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国丧,若是儿子纳妾岂不成了不顾国丧只顾自己享乐的明证?所以单夫人左右掂量了下,前些日子,又将那丫头发卖了。
单家给面子,可是褚家人不能理所当然,自然是早点将女儿的病症治好,早日给单家开枝散叶才是。
乔伊处处羡慕眼红着笑娘,其实笑娘觉得自己该羡慕乔伊才是。她那样厚道够老实的公公婆婆,想给儿子纳妾都纳不上的人家,真是古代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了。
若是可以,她真想跟乔伊换换,这个劳甚子的县主,她可半点都不稀罕。
送走了单文举后,笑娘转身便一直狗皮膏药般黏腻在自己身后的霍随风道:“郡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因为前来相送的只她与霍随风两个人,如今这门口除了门房,便是两个丫头。
霍随风伸手一扯,将她扯到了一旁的暗墙下。
笑娘没有防备他这一手,唬了一跳,恼道:“你干什么?”
霍随风突然低头,在她的粉颊上香了一口:“我也要走了,且跟你说说体己话。”
如今许是下了圣旨的缘故,这位郡王爷有些稳操胜券,拿了褚家的姐姐只当是自己盘子里的香肉了。虽说没到饭点,不能大快朵颐,但是伸着食指沾一沾汤汁品尝下味道,总是要有的。
他刚说完,眼看又要亲,笑娘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低声恼道:“当是来逛花柳巷子?想亲便亲?不怕我秉明了爹爹?”
可惜如今拿褚慎已经是吓唬不住小郡王,他只委屈道:“同僚们饮酒时,总是说起说女儿家的朱唇一点,比酒还甜,妄我这么大了,却还不知道滋味,你且让我知知,以后再不犯了就是。”
笑娘那手改成使劲掐他的脸颊了:“都是什么同僚,竟然说些这个!你要知,去找陪酒的花娘,那个个嘴里含着个蜜罐子呢!再闹我,便去秉了万岁,让他知你在国丧时干了些什么……”
这回,小郡王终于撒手了,可还是拉扯笑娘,在暗墙根下磨蹭了甚久。
待得笑娘送走了那小瘟神,一旁的寒烟赶紧走过来小声道:“姑娘,头发都乱了……”
笑娘只好依着寒烟举着的随身小镜子又将头发梳拢好,只是梳着梳着,心里又恼了。想当初她与盛轩定下婚约时,也不见盛公子这般的急色。两个人还是规规矩矩,依礼处之。不过是来往的书信里略微大胆些,放肆地吐出心中的爱意。
想想当初那种柏拉图似纯洁得如水晶般的笔友爱恋,再想想方才那位就差伸舌头淌哈喇子的狼狗崽子,真是云泥之差!
而且这胆大包天的,竟然在褚家的府门前就如此放肆,可见不愧是种马后宫文里的男主,在勾心斗角的权谋之余,见缝插针的偷香窃玉,绝不浪费一寸的版面呢。
笑娘梳拢好头发,却觉得镜子里的脸颊有些发红,浑身也有些莫名的燥热,于是并没有急着回去,只在门口吹了吹凉风,这才转身进门。
乔伊明日准备看医,需得先净身,然后施针调理脉络。于是提前洗好澡,第二天一早便能看医了。
这会子洗完澡,坐在小院子正吃葡萄,看着笑娘才回来,又忍不住酸:“送个人而已,这么的久,有什么说不完的话,难道你俩以前一起玩时还没有说够?”
笑娘忍了乔伊一个晚上,如今不想再忍了,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可是乔伊却看不清脸色,径直跟过来,有些好奇地跟笑娘说道:“你说皇帝怎么将你指配给了他?难道不知道你俩差了那么多年岁?你跟爹爹回来的比霍随风晚了些日子。可能不知道,那韶华公主先前可是看好了霍随风的,好几次宴会上都紧着跟他说话呢,她那个病秧子女儿也紧紧跟着,管霍随风叫表弟,看那光景也是看上了,没想到最后霍随风却娶了你……”
笑娘可比乔伊更了解这位韶华公主的品行,她可不会气死,就算死之前,也得将气死她的人给千刀万剐了。
最要紧的是,当初公主看上了萧月河,而萧月河心内暗恋这她,都能引得这位公主大动干戈,买通人牙子来劫她。
如今她又看上了霍随风,而霍随风却又要娶她,岂不是直捅了那位公主的肺门子?
不过笑娘问起乔伊,那公主有无跟随风开口提亲时,乔伊便不得知情了。倒是想起好想在宫变前最后一次的宫宴上,那位含韵县主琬琬只在席宴上坐了一会,便不见踪影了。
自那以后,再没看她母女二人露头过。
想着那位公主的毒辣手段,笑娘顿时担心不已,于是转天又去问跑来蹭饭的随风:“那位韶华公主可曾跟你提过亲?”
霍随风看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微微一笑:“我这等子皇室远亲,又式微落魄,必定不敢得罪万岁的爱女,正好配她那个病秧子女儿,她自然得提。”
笑娘听了这话脑仁都疼了,只提心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随风使坏,故意不说话,等吊足了褚家姐姐的胃口,等她不耐烦,要揪自己的耳朵,这才不急不缓道:“她才开口,她那女儿便在宫宴上饮醉了酒,跟二皇子的嫡子在偏殿里有了苟且,被宫人撞见,直报给了万岁知道。万岁震怒,叫了韶华公主到书房里去骂,说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家风不端,败坏宫闱。她自然顾不得跟我纠缠。”
其实霍随风说得简单。当时的那场闹剧,叫知情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那位皇子的嫡子霍威已经纳了正妻,如此一来,也是不好收场。韶华公主便想让霍威休妻,娶了她女儿为正室。
可惜霍威的正妻是二皇子亲母,逝去的芊惠贵妃的亲侄女,也算是亲上加亲。
二皇子的岳父乃是芊惠贵妃的亲弟弟,这位国舅爷从小备受皇宠,压根不畏这位刁蛮的二公主。
听说公主撺掇自家女婿休了他的女儿,直杀上门,与那公主吵成一团不说,竟然一剪刀就绞了那公主的头发,然后跑到亡姐的牌位前哭诉着姐姐去的早,一家子如今竟被欺负成这样。
韶华公主哪里受过这等子冤枉气?也闹到了宫中,顶了狗啃的头发请万岁做主,定然要霍威休了正妻,立她女儿为正。
当然后来,便出了二皇子宫变的事情。韶华公主和她的女儿竟然也被链妃骗入了宫里。
据说当时侍卫们都聚了一个屋子,将那母女俩糟蹋得够呛,一看便是国舅爷使坏泄愤。
当宫变结束时,寻到那母女二人时,都是疯疯癫癫的了。万岁爷爷受不得这等子家丑,只跟驸马商量,要遮蔽人的耳目,将那母女远远送走了。
当笑娘爷是很久之后才将这件事情梳理清楚,莫名觉得二殿下当初匆匆造反,是不是也是被韶华公主这泼妇逼的啊?
只是为何琬琬县主,要跟那个肚大猥琐的霍威表哥有私情,也是未解之谜。
☆、第92章 第 92 章
虽然不知这皇家丑闻的内情, 当笑娘听闻韶华公主彻底远离了京城时,着实心内长松了一口气。
而乔伊经过郎中看后, 只说是先前小产有些没有调理好, 月事紊乱, 吃中药调理一番应该是无碍的。
这话说得乔伊心里长舒了一口大气, 心情莫名便好,也不再计较着县主和改名的琐事了。
过了几日, 单文举来接乔伊, 小夫妻俩便是和和气气地回家去了。
眼下褚家的大事便是回老家修缮祠堂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无论古今都是件大事, 更何况万岁爷要亲自写匾,那祠堂的屋瓦更不能显出寒酸来。
是以笑娘这个管家姑娘少不得请了城里有名望的筑楼师傅画好了图纸, 又高价雇请了瓦泥石工的工匠队,一并跟着选买好的材料回转老家。
光宗耀祖, 衣锦还乡应该是每个有志男儿心中的夙愿。褚慎也不例外, 是以借着修缮祠堂的功夫,他干脆将家里人一并带了回去。
又因为大秦重农,本朝有秋季秋收时准假,让出身乡间的官员回乡帮农,眼看民风,感受民情的习俗。
乔伊可不想落下这等在乡人面前抖威风的机会,便让夫君请了秋假, 一并也跟着回去了。
只可惜霍随风有公务在身, 据说他漠北的那位叔公又给他找了些事情, 便急着赶回去处理。
不过临走的时候,霍随风郑重跟褚慎商量了下与笑娘的婚事。
如今国丧未半,还有半年多的时间,霍随风的意思,待得褚家祠堂修缮后,又是月余,算算周折路程,差不多也要到时候了,与其周折劳顿,不如他此番直接将笑娘接回漠北,待得国丧结束,便在漠北的郡王府成礼。
褚慎听得直皱眉,觉得这里面有少年家的猴急,便说:“我与你义母都健在,哪里有没成婚便给你送去的道理?”
听义父发难,霍随风不急不躁,只道圣旨上写得明白,待国丧一结束,即刻成婚,他并非猴急,而是恐怕时间上有耽搁,岂不是违背了圣意?
褚慎被家里这一个个的孩子历练得散发出佛般的淡定,只和颜悦色地跟义子道:“你若是急,便算准了时间回京成礼完婚。至于怕耽搁了时间被圣上责难,我现在也可去宫中亲自去请罪,恳请圣上收回成命,再赐给郡王一个家在漠北的,免得耽搁了郡王你缔结良缘……”
霍随风一抱拳道:“这不是让我忤逆不孝?怎么能让义父去迫得万岁改了金口玉言,承受雷霆之怒?既然这样,我便再回京接笑娘便是。”
于是霍随风将褚家姐姐打包一起带走的念想就此宣告夭折。
褚家的奴仆上下打包行李,准备马车船只,不日启程返还老家修盖祠堂去了。
临行前,霍随风邀约了笑娘去游湖,笑娘干脆带了晟哥和小妹一同去。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子闹个不停。
霍随风见她一手拎一个,竟是意味深长地笑,寻了空子挨着笑娘问:“可怕我又拉着你站在墙根儿下?”
笑娘将一绺碎发掖在耳后,也不理他,只顾着逗着他抱着的小妹。
霍随风便在湖边的小贩那买了甜豆糕,哄得两个小的去了一旁的草地长去吃糕,捉蚱蜢,又盘了块光滑的大石让笑娘坐。
丫鬟小厮皆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倒是得功夫说些体己话。
“我回漠北料理好了,便回来接你,你可要乖乖在义父义母的身边等我。”
笑娘一直有个不解的疑问,她自认为待弟弟妹妹们的态度无异,为何这本该左拥右抱的霍随风却偏偏只选准她一个,趁现在这时候,她便问了出来。
“那么多的姑娘不选,为何死缠着我,你可是心知肚明,我们俩相差了多少,原本好好的姐弟情谊不好吗?为何要平添一对怨偶?”
随风正替她剥豆糕的油纸,闻听她问,他抬起头看看她,眼神地带着些许的深幽道:“你明知我不爱听什么,偏偏就提,你若爱我,敬我为夫君,怎么会是一对怨偶?”
笑娘觉得跟古代的小男人聊些什么心灵契合,以及年龄鸿沟什么的都太深奥了,所以径直问他:“若是我四十岁了,你才而立之年,正是好时候,你想想,四十岁的婶子,你可还爱?”
霍随风恶作剧地拽了拽她拢在肩旁的长辫子道:“你不知京城里的脂粉巷子,有人专爱找半老徐娘,说是比年轻的姑娘知道疼人,前些阵子,还有个十八岁的公子,闹着要纳个四十对岁的做妾呢。惹得他的娘见天在家哭,说是哪里是纳妾,分明是又认了个娘回来。跟他们那一对比,我俩的年龄甚是相衬,不过差了二岁……”
笑娘听他拿脂粉巷子里的风流事来类比,恼得拍了他后背道:“都是些什么龌蹉事情,你可是去了?再说,我俩何时又只差了两岁?你当我是傻子,算不出数来”
随风最爱看她生气的样子,看褚家姐姐的脸鼓起来,他才哧哧地笑:“我哪里有那等子功夫,回府里看你的时间都不够呢。就是听兵司的那些个同袍们闲聊时说的。”
那日游湖后,霍随风倒是叮嘱着她这些日子,莫忘了给他写信,内衣也要再给他做,
笑娘没有吭声,头也不回地领着一对弟弟妹妹回府去了。
当笑娘坐在船上,看着碧波激浪,两岸红枫深树时,自从赐婚以后压抑了甚久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最起码,离京之后,远离了勾心斗角,呼吸下乡间的稻香果味,总算是恢复到她甚喜的乡村田园风,而乔伊也是满心的欢喜,直喊着笑娘,让她拿网捞水里的大鱼,小妹和晟哥也是叽喳地笑着,闹着两个姐姐快些捞鱼给他们吃。
不过单纯的返乡探亲到底是惊动了地方,朝中的一品大员还乡,自然成了乡里一等一的大事了。
当地的知府县丞,都是远迎数十里,恭候褚将军及其家眷的归来。
褚慎少不的要与这些父母官们应酬一二。
也许是因为当初胡氏身世差点泄露的缘故,褚慎老早就做了回老家守着田地收租子的准备。
是以他选买了老家的大片田地,又在靠近逸湖的地方买下了一处庄园,派了可靠的管事不断修缮,早已经是旧貌换新颜。
乡人只知道有京城里的大官相中了这片宅院,但并不知这主人家姓甚名谁。
直到最近,褚家有先回来搭理琐事的管事指挥着仆役进进出出。不时能看到穿着整洁新衣的仆人一趟趟地往宅院里搬运气派的泛着漆光的崭新家具。
乡人们耐不住好奇,多方打听,才从雇请的仆役那听闻说,原来选买此处的竟是从这里出去到京城做官的褚慎!
要知道乡间闭塞,一年里进京买卖的商贾都没有几个,就算偶尔有去,也想不起打听褚慎做官几何啊。
而褚家大房那边,褚慎虽然是年年派人送东西,却是礼到人不到。是以身为大哥褚谨,也不知褚慎现在发达到了何等地步。
当宅院的主人乃是当朝的一品将军褚慎的消息被传开时,当地的百姓惊得瞪圆了眼。
去过那褚家庄园送货的回来,还要特意绕一圈,再看看褚家老宅里那道分家的粪墙。
如今分给褚慎的那间房已经草木丛生,连窗扇子都掉下来了。
乡人们以前是替褚慎抱不平,现如今说起褚家老大两口子对待老二的苛刻,就只能笑话着两人的鼠目寸光了。
为了几件瓦房,竟然豁出去了兄弟情谊,真是不要脸面了。
姚氏如今已经不出门了。前些日子老二的事情刚传开时,老邻居们一个个都在她面前夸赞起老二的好,说当时就看出老二不是凡胎。她知道他们都是在嘲笑自己,她自己也是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想想她当初厚着脸皮给胡氏伺候月子,又是言语得罪了老二,竟敢连家书都没有几封了。
此后两家便是这般冷淡了下来。
其实褚谨后来也是着人打听了褚慎的近况,只听说他被调到了西北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匪患横生,做了那里的地方长官,都不见得能活着回来。
而且能派往那里去的,都是得罪了万岁,被贬官去了西北。
姚氏听了吓得不行,生怕以后老二家的犯了事情,连累到自己家。不由得又是庆幸着两家早早分家。
既然老二去了西北,倒也不用惦念。
她连忙让褚谨给褚慎写信,交给送来东西的人,大概的意思是告知褚慎以后不必再送,家里什么也不缺,既然分了家,各过各的便是了。
褚慎收到信后,还真如兄长信里叮嘱的,不怎么往老家送东西了,只是在最后的一封家书里说,自己的钱垫了军饷,大约以后还要变卖老家的田地云云。
姚氏觉得老二家真是傻过头了,竟然自己往军中垫钱,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啊!
看来二房这是翻身无望。
算一算,两家其实有一年多没有通信了。
谁想到,这褚慎突然衣锦还乡,还是成了朝中的一品大员!
☆、第93章 第 93 章
这着实要姚氏懊丧不已。
不过幸而当初不过是信里婉拒了二叔给的东西, 并未曾撕破脸, 也还有回旋余地。
于是少不得让自己家里的,去那庄园看看, 顺便联络一下兄弟之间的情谊。
褚谨向来是遇事缩头,惹了事便要骂姚氏短目的。如今二弟荣升一品大员, 又要还乡这么大的事情, 居然事先都没跟自己打招呼, 可见是恼了自己的。
都怪这屋子里的妇人挑唆,闹得褚家兄弟分心,若不是她,岂会有那道明晃晃的粪墙在打他的脸?
少不得又是一阵吵闹, 怨毒着姚氏误了他的前程。
姚氏也是哭哭啼啼, 直道为了他们褚家, 她还落得满身的不是。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少不得儿子褚满的媳妇钱氏来劝。
褚满的这个媳妇乃是乡里秀才家的小女儿, 当初也是听闻了褚慎成了禁军副指挥使,褚家又是当地的富户,这才嫁过来了。
她自嫁过来后,便没见过显贵的二叔,于是只劝慰着自己的公公婆婆,二叔回来本是好事, 为何要吵闹不休, 想着怎么见了二叔, 联络亲情才是道理。毕竟褚满连考了几次, 回回落第,眼看这举不上功名,若是能在二叔身边当差,岂不是不用忧愁前途了?
经过儿媳妇这一提醒,姚氏立刻振作了精神,直叫褚谨莫再在家里逞能,快去认亲才是道理。
于是家里准备了鸡鸭和蛋,就此拎提着去了那湖边庄园。
可惜他们到那时,褚慎一行人还没有到,管事的看上去就是个势利眼,只上下打量着他们一行人,虽是有礼可并不热络道:“大老爷且坐,只是将军和家眷都在路上,眼看着就要到了,庄园的下人们都紧着打点,恐怕要怠慢了,若是来看将军,过几日再来稳妥些。”
姚氏眼见这庄园甚大,一眼都看不到头,那庄园里的游湖上居然还能泛舟,俨然是传说里皇宫的模样,看得实在是眼热。
二叔此番探亲,必定还是要走的,落下了空落落的庄园岂不是可惜?待她让褚谨跟老二说,等他走了,让她们大房搬进来替他看护庄园便两全其美了。
所以那管事客客气气地赶客,她只当没听出来,端着主人家的架势道:“我是褚慎的亲嫂子,哪里有兄弟回来,我们却过几日才来见的道理?给我们收拾几间房,我们就在这里等!”
管事的一早可就得了大姑娘的吩咐,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势利眼儿的大房。
于是便挥了挥手,派人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
只是姚氏原以为会给他们安排内院的主人房,谁想到,那个管事的居然说内院还没有收拾出来,要委屈着他们住在外院的杂役房子里。
屋子小不说,这新房里竟然隐约有老鼠的半夜磕牙的动静,吓得胆小的儿媳妇钱氏一宿未睡,只让褚满下地打鼠。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微亮,老鼠不折腾了。他们正要合眼睡,院子里的杂役们却纷纷起身要清理花园,修枝剪叶了。
这哗啦打水洗脸,吃粥说话的动静不断,一个个还大呼小叫的。
褚满在家里被姚氏宠成了少爷脾气,哪里受过这等气,只扯着脖儿冲着院里喊:“还让不让人睡了!都给我闭嘴!”
可惜杂役仆人们都急着上工,不是找锄头,就是跟管事领差事的,一个个忙得都没功夫抬头看褚满。
好不容易等杂役们走干净了,那瞌睡虫也被他们吵得烟消云散。
到了午间事,褚谨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吃过饭,刚睡下,那些上工又回来休息,哇啦哇啦的又是一顿吵,于是午觉也落了空。
往复两日,褚家父子都耐受不住了,只嚷着要回家。又不是相隔着十万八千里,待褚慎回庄园上时再来,也是来得及的。
姚氏无奈,只能跟着丈夫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回转了。
就这么的,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在五日后等到了褚大将军的车马到达乡里的时候。
姚氏少不得再次准备鸡鸭,这次还带上了女儿女婿,一家老子,浩浩荡荡地往庄园上赶。
可是到了那庄园,这次门口的车马居然排成了长龙。附近的豪绅官员纷纷前来拜谒褚将军,刷个脸熟。
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仆役小厮,真是人欢马沸,吵成了一片。
这次虽然见了褚慎,可是褚谨还来不及说话,便看见三五成群的官员赶着跟褚慎到招呼。
褚慎分神唤了一声大哥后,便再也没功夫跟他寒暄,只一路跟着那些官员去了前厅吃茶清谈。
褚慎一介布衣,看了地方官老爷们便发自内心的打颤,再不好凑前去。
而姚氏则看准了时机,拉拽着儿媳妇和女儿褚满儿赶着跟刚下马车的胡氏打招呼。
说心里话,胡氏虽是好脾气,可也恼了大房家。
当初自己的男人被贬去西北时,家里省吃俭用,全供了军饷。可饶是这般,褚慎还惦念着大哥的生日快到了,给那褚家上下老小都预备了东西,可是几大车的物件送到了老家去,却遭了那姚氏的白眼,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如今他们二房得罪了万岁,万万莫牵连的大房,既然分家,以后能不联系便不联系吧。
那送东西的管事也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径直去问褚家大爷,可是褚家大爷只给了他一封亲笔的书信,让他转交给褚将军。
当褚慎接到信时,一看内容就全明白了。铮铮铁骨男人,那夜里无人时,竟然走出寝房,坐在内院的树下呜咽哭了。
他辗转着未睡,胡氏自然也没睡。怕他着凉,拿着披风出去时,正好听见了褚慎散碎在风里的哭声。
胡氏的心也被哭得碎了,只是再不好靠前,让他宣泄出对兄长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