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拱手道谢。

  “在公寓?”不知道孔雀有没恢复工作,她不能随意问。

  “嗯,和子辰吃完晚饭直接回公寓的,外面好冷。”

  搁在键盘上的手哆嗦了一下,她突然也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底浸上,真的很冷

  第三十六章,花都开了(大结局)

  “电台的新年聚会很热闹吧!”大脑象被抢劫过,一片空白,好一会,她才
缓缓敲出一行字。发出去之后,自己都为自己感到戚戚。

  不要乱想,新年嘛,一大群人聚在一起狂欢,气氛很happy,只是图热闹,
没什么的。

  “我辞职了,已不在电台工作。”

  她怔在屏幕前方,不知该讲什么了。两个人的约会?

  “迟灵瞳,其实你一点也不聪明,还很懦弱。”孔雀发过来一个嘲笑的表情

  她呆呆地坐着,看着屏幕一闪一闪。

  “你讲我是以潘金莲为偶像,那么萧子辰呢?”

  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他没告诉过我他崇拜谁。”

  “他是一根筋的男人。”

  她闭上眼,那么,他们是又复合了?从始到终,还是原先那个人。

  “呵呵,”她傻笑,“我这个地方和你有时差,我该上课去了。”

  “等下。”孔雀飞快地发来两个字。

  她沉默着。

  “迟灵瞳,你有看清萧子辰吗?”

  “我视力还算好。”她怀抱着自己,没有提此时眼底已泛起一团湿雾。

  “丫,我承认我输了。”

  她赢在哪里?

  “算了,和你实话实说,我与他近在咫尺,却感触不到他一点温度,而你远
在天涯,他的心却因你而滚烫。丫,这可能就是真爱吧!真的抢不回了,而我又
忍受不了他一幅对我同情的嘴脸。而这份同情,还是沾你的光,好笑之至。明天
,我就要离开滨江了,今晚,他给我送行。”

  “去哪?”这两个字重似千斤。

  “别问。我不后悔与你做朋友,但你抢走子辰,你也别奢望我的原谅。以后
,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别再有交结。”

  “妞,保重。”

  她关机,合上屏幕,拨掉电源,上床躺下,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就是元旦,青台街头满街红男绿女,欢声笑语。乐静芬开车带她到黄
金海岸。冬天的浴场,清清冷冷,唯如浪花日复一日,翻卷如昔。

  她竖起大衣领,用围巾裹着头,与乐静芬沿着海岸慢走。

  “就在这边。”乐静芬指着依海傍山新开出来的一块空地说,“那边是中央
领导的度假村,再过去一点就是桂林路,有山有水,有花有树,交通很方便,建
成之后,一定可以和悉尼的贝壳剧场相配美。”

  “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迟灵瞳鼻子冻得通红,有点想打喷嚏。

  “有难度,才能显示实力。呃,这项目恒宇也感兴趣?”乐静芬低声嘀咕。

  迟灵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海滨公路上停着两辆车,几个男人从车里出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指着空地向其中一个贵气优雅的男人解说着。男人看不出具体的
年纪,但身份似乎很尊贵,从跟随人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得出来。

  “我们走吧!”“恒宇”,这两个字让迟灵瞳感到很忧伤,她不想一再重温
,尤其在这样的日子里。

  去年今日,裴迪声永远地离开了她。

  乐静芬怔忡了下,“看了也差不多,好!但我怕是要过去打个招呼。”几个
男人也看到了海边象风景线一样靛丽的两个女子。

  “天……”解说的男人瞪大双眼,脚步加快,向她们走来,“我没有看错吧
……”

  “君经理,新年好!”乐静芬礼貌地伸出手。

  “新年好,乐董。”君牧远嘴里打着招呼,双眼眨都不眨地看着乐静芬身后
的迟灵瞳。

  “阿嚏!”迟灵瞳还是打出了那个忍耐很久的喷嚏,她掏出手绢擦了擦鼻子
,深呼吸。

  “真的是你……”君牧远松开乐静芬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地走向迟灵瞳。

  迟灵瞳淡淡地笑,“是我。好久不见,君经理。”

  君牧远情绪有些失控,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握手,而是突地伸手抱住了迟灵
瞳。

  迟灵瞳身子一僵,两只手无措地举地空中。

  “这个新年真的很快乐,迟小姐。”嗓音是哽咽的。

  迟灵瞳放下手,笑了“谁说不是呢?”

  君牧远挤挤眼睛,硬咽下眼中的湿意,他慢慢松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
你瘦得太多,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不要了。”迟灵瞳低声说。“我现在不在建筑业工作。”替泰华设计的项
目都是标的泰华设计室,迟灵瞳还在隐匿中。

  君牧远回过头,尊贵的男人挑挑俊眉,对着迟灵瞳微笑颔首。

  “一定要。”君牧远坚持,“你等会。”

  他走过去先为乐静芬和尊贵的男人作了介绍,海边风大,迟灵瞳听不清楚他
们的谈话,只看到乐静芬一惊,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愕。

  君牧远凑近男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男人俊目笔直地看向迟灵瞳,他直接向
她走来。

  迟灵瞳讶异地看着他,走近了,看出他挺英俊。

  “原来是灵瞳呀,我是裴迪文。”他温和地对她笑着,亲切地直呼她的名字
,象个宠溺妹妹的兄长。

  这个名字,裴迪声曾对她提起过。他是恒宇集团真正的太子爷,裴家嫡出的
长子,在国外长大。

  她一直以为他是骄横的,想不到他是如此的温雅亲和。迪声也是俊朗轩昂的
男子,但与裴迪文相比,举手投足间少了一点成熟和沉稳,可能是年纪不同、还
有庶嫡之分吧。

  说真的,他娶了宋颖,也算是

  暴殄天物。

  “你好!”她回以一笑。

  “你随迪声叫我大哥吧!我找了你很久,想不到今天遇着了。”裴迪文自然
地揽着她的肩,含笑回头对乐静芬说,“乐董,可以把灵瞳借给我半日吗,让我
们聊聊家常。”

  乐静芬经过听海阁事情,早不象以前草木皆兵,她知道迟灵瞳是守诺之人,
心中不猜疑,笑道:“裴总开口,我哪里能拦阻。小迟,那我先走了。”唉,这
恒宇怎么尽出大帅哥呀!

  迟灵瞳和裴迪文毕竟初相识,有些拘谨,不知两人有啥好聊的,可裴迪文这
么亲切,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裴迪文粗略地看了看场地,便自己开车载着迟灵瞳带回市区。他带她来到了
他居住的酒店,离午餐还有一点时间,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我不是太赞同小姑娘喝咖啡,要不点一杯奶茶?”裴迪文的笑让人觉得没
有距离感,在他面前,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了。

  “不要了,白天喝点咖啡可以提神。”

  “你哪需要提神?”裴迪文指指眼角的下方,“昨晚没睡好?”

  “呵,酒店的床太轻,我睡不惯。”

  “你现在不在青台?”裴迪文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

  迟灵瞳看着他真挚而又关怀的神情,真的没办法隐瞒,她老老实实把目前的
情况向他述说了一遍。

  “爷爷听迪声说你是滨江人,我现在大部分时间也在滨江,如果回家,去《
华东晚报》找我,我带你出去吃江鲜。”

  迟灵瞳摸摸手背,笑道:“我有个学妹也在你们报社工作。”

  “哦,叫什么?”

  “舒畅。”

  裴迪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喂,我有印象的,她很不错。”

  有了一个共同认识的人,两个人聊的话题就多了起来,吃饭时,迟灵瞳对他
已经完全没有陌生感了。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裴迪声。

  “二弟的性子和我相反,他看似张扬冷漠,其实特别重情份。而我可能因为
是嫡长子的缘故,谁对我好似乎是应该的,不会有什么感动。向别人一点示好,
都会让别人感激涕零。二弟不是的,和我做同样一件事,他至少要比我多付出几
倍的努力,才能得到爷爷的认可。他有杰出的设计天份,在恒宇也只能是从普通
员工做起。后来,他在大陆开创出一片事业,很不容易。所以,别人对他一点的
好,他都尽量还以十倍的回报。”

  迟灵瞳幽幽地看着玻璃窗外,“他挺傻,是不是?”

  裴迪文俊眸一深,伸出手抓住她的,“恨他把你丢下吗?”

  迟灵瞳眼中瞬刻涌满了泪水,“恨又如何,谁能和一捧泥土去计较?”

  迪文加重了手的力度,深深地看着她,“灵瞳,那不是二弟的孩子。”

  “呃?”她一愣,定定地盯着裴迪文。

  裴迪文嘴角浮起一丝讥讽,“不是。别管二弟以前如何如何,有了你之后,
他心里面只爱你一个,一直到最后,他还在给你打电话。回香港,不是因为放不
下某个人,而是他考虑到恒宇的形像,还有我的尊严。豪门的生活有时是不堪入
目的。你怎么可能不是他心中的重中之重?灵瞳,理解他,好吗?让他在天国过
得安宁点,你若不快乐,他会舍不得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已是泣不成声。

  心头积压了很久很久的阴云,就这样慢慢散去了。再次想起裴迪声,不会再
感到疼痛,最多是淡淡的一点忧伤。

  阳春三月,她又匆匆从上海飞往青台,这次不是因为泰华的工作。陶嫣然终
于成功地擒获了浪子萧子桓,两人在春节前夕举办婚礼,据谭珍发过来的小道消
息,准新娘已怀孕三月,再不结婚,肚子就藏不住了。萧子桓让谭珍捎信给她,
说抢在大哥前面结婚,很对不住未来的大姨,如果她不来参加婚礼,那么就是不
肯原谅他,那么,他这个婚礼将会黯然无光。

  她握着手机,想像萧子桓讲这话时的夸张表情,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年初,陈晨和颜小尉都很忙,两人也想结婚了,努力赚钱买婚房呢!她没有
惊动他们,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去酒店。

  鼓起勇气坐飞机,是受了萧子辰的影响。他都能克服车祸阴影,重新开车上
路。飞机,又有什么可怕呢?

  萧子辰,萧子辰……她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这次,两人终要见面了。

  从被绑架的那晚到今天,已是一百零九天过去了。

  春节时,她回省城过年,他回青台。年后,他来看望关隐达和谭珍,她回滨
江了。

  当他回到滨江,她去了上海。

  没有刻意,两人就是错开了。

  重逢,她该和他说什么呢?

  心,不知是忐忑,还是有所期待,砰砰跳个不停。

  谭珍和关隐达也来参加婚礼,他们住在萧家的别墅里,她坚持住酒店。到达
后,她也没电话,在酒店磨蹭到天黑,谭珍电话都快打爆了,她才说:“我刚到
,换件衣服就过来。”

  礼物是在上海买好的,包装得很精美。下了出租车,咬了咬唇,这才往婚礼
大厅走去。

  她好像有点晚,客人们差不多都入席了,走廊上只站着几个服务生。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心都象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经过一道门,再向前
几步,就是婚礼大厅了,她已经听到里面的喧哗声和司仪对着麦克风吹气,让客
人安静,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她想趁灯光熄灭时再进去,这时,大厅门口突然出现了萧子辰的身影,她忙
缩回身子。

  走廊上的灯光太过明亮,四面八方笼罩下来,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屏气
凝神,站在门后,萧子辰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径自走到窗边,低着头从烟盒里拿
出一支烟,可是刚刚放到唇边,却又像是想到什么,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微微一
滞,然后便将它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他把玩着那支细白的烟,头低着,表情有些隐晦不明。

  “子辰,别等那只驼鸟了,她爱来不来。”谭珍跑出来,拉他进去。

  他回头看看门,笑了笑,“灵瞳有时没方向感,会不会走错地方?今年是双
春年,酒店今天有三对新人结婚。”

  “下面大厅的喜牌上字那么大,她不识字吗?”谭珍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
痒的。

  萧子辰哦了一声,回头看看长长的走廊,落莫地笑笑,随谭珍走进去。

  迟灵瞳捧着礼盒,突然,全身的力气象被抽尽了,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一步。
突然,已想不起来当初坚决地要求分开是为了什么了。

  他在等她吗?他想念她吗?他怪罪她吗?

  热恋中的情人,一百多天没有任何联系,那是什么滋味?被绑架的恋人,获
救之后,不能让他感觉到她的安全,他会不会担忧?

  似乎,她真的很自私、很残酷。她没有试着去理解他,也没有做到信任他,
就这么顾着保护自己的心,转身离开了。

  她过得很安宁,因为知道他一直在原地守候着她。

  她给他安宁感了吗?

  “小姐,你是萧家的客人吗?”一个服务生端着一盘喜糖经过她的身边。

  她把礼盒也放进盘中,“麻烦你交给新郎,祝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你不进去吗?”

  她低头匆匆往门外跑去,她很想他,想他的吻,想他的怀抱,想他的温度,
但此刻,她没办法面对他。

  胡乱地在街头乱走,脚都走得麻木时,才发现来到了桂林路上的小咖啡店。
店中灯光柔和,宽大的座椅,浓郁的咖啡香,诱得她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一杯皇家奶茶。”她疲倦地扶着餐桌缓缓坐下。

  “一杯蓝山。”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微带着轻喘。

  她慢慢地抬起头。

  他拭着额头的汗,平息着呼吸,眸中溢满了笑意,“找了很久,最后才想到
,你一定是来我们的老地方了。”

  “老地方?”她重复他的话,嘴唇颤栗着,看到他慢慢展开手掌,掌心里放
着卡地亚链表和那只坦克腕表。

  “你忘了这个。”他微笑,深情款款。

  同慢镜头一般,她缓缓眨了下眼,低低地问:“你……是谁?”

  “名字重要吗?”他挑眉。

  她摇头。

  “长相重要吗?”

  她又摇头。

  俊雅的面容荡开大大的笑意,“不管我是谁,我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罢了,
鬼丫头。”

  爱你的男人……

  她的眼中有莫名的湿意,仿佛心有灵犀般,他们同时伸出了手臂,他抱紧了
她,她环住了他的腰。

  许许多多的点滴汇成了个令她不敢想像的答案,原来……原来爱才来得那么
突然而又汹涌,原来他们还会相逢……

  “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她轻轻地凑上去,用嘴吻上了他的唇。

  “你只要爱我就够了,叫什么不重要。”他的唇软软的,带着慑人的气息。
“知道吗,我等你很久了,你总是迟到。”

  她闭上眼,任他加深了这个吻。

  “嗯,但我来了。”泪如珍珠般,沽沽地从眼角滑下。

  他捧起她的脸,珍爱地,一滴一滴地吻去。

  外面,烟花满天,春意盎然。

  很多很多年之后,他和她牵手在桂林路上散步,经过这家咖啡店,她笑道
:“我的恋爱好象分为三部剧。”

  他温柔地看向她,“哪三部?”

  “一部是闹剧。”情窦初开,啥都不懂,与希宇花未开,就已谢。

  “一部是戏剧。”与裴迪声的偶遇到相爱,再到分离,比一部大戏都精彩。

  “还有一部呢?”他从后面抱着她的腰,阳光柔柔地从捂桐叶上漏下来,她
笑靥如花。

  “不说。”

  “好,好,那结局好不好?”

  “这个嘛……”她仰起头,大大的眼睛俏皮地转来转去。

  “鬼丫头,还卖关子。”他轻咬她的唇。

  她在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不是卖关子,而是幸福的结局不是用笔写的,而
是用心去感受的。

  不是吗?

  番外一,妇唱夫随

  隔年,春。

  又是顶着一张惨白的死人脸,从机场出来,引得一个同行的老妇人频频关切
地看过来,终于按捺不住,“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迟灵瞳按着心口,吞咽了一口口水,看到萧子辰迎面走来,眼睛
一闭,由着他过来半搂半抱。

  萧子辰叹气,扶着她晃晃悠悠坐进车里,不舍地摸摸她的额头,“下次别坐
飞机了,我开车去上海接你。”

  “萧教授,汽油很贵滴。”她一抬手,碰到一个保温杯,眼睛也不睁,嘴巴
半张。

  是柚子茶,一点酸一点甜,吐过之后喝这样的茶,抽搐的胃很快神气活现。

  “看来以后我们必定会成为大富之人。”他用手绢擦去她嘴角的水液。

  “怎么讲?”眼睛撕开一条缝。

  “娶了你这么一位精打细算的贤妻呀!”

  “什么妻呀夫的,好难听,不是还没嫁吗?”她低低地嘀咕。

  “嗯?”俊眉一扬,眼睛危险地眯起,“迟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

  “没有,没有,”哗地,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坐正,竖起手指发誓,“苍
天明签,我迟灵瞳今生今世只爱萧子辰教授一人。”说完,娇媚挤挤眼,环住他
的脖颈,甜甜蜜蜜地送上一吻,“有没想我?有没梦到我?”

  “调皮。”他笑了起来,宠溺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是不是又赶功课了?”
看着比上月见面时瘦了一些。

  “命苦啊,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怎么能不赶?”

  “那就别读呀,又没人稀罕你这张文凭。”他拿下她的手,替她系好安全带

  她突然象受到奇耻大辱,横眉冷目,“萧教授,你是不是也这样教育你的学
生?”

  他慢条斯理地倾倾嘴角,“学生是学生,你是我爱人。”

  气焰一下子灭了几份,肩耷拉着,小嘴噘起,“唉,我有时也在想我大概是
有自虐倾向,干吗要去读那个破硕士。又不是学历高了,选择就会多,有人肯娶
,就行啦!”

  “就是!”他点头,注视着后视镜,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可是,可是,人生好比攀登高峰,怎能走到半山腰就折回呢?碌碌无为的
人生哪有轰轰烈烈的人生精彩?”她昂起下巴,大眼睛晶亮晶亮。

  他象似没听到,专注地看着前方。

  “男人都喜欢女人优秀点,是不是?”她用胳膊肘儿顶他。

  “你说的是哪个男人?”语气淡淡的,完全将自己置身度外。

  “我认识的男人很多吗?”

  他瞟了她一眼,“很少吗?”

  “萧子辰……”她音量瞬地提高八度。

  “嗯,声音这么宏亮,有进步,看来不久就能飞香港了。”

  “我们要去香港吗?”

  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在俊容上闪过一道暗影,“总得去向裴家表示下感谢吧
,这两年,他们对我们学院的关心不少。”恒宇每年都向医学院赞助大笔的科研
经费,经费的使用,由他负责。

  “子辰……”她放柔了声音,细白的手覆上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头依向他
的肩。

  他笑了,“干吗这种表情,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上上课,做做行政事务,有
大把的时间看自己喜欢的书,布置我们的新家,然后呢开车去上海和读书的爱人
一起度个周末,当她回青台工作时,我能到机场接她,陪她回父母的家吃个饭,
寒暑假我们还能一起去旅游旅游。”

  “你原本可以……”

  “活得更精彩?”他截住她的话头,腾手揉揉她的头发,“除了比现在钱多
些,但我永远都不会有现在这么开心。”

  “钱也不会少啊,我也有赚。”她骄傲地说。

  “嗯嗯。”他拉过她的手指温柔地一吻。

  只有经历过那些磨难,得到,失去,再得到,才会知道,现在的他是多么多
么的幸福,他真的很知足很知足。

  从前的那些浮华往事,已如云烟。

  在青台,再也不要住酒店了,因为他,她有了一个家。

  吃晚饭时,如孩童似的婆婆大人在桌下偷偷摸摸她的肚子,她脸一红,悄悄
摇头,“没有啦!”

  萧子桓的老婆陶嫣然挺了几个月的大肚子,婆婆摸习惯了,孩子生下来后,
婆婆有所失落,便把目标转向她。

  她……和他还没成婚,但儿童不宜的事,能做的都做过了。回到萧家,他的
卧室就是她的卧室,从来没另外为她安排过客房。想想,就羞窘无比。

  今晚,音乐厅正式开业盛典,请来音乐界的许多名流出席,她作为设计师,
自然要在场。

  他的品味一向比她高,为她准备的出席的小礼服,是天空那种澄净的蔚蓝,
配上白色的珍珠项链,可以把她清灵俏丽的气质整个显现出来。

  他一身浅灰的格子西服,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牌,他穿,就觉得优雅轩昂。

  “子辰,其实这个设计是我们两人共同的结晶。”到底在国外呆了几年,对
西方建筑造诣颇深,在他的指点下,音乐厅的设计才脱颖而出。她呆在车上,揪
着他的衣角,看着站在红地毯上的乐静芬,簇拥的媒体,心虚地直咧嘴。

  他含笑,如车外的微风,和煦宜人,“我不是也来了吗?”

  “可是……可是那上面只有我的名字。”她指着厅门外偌大的介绍牌,在显
目的位置,标着:设计师:迟灵瞳。

  “你是我的谁?”他整理她脖子上歪向一边的项链。

  她眨了眨眼,“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难道你的名字就例外了?小傻瓜。”他推开车门,再
折过身去牵她的手。

  “人家不都是夫唱妇随,咱们反了哎!”十指紧扣,抬脚上阶,乐静芬看到
她,兴奋地向媒体介绍着。

  “咱们是咱们。”他对着众人温雅地微笑,毫不介意她是众人的焦点,他只
是她的陪衬。

  他也曾是镁光灯下的明星,那一切只是虚拟的表像,离开,一点不可惜。

  她小鸟依人挽着他的手臂,当他是大山般,没有一点女强人的豪气,周身只
散发出小女人的恬美。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能够和所爱的人手牵手,才是真真切切的快乐。

  “以后,日子怕是不会平静了。”媒体没想到设计师如此年轻俏丽,一个个
眼睛都发光了。他叹道。

  “才不会呢,我以前就是名人,还不是过得挺好。”她才不信邪。

  他温柔地凝视他。在他发生意外后的一年,她远离挚爱的设计,颓废,放任
自己,那时,她也是声名远播。

  爱到深处,才会那样的绝烈。

  她来参加盛典,只是给乐静芬一个面子,例行公事地上台与众人合了影,连
设计感想也没谈,也不接受任何采访,忍耐了一个小时,不等演出开始,嚷着肚
子饿,便要他带她回去。

  他也不提醒她该懂一些场面上的应酬,他想保留她这份纯真和随性。趁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