿托付给了小郡王后, 似乎是远游去了。霍随风就辟了个独立开门的别院, 分拨了仆役照顾她。只是在别院处修筑了外墙, 很明显有避嫌之意。
崇正郡王在礼法上做的到位, 笑娘自觉自己也实在不必过问什么。不过是公中走账, 给那位姑娘开支日常罢了,作为未来的女诸葛,左膀右臂,包食宿是最起码的工作待遇。
只是如今笑娘也没有跟崇正郡王成婚,那位姑娘若是觉得她笑娘当不当,正不正, 便不来见, 也无可厚非。
反正她懒得见霍随风未来的大小老婆,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她也不问。
府里的管事有许多都是她从乡间带来的人。既然要在漠北长住,这郡王府里多些她的人,才心安。
原以为随风会不愿意,最起码也要调拨些他军中的人过来,没想到随风连问都不问,就任凭着她鼓捣。
倒是笑娘自己忍不住问随风,可有适宜的人选时,随风道:“内宅都托付给你了,自然由得你安排。”笑娘觉得这不像随风的为人。
也许是经历家变的缘故,他是个警觉性甚高,家里没有几个地道都没法安心睡觉的人,怎么会这么毫无防备地任着她安插人?
所以为了避免随风失眠,笑娘还是酌情,将那位做饭不洗手的孟厨子从厨房里调拨出来,知道他武艺甚好后,便让他做了府里的侍卫长。
人事安排好了以后,笑娘终于可以空闲下来,安心享受府里的羊奶酪子敷脸的悠闲了。
可是随风似乎见不得她闲,又提出府宅里的花园子不成样子,到处铺了板砖,见不得地气儿,似乎得修整下。
笑娘半躺在贵妃榻上纹丝不动,只从碗边捏了只刚刚运来的樱桃塞入口中,然后道:“我没来时,郡王不也是这么过活的?板砖地甚好,洒水洗刷也爽利,就这么着吧……”
随风坐在她的身边替她掐断樱桃梗,然后将圆溜溜的果塞入她口里道:“且不说那板砖,王府的廊柱子庭院都要修整一下,不然太寒酸了……”
要是笑娘如今再看不出随风总是给她找活干,当真就是瞎了。她慢悠悠地抹了脸上的奶酪子面膜,然后瞪着随风道:“怎么这么见不得我清闲?来漠北就是给你做老妈子的?”
随风竟然还不承认,只无辜挑眉道:“哪有?难道你不希望咱家收拾得规整些,你做起女主人来,也有面子啊!你在义父家里时,什么都管,可到了自己的府宅时,却这么不上心,竟然还要我提……”
笑娘都要被他气乐了:“这个你也要比!怎么,我若不上心,你便不娶了?那还是快些禀明了万岁,只说我是个惫懒的,给你换个能干的来!”
她不过是玩笑了一句,可是随风却“啪”的一声,重重放下了手里的盛樱桃的水晶碗:“就知道你总是想着悔婚,才对我府里的事情不上心!想当初还没嫁给盛轩呢,就见天地在家里研究着盛轩京城那小破屋的朝向排布,可着地儿地购置的家俬。如今你我的婚事也剩不下半年的功夫了,你倒是研究了什么?我求着你,你都不应……”
说到了一半,小郡王可能觉得求着笑娘上心,也实在是折损男子汉的气概,于是起身挥着衣袖就大步流星出府去了。
笑娘都听得有些瞠目结舌,觉得这就是现任和前任是熟人的不好之处。自己跟前任相处的点滴,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扒起小肠来也便利许多,处处是槽点,吵架吃醋什么的so easy啊!
她虽然不愿意与随风培养出浓烈的情感,可也不想整日别别扭扭的吵架,少不得要哄哄臭脾气的少爷。
可是等了两日不见他回府,哄人的心思便淡了些。
没想到第三日时,他派人来府里,说是郡上有盛会,是当地人一年一度的咯伊节,要举行骑骆驼大赛,郡王请县主去观礼,顺便吃一吃当地特有的小食。
笑娘心知,这便是随风变相的示好了,她便也从善如流,换衣打扮了一番后,便上马车去赶赴当地的盛会去了。
到了盛会的绿洲,当地的百姓几乎都云集于此,还有不少富户人家的女子,彩绸的衣裙上披挂着整套的金饰,远远一看,金光闪闪晃瞎人的眼。
不过当笑娘下马车时,周遭的人却觉得被这天仙般的姑娘闪了一下。
当地的姑娘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脸膛被漠北的风吹得有些黑红。
可这马车上下来的姑娘,却是身肢纤细,皮肤赛雪,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儿,似乎是两汪盈动的湖水,便是画儿里都不曾见的仙女啊!
一时间有人议论:“那位公孙姑娘就够漂亮的了,竟然还有姑娘比她还美!”
有知情的道:“这位可是惠敏县主,乃是我们郡王的未婚妻,皇帝御赐的姻缘,人能不美吗!”
又有人道:“不是那县主年岁大,没人要,才硬塞给郡王的吗?那中原的男人可都是死的?这样的都无人肯娶,非要万岁赐婚才嫁得?”
“娘,我要去中原,那里的媳妇好娶……”
笑娘虽然下车不久,可是满耳朵里都塞满了当地人的各种八卦。
她举目四眺,一眼就看到了身在高台上的霍随风。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长袍,上身是利落的胡袖锦衫,紧窄的腰肢上束着嵌了碧玺的宽腰带,愈加显得挺拔健硕,再加上那俊美的眉眼,只引得姑娘媳妇们含羞带怯地频频张望。
随风见她下了马车,便撩起衣襟走了过来,伸手去搀扶着她一起登上高台。
笑娘觉得人前如此亲昵,不合礼数。可是随风却低声说:“此地民风与中土大不相同,你我既然是未婚妻,我不牵你,别人还以为我厌弃你了,你总不想被人传成是年老色衰,被男人厌烦的弃妇吧?”
笑娘狠狠挖了他一眼,同样低声道:“那在你们当地,几天几夜不回家宅的算什么东西?”
随风脸不红心不跳道:“那都是有大能耐的男人,在外头给妻女赚取家底呢。我这几日也是军营里事务忙才没得回去……怎么,你想我了?若是想,你也可整治些酒菜,装个食盒子给我送来。军营里其他将士的家眷总这么做,就我没有……”
得,这是又给她排布活计了。
笑娘也懒得跟他辩。心里倒是提醒着自己,毕竟随风年纪小,对她又是热忱而新鲜,若是她摆出一副对婚事不上心的样子,的确是太伤人了。
这御赐的婚姻还没开始,就闹得僵硬异常,也实在有违古代后宅生存之道。于是便缓和了语气道:“你下次再忙,我便给你备食盒子,从军营的大门敲锣打鼓地进,让人知道你是个快要有媳妇的人了,可好?”
随风忽略了她话里的讽意,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府宅里……”
笑娘入乡随俗,在人前亲昵地替他整了整衣领子,磨着牙笑着含糊道:“府里已经请了工匠,这几日便开始修整,将来你若想换媳妇,倒省了禀明万岁费周折,直接将她累死得了!”
随风听了她的咬牙切齿,却是嘿嘿地笑开了,只长臂一揽,搂着她的腰肢,从这下面熙攘的人群高呼:“咯伊节骆驼赛事,开始!”
伴着金锣的声响,第一批骆驼手,骑着高大的骆驼开始狂奔。
在笑娘的印象里,骆驼总是应该在一片金黄的沙漠里悠哉漫步的。
可没想到这类平日里慢吞吞的动物,狂奔起来竟是如此迅猛,连一旁的骏马都跑不过它们。
至于这风驰电掣的诀窍,随风指了指立在终点处的几头母骆驼道:“这骆驼比赛一般都是要选在骆驼发.情的时节,骑手们骑的都是公骆驼。它们的嗅觉甚是灵敏,能嗅到终点母骆驼的味儿,为了赶在其他骆驼前先到达一步,自然是拼劲全力来跑……”
笑娘听了,这才恍然。看来无论人与动物,都是食色性也啊!
就在众人欢心雀跃地高声呐喊,给各自的骑手加油之际,突然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了。
侍卫拦住了她后,她似乎一脸急切地说了些什么。
那侍卫不敢耽搁,便让她等着,自己则急匆匆来报:“启禀郡王,方才公孙姑娘的丫鬟来传话,说姑娘观看天上的云层,推算出一会将有风暴来袭,她恳请郡王即刻终止比赛,疏散了人群,免得一会人多拥挤践踏,发生无谓的伤亡。”
霍随风皱了皱眉道:“公孙小姐也在此?那便请她过来说话。”
☆、第102章 第 102 章
那侍卫领命退下不久, 便看到一位头戴纱帽的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当她下马车时, 周遭的百姓似乎是有些骚动, 有人高呼:“快看, 那是神算子公孙琴小姐!”
“是公孙琴小姐!快……快些拜拜, 这是神仙下凡呢,听说拜了她能祛病驱邪……”
就在嘈杂的人群里, 还真有几个上了年岁的婆婆虔诚跪下, 冲着公孙琴的方向频频下拜……
说实在的,笑娘着实对这位公孙琴小姐产生了些许好奇。
因为她记得在原书里, 这位公孙琴熟谙阵法不假,可好像也没有这般熟知天文地理, 通晓气候变幻的本事啊?
可是如今,公孙姑娘并未在战场上大显神通, 却是在民间探井挖洞, 竟是成了神仙般的人物,这等受人追捧的热切场面,还真让身为现代人的吴笑笑觉得有些邪性。
就在她心里惊疑不定时,公孙琴已经在丫鬟的陪伴下款款上了高台。
这是笑娘第一次见公孙琴,仔细瞧了一眼,见她身形婀娜,皮肤白皙, 嘴唇不染而红, 端是一个美人胚子。
公孙琴眼光在笑娘身上扫了几下, 然后便泰然望向崇正郡王。
不知是不是错觉,笑娘感觉公孙琴方才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停留的久一些,可是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也琢磨不出个什么来。
随风倒是一脸泰然,只坐在主位问道:“公孙姑娘,如何得知将有风暴发生?”
公孙琴柔柔福礼,低声道:“我自小便喜雨,总盼着天降大雨,而且还喜欢望云,又读了些先生观望星辰云雾之法,故此对观望云象有些心得。郡王请看,此时近处云轻而高,远处云重而低。近处淡且薄,远处深而厚。近处飘而散,远处凝而聚。观望这云层起伏,似有异向,现在是西南风,远处云层正在蔓延过来,是以小女判断将有暴风来袭,斗胆请郡王疏散人群。”
随风和笑娘抬头望天,发现无论近处还是远处皆是一片青空,上面点缀着片片白云。笑娘虽然不是很懂,倒也约略知道通过云层是可以判断晴雨的,但是光看云层却能判断暴风来袭?似乎是玄学了一些。
随风低下头,似乎在权衡着她的说辞,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通知下去,恐有暴风,节庆取消,酌日再办,让百姓都散了,速速回家。”
高台下面的百姓本就兴高采烈的看着比赛,场面有些闹哄哄,现在更是乱了起来,有往家走的,有原地不动的,还有扯着别人不让走的。笑娘甚至能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风暴。我们这风尘虽多,可还没见过青天白日立刻起风的。”
随风又加派了士卒疏导百姓,维持秩序,场面才慢慢地稳定下来。
就在清场不久之后,前一刻还是晴日无风,下一刻突然开始飞沙走石。大风呼啸,不时有打着旋的狂风刮过。
幸好霍随风熟谙这里的地形,早在变天时,便带着笑娘,公孙姑娘等人寻了一处山崖下拐弯的溶洞,暂避起来。
当外面飞沙走石的时候,霍随风紧紧地搂住了笑娘,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莫怕……风刮不进这拐子洞里来。”
笑娘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儿,不禁恼道:“还没等风将我刮跑,倒被你先勒得接续不上气了。”
随风看笑娘鼓着脸儿的样,忍不住伸手去捏她。
许是俊男美女黏腻到一处,甚是养眼的缘故。
笑娘无意中瞥见,那位摘下头纱的公孙姑娘,竟然直直望向了他们。
只是她眼睛移过时,公孙姑娘便敛眉垂首,非礼勿视了。
不多时的功夫,远处的几个风旋突然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下抵着地,上挨着天的龙卷风。那黑色的风旋,宛如吸水乌龙一般。
笑娘从随风的怀里抬出头,瞥见了那起伏的龙卷风。龙卷风行经之处,不论是房屋,牲畜,还是石磨等物,都被卷到风中,快速旋转着从地面升到空中,然后被抛甩到远处。
好在龙卷风只持续了片刻,便自消散了,然后便是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笑娘在现代是看过龙卷风的视频的,也知道只要不在风眼中便不会有事,虽然也是有些惊慌,还能做到处事不乱。
寒烟连龙卷风都未听说过,方才撇见了外面的风暴情形,也是后怕地拍着胸脯,骇得坐到了地上,半天起不来。后来勉强起身后,她看着山洞外的大雨,小声说道:“小姐,这公孙姑娘真是神人!”
寒烟是如此的反应,更别提当地的百姓该是如何发自内心的崇敬那位公孙姑娘了。
可是吴笑笑就算不是天文学家,也不是无知的文盲。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仅仅是看着云层,是绝对判断不出龙卷风的。就算是现代社会,也只有极少数的专家结合卫星云图才能判断一二,但也没有在龙卷风到达前,能够准确预测,及时通知人疏散的本事。
难不成这公孙小姐真的是诸葛再世,有神算的本事……还是,她一早便知此地会有这么一场暴风雨?
笑娘一时想不透,她不由得抬头望向入了山洞暂避风暴,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回府的公孙琴。
方才外面经历了一番摧山拔木的肆虐风暴,可是那位公孙姑娘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颇有一番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的沉稳气势。
笑娘本以为经此一遭,随风定然会重视这位女诸葛,郑重向她道谢,同时深表赏识之情。
可是随风却连看都没有看那位女神算子,只是到外面看了看风暴已经过去,便吩咐人将马匹拉出山洞,重新备马装车,赶紧赶路回到郡上去。
当随风从公孙琴小姐的面前经过,却没有同她讲话时,笑娘分明看到,那位在龙卷风面前都能沉静不动的姑娘,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
幸而那龙卷风所到之处,并非屋舍众多的郡上,虽然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前都是厚厚的沙土,但是郡上的屋舍并未遭受太多的损失。
但是其他的村落并非个个都这般幸运,霍随风将笑娘安全送回到了府上后,立刻前往府衙,安排自己的将士前往受灾的村落查看灾情,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
而郡王府里留守的人,因为未及时得知风暴来袭,许多屋舍的窗户都是半开的,飞扬进了许多的砂石,少不得又是要拆洗幔帐,擦拭一番里外。
笑娘最近刚刚整顿了上下仆役,人人自危,都怕被主子问责,是以赶紧手脚麻利地擦拭。
笑娘回府后,赶紧洗了澡,去了去满身的灰尘,正打算稍事休息一下再用晚饭时,却有人传了口信说是公孙姑娘要来给惠敏县主问一声安。
身在古代这么久,笑娘也算是见过了各色人等,可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神秘莫测的人物,不由得也是起了好奇之心。
不久,公孙姑娘款款而来,右手轻举,掌中拖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汤钵,向笑娘施礼,然后说道:“公孙曾得神医指点,得了丸养身的丹药。今遇龙卷,公孙恐县主受惊,特将丹药化开,熬制了一钵安神静体汤,县主若不嫌弃,可一用凝神。”
笑娘笑着请公孙姑娘入座,说道:“先谢过了公孙姑娘的一番美意。晚饭刚准备好,想来你也没有吃,还请公孙姑娘一起食用。”
公孙姑娘略略客气婉拒一下,便入座食用。
这一边食饭,一边少不得议论方才的那场风暴,笑娘很是得体地恭维了公孙姑娘一番。
公孙姑娘倒是很谦虚,只说自己这番不过是雕虫小计罢了。只是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笑娘发现这公孙姑娘却是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着随风身上引。公孙问道:“听闻县主和郡王乃是自小青梅竹马,如今将要结成夫妻,真是天作的姻缘,只是不知县主何时和郡王相识?”
笑娘笑了笑,道:“有什么识不识的?我娘嫁给了郡王的义父,就此从小打闹着长大罢了。”
公孙琴闻言,慢慢端起茶杯,杯盖在杯沿上慢慢地滑动,微微地道了一声:“原来如此……听闻胡夫人义举曾经救下了褚将军,却不知当时的情形如何,是怎样的机缘,成就了这份良缘?”
笑娘捡起丫鬟捧来的蜜饯盘子,捡了个清口的金桔蜜饯,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我那时还小,整日只知道玩,也记不得娘是如何救下父亲的了。以后待见到了父亲,可替小姐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