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安静在一旁看, 却发现随风似乎并没有多留意莫家的大小姐, 不过依礼寒暄几句罢了。
这与原著中的描述大相径庭,再细想她以前问过随风, 似乎跟这位莫家的大小姐并不来电。
看来,受到原书剧情引力君影响的, 只有莫迎婷, 而随风并没有心动。
莫致观的夫人张氏倒是笑吟吟地关切了一下随风是否准备说亲。
毕竟再过一个月, 他就要奔赴漠北了,去了那里,可就不好说和人家了。
不等胡氏开口,随风自说道:“我曾许愿, 若父仇不报, 无以成家。所以义父义母并未急着催我成亲。”
就在前日, 褚家随风入了皇寺, 对着他从漠北一路背回来的父王牌位叩首烧香, 正式认祖归宗,改回了霍姓。
可是他依旧尊褚慎与胡氏为义父义母。但是已经封王的他,婚事其实已经不是褚慎能管得了。
张氏听了倒是笑了笑,略带惆怅道:“也是,男子当志在四方,也能拖延个三五年, 不像女孩家, 一旦耽误……唉……”
张氏虽则只说了一半, 却引发了胡氏的共鸣。两个家有大龄女儿的母亲, 此时倒是同声共气地一起感叹静默了一下。
笑娘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浓重,便借故先去更衣一步。
待得送走了莫家人,霍随风并没有急着走,反而跟着笑娘要茶吃,只说几日没有饮她磨的茶粉,心里想得慌。
笑娘干脆在自己闺房外那棵玉兰花下支起茶案,烹水磨茶。
她个人比较喜欢绿茶粉,身在现代的时候,也经常用绿茶粉搅拌酸奶清理肠胃。
所以穿越到了这里后,她也经常自磨了绿茶粉,搭配羊酪子吃,又是别样的家乡味。
而随风见她这么吃,便也跟着吃了几次,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并不得味。
不过他虽然不爱吃,却爱看笑娘吃。嫩白的奶酪子上撒了绿茶粉末,再配了葡萄干和一把核桃仁,有时候嫌不够甜,还会加些蜂蜜……
笑娘说吃了能纤细腰肢,调理肠胃,但随风却眼见着她连吃几日后,脸蛋又丰盈了些。
她整日里总穷极无聊琢磨吃食,虽然没有吃的膘肥体壮,但的确偷偷长了些肉。幸而小巧的骨架随了胡氏,那把子丰盈并不为人觉察。
随风沉默地坐在茶案一旁,喝着茶汤,看着笑娘一勺勺舀着奶酪子吃,那红艳艳的嘴角添了一抹白,不一会便被舌尖快速舔没了……
笑娘吃了一会,见随风不说话,便有心逗他问道:“方才莫家大小姐跟我说,你不肯穿她做的衣……”
随风不以为意,饮干了杯里的茶水后道:“我跟她又不甚熟稔,不过是这一年去了莫家几次,她不知为何总要给我量衣,我已经推拒,免得累坏了她的身子板儿。”
笑娘虽然一早便知他如今并不爱莫迎婷,却也不忘好心提醒一句:“既然这般,那你以后还是少去莫家为妙,毕竟莫小姐因为体虚养在深闺,未见过几个外男,你也大了,模样又好看,若是常见,也需得避嫌……”
随风突然变得兴致大好的样子,浓浓眉毛微微上挑,身子朝着她挨得近了些:“我若多见她,你觉得不高兴?”
笑娘摆出长姐的姿态,慈爱地用绢帕替他擦了擦额头因为饮茶冒的汗,然后道:“这也是为你好,姐姐替你算过命,你若找个年长的,必定姻缘多舛,搞不好便会做鳏夫,还给找个年龄相当的才好。”
她说的都是实话,无论莫迎婷还是褚乔伊,都是年岁比他大的,结果他连做了两次鳏夫。
在这方面,笑娘认为原作者三观很正,原书里搞姐弟恋的都不得好死。现实里的她的那场失败的婚姻也是铁证。
如果 借机会敲醒随风,让他在感情上不走弯路,也算是姐弟一场,没有白白相处。
可是随风听了脸色却微微一变,冷哼道:“可我看你必定是要找个年岁小些的嫁。不然依着你的年龄,可找不到年龄相当的,那些个年岁大的必定有瑕疵,倒不如摘个年龄小些的。”
笑娘闻言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这些话可真是前卫。
但是随风却说这话并不是光他一人说,莫家的张氏也做了这般的打算,宁肯找个家境贫寒年岁小些的,也绝不叫女儿跟个年岁大的凑合。
听了这话,笑娘表示不敢苟同,但她自己婚事也实在懒得跟随风这样的少年多言,只又叮嘱了他去了漠北,身边没有父母爹娘照顾,自己要多当心身子。
随风安静地听着,然后对笑娘道:“义父所在的西北,并非能久留之地,待我安顿下来,便接你们来漠北,到时候你来,便有人心疼我的冷热了。”
笑娘也是习惯了随风黏她,便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后二人自是说笑别的去了。
随风的身子挨着笑娘越来越近,他紧盯着笑娘若凝脂般的粉颊,鼻息间萦绕着的,是她熏的特殊花香,一时间竟是有些迷醉。
笑娘不凶的时候,比天底下的任何姑娘都好看……
就在他的头快挨近时,花丛外突然传开一声咳嗽。
二人抬头一看,褚慎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的亭子上,正可以看见这玉兰树下的情形。
褚慎的脸色不甚好看,只紧绷着嗓子对霍随风道:“郡王,请入我的书房一叙。”
褚慎说完这一句后,步履匆匆即走而去。
他不走得快些不行,不然的话,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开方才的局面。
笑娘是他疼爱的继女,而随风则是他誓死效忠的小主子。
这两个人,都让他疼爱,可是……那个随风看笑娘的眼神……还有上次,他也撞见了随风去摸笑娘的头发……
他那次并没有放在心上,是觉得随风跟笑娘从小长到大,亲昵些也正常。
可是方才……若不是他咳得差点震出肺子的那一嗓子,随风差一点就……
被陛下明升暗贬到了西北荒芜之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汉子,此时回到书房里,只来回走动,那鞋底儿都要磨得生烟了。
待霍随风进了书房时,褚慎喝光了一壶的凉茶,勉强稳住了怒火。毕竟是少年家,难免有不懂事想偏了的时候,他不能像当初撞见盛轩给笑娘送字帖那般,单刀直入让少年家下不来台。
所以先风马牛不相及地扯了扯对漠北的远景规划,以及前途展望,绕了一大圈子,最后给随风都扯得有些疲累了,无奈地跟褚慎道:“义父,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不妨直言。”
褚慎最后还是没组织好语言,单刀捅了过去道:“你以后需得离笑娘远一些……”
随风眉峰都没有动,只是恭敬地对义父道:“褚家上下,都是随风至亲之人,为何单要我离她远些?”
随风被问得一滞,然后总算找到了突破口道:“虽则是一家人,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亲姐弟也要避嫌,更何况你们还不是姐弟……”
说完这话,褚慎觉得略重,便看了随风一眼。
可是他的小主子毫无半分被撞破了心事的惭愧之色,只是坐在他的书案前,恭谨地给义父的茶壶里又添了滚水,然后道:“我到现在都记得义父您当初要娶胡婶子时,我问您为何不娶个未婚的年轻姑娘,偏要娶个带孩子的。您跟我说,大丈夫只有愿不愿娶,没有可不可娶。若是因为礼教世俗而违背了自己的心意,那是撑不起的窝囊废。是以……随风也同义父您一般,愿做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有愿不愿,没有可不可!”
褚慎也没有想到自己 会被自己当初吹鼓的牛皮绊倒,差点摔死在自家书房内。只用手指点着崇正郡王道:“……你,你哪是笑娘的良配……笑娘是我的女儿,我不愿她嫁,谁想也没用!”
书房里吵得正酣,替笑娘跑腿,给随风送掉落在树下的玉佩的寒烟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笑娘在随风走后,发现他遗了玉佩,加上小丫鬟替她用井水冰镇的甜瓜刚刚切了,随风还没来得及吃。
于是笑娘便差使寒烟去送玉佩,顺便给他们父子二人送去甜瓜解暑。
可寒烟还没有靠近书房,就把里面俩人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她再也不敢靠前,一路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园子,又如受了惊的兔子,端着托盘飞跑回了笑娘的院子。
待得她屏退了小丫鬟们,附在笑娘耳边跟她说起自己听到的时,笑娘正吃的甜瓜吧嗒一声摔在了脚面上。
说好的大型古装青春偶像剧呢?怎么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大型狗血家庭伦理剧?
剧名既可以叫“嫁不出去的女儿”,也可以“父心如铁”,或者是“褚家大院深似海”……
而她好不死不死的,从吃瓜群众晋升为狗血女主角!
笑娘细细一想,后脊梁直冒冷汗。
原来剧情一直都在走。只是,原来与霍随风青梅竹马的第一女主,从莫家的大小姐变成了她褚笑娘……
☆、第71章 第 71 章
且不说她对随风根本无关男女之爱, 光想想白月光第一女主必须一死作为激励男主狂化前进的动力,她就有些想要吐血。
莫迎婷是因为身娇体弱,不耐受打击心力交瘁病死。但她身强体壮, 若难逃剧情身死的话, 该要经受怎么样的千锤万击……
一时间, 寒烟带了的消息让笑娘的思绪大乱。
不过她又安慰自己不可风声鹤唳。她的立场是, 男孩子还小, 行差走错一单恋也无可厚非。她只要跟父亲一道,让随风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 大丈夫何患无妻的道理便好了……这随风小子又是何时动的歪念头, 自己可从来没做让他误会的事情啊!
笑娘坐在床头,一时心里烦乱。寒烟不敢惊动小姐, 只能默默清扫一地的碎瓜。
不过这样一来, 笑娘原本对京城安逸生活的一点子留恋彻底就烟消云散了。虽然西北风沙大些,可是毕竟能跟随风分开, 避便他在家庭伦理剧的剧情上走得太远。
抱着这个想法的, 还有褚慎。
虽然笑娘并不知那日父子俩争吵的最后结果。但她发现原本离京的行程并不是很紧,可是褚慎已经给禁军卫营打了招呼,想要快些离京上任。
而胡氏之后的那几日在家里要清点器物, 指挥仆役打包行李。笑娘则是清点账本, 跟各个店铺的掌柜交代自己以后定期派人查账等事宜。总之人人都因为褚慎的临时决定而忙得团团转。
笑娘喜欢这样的忙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搭理没事在自己眼前晃的随风。
她有过跟小男生谈恋爱的经验。
说心里话, 小男生谈起恋爱来比老干部级的选手更加灵活便利。
顶着一张青春勃发的脸, 做出狗皮膏药的事情来都让人觉得痴情得可爱。嘴里也可以毫无自尊, 肆无忌惮地说着海誓山盟,湿润晶亮的眼让人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总之是一切青春的气息,偶像剧的美好。不过这种美好,更适合就着一锅泡面,在电视剧里远远的欣赏。
任何偶像剧都不会演绎与小鲜肉结婚后一地蛋碎的鸡毛。于是婚前的冲动可爱,变成了婚后的毫无定性,看似发自内心的海誓山盟也不会变成足够绵长持久的关怀。婚前迷人,必须得到的美丽大姐姐,婚后还抵不过一款新上市的游戏来的有吸引力,更重要的是,自己如此年轻,却还有那么多的小姑娘没有结交,这是对自己青春何等的浪费……
吴笑笑受够了这一切,更不会在古代找个附带克妻功能的小弟弟。她自认为对幼稚的小男生已经有了充分的免疫力,若是她不同意,霍随风能奈何?
不过幸好随风毕竟生活在民风淳朴的古代,对于追求女孩子一类,还停留在暗恋的朦胧阶段,并没有那些花样百出的招式。
在被笑娘冷落了两天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并径直问笑娘为何不理他。
笑娘觉得要保留那层窗户纸,维护下小男生的自尊,便漫不经心道:“你见天的往我这跑,累得我不能做事,以后若是无事,别来烦扰我,”
可随风却纹丝没动,只道:“父亲同你说了?”
褚慎过后的确是找过笑娘,不过也是很含蓄地提醒笑娘,随风已经长大,而且恢复了霍氏皇姓。她则为褚家姑娘,为了自己清誉,不可与随风单独相处,若是他靠得近了,要大声申斥。
是以随风问起,她便头也不抬,一边看账本一边道:“过几年,你却要成亲了,一言一行得有个大人的样子,父亲说既然不是亲兄妹,就该避嫌,有些进退礼教……”
说这话时,随风的脸绷得紧紧的,英俊的面庞呈现一股子寒意,她话还没有说完,随风已经站起来,朝着笑娘冷冷道:“既然不是兄妹,还请褚小姐以后看见我时 见礼问安做周全了,别这么光写字不看人,你那女学里的教养这几年都忘干净了?”
笑娘也是被他顶得来气了,皮笑肉不笑道:“差点忘了您是崇正郡王,坐好了,我跟您见个礼啊!”
说着起身屈膝搭手作揖,可是一抬头的功夫,那本该受礼的郡王大腿长迈,已经摔门帘子走人了。
笑娘长出一口气,知道依着随风的尿性,被自己顶个窝脖儿后,应该不会来自讨没趣了。
只要她不动口,剧情君能奈何?
笑娘打定了主意,从此不给随风好脸。
她的烂桃花不断,可闺蜜洪萍的春天已经来临。
洪萍的未婚夫梁云生今次考试并未及第,虽然仕途不顺,但洞房添喜也可弥考场的失意。
两家一早就将亲事说定,所以大榜颁布后,便开始张罗成亲的事宜。笑娘虽然很忙,但她还是抽出时间去陪将要出嫁的洪萍采买成亲要用布料绣品,赶着在她离京前,替洪萍将选买备齐。
毕竟洪萍的母亲早早过世,她的父亲又整体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个细活,洪萍就全拜托了笑娘。
吴笑笑觉得自己其实能在古代开婚庆公司了。
算起来,她替自己张罗一回,又替妹妹乔伊张罗一回。到了洪萍这里时,驾轻就熟,也不用挨个逛荡,直接杀到靠谱的店里,货物的成色价格是一清二楚,就连店伙计都认得她了,一看她露脸,就只知道她要拿什么货色。
这种耿直高效的购物方式深得洪萍姑娘的赞许,这样一来不消片刻,便选买齐备了要买的东西。
于是洪萍便拉着笑娘上了茶楼饮茶,并给她传授西北生活的经验。
“那里甚是缺水,风吹久了,毛孔都粗大了,你要多带鹅油膏。不过那里的泡澡水堂连着土灶,冬天温泡起来美甚,你到了那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褚伯父多盖些水堂子,没事泡一泡,免得这么娇滴滴的美人抽干成了橘子皮……”
洪萍说这话时没个正经,还有手指头勾了一下笑娘的下巴。笑娘无奈地捶打了一下闺蜜的肩膀,让她少学浪荡子弟的狂浪。
可就在两个人笑闹之际,突然洪萍的眼睛直了,径直盯看这个茶楼对面的街巷口。
那条街巷很有名堂,虽然不是花红柳绿,脂粉弥漫的风月巷子。但是居住在里面的都是京城里有名的交际花。
她们不挂妓牌,且身有一技之长,要么是舞剑的高手,要么是抚琴的行家。结交的也都是上层风雅人士,游走于各种名士的茶宴酒会,出席时拿的也都是不菲的车马薪酬。而跟客人情投意合间睡上一两宿,也就变成了风雅的轶事,知音间的高山流水流不停。
而洪萍之所以直眼,是因为她在巷子口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公公梁函。
父亲给她说的这门亲,其实也是商户之家,这梁家经营的是漕运上的大船行。家底殷实,且跟洪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梁函有一妻蒋氏,因为妻子彪悍,船行皆由她老操持,可以说,梁家大半的家业都是蒋氏打拼下来了。她又给梁家添了二子三女。
家里有这等能干的妻子,梁函并未纳妾。
洪爷也是看中了梁家无纳妾的家风,婆婆又是爽利见过世面的女人,这才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可是如今看来,洪萍未来的公爹宝刀未老,背着蒋氏在外面倒是有些勾当啊!
只见送他出巷子的那位女子,应该十□□岁的光景,长发微散,外面只罩个披风,里面微微露出宽松的常服,脸上残红未消,一看就是刚起床送客的光景。
若不是跟梁函熟透了,应该也不会这般随意而亲昵地送客。而梁函也跟那小妇依依不舍,那眼神缠绵的样子,绝非一两宿的交情。
洪萍跟未来的婆 婆关系甚好,小时没少上蒋氏押送的大船上玩。
可如今,却看见准公公梁函在外面结交暗娼,这等子吞苍蝇的感觉就微妙了。
既不能冲出去撞破了,让公公尴尬,可又不能违背良心,替偷腥的公公遮掩屎粪味道。
洪萍顿时没有了逛街买东西的心思,跟笑娘低低地说完后,便要下去找公公谈心。
笑娘一把扯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道:“不可莽撞,总要查清了再问。不然若梁老爷是清白的,你不尴尬?以后如何给你的公公奉茶尽孝?”
于是二人按兵不动,正思度着该如何查验此事的功夫,又有一辆马车行驶到了巷子口。
这次下来的人,乃是个四十对岁的汉子,身穿暗色锦缎常服,衣服平常恩客的模样。
可笑娘眼尖,一下子认出了他脚上的靴子……那是武德司宦官才会有的金线绱面的熟牛皮靴子。看来这位大人也是图了省事,虽然换衣,却没有换了靴子。
而笑娘身为禁军副指挥使的女儿,曾在茶宴上见过这些武德司当差人的打扮,自然印象深刻。
这武德司类似锦衣卫,是替皇家收集情报的特务机关。都是些做事鬼祟阴狠毒辣的角色。
一个宦官,却出现在了这般高级暗娼云集的巷子里,不可能是来享乐,倒像是来收集情报的。
笑娘心里一直有着的那个担忧,又隐隐出现——洪萍到底是不是原书里那个婚姻不幸,惨遭家变的洪恨?
☆、第72章 第 72 章
想到这里, 笑娘觉得再也马虎不得, 定然不能忽视梁函搞外遇这条线。
可是她并不要确定洪萍跟洪恨为同一个人,更不好将原书里的情节说给洪萍听。
所以与洪萍商定暂且按兵不动后, 她便回去说给褚慎听。
褚慎一脸的为难,只说他与梁家不熟, 而梁老爷很有可能是做生意应酬才出现在那巷子口的。就算他跟洪爷说起, 洪爷恐怕也不会拿着这事儿去搅闹亲家庭院的清净。
虽然褚慎从无拈花惹草的行为, 但同为男人的视角,并不觉得梁老爷这样的生意人在外应酬喝喝花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果然,当洪爷知道了后,只让洪萍别节外生枝, 更不可以去蒋氏那里搬动是非。就算梁老爷真有个红颜知己, 只要养在外面, 没有宠妾灭妻, 那也是人家梁府自己的事情。洪萍一个没嫁过去的姑娘, 可不能充了搅屎棍。
洪萍连忙又提起了那宦官逛巷子,说笑娘怀疑梁家跟官家有往来的可能。
洪爷觉得深宅大院的姑娘们也是闲的,竟然想出这么荒诞的情节。他与梁函过命的交情岂会不知他的为人?一个巷子里那么多户的暗娼,真是扯不到一处去啊。
反倒是洪萍,先前嘟囔着不愿意嫁,会不会是等在这里作妖悔婚?于是洪爷一声令下, 吩咐自己的手下不可跟着洪萍兴风作浪, 谁也不许参与梁家的私事。
调不动洪爷的手下, 洪萍也是无兵可用。
不过她的出发点与笑娘不同, 只不过替蒋婶子义愤填膺罢了。所以觉得寻个机会跟蒋婶子说就可以了。
笑娘连连碰壁,急得一宿都没有睡好觉。
她如今不过是闺阁里的小姐,手里的人脉根本不足以查证背后的阴谋。思前想后,她便想到了随风。
他手里的人脉,恐怕是不逊于洪爷。
只是前些日子,才刚跟小郡王画好了楚河汉界,如今上门去找,实在是让笑娘自己都觉得不齿。
可是跟洪家可能会发生的灭门惨祸相比,自己的自尊确实不值得一提。
再说洪萍乃是霍随风的师姐,他帮扶一把也是责无旁贷。
这么一想,笑娘便决定第二日去寻随风。
自从他在皇庙拜祭了牌位后,便正式搬离了褚家,去往了万岁赏赐的府宅。
毕竟一个郡王与万岁的禁军统领过从甚密,太惹人眼,既然正名就没有再继续同住的道理。
只是初开始时,随风还总回褚家吃吃饭,可是自从接连跟褚慎和褚笑娘闹翻后,便没有再回来。
笑娘借着查帐的功夫去拜谒了下郡王府。
跟京城里大小王侯的府宅相比,霍随风这样毫无根基的空降郡王的府宅必然寒酸了些。不太大的门脸儿,那门上的朱漆因为涂刷得匆忙,显得深深浅浅,个别的地方没有去老皮,已经开始翘起。
门口的那对麒麟许是起了裂痕,用浆泥子稍微修补了那么一下,麒麟挂了泥水,显得有些寒酸之气。待入了园子,小径荒草,不成对的石凳子,更是叫人看不下眼。
笑娘到的时候,随风正在吃饭。
因为要看手下新送来的漠北手绘新图,不大的桌案,都被图纸占得满满当当。随风挪了个安置花瓶的高几放在桌子边,上面放着个大碗,里面胡乱堆叠着米饭和炒得发糊了的青葱鸡蛋。
随风就这么站在桌旁,看一眼地图,吃一口有些发凉的鸡蛋拌饭。
毕竟是在自己府里长大的孩子,过成这样叫人看不下眼,出了褚府去怎么过得这么粗糙?
笑娘一进来,就看着那黑炭似得鸡蛋生气,开口问到:“你府上的下人就这般糊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