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生涯,给了他一双看透俗世的慧眼。声色犬马,无非都是钱作怪。没有了钱,其实什么也不是。
这也是他固执地留恋现在这个身份的缘故之一。现在的他,不需要身世的衬托,不需要金钱的炫耀,他一样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
她扭头看他,眼中流露出怯怯的神色,“子辰,我其实不坚强的。”
他心中一柔,抱她紧紧的,“我答应你,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佯装坚强的事情发生。”
“嗯!”她闭上眼。
窗外,车如流水人如潮,上海这个不夜城才刚刚苏醒。
小小的店堂,放着六张桌子,简朴的墙壁上挂着几张风景油画,吧台上一架老式的留声机,送出一首软绵绵的二十年代的老情歌。
在无声胜有声的春夜喜雨中,坐下来,陡地就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挖掘出这样的小店?”她震愕地问他。
他笑笑,“我妈妈是上海人,很小的时候就去了香港,总是说她外婆煮的菜有多好吃有多好吃。她给我们试着做过,味道总是不对。有一次她随我来上海玩,听出租司机说上海有几家小店专门做上海本帮菜,我们过来一尝,她说就是这个味。我只要来上海,都会来吃。这家店永远只有六张桌子,永远都要等位,我们今天很幸运。这家的干烧鲳鱼、芥蒂豆腐羹、黑椒牛肉粒、烤子鱼都特好吃。”
她被他讲得直流口水,“真有那么好吃?”
“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不是晚饭高峰期,不用等多久,菜就上来了。
哇,真的好吃,黑椒牛肉粒破颇有大牌风范,牛肉粒煎的肥嫩程度和大酒店有的一拼。看看那个干烧鲳鱼,诱人的酱红色,鱼上还淋上了肉末、豆瓣、辣椒熬成的酱料,烤子鱼也是金黄焦脆,仿佛入口就酥。
当然,其他菜也很好很好,她忍不住把筷子伸向了鲳鱼。
半路上被别人给截住了,“你对海鲜过敏,忘了?”
“要么是痒死,要么是馋死。我选择痒死。”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过,也是你的错,谁让你带我来这么好吃的小店。”
跳过他的筷子,夹了一大块鲳鱼,埋头不语。
他失笑,“我本来想带你去吃西餐,可你说累,再坐在那种餐厅,被一大团礼仪束缚着,不如来这种家常店。”
“嗯,你的选择是对的。”她的选择也很好,这鲳鱼真的好鲜美。
“慢点,注意形像。”酱炸都滴到下巴上了,他用纸巾替她拭去,心想着回去时要去药店买点防过敏的药。
“没事,我们是夫妻,不要紧。”又不是恋爱中,女为悦已者容。
他差点被一口汤呛着,这结婚到是给了她很多便利之处。
吃完饭出来,外面雨住了,空气湿湿凉凉,到是很清新。
“怎么办,我饱住了。我真怕我一呼吸,会把衣服给撑破。”她皱着眉头,拽着他的手,嘴巴好久没这样放纵过了。
“那我们走过去,到了酒店,差不多也消化了,然后再做点运动。”
“运动?”她愣了下,歪着头看他。
他对她挑眉,“洞房花烛夜,都用来睡觉,不可惜吗?”
“还说,还说。。。。。。”她伸手掐他。
他大笑出声,牵了她的手,捏捏,心情,安宁而又甜蜜。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从此以后,真的进驻他的生命。
空气中飘来一缕白玉兰的清香,若隐若现,夜月西斜,两人静静地走着。
过了一会,她抿了抿唇,侧过脸看他,“迪声!”
“嗯?”诧异她今晚第二次这样叫他了。
“你。。。。。。有没埋怨过我移情别恋?”


番外四,船到桥头

  恋爱开始时,迪声过世才七个月,她仍不能在夜晚入眠,仍然想起往事时,心痛如割。
可是,她与他却在一个火热的夜晚,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接着,象猫捉老鼠般,你追我赶,躲躲闪闪,但还是正式交往、定婚、结婚。
可这毕竟是另外一张脸,毕竟那时,他还没恢复记忆。
她的眸子安静如天边的新月,呼吸都悄悄放缓了。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可曾因为她这么快恋爱上另外一个人而失落过?
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柔柔地抚搓着她的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笨吗还不承认!什么叫劫后余生?什么叫失而复得?”
“呃?”
“笨,笨,笨,我有什么可埋怨的,狂喜都来不及,何况那个时候你还在绑架中,我巴不得插上翅膀,飞似的到你身边,悄悄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他突然笑得邪邪的,凑到她耳边,“而且如果这具身子的灵魂不是我,你会爱上吗?”
她怔然,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你。。。。。。那时候一直诱惑我,总说些令我触目惊心的话,甚至还背着孔雀偷吻我。。。。。。”他这一提醒,她发现她才是那个好象需要埋怨的人。
多少次在他身上看到迪声的影子,让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思念过度而产生的了梦魇。
“这就是爱的吸引力。命运让我失去了记忆、又让我换上了另一张面具,可我的心、我的身子在见到你时,都强烈地苏醒了。我控制不住的想抱你,想吻你,想要你。。。。。。你知道吗?你偏偏是孔雀的好友,真是让我绞尽脑汁。”
“你。。。。。。是不是背后使坏了?”
他扭头看看四周,行人已稀少,隔一会才有看见车驶过,街边的店铺陆陆续续熄了灯,“天这么晚了,咱们走快点。”
“回答我的问题。”她看他那样,肯定有鬼,拽着他的衣角不松。
他耸耸肩,“我看上去象杀人放火的匪徒?”
“正面回答,不准逃避。”
他撇了撇嘴,“真的没干啥,就是找私家侦探跟踪了她。”
“啊。。。。。。”她失声叫了出来。
“我想找到她的弱点,尽快让自己恢复自由,总得想个办法吧!她说我们怎么怎么恩爱,可我直觉她这一类我不可能喜欢的。在见到你之后,我完全肯定了。我那时总在想我会不会是一时糊涂,被她诱惑,然后和你分手。你其实才是我以前的女友。”
“你真是商人天性。”她气愤愤地用手戳他。“奸诈、狡猾、唯利是图。如果孔雀。。。。。。不是那种人呢?”
“那更好,我会坦承地和她讲,我喜欢上了别人,不过,那样要说服你就麻烦了。”
“你。。。。。。反正是志在必得?”
他笑了,“知我者,吾妻也!”
“坏家伙!”她对他翻了个白眼,心里面其实一点都不生气的,这些事,她早已理得分清。如果她早得知他是谁,她也会穷其智慧,把他抢过来。
“我们现在是夫妻,不管好与坏,都得认命喽。”街心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他牵住她的手,站在斑马线上静静地等着。
“认命吧!”她甩甩他的手臂,点头。
命运待她如此丰厚,她当然认了。
绿灯亮了,两人穿过斑马线,拐上林荫道,酒店已不远了。
睡到凌晨,她不知怎么醒了,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再躺下,把眼闭得紧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子辰,”她推推睡得正香的他。
他也没睁眼,转身朝向她,手自动地解开了她身上的袍子,直接抚上了她胸前的一团浑圆。
她打了他一下,“你这个色狼,不是啦!”
他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不太明白。
“子辰,如果有一天我怀孕了,那怎么办?”她舔舔干燥的唇。
“生下来呀!”他拧着眉,不懂这个问题有什么可问的。
“唉,唉,好没默契。”她叹气,在被下用脚踹了下他,“你就没想过孩子的容貌?”
“外表不重要,心灵美就好。”
她都要抓狂了,腾地坐起来,把台灯拧亮,两只大眼睛瞪得象灯笼,“万一生个男孩是个小裴迪声,这该怎么解释?”
他打了个呵欠,探身过来把灯熄了,按着她睡到自己的臂弯里,“睡吧,明天我们出门呢!”
“你一点都不担忧?”她愁得心都纠起来了。有许多孩子都象是父母的缩小版,一眼就能看出来象谁。如果是个小裴迪声,裴家人就会发现的,那样旧案就要被翻出来重审,裴家是失而复得,萧家有可能就会陷入一团灰暗之中了。
他已适应并喜欢萧子辰这个身份,也负起了一个长子的责任和义务,与萧子桓也手足情深,关心疼爱陶嫣然和刚出生的小侄子。裴家已接受失去次子的现实,裴迪文出来主持大局,恒宇运转正常,二夫人抱着宋颖的小女孩,过得挺好。
悲伤如果翻了个,世界还会象眼前这样美好吗?
“有啥好担忧的,你又没怀孕!”他咕哝着。
“我以后也不要怀孕吗?”她赌气问。
“孩子说不定象你,有大大的眼睛、粉嫩的面颊,气起来嘴巴噘得能挂油瓶。”
“那样最好,可象你呢?”凡事就怕万一。
“船到桥头自然直。”声音越来越低,他搂着她又睡沉了。
她嗅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郁闷地哼了声,算了,反正这是他家的事,他不急,她急啥?
睡喽,打了个呵欠,蜷进他的怀中。
东方,一丝鱼肚白慢慢从东海泛起。
上海处处都前卫,天气也不例外,刚入初夏,几场雨之后,天气陡地升到了三十多度。风衣穿了没几天,街头巷面到处可见身穿吊带裙的年青女子娉娉婷婷,好不风凉。
迟灵瞳的毕业已进入倒计时,毕业设计和答辩都已完成,接下来就是拍拍照、聚聚会了。他们这个硕士班,在春天时,同学就被国内各大建筑公司一抢而空。不泛乐静芬这样礼贤下士的公司老总来找过迟灵瞳,她都婉言谢绝了。她不是肯定会回泰华,她想休息一阵,好好陪陪老公。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胸无大志,除了是她喜欢的项目,她才会有激情去做。
话说都结婚一年多了,两人婚礼还没办,一直聚少离多,外人还称他是她男友。妻子做到这份上,挺惭愧。
萧子辰和她约定,她一毕业,两个人利用暑假,好好地出去玩玩,中秋时,把婚礼给办了。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天气真是热,一动就是一身的汗,吃啥也没胃口,喝了点绿豆汤,还吐光了。迟灵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不敢大意,让同学陪了去医务室。
医生问这问那,又是化验血又是化验小便,拿着一叠化验单看了许久,这才抬起头,和蔼可亲地问:“毕业后准备结婚吗?”
迟灵瞳眨眨眼,没搞错吧,这是拉家常还是看病?
“我。。。。。。已结婚了。”她瞄瞄一旁紧张是脸都绷着的同学,讪然一笑。
“这样啊,挺好,挺好!”医生笑了,“同学,你做妈妈了。”
迟灵瞳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笑道:“不会吧,我。。。。。。生理期才迟了一周。”她生理期可是有过迟到半个多月的前例,所以这次迟了,她也没放心上。
“这怎么会错?你看化验单上都写着呢!”医生笑眯眯地指着化验单上的数据对她说。
她也不知怎么出的医务室,同学连珠炮的问题,她一个也没回答,脑子飞快地旋转,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上个月,毕业设计扫尾,萧子辰过来慰问。在这之前,两个人都忙,大概有一个月没见面。也是雨天,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天空,两人就没出门,在酒店里窝了一整天。那一天,两人是为所欲为,用各种方式抒写了相思。第一次是有措施的,接着,就没人顾到这些了。
分手后,她继续搞设计,完全就没往这方面想。
这下好,天使来人间了。
在石径上坐了很久,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萧子辰,你闯祸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祸大吗?”
“普通大。”
“那没事。需不需要我过来?”音量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如微风轻拂。
“你好象挺自信的呢?”
“是我闯的祸,不自信就不用负责任了?”
她不和他斗嘴仗,肩一耷拉,嘟哝一句,“我怀孕了。”
那语速快得就象是一个感叹词。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
“你没到没有?”她提高了音量。
“有,我在算中秋结婚,差不多是四个月,婚纱应该还能穿得上。”
“你居然在算这个,你就没想过我们约定的旅行就要泡汤了?”好不容易她才稍微适应了部分交通工具,这才勇敢地跨出家门,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在却因为一个突然其来的访客,一切都乱了。
“我带你去青台看海、回滨江看江。”他建议道。
她气得语无伦次,“你。。。。。。”好意思提滨江、青台,她看海、看江都看腻了。
“大陆能比滨江、青台美的城市不多。”某人还在游说。
“萧子辰,我恨你!”
还是被他带去青台看海了。青台的夏天比滨江凉爽,怀孕的她比哪一年都感到热。
前三个月最危险,他要陪她安胎,婚礼的准备只好交给双方父母,不过,他们忙也快乐着。
萧子桓取笑他们好没创意,也是奉子成婚。
她凉凉地掏出结婚证,“一年前,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大嫂了。”
萧子桓翻翻白眼,“没经父母承认的婚姻,就是私奔。不过咱们不计较,大嫂就大嫂。亲爱的大嫂,你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叫我家贝贝什么呢?”
“路人甲。”她气到内伤,突然想起中国一句谚语:早生儿子早得力。真理也!
萧子辰租了一把大伞、两把椅子,带她去沙滩吹海风。
她戴着墨镜,直勾勾地盯着海里冲浪游泳的人,双手交叠加放在肚子上。他坐在另一边翻着本英语杂志,过一会给她递一片水果,催着吃点点心。
“你去游泳吧,我没事!”怀孕的人懒懒的,一躺下就不想动。
“没意思。”他头也没抬。
“嘿嘿,”她突然笑了起来,“我以前有看过你身体。”
嘴角轻轻抽搐了下,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放心,“这个以前是多久?”他不记得两个人在青台恋爱时,他这么豪放过。
“我替孔雀撒谎,跑到沙滩来找你,你在游泳,那天,你第一次带我去你家。”
哦,她讲的是萧子辰。
他笑笑,也没感到酸酸的。他从没提过真正的萧子辰是喜欢着她的,他相信,她对萧子辰可能也是有好感,后来他的灵魂进驻,这才让恋情加速。
相爱,皆是天意,没啥可计较。
他能一抬手就能将她拥在怀里就好。
“子辰,还有七个月,宝宝出生怎么办?”她皱着一张小脸,又想起宝宝象谁这件事了。“这船就快到桥头,怎么直?”
他一挑眉,看看她又看看远处嬉闹的人群,“不是有许多怀孕的准妈妈都会买明星画报或特可爱的宝宝的画报回家看吗?”
“嗯!”她点头,去孕检时,是听准妈妈讲起过。这也是胎教的一项,听音乐,看漂亮的人,这样生出来的宝宝就会。。。。。。
她瞪大眼。
他对着她挤了挤眼,“宝宝的心思是和妈妈相通的,妈妈心里想谁,他就会象谁。我这个人非常大度,不会计较自己的孩子长得象另一个人,只要英俊、聪明就好。”
“你原来就是这么直的?”她大怒。
他大笑。
真的,他觉得孩子象谁都好,万一象个小裴迪声,裴家那边,他自然会有交代。

 


番外五,似是故人来(上)

  与裴迪文重逢是在希宇的婚宴上。
迟灵瞳与萧子辰的婚礼放在十月一日,普天同庆,婚宴在青台、滨江两地都有办,希宇和杨云自然也出席了。她妊娠反应重,怀孕四个月,不单没胖,反而瘦了几斤,定做的婚纱穿在身上,腰间都松松的,肚子扁平,没人看得出她有身孕。
杨云过来和她拍照,长吁短叹,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她与希宇恋爱三年了,婚是定了,可希宇只字不提婚礼的事。她有时暗示下,希宇的脸就拉下来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人先提吗?他冷着脸问。
她哪里还敢再出声。
滨江住建局局长因受贿一事被捕入狱,市领导班子权衡再三,决定让希宇过去主持工作。
上任前,市长找希宇谈话。
“一个没有家累的男人在世俗的眼光中,不管你怎么杰出,那还是个小毛孩,很难服众。男人只有成了家,才可称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才能被大众所认可,认为他懂责任、有担当。住建局那可是一个大局,几十个下属单位,上百位职工,你过去工作,担子不轻呀!”
市长拍拍他的肩,笑得意味深长。
希宇没多说,只是点点头。隔了两天,喜帖就送到了市政府各办公室。同事称他是双喜临门。
希宇没给迟灵瞳送喜帖,直接打了个电话。
迟灵瞳躺在沙发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拿手机。也不知怎么的,婚礼过后,所有的妊娠反应戛然而止,她能吃能睡,结果是肚子象发酵的馒头,二个月内,隆起很高,她低头看脚,都很费力。
“如果你不来,我当你是对我余情未了,看我挽着另一个女人,会伤心。”希宇在她面前,依然是一贯的讲话模式。
“又不是第一天看你挽女人,就是有情,早灰飞烟灭了。”她讥讽道。
希宇呵呵地笑,“总没你当初伤我得深。来吧,带上你家教授,我可以考虑不收你的礼包。”
“要是我不送,怕你八十岁了,都会耿耿于怀。”
“那你肯定来了?”
“空你的人情早还早好,我去。”她有如壮士扼腕般斩钉截铁道。
那么大个肚子,任何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是前短后长,在镜子前转一圈,怎么看怎么都象只行动不便的熊。为了对希宇表示尊重,她还是稍微打扮了下,咖啡色的加长毛衣,嫩绿的围巾长长地放下来,白色的大衣半敞着,黑色打底裤,平跟的小皮靴,看上去不是那么慵肿。
萧子辰黑色的大衣、驼色羊绒围巾,英气逼人。
两人牵手下楼,她斜睨着他,再看看自己,咕哝道:“真不公平,明明是两个人共同合作的成果,为什么非要我一个人随身带这么大个球?应该公平分摊责任,你怀孕五个月,我再怀孕五个月。”
他很配合地点头:“嗯,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科研项目,我要向学院建议建议。”
“建议?”她噗地笑了,“你认为学院会采纳?”
“一切皆有可能呀,不试怎么知道呢?”
她停下脚,“我发现你讲话的样子越来越象萧子辰。”一字一句、一板一眼、正经八百的书呆子样。
他挑眉,“难道我还有第二个名字?”
她咂了下嘴,收回目光,吐出一口白气,“唔,好冷哦!是不是又要降温了?”没几天要新年了,滨江还没下过雪呢!
他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小心翼翼揽着她的腰,柔声道:“慢点!”
到了酒店,就看到大厅里搭建的眩目的花门。希宇双喜临门,参加婚礼的宾客很多。
萧子辰去停车,迟灵瞳怕冷,先进大厅里暖和身子。
刚走出旋转门,一个身穿红袄的小女孩从跌跌撞撞跑过来,“哎哟!”一下跌倒在她前面。
“宝宝,要不要紧?”她托着腰,想弯下身子去搀扶,有点力不从心。
“我不叫宝宝,我叫囡囡。”小女孩俐落地爬起来,拍拍手掌,奶声奶气地回答。
迟灵瞳笑了,“好可爱的名字呀!囡囡,你爸爸妈妈呢?”这孩子粉团似的,眉清目秀,看上去特招人喜欢。
小女孩眨着眼,好奇地瞪着她隆起的肚子,突然伸出一只胖嘟嘟的手,摸向她的肚子,“这房子里很暖和很暖和,还有许多许多好吃的。”
“房子?”
“对呀!妈妈说囡囡以前就住在这房子里,囡囡很勇敢,房子里很黑,可囡囡不怕。”
迟灵瞳揉揉女孩软软的头发,笑翻了,“嗯,囡囡是很勇敢,也很聪明。现在,囡囡能带阿姨去找爸爸妈妈吗?”这么可爱的宝贝,一时不见,爸妈会吓疯的。
小女孩乖巧地把手指伸进她的掌心。
“谁家的孩子?”萧子辰停车回来,一看光洁的地面,忙上前一把挽住她的手臂。
“我是康家的,爸爸叫康剑,妈妈生气时就叫他康领导。”女孩象个小大人似的,抢先接话。
“康剑?”他怔了下。
“哦,那康领导凶不凶?”她起了玩兴,笑问道。
“我爸爸是最温柔最温柔的,他和我是一国。”女孩音量突地压低了,“我和他共同的敌人就是妈妈,可是爸爸讲要好好地爱敌人,敌人才会投降。”
萧子辰也忍俊不禁了,“我第一次来滨江,康市助才结婚不久,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认识她爸爸?”迟灵瞳很惊讶。
“他到北京开会时,我们碰过面,他极力邀请恒宇来滨江设分公司,后来,我过来考察过。回青台时,车坏了,飞机和火车都错过了,我只好坐大巴,在车上遇到了你。”
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戏谑的笑意,“那我一会要好好感谢他了?”她有次去市政府找希宇,有远远见过康剑,英俊有型的男人,很难与电视上坐在主席台上那几排的官员相联系起来。
“嗯!”他也笑了,确实如此,若不是康剑的力邀,他就会错过一辈子最深爱的人。
“妈妈!”小女孩挣脱开她的手,扑向站在一对新人面前的一位娇美清丽的女子,女子的身边正是那位康领导。
康剑欠身抱起小女孩,疼爱地亲了亲她粉粉的脸腮,“囡囡乖,不要缠妈妈,妈妈一会儿还得去上夜班呢!”
女孩圈住他的脖子,“那晚上,囡囡陪爸爸睡,爸爸不怕不怕。”
几个大人听了都笑了。
希宇一扭头,眼瞬地瞪得大大的,“灵瞳?”他被她隆起的大肚子给惊住了。
杨云应声也看过去,娇羞地捂住嘴,“你。。。。。。怀孕了?”
迟灵瞳轻笑,“好象是。”她双手送上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是萧子辰特地从玉器店买的一对玉钱,质地圆润、光泽华美。“希宇、杨云,恭喜、恭喜!”
希宇看不见礼品盒,他直直地盯着她的肚子,眼里有受伤的痕迹,“你。。。。。。居然骗我?”她才结婚两个多月,一算就知道是偷吃禁果了。
萧子辰清咳了两声。
杨云回过神,推推希宇,笑吟吟接过迟灵瞳手中的礼品盒:“谢谢!”
“你在恋爱、结婚、生孩子上到是挺积极的。”他撇撇嘴,心里面有些酸涩,又落后一步了。
“这些是人生大事,比什么都重要。”女孩的妈妈俏皮地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迟灵瞳对她点了下头,一下就喜欢上这位慧黠的女子。
“希局长,介绍一下啊!”康剑微笑地看着萧子辰和迟灵瞳。
“医学院的萧教授、无业游民迟灵瞳。这是康书记。”
“你好!”萧子辰欠身,礼貌地向康剑先伸出手,象第一次见面般。
康剑握着他的手,英伟的眉毛蹙了蹙,眼睛突地一亮,“你爱人就是那位天才建筑设计师迟灵瞳?她在滨江?”
“什么天才,就会画几张图纸罢了,还懒惰,这几年都游手好闲着。”希宇撇嘴。
萧子辰含笑闭了闭眼,收回手又揽着妻子的腰,这地面刚打过蜡,光滑得很,他有些担心。
“是的,目前我住在滨江。”迟灵瞳脸上维持着淑女的微笑,告诉自己不要和希宇计较。
“哪天方便,我们一块吃个饭。”康剑看向萧子辰。滨江现在到处招纳人才,眼前就是两个精英呀!
萧子辰还没答话,身后响起一个成熟低沉的男声。
“是灵瞳吗?”
这声音让迟灵瞳身子摇晃了下,她扭头看看萧子辰,他面色不改,只是握着她手微微收紧了些。
她定了定神,回过头,嫣然一笑:“是我,大哥。你这是?”
“我也是希局长的客人。”裴迪文温和地看着她。

 

 

番外六,似是故人来(中)

  迟灵瞳心里嘀咕个不停。
裴迪文虽说在《华东晚报》任职,自青台偶遇裴迪文之后,三年过去了,迟灵瞳大部分时间在上海,有时又会去青台,在滨江的时候,从未碰到过他。校友聚会时,她遇到学妹舒畅,随意问起他,舒畅愣愣地瞪了她半天,说他辞职回香港了。迟灵瞳当时想裴迪文一定是个好领导,不然舒畅脸上的表情不会那样失落。
是不是水资源流失太快,地球开始变小,滨江与香港成邻居了?还是裴迪文太重情义,不惜千里来送份子?依希宇这德性,好象和裴迪文不是一个类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