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比她年幼的妃嫔很多,她没什么好怄气,许多探视她的妃嫔眼中掩饰不住羡慕和妒忌。

那个有过梦和美丽回忆的匡似画死了。

“奴婢陪娘娘就行了。”小宫女追了上来。

送葬的行列已出中宫,有人将黄色的方孔冥钱成把成把撒向宫中,然后似雪片般飞飞扬扬飘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杂乱无章地滚动着。

几百人合成的挽歌声掩不住宫女们的号啕声。谁都听得出这撕心裂肝的哭声里,隐藏着诉不尽的绝望、悲恸、惊惧。

队伍缓缓在向着距洛阳数十里外的皇陵而去。

匡似画站在中宫的院落里,泪一颗颗落在脚下的尘土。

“美人,可想死小王了。”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阴坏的笑声。

匡似画惊恐地转过身,司马衷摘下头上的孝帽,随手一扔,“小王正被这呜啦呜啦的哀乐扰得心烦,没想到会看到美人从天而降,喜煞小王也。”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她的面前,猛地将她抱在怀里,嘴唇在她素颜上狂乱地吻着。

中宫的宫人全去送葬了,现下这里正是一座空殿。天时、地利,这送上来的美人,他怎能错过?

“齐王!”小宫女恐惧地上前想抢回娘娘。

司马衷一脚蹬飞宫女,喝道:“如果不想被分尸,就乖乖地到门外给小王把好风。”

“畜生,我现在你是父皇的妃嫔,你敢胡来?”匡似画堆砌着惊恐的面容上闪过仇恨,挣扎着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司马衷一声冷笑,“什么叫畜生?你是皇兄的未婚妻,父皇一样抢来做妃。有这样的父皇,小王何苦做个假君子?其实罪根是你,谁叫你长得这么美,美得我们父子不顾人伦。”说着,又伸手抱紧,拖着她就往靠近的房间走去,还不忘朝跌在地上的小宫女一记杀人的眼神。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人,放手,放手。”匡似画腾脚狂踢,手扯住司马衷的头发,尖叫着。

司马衷按住她,倒在房中的榻上,“这上天赏小王的艳福,赐小王的禁脔,能放手吗?你不知小王日夜盯着同心阁,妒忌得想发疯,小王年轻、英俊,凭什么不能与美人夜夜相拥?幸好今日终能如愿。”

说着,一边淫笑,一边伸手就撕扯着匡似画的衣衫。

匡似画奋力挣扎,却不敌他力大体壮。内衫衬裙扔了一地,一串泪水涌出眼眶,她慢慢闭上眼睛。她希望永远不再睁开,不要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切。

“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匡似画无力地哭着。

“老天,为何要让小王看着你却碰不着?哈哈!”

司马衷如饥饿的野狼,红着眼,叫吼着占有了她。

泪一串一串,含着血,滴在床边,落在地上。

“美人不要哭,等小王登基,一定把中宫之位留给你,象你这样的天姿国色,百年不见,小王爱死你了。”司马衷轻柔地捧着匡似画的俏脸,激情地密吻。

“为你,小王要努力早日登基。还有,以后小王要是想你,就让那位宫女传信,就在这里幽会。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今日一尝,果真如此。小王爱疯了这种偷偷摸摸的味道。你要是不从,小王自有一百个法子混进同心阁,那样就不能尽兴,不好,对吧,美人可要依小王!”

一波刚平,一波再涌,司马衷疯狂到筋疲力尽。

匡似画大睁着双眼,如一具死去的鱼,没有任何反应。

天边,远远飘来一层乌云,越来越浓,越来越黑,越来越低。

豆粒大的雨点落在门边小宫女的脸颊上,和着她的泪水一起滚落。。。。。。

第十章,雪逢霜降 中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穿行在洛阳最宽敞的街道上。十六名壮汉抬着黑葛白旌的招魂幡在前面引路,八十一名僧尼,八十一名身着黑报、衣裹黑纱者,还有分不清的身披白色粗麻布制成的拖地长孝衫的孝子孝女们。

沿街的店铺、楼阁上挤满了人,遥遥望着这一幕。

闹市口新开的楼外楼三楼的弄琴阁内,一位黑面长须男子倚窗站立,看着十字街头这一切,眉毛紧拧,问了句:“下面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看!”一位脸上长着肉疤的纤瘦书生挤了过来,“哇,好大的气势,是送葬吧!”

久听不到回应,黑面男子突地转过身,盯着身后高大威壮的侍卫喝道:“石磊,你哑巴了吗,听不到我的问话了吗?”

石磊叹了口气,欠身跪地,“公子,小的说的话,你可要挺住。”

“说!”这个字象从口中挤出一般,马晔踉跄了一下,从窗前移开。季千姿担心地扶着他的手臂。

“公子,下面是储皇后的葬礼,她故世三月了。”石磊艰难地措词:“匡小姐三月前入官为妃,匡丞相瘫痪在床,太子叛逃在外,不久,立齐王为储。”

“哈哈!真是好奇妙的故事啊!”马晔仰声大笑,身子急颤,突然口喷两口鲜血,“咕咚”一声倒地,已人事不省。

“大哥!”季千姿惊叫着,扑上前,摇晃着马晔,心疼的酸梦在胀眶爆开,泪水冲落她的脸颊。

“公子怎么了?”钱卫和一干侍卫闻声推开门,看着倒地的马晔,个个脸色惨白。

一探马晔微弱的鼻息,季千姿含着泪水,松了口气,“石磊,扶公子进室休息,他只是一时气急,郁在胸中,稍会便醒了。”

石磊摇头叹了口气,抱起马晔,靠墙一按,蓦地出现一扇门,“季公子,你可不可以进来陪会公子,我和钱卫一会还要出外有事。”

季千姿点头,提了茶壶,跟着进去。原来是间密室,也只是简单的床铺和案几,没什么特别。“公子总睡不好,特地在楼内辟开清静地,让他好好休息,也是确保安全。”看出公子对季千姿的疼惜,石磊也不瞒她。

拉上薄被,坐在床侧,石磊自责地低下头,“一直隐而不言,就是怕公子承受不住,没想到皇后今日出膑。唉!”

季千姿轻抚马晔冰凉的脸颊,心口一阵阵无名的铰痛,她能体会失去亲人的疼痛,但同时又被亲人陷害、失去恋人这两种痛,她只是惊惧,无法感受。

一路同行,他对她极其呵护,事事关照,表现上他冷静、自信,但她看得出,他的心其实是惶恐不安。

那个梦中哭泣的故人,那句“你有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家”,原来是这样啊!

他比她还可怜!

“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会点医术,我要在这儿照顾大哥,直到他醒来。”季千姿语气沉静,将散落在马晔额头的发丝拂开。

“麻烦季公子了。”

她不寒喧,拂起马晔的衣衫,轻扣脉搏。

石磊放心地掩上门,出去了。

他昏睡得很深,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锁着。这黑面和胡须是她的杰作,就是马晔的娘站在面前都认不出,当然,他没有娘,也没有爹,也没有恋人了,一夜间,成了在逃的孤儿。

天堂到地狱,就是这么回事吧!

“大哥,你知我为何要被送到积云山上吗?看见父亲惨死、娘亲自尽,我不会哭,只是没日没夜的叫着跑着要爹娘,就象疯了一般,几夕,我的头发突然有一半变白,身子瘦成一把骨,喉咙沙哑。哥哥吓坏了,阮藉伯伯和山涛叔叔商量,才把我送到一个与洛阳完全不同的地方。花了五年,我才能自如讲话,发泽才恢复。”含泪的嘤咛声满是担心。

谁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我常记得你儿时看着父亲打铁,红红的碳火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我缠在他膝间玩耍。他总是笑着低下头,抱起我去外面,说不安全。吕安叔叔陪他种菜,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我在田间扔石子,娘亲在屋内绣花,哥哥在廊下练剑。如你所言,我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家。但是,都远了,因为我长大啦!长大后人就要离开家,家就在开涯,我相信在那一端,爹和娘一定也早已建好了一个家等着我和哥哥。”

家?俊挺的眉不可察地挑动。

他没有家,那个象寒窖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家。他没有禽兽般的父亲和兄弟,他只有一个可怜的娘亲。

“此仇不报,枉来今生。”马晔身子震颤了下,猛地跃起。

季千姿全身一凛,又惊又喜的泪眸,撞上两泓熟悉的深幽黑潭。

“二弟,你该回房歇息了。”马晔声音冻人,周身浮起一团悲绝的杀气。

季千姿摇头,话说得太多,已近虚脱。

回身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他浅抿了一下,她到不在意地喝了个精光。

“大哥,你现在好了吗?”她不敢提刚才的事,看他嘴角血迹犹在。

“我很好,有那么多事要做,我当然得好。现下我再无留恋、再不徘徊,我要开始了。”马晔冷泞地掀开被角,强忍住头晕下床,倔强地站住。这辈子从没这么心灰意冷,从没这样仇恨一个人,而那个人偏偏是他的父皇。恨意驱使他恨不得此刻当面狠狠痛责于他。

似画,等了他十年的似画,他披着狼皮的人竟然让她成了他的庶母,无耻之极呀。马晔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大哥!”季千姿不赞同地上前挽住他。“杀人、放火,要力气是不是?休息好了再开始行吧!”

“你要见你兄长吗?”马晔回转心神,这才记起房中还有一人,闭下眼,抑制住心绪,温声问她。

受如此重击,他还分心关心她。季千姿又心疼又温暖,嫣然一笑,“是不是嫌我白吃白喝,想赶我走啊?”

马晔凝神沉思许久,“二弟还在意我是司马晔吗?”接下来的事,他要夺回属于司马晔的一切。

季千姿眼神黯了黯,笑容努力持住。“真正的司马晔孤单骄傲,心放天地,是出众的太子,我很敬重他。朝中的事有些不以常理思量,有时需要一些牺牲品,我爹爹便是。杀了爹爹,天下读书人就不敢造次。这是皇帝的计谋,如何怪司马晔呢?”

他不禁欣慰地抓住她的手,“二弟,你真的很深明大义。你兄长稽绍现已为侍中,因忠心耿耿,皇帝很是看中,可随意出入皇宫,他住在山涛侍郎府中,你要住过去吗?”

季千资的笑容僵住,小脸上闪着犹豫。千里迢迢到洛阳寻家,却发现家已不在。

“大哥,我当然要见见兄长。然后我想回积云山。”至少那里是个干净的地方。

马晔眼神深敛,捕捉到她眼中的叹息,“千姿,你愿意呆在大哥身边吗?”

季千姿一愕,泪水急冲出眼眶,以为她听错了。

可。。。。。。。可能吗?他现在不是要忙大事,怎可能还要她一个“奸细”呆在身边,她是稽康之女,稽绍之妹啊!

“千姿,大哥现在处境虽然看似危险,其实很安全,因为我们在暗处。你不要担心什么,就是大哥有个不测,还有沈先生、石磊、钱卫等许多人在,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恍如仙境的家。”马晔坚毅地起诺,不想看她呆在那深山之中,度过凄素的人生。

季千姿用力眨了眨迷离的泪眸,不敢相信地瞅着那双坚定的深瞳。“沈先生他们都死了,我才允许大哥有不测,其实有我在,大哥就不会有不测。”

“你答应了。”

“如果在楼外楼吃饭不收银子,我会考虑呀!”她俏皮地冲他挤挤眼。

“谢谢千姿!”

“为什么要谢我?”沾光的人可是她。

马晔伸手一把拉过她,埋首于她的颈间,不轻弹的男儿泪忍不住潮湿了她的衣衫。谢她在他被所有家人抛弃时、心如寒冰时,她留在他身边喊他一声“大哥”,不着痕迹地宽慰她,趣语逗他开心,默默维护他的尊严给他温暖。

季千姿慧黠的双眼不禁也湿润了。

第十一章,雪逢霜降 下

山涛的侍郎府不象常见的官邸,高楼重阁,而只是有着几进院落的平常人家。女眷住后院,中院是书房与睡室,前院种些花草,喝喝茶,接待客人。

接获通报,急步从中院跑出的温厚男子,猛地煞住步子,看着门外人。紧随在后的一位有着弯月般笑眼的姑娘也惊愕地呆住了。

这一身儒衫的破容公子,是谁?还有那位气质尊贵的黑面男子又是谁?千姿呢?

“哥哥,哥哥!”季千姿一抬眼,看见人影,含着泪奔跑着扑进温厚男子的怀中。

娇美清雅的声音确是女子,再细看,眉眼间清秀的痕迹有着小妹幼时的影子。“真是千姿吗?”稽绍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当然是!”哥哥还象小时候一样宽厚、老实。

“那你怎么这样打扮?”

赖在兄长宽阔的怀中,撒娇地说,“师父说为了路上安全,故意要我穿成这样。好看吗,好看吗?”她甩着长袖,旋了个圈。

看着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稽绍红了眼眶,“好看,千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倾国倾城!”她加了一句,抚着脸上的肉疤莞尔一笑。

“不要闹了。”挽起妹妹,“来,见过山月姐姐,她是山涛叔叔的女儿,大你二岁。”

山月未语先一笑,一双笑眼成一轮弯月,“稽大哥天天念着千姿、千姿,今日终于见着了。我小时候见过你,好小,你就爱玩把古琴。”

气氛突地冷了下来。

山月慌神地看着稽绍,脸儿微红“我不是。。。。。。。”

身后一声轻咳,季千姿醒过神,松开兄长的手臂,“哥哥,这位马先生是千姿的恩人,他一路上对我非常照顾。”

稽绍慌忙上前施礼,“多谢先生照顾小妹。”

马晔淡淡一笑,“谈不上,举手之劳而已。现下你兄妹见面,马某告辞。”

“不,不,请马先生到府中用了饭再走。”嵇绍抢上前挽留。

“是呀,马先生,请进。”山月大方地伸手相邀,一边抓住季千姿的手,“你随我到后院换身衣服,这个样,我总觉得怪怪的,现在你在山府,不必再担心安全了。”

“喔!”季千姿有些不舍地看着身上的长衫,穿习惯了,也觉着不错,走路很方便。

马晔不再推辞,主客相行,步进清幽的前院。

清瘦的山涛迎出门,看见马晔愣了下,随后又摇了摇头。“好象和先生似曾相识!”

“马某一介生意人,走南闯北,与大人有一面之缘,也有可能。”

“对,对!马先生做什么生意?”山涛引着马晔落坐。

“什么赚钱做什么。马某初到洛阳,日后还请山大人多多照顾。”

稽绍与山涛对视一眼,落莫一笑,“马先生不知,稽绍是个武官,不懂商事。山大人管着国子监,是个彻底的文官。这京城商界与户部,现归郭俊大人管理。唉,你要小心经商,莫要扰了郭大人。”

“哦?”马晔挑高眉头,“那郭大人厉害得狠?”

山涛摇手,“不多言,先生日后会领教的,唉,现在这朝中复杂着呢!老夫恨没有稽兄的勇气,苟且偷生啊!”

“山叔,不要自责。爹爹性情刚烈,容不得一丝的瑕污,才遇此大难。稽绍看穿后,不在意当今皇上是谁,我只想实实在在为民众尽自已的心力。皇帝虽然失德,但总胜过天下群雄纷争、百姓流离失所。爹爹虽与山叔绝交,但心中是懂叔叔的,临终才会把我交给叔叔。”

“皇上失德?”马晔好奇地问道。

“不,不,绍儿口误,先生听错了。”山涛忙不迭否认。

“爹爹,稽大哥!”山月一掀竹帘,胀红着脸,兴奋地跨了进来,“闭上眼,我要给你们一个奇迹。”

“呵,月儿不要闹了。”稽绍笑道,“让千姿进来吧!”

“稽大哥,你装笨一回都不行啊!”山月佯装生气,撒娇地转过身。

山涛心疼女儿,率先闭上眼,“好,让我看看小千姿长大后是什么样的奇迹。”

马晔眯着眼,也转过头。

山月缓缓卷起竹帘。

一室的人象被偷去了呼吸。

一位粉衫少女,长发披背,束一条粉色丝带,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生动地转来转去,凉风袭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

看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山月失望地一嘟嘴,“从破容公子到绝美少女,差别这么大,你们为何不感慨一下。”

山涛忽地闭上眼,一行泪水顺腮而下,稽绍也悲伤地低下头.

马晔则别过头,掩饰住眼中的震撼。他见过稽康的俊伟、魏公主的秀丽,知道千姿一定出落得不俗,但这样的美,还是太出人意料了。

他宁愿看到破容的季二,而不愿看到这样的季千姿。

她的美遮住了一切光泽,生动灵秀,令人眩目、胆怯。

“爹,怎么啦?”山月蹲在地上,摇着山涛的肩膀。

季千姿有些羞涩地跨进门,偷瞄了下马晔。

“爹仿佛看到你稽伯伯和稽伯母。”山涛哽声说。

“爹爹一直说千姿是他和娘的综合。今日忽见,面容、形态、气质好象娘和爹,我。。。。。。。”稽绍悲不成声。

季千姿无措地站在中央,搓着衣带,跟着落泪。

“千姿,坐下来说话吧!”唯一保持冷静的马晔说道。“你千里寻亲,见到家人,应该开心呀!”

所有的人都清醒了过来,忙拭去泪,“对,对,今日应该高兴呀!”

“高兴的事,有我一份吗?”一位着白衫的俊美男子笑着接话走进室内,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季千姿的身上,“这位妹妹我见过,”他神声忽地一怔,扭头看向稽绍,“天,是小千姿。”

说完,不顾礼节地上前抱住千姿,大笑着转了几圈。

季千姿惊恐地怒视着男子,马晔不禁握紧了双拳。

“好啦,湛之,别闹,把千姿放下。”山涛含笑说道,转过头看着马晔,“马先生,不要见怪,湛之是阮藉兄的公子,阮藉先生听说过吗?”

“听说是惯使青白眼、喜杜康的帅气杰出之才。”马晔点点头,在稽康遇难那年,阮藉郁郁而终,追寻知已而去。

“先生真是广闻,呵,湛之不似绍儿,他遗传乃父百分百的性情,豪放不羁、无拘无束,现在太学院授教。”

“哦哦!”马晔点点头,瞧着阮湛之放下季千姿,眼中溢满溺爱。

“小千姿,当年是阮哥哥送你去积云山的,你一路上对我又嘶又咬,鼻涕眼泪涂满了我全身,但当我临走时,你又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衣角,害我午夜梦回,长吁短叹,想念我的小千姿。”

“咳,为了阮哥哥伤痛的心,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为妙。”季千姿象不喜与阮湛之太过靠近,稍稍退后几步,回头看着马晔,抿嘴一笑,神色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