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这样的认知,当萧月河让小厮传信给她的丫鬟,要私下再见一面,要回他的陈年书信时,笑娘倒是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毕竟世子爷把脏活累活都干了,他要回书信,应当应分。
吴笑笑叹了一口气,觉得跟萧月河的这场人际关系的公关危机,似乎比娘亲的事件还要挠头。
于是又是洪萍作陪,她与世子爷在巷子里见面。
当她将书信俱是交给了萧月河时,他沉着脸挨个的看,然后问:“怎么还少了一封?”
笑娘表示真的全在这里了,一封都没有留下。她若不是误会了世子爷,也干不来讹索人的勾当,世子爷如此尽心替她和母亲维护的名声,她实在是感激万分,来世结草衔环都报答不完,今世怎么敢再私留信笺要挟世子?
萧月河自然知道这些信都在这了,可他依旧吊儿郎当道:“我说少的那一封,该是小姐您的亲笔致谢吧?”
☆、第68章 第 68 章
嗯, 如果可以, 吴笑笑真想对世子爷说:“可惜您拿错了配角剧本了,不然依着您撩妹子的功力, 才该娶八个老婆的呀!”
不过细想又是不对,世子爷的妻妾名单虽然没有满配, 但是相好艳妓一类, 绝不下数十个, 瘸了腿的世子爷也是酒池肉林的好手一个!
想到这,吴笑笑真是有满腹的吐槽,偏偏还要给萧月河留些脸面,这话语一时就堵塞住了。
她不好回答, 旁边的洪萍倒是接话了, 只吊着眉梢说:“世子爷若喜欢看, 我给您写上七八封如何?您喜欢看什么样的, 奴家照着写便是……”
萧月河看看洪萍不怀好意的脸, 又勾起了上次被人脖子驾刀的不美好回忆。他微微将身子后撤了一下,躲开洪萍故意前倾的身子,又狠狠瞪了洪萍一眼,冷哼一声,便跟笑娘拱手挥别后,便转身出了暗巷子。
笑娘了解一桩官司, 自然也心里暗松一口气。待得世子走出去一会后, 她便跟这洪萍也走了出去。
可是刚出巷子口, 就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笑娘抬头一看, 这几日一直不在府宅里的随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巷子口,腰杆笔直,若寒冰裹身,看着笑娘的眼神都充满了惊诧和隐隐的愤怒。
“你……方才与世子相约在这见面了?”随风也是刚刚回京,他远远便看到了笑娘和洪萍在前一条街角下车,却没有带婆子丫鬟跟随。
一时好奇,他便不远不近地跟着,谁知道了巷口时,便看见萧月河从另一辆马车赏下来,拐入了荒僻的巷子里……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见那世子爷,心满意足往衣袖里藏着书信,匆匆而去……
这不就是兰桥私会,墙头马上的幽约吗?
笑娘的鬼鬼祟祟让随风不偏想都难。
别人不知,他可是看出那贼兮兮的萧世子在肖想着笑娘。可笑娘一直都不理萧月河,怎么私下里却是如此暗度陈仓?一时间,他想到了笑娘也许退婚恨嫁昏了头脑,也想到笑娘说不定真的被世子的花言巧语骗得动了心……
想到这,少年的脸色愈加难看,同时又是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酸痛滋味涌上心头。只气得青筋隐隐暴起,转身便要去追撵世子爷的马车。
笑娘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一看随风小爷脸色突变,就知道是他要干什么,当下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子,急急道:“你要干什么去?”
随风不说话,只一个巧劲就甩开了笑娘的手,浑身上下都表达了一个意思:揍他!
洪萍心知她这个小师弟的火爆脾气,赶紧过来灭火道:“师弟,你误会你姐姐了。”
于是她便是简短说了一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风听得眉头一皱一皱的,最后问笑娘:“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同我商量?”
笑娘刚刚办妥了一件要命的大事,只想懈怠下来,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吐了出来:“跟你一个屁大的孩子说得上吗?我这不也是办妥当了,就不用你费心了……”
洪萍在旁边眼看这他师弟的脸气得跟喝了恩师酿造的烈酒一般红涨……有机会她要跟笑娘好好聊一聊,这男人都是听不得“说小”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笑娘也终于知道,她是触到了随风弟弟的逆鳞了。
小屁孩子竟然跟她玩起了冷战,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初时,笑娘没有放在心上,叛逆期的小孩闹脾气很正常,她也不搭理他就是了。
可是这般一连几日,偏巧他还一直在府上,就有些惹人注目了。
在花园子里数次见面,他都视而不见后,笑娘也有些肝火上头了,只堵了他的去路道:“你闹够了没,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
随风这几日又长了个子,眼看就要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如挺拔的白杨一般了。听闻了笑娘准备破冰,他倒是看了看笑娘的脸,冷声道:“不是屁大的孩子吗?就应该泼皮不讲理的……”
这事儿上,笑娘的确理亏,刺痛了未来男子汉的自尊心,若是造成心理阴影简直是天大的罪过啊。
于是笑娘赶紧轻拍了下自己的嘴道:“佛曰不可造口业,我这不是一不小心说错了?你若真不理我,便是应了我的话,那我以后人前也唤你小屁孩……”
在笑娘一通软语说笑下,随风总算是缓和了脸色,却将笑娘拉到了花园的亭子里,语重心长地给她上课,让她从灵魂里意识到,先前不跟父亲和自己商量,便找世子爷妄为是何等的错误。
这次笑娘真的知道错了。随风小爷拉着脸训人的样子,也不知随了谁,哪里像个孩子?分明就是个老干部啊,训起人来那话又臭又长……
在笑娘诚恳地检讨了错误后,随风总算是缓和了态度,有想了想,跟笑娘道:“父亲也许好没有跟你说,我马上就要分府出去了……”
说着这话事,少年的脸上并无太多的喜色。
圣上探查了漠北王遗孤后,属意要为漠北王的遗孤匡扶正名,随风恢复霍姓,自然是要从褚家分府出去。
按理说筹谋甚久的事情有了结果,心中的夙愿也能成真,他该高兴才是。可是想到分府之后,他便要离开褚家,再不能与笑娘同居一院,心里竟是升起老大的不舍。
笑娘听了他要出府的话,眼神也顿住了,檀口微张似乎吃惊极了的样子。她……是不是也舍不得自己?
想到这,随风的手慢慢抬起,不由自主地轻抚上她颊边的一缕青丝……
只是笑娘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察觉到随风的小动作。
笑娘的确是有些吃惊,原书中并没有这一段情节。随风的复出之路,是隐姓埋名一路科举成为大秦的权臣做起。
而且他的身世被勘破后,差一点就犯了欺君之罪,就连莫家都差一点受了牵连。
可如今听随风的意思,圣上是特意走访找寻遗孤,所有救助遗孤之人收到了褒奖。那莫家也是因为此事而调入了京城了。
想到这,笑娘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随风,自己说的那句“小屁孩”果然是错了……
虽然不知细情,但是不能走仕途的这几年间,随风应该是做了不少事情。可她万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比原书的还厉害,这次劳驾了万岁爷亲自为他正名。
只是……笑娘不由得忧虑到了一点——那就是褚慎。
“你能出府恢复祖姓,是好事,可是对于父亲来说,却未必是好……”
随风听了偏过头,紧紧看着她道:“有何不妥?”
笑娘略想了想,整理了思绪道:“莫家帮扶你,是出于人情道义,他乃地方小官,并不牵扯江山社稷,所以陛下将他一路升迁,以示对他仁义的褒奖,和对你的厚待。但父亲却是宫中的禁军副指挥使,他收留漠北王遗孤,对自己在漠北的经历一直隐而不宣,又是侍奉在陛下的近前……只怕会招来陛下的猜忌……”
身为职业经纪人,一定要为自己手下的艺人考量到人情的方方面面,譬如抢占了别人的资源,该怎么宣传既能彰显自己的实力,又不妨碍对方的面子,以免同行相争招黑拉仇恨。
很多小细节都是需要考量的地方。
想想看,圣上的恩德雨露已经降临莫家,可是身在京城的褚家却毫无动静,足以能看出圣心猜忌。只怕过后褚慎在万岁面前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此时圣上欲捧着漠北王遗孤,自然忍而不发。就怕跟褚慎乃是秋后算账,找了其他的由头降罪责罚。
随风还是年轻些,之前一心只想筹谋正名进而复仇,却并未考量到这一点,可是经过笑娘的提醒,也立刻醒悟过来,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他不由得急急站起身来,先是咬了下嘴唇,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懊恼了一下。然后原地走了几个来回。浓眉紧锁,思虑着替义父解围的法子。
笑娘也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心内思索着补救的法子。
“你们不用烦忧,大不了我明日去宫中辞官,正好可护送随风返回漠北。”就在这时,褚慎的声音突然从亭子旁穿了过来。
他也不知在亭子边多久了,见继女义子为自己烦忧,便信步走了出来。
笑娘见父亲已经听到了她和随风的话,心里略放下了些,最起码褚慎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并不留恋京城的繁华,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是以她略跟父亲说了会话后,便福礼转身走人了。
毕竟宫廷权谋实在不是她的菜,这些个挠头的事情,就留给褚慎和随风烦忧好了。
“父亲,辞官恐怕是不够的……”随风一边看着笑娘地背影,一边慢吞吞地说道。
褚慎转头看着随风:“你的意思是……”
随风转头道:“我思虑不周,幸而得笑娘提醒,不然恐怕要给义父招来天大的祸端……”
褚慎闻言郑重撩衣襟跪地道:“若非形式所迫,属下岂敢在少主的面前担着父亲的名头?老王对我恩重如山,为少主周全,属下自该万死不辞……”
如今随风正名在即,褚慎恨不得下一刻便追随着少主杀回漠北,宰杀了那个狼子野心的霍岩雷。京中的富贵,他原本就不放在心上。
随风连忙扶起义父,又紧紧握住了他的胳膊道:“义父便是如我的再生父亲,岂有跪拜儿子的道理?可是如今褚家儿女亲眷众多,不能连累了她们与我们父子吃苦。若是被万岁猜忌,终究不妥……既然万岁对父亲您怀有心结,那便解开好了!”
于是第二日,大秦正史里多了浓墨重彩的一首忠臣凯歌。
禁军副指挥使,烈日下赤膊上身,背负荆棘,跪在宫门之外,呈上万言罪己诏,请圣上降罪,责罚他欺君瞒上的罪过。
身在府中的萧衍老爷子事后听闻,再次暗暗庆幸着自己当初听了孙子的话,卖了褚家一个人情。
这位褚大人,还真是个人物,想来仕途未尽,还能更进一步啊!
☆、第69章 第 69 章
当今万岁是什么人?
那是个想活成三皇五帝, 圣贤尧舜的明君。处处以严苛要求自己, 宫殿不敢追求奢靡,每日御膳也是简餐素汤, 生平的爱好骑马,也很好的掩藏在关心王师骁骑的名义之下。
如此注重自己与臣子私德的国君, 岂能让一个忠贞之士在太阳底下久晒?更何况这人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褚慎那洋洋洒洒的万言忏悔罪状, 写得是催人泪下, 情真意切,更是请罪降职,求陛下将他贬为庶人。看得陛下一时感慨,觉得若是漠北的霍岩雷有这等子谦卑, 他是不是就省了许多的气力?
于是圣恩如甘霖雨露, 褚爱卿乃心怀正义之士, 能够抚养旧主之子, 如不表彰这样的忠贞之人, 何以向天下彰显美德?
佐提升褚慎为西北沿郡驻守将军官升从二品。褚夫人协助夫君养育漠北遗孤有功,亦从二品诰命,享食邑俸禄。
当笑娘跟在胡氏身后,接受了宫人送来册封诰命夫人的玉轴时,心内却一时有些怀疑,爹爹这是被明升暗降了。
要知道西北沿郡并不太平, 去那的武官, 实打实地要上阵杀敌, 剿匪平叛。就在前些日子, 一位卓将军的旧部,还在沿郡被马贼乱箭穿心,落得马革裹尸的结果。
可是褚慎却很满意,京城禁军的日子虽然闲适悠哉,但那是王侯子弟才能安享的清闲。他一世为人,要的是顶天立地,既然从戎,自然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那西北虽然清苦,却是保家卫国的前沿之地,正合他心意。
但西北的日子太苦了!飞沙走石,寒风凛冽。若是胡氏妻儿跟去,难免是要受苦遭罪的。褚慎的意思,是让胡氏带着孩子留守在京城府宅里。
可是一向柔弱没有主意的胡氏却坚决摇头,直言既然是武将的妻子,自当随军跟从。哪有他一人在西北无人照顾,她却留在京城里安享荣华的道理?
晟哥带着妹妹也眼泪汪汪地抱着爹爹哭,说不要跟爹爹分离。
笑娘倒是没有哭,可是跟爹爹冷静分析了一番当前的局势。圣上的确是对他起了猜忌。虽然褚慎听从了随风的话应对得当,及时止住了圣上心里憋闷的暗火,但依旧难免会有被人挑唆,圣心猜忌的时候。若是亲眷留在京城,恐怕要受要挟,不如一并去了西北,一家人才有照顾。
另外,胡氏的背景泄露一事,虽然得萧家的大家长萧衍出面,得到了圆满的结局,可难保以后不走漏风声。
去了西北,地偏人少,倒也安逸。
褚慎觉得笑娘说得有些道理,最主要的是他也舍不得跟儿子儿女分开。既然胡氏愿意跟他吃苦,那么一家人自然要同进同退。
于是褚慎决定,带着妻儿一同去西北赴任。
如此一来,笑娘少不得要跟京城圈子的手帕至交们一一作别。
在茶会上,卓红珊很是惋惜自己以后的日子里,少了位插花茶道的高手,直拉着笑娘的手,不无担忧地说:“卓将军升迁,原是好事,可是这么一折腾,又要去西北了。你刚过生日,正二十了,到了那里,能选的公子可是要少很多了,一定要让你爹娘趁着离开前,将你的婚事定下啊。”
其他的小姐们也纷纷附和,叫笑娘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在座的诸位有无何时的人选给笑娘。
于是有人提议,让笑娘禀明父母,多留意些青年才俊。
京城里的省试刚过,皇榜也张贴出来了。因为笑娘家里无人应试,并没有去关心皇榜的放名。但从众家小姐的嘴里,将榜单上要紧的听得明白。
郡主府的萧世子此番发挥甚好,选中入了殿试。
说起来,世子爷原本是无缘殿试的。
要知道原本殿试的最后一名,原来是笑娘的原来的未婚夫盛轩。他到底是稳扎实学,就算因为与笑娘退亲的事情闹了一场,又被随风打成重伤,也没有耽误应试。
只是殿试的私德考核那一块,盛轩触礁了。
褚家退婚的事情,主考官也有听闻,他乃方正之人,实在是厌恶这等子耽搁女儿家婚配,又言而无信义之徒。是以将盛轩的名字划掉。这样一来,原本无缘殿试的萧月河高进一步,被补录上来,堪堪入了殿试。
但是考官也算是厚道,并未除掉盛轩科考的资格,虽然今年未及第,还可三年后再来考。
要让他知道,被耽搁了三年的滋味如何,以后为官为人,才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过这盛轩被除名的事情,也只有在坐这些有门路的小姐们才能探听到,特意说来给笑娘听,好让她解一解气。
男儿被耽搁了三年还可再考,可女儿家被耽搁了,如何补得?依着小姐们看,应该禁了盛家那位公子十年八年的才好。
笑娘不欲多谈盛家的事情,想起盛轩与自己最后见面时,那绝望的眼神,其实笑娘的心里也不大好受。
既然无缘,愿君岁月康好,她并不是会记仇到希望对方八辈子倒霉的人。
聊完了科考上来的新贵,姑娘们的话题一时便转移到了笑娘挂名的弟弟随风那里——就在前些日子,随风刚刚接受了圣上的册封,恢复皇姓霍氏,为北地三郡郡王,赐号祟正。
这个名号很有意思,这个崇正寄托了万岁希望他匡扶漠北乱象的厚望。
而且虽有赐封,却有名无实。那所谓的封地不过是北地一处狭长的走廊地带,乃三不管的乱地,盗匪横生不说,又给漠北王的封地接壤。
万岁的意思很明显,名头给你了,兵马也跟你些,你的责任便是给你那忤逆的叔叔添堵。
至于以后,你若是有本事,多挣些土地也是使得的,但是朝廷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朝里的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所以当初随风的身世大白天下,万岁册封之初,褚家门庭若市,纷纷有人前来道贺。
等到万岁的圣旨正式下达之后,反而人流渐稀,门可罗雀了。
这褚家父子二人眼看着要被圣上用来堵枪眼,又都要远离京城的圈子,还真不用急着结交,毕竟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好说呢。
众位女眷们很是惋惜,觉得崇风郡王生得模样俊美,若是能承袭父位,不用过跟叔叔虎口夺食,还真是位完美的金龟婿呢,可惜可惜……
不过也有不那么趋炎附势的,萧家和墨家倒来人来恭贺了褚慎与霍亲王来。
萧家来的是萧月河,年少得意的世子爷此番到府上祝贺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总的意思就是显摆自己乃真才实学,就算不靠父荫也是前途无量。
他在褚慎的面前刷刷脸,顺便探探褚慎的口风,他是真的想把笑娘拖成老姑娘吗?可是褚慎毫不客气,直接跟世子爷道:“褚家的女儿就算真成可老姑娘,也不给王侯做妾。”
萧世子脸色不虞,褚家的硬板凳再坐不下去,黑着脸拂袖而去。
而莫家来的,则是莫家的大儿子莫致观。
跟笑娘那个不靠谱的爹比起来,莫致观可沉稳踏实多了。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莫家的老太爷,向褚慎请罪,并说康氏已经老太爷重罚,以后绝不敢再冒犯褚夫人的私隐。
褚慎也是事后从随风和笑娘那里才知胡氏面临的一场危机,心疼胡氏担惊受怕之余,也恼了莫家的言而无信。
但如今莫致观亲自上门,态度诚恳,他总不好再苛责什么。毕竟莫家也是有情有义,替他照顾了随风几年。
而莫致观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随行还带了自己的妻子女儿,特意来看看崇风亲王。
胡氏实在不想见褚家人,觉得有些尴尬。
笑娘却对胡氏道:“娘,我们与莫家交好,其实比任何辟谣的话都管用。二房里都是脏臭东西,你自不用搭理,跟大房的人且正常交往。莫家眼看一路升迁,爹与大爷同朝为官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如今身为诰命夫人,若是二房的人再敢揭露您的身世,那是扯万岁爷的脸呢。所以且拿出诰命夫人的气派,不必介怀往事。”
听了女儿这么一说,胡氏觉得有道理。她如今在京城闲居多年,处事做派也渐渐有了长进。
于是便是努力跨过心里的障碍,跟莫家大房见面。
她的莫家大伯母倒是顶随和的人,脸儿胖胖的,说话也很温婉随和,且很能起话题,倒也不冷场。
胡氏与大房张氏聊了几句后,紧绷的神经便也慢慢放下,两个人从亭台楼阁聊到炖汤养生,并不需要笑娘圆场。
而当笑娘看到了大唐姐莫迎婷时,心里暗暗感慨,难怪是随风心中永远不灭的白月光,那股子的柔弱还真是有股子林黛玉的气质,肤白隽秀得是每个小男生初恋时喜欢的清纯模样。
据莫夫人说,姑娘的八字浅,曾经找得道的高僧相看过,年不过二十三不可嫁。
加上姑娘得过时疫,大病一场,的确是虚寒,这婚事也耽搁了下来。
莫伯母很愁女儿的婚事,但是看见笑娘健健康康的,也还未嫁,心里又略觉安慰,女儿在未婚的道路上并不孤单。
不过莫迎婷对笑娘却是淡淡的,倒是从头到尾地细细打量着笑娘。
待得谈话时,莫迎婷便很自然地问笑娘随风从淮山回来后,饮食起居的一类问题。
“随风总是贪凉,以前在淮山时说得过他许多次,总是不改。不知回来后,妹妹可曾替他调理脾胃?”
笑娘乃是人情交往上的老油条,莫迎婷话里的意思,自然听得明白——随风小少爷在淮山时,被我照顾的可好了呢。不知道回来后,你们褚家人,尤其是你这个当姐姐的,有没有照顾好随风小弟弟?
笑娘不敢跟第一女主角争锋,只老实说道:“他就是个野性子的,总是见天往府外跑,这一日三餐吃得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将来少不给随风娶个心细的媳妇,好好地管一管他。”
听了这话,莫迎婷又不说话,只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幽幽道:“随风最爱妹妹你的针线,前些日子,他去过淮山,我做的衣……他都不肯穿……”
笑娘一时语塞,心内暗暗提醒自己不可抢戏,幸好以后父亲去西北,随风赴北地,倒是不用她伺候郡王的针线了。
不过这么一看,随风的感情线到了啊!莫迎婷现在明显是暗暗属意青梅竹马的随风弟弟,情感的火山一触即发。
所以当随风见过了莫家的伯父,前来跟莫夫人和莫小姐说话时,笑娘安坐在一旁,备了一盘子瓜子,准备好好地看一看古装青春偶像剧。
☆、第70章 第 7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