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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他还在睡,晨光里,五官的线条是那样的清晰明朗,只是不知为什么,眉心轻蹙,仿佛有什么不能言明的心思。
感冒好象轻了许多,悄悄地探身下床,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外面还在下雪,雪大得连最近的楼房也看不清楚。
她缩回身子,重新蜷回床上。
俊眉耸了耸,修长的手臂伸出来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手掌整个覆在她的额头上。
“好多了。”嗓子也恢复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没有一个电话?”
他是泰华的总经理,不管是公事还是拜年,手机应该会被打到爆的!现在,他的手机搁在茶几上,如同素描的静物。
“我关机了。”他抱起她,将她置于自己的身上,眼睛睁开,清澈得象能穿透她的灵魂。
男人的早晨都是生机**的。
她羞得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唇贴了过来。
“我还在感冒呢!”
“可是我想呢…”低沉的嗓音,嘶哑而又迷人。
长睫动了一动,“想也得克制,两个人都感冒了,怎么办?”
“我们就呆在床上不下来,酒店有客房服务的。”炽热的唇印*胸前雪白的肌肤上,*下面的坚硬一再提醒她,他是多么的渴望她。
“少宁…那个你为什么关机?”她还在弱弱的挣扎,其实这样的欲推还迎,也是一种情趣。
“我要专心陪着你。我一忙,你就会走神。”温和的清眸闪烁着清淡明亮的笑意。
她不是走神,她失神了。也就这一秒,那人已一跃而起,将她压在身下。
“童老师,专心点。”他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贴近他灼热的肌肤,律动象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气喘、呻 吟,早就没有办法想别的。
“其实,这个比输液更有效。”在将她推上巅峰的时候,她听到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又一同泡了个澡,下楼吃了早餐。服务生告诉他们这是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估计要持续到明天晚上。两人也不急,上楼继续休息。电视开着,赵本山大叔的春节专辑,看看,时间过得也非常快。
午睡后,他打电话要了盘梨,盯着她一片片地吃完,说润嗓清肺。
她咽下最后一口梨,看到桌上的旅游指南,一扬眉梢,“你对哈尔滨这么熟悉,干吗还买这个?”
“就来过两次,谈不上熟悉!”
“出差来的?”
“不是,陶涛在这儿读书,我过来看她。”
正文 番外一,我的晨(一)
十二年后。
中秋,是北京城最美的季节,秋高气爽,温度适宜。
晚上八点,左修然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陪德方过来的一行人吃饭。他似乎很热情,不住地敬酒,谈吐幽默而又风趣,逗得俱展欢颜。
其实,此刻,他的心中早已归心似箭,同时,又恨得咬牙切齿。
恨的那人自然是腾跃的董事长与太太,他们到是很会享受,说趁着精力不错,搞什么环球游。于是,他从腾跃的总经理陡地直升到腾跃代理董事长,也不知有没严格按照〈公司法〉的章程办事,不过那老头向来目空一切。
他那个顶着陶艺艺术家的老妈呢,更是狠。他可怜的老婆为了他背井离乡,从青台搬到北京城,又千辛万苦给他生了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公主,付出这么多,他疼都来不及。他那老妈居然还把他老婆拉过去负责她的什么陶艺展、陶艺协会,毫不怜香惜玉!
敢情他俩就是给那老头老太打工的呀!
还有他的小公主左聪聪,真的很勇敢。一个人在妈妈肚子里呆了九个月,那里面漆黑一团,又泡在水中,她都不哭不闹。妈妈生她时,也不为难妈妈,非常乖地就落地了。看到他时,小嘴一抿,笑得真是可爱。他脑袋发热,竟然给小公主取了聪聪这个名,想想多少笔划呀!第一次小公主学写自己的名字,鼻子上都冒汗了,说手也酸。他那个后悔呀,早知就取名叫一一了。
现在他的亲亲老婆肯定在家做好了晚餐,他的小公主上初中喽,他没去接她放学,她妈妈那个车技连鬼神都胆战心惊,会安全到家吧!小公主学习很认真的,吃完饭,就钻进书房。那么多科目,真令人气愤。中国年年唱教育要改革,改来改去,孩子的书包越来越重。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不替妻女分忧,在外面吃喝玩乐,真不是一般的羞耻。
越想左修然越是坐卧不宁,好不容易等席散,打发副董们陪客人去夜店泡吧,他飞车回家。
一抬眼,轻柔的灯光映照着窗帘,多么温暖呀!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很郁闷地掏钥匙开门。
客厅里没人,侧耳轻听,有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左太太,你老公回来了。”他先声夺人。
“老公,你给聪聪班主任打个电话,帮聪聪请半天假。”陶涛任由他揽着腰,仰起头承受他的啄吻。
聪聪盯着电脑屏幕,她爸妈这种亲昵举止,她早已见多不怪。小的时候,她去小朋友家玩,看到人家爸爸出门时只说了声“我走啦!”,人家妈妈在厨房里嗯了声,也没出来,她非常奇怪地问小朋友:你妈妈怎么不亲亲你爸爸,那样出门不安全的。
后来她才知,这只是她爸*独家秘笈。
“宝贝身体不舒服?”左修然紧张起来,松开老婆就要来抱小公主。
“不是的,爸,我想青少年活动中心看英语演讲比赛,可是明天是周二。”左聪聪皱皱眉,推开爸爸的手。
“那个好象是高中的比赛。”左修然瞟了眼屏幕,已经看清了上面的参赛条件。
左聪聪脸一红,“可是我想去看,听说竞争很激烈。”
左修然细长的桃花眼眯起,“里面有你熟悉的学长吗?”
“爸,你到底打不打电话?”左聪聪急了。
“老公,这种比赛看了对提高聪聪的英语水平有帮助。”陶涛在一边帮腔。
“我家聪聪会说中文就可以了,干吗要提高英语水平?”他十二岁出国做小留学生,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痛。所以他发誓,不管怎样都不让聪聪出国。
“不和你说了,难道孩子要求进步不好吗?”
他的太太真的单纯呀,居然搞不清少女心思。左聪聪也有他左修然一半基因,他怎不知小公主心中的曲曲折折呢?伤心呀,岁月无情,小公主干吗长这么快,哪家讨厌的小子竞敢拨动了她的心弦?
心疼得扯动五脏六腑,伤心的泪苦如黄连。
看着绷起小脸的小公主,左修然和蔼可亲地笑笑,“这当然好了,行,爸爸支持,爸爸这就给你打电话。”不仅如此,他明天还要亲自送她过去。
小公主象是蹩住一口气,此时,才悄悄地吐出来。
班主任是位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每次看到他都羞如熟透的蕃茄。电话联系时,也是紧张得张口结舌。他本来还想说几句笑话活跃气氛,现在,他只敢摆出一幅严峻的样子,礼貌而又疏离。
一开口,班主任没问别的,立刻就允诺了。
晚上夫妇俩上床。熄了灯,抱着老婆,他是长吁短叹、辗转反侧。
“老公,公司里的事很棘手吗?”陶涛问道。
“涛涛,我是说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聪聪给某个不要命的小子偷走了,我们怎么办?”他不能不防患于未然。
“平白无故地干吗偷?”陶涛不解。
“笨老婆,你不就被我偷来的吗?”他只得举例说明。
“哦!”陶涛打了个呵欠,“真是的,你看我爸妈不是活得好好的。”
好象是不错,可是…。心情还是忐忑呀!
越想越伤心,“涛涛,真有那一天,你不能不要我呀!”
陶涛拍拍他,“睡吧,别说梦话了。”
第二天,他起个大早,巴巴地做好早饭。
小公主本性善良而又体贴,那蛋明明煎焦了,她都能眉头不皱地吃下,还说“爸爸的厨艺又有进步了。”
你听听,这么可爱的天使怎舍得给别人呢?
“爸爸,我就在这儿下车吧!”左聪聪指着路边的一棵大树说道。
左修然瞠目结舌,这儿离青少年活动中心还有一站路呢!哼哼,小公主肯定心中有鬼。
“我早晨吃得饱,想走走消化消化。爸爸不是讲女生好比树,枝干修长挺拨才叫风景,那粗粗壮壮的只能叫植物。”
左修然哭笑不得,“爸爸讲的话可不止这一句。”
左聪聪俏皮地扮了个鬼脸,“我只捡重点的记。爸爸,再见!”
纤手挥挥,纤影摇曳,一眨眼,就远了。
左修然轻叹一声,很多年不干这事了,貌似追亲亲老婆时,也没如此屈尊过。他将身子隐在大树后面,亦步亦趋,视线始终罩着小公主。
幸好小公主没防备,蹦蹦跳跳地向前,没有回一下头。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活动中心。
左聪聪先去买了两瓶饮料,然后乖巧地立在路边,翘首看着远方。
一辆校车驶了过来,几个男生谈笑着下了车,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清秀俊逸。左聪聪眼睛刷地晶亮,细咬住唇瓣。
左修然瞪大眼,顺着小公主的视线看过去,“咚”地拍了拍脑门,上帝,原来是家贼呀!
正文 39,质变(上)
“我请了假,独自一人坐了几千里的火车过来,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旅游?那家伙偏偏就以为我课业太闲,所以出来转悠转悠。她热情是热情,叫了一大帮同学陪我。有几个当地的男生和我拼酒,我那点酒量根本不能抵挡,几个回合就趴了。想着让她带我出去走走,争取有个二人空间说说话,她到好,又是一大帮人出游,搞得象*示威,连送我上火车,也是这样。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我就闷闷地回来了。现在回想起来,挺好笑的。其实我想缘份这事,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这么苦心积虑都寻不到机会,而左修然就是来青台授个课,结果,陶涛离婚了,然后嫁给了他。不是不争取,可能就不是我那杯茶。”
他就那么倚在床上,姿态慵懒,轻描淡写地说完,一挑眉,“现在,我在你心目中的形像有没变得矮小?”
她象是在深思,以至于都没听见他的问话,直到他又唤了一声,她才愣愣地抬起眼,“为什么会变得矮小?”
“没想到我以前会这样糗吧!”
她喃喃道:“谁从前没做过几件糗事!”
“你也说件我听听。”
“我…”她张了张嘴。
能从口中说出的糗事,说明真的不会在意了。能坦然面对的过去,说明那一页真的是翻过去了。
她不行,彦杰是她心底独占的秘密,她不愿与别人分享,也没有勇气说出来。因为每一次想到这个名字,心都隐隐作痛。婚礼上彦杰为她流下的泪,她如何也抹不去的。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象这样调侃般说出来,但肯定不是现在。
“我要保持完美形像,才不给你取笑我的机会。”她出其不意地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吻上他的唇,不让他看到她眼中的失意。
“鬼丫头。”他惩罚地反被动为主动,肆狂地轻咬住她的唇瓣。
当她去洗果盘时,她没听到他轻轻一叹。
手机里有一条彩信,上床前发现的,是她从婚车上下来进恒宇酒店时拍的,好象是回身和桑贝说话,就是那回首的一个瞬间,她嫣然轻笑,婚纱飞扬,画面非常唯美。
发信人是苏陌。在婚礼上没有看到他,显然他来过了。
“你的每一次美丽绽放我都珍藏,我也从不曾错过。”随彩信发过来的还有这么两句话。
雪是夜里停的,隔天,天就放晴了。北国的阳光,在皑皑白雪的折射下,犹如彩虹般的美丽。
“不要贪图好看,这雪很容易刺伤眼睛的。”出门时,叶少宁让童悦戴上墨镜。
冰城真的很有对付暴风雪的经验,街道已清理干净,行人和车都多起来了。其实没必要特地去看冰雕,童悦觉得大街上处处都是景。
两人先打车去中央大街,这条街称为国内罕见的建筑艺术长廊,也是亚洲目前最长最大的步行街之一。
对于建筑,叶少宁是行家,什么文艺复兴、巴洛克、折衷主义等各种风格,他如数家珍,每经过一处建筑,他都停下来为她细细讲解。不知怎么居然吸引到其他游客,简直把他当成了导游,还有人举手发问。他是温雅的人,有问必答。走了没几步,两人身后跟了一帮人。
童悦起先能保持温婉的礼貌,眉眼间自然流露出一丝骄傲。渐渐的,她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
有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毫不在意叶少宁挽在臂弯里的童悦,公然对叶少宁秋波频频,还主动递上名片,说想与叶少宁认识一下。
“老公,那个看上去很好吃。”童悦状似无意地打落叶少宁手中的名片,盯着对面街上的一家糕点店,直咽口水。
“那是哈尔滨一绝,叫大列巴,外皮焦脆,口感松软,很好吃的。”旁边有人介绍道。
“是吗?老公,你快给我买去。”童悦等不及的推着叶少宁。
叶少宁笑笑,丢下众人走了过去。刚买了回来,童悦又看到有卖冰糖葫芦的,拽着叶少宁忙过去。
“你要吃这个?”叶少宁光看,牙就酸了。
“不吃,买了玩。”她难得流露出小女人的任性。眼角的余光瞧着那时尚女子有些不甘心地直撇嘴。
又有人过来向叶少宁请教前面那幢精品商厦的风格,不等叶少宁开口,童悦抢先出声,“对不起,先生,我和老公在度蜜月,能给我们一会儿独处的时间么?”
那人面红耳赤,急忙道歉。
如此一来,其他人会意一笑,纷纷鸟散。
叶少宁乐不可支,“叶太太,想不到你很会捍卫主权啊!”
她一本正经地回道:“我这是为你着想,不想把蜜月变成聚众*。”
环在那纤细柔软的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点,他沉着声音说:“我不在意你一直这样为我着想。”
童悦感冒刚愈,叶少宁决定暂时不去外面的滑雪场,两人就去冰雪大世界看看。
童悦从未滑过雪,溜冰也不行,身体又虚,乖乖地只当一个观众,不参预任何活动。叶少宁滑过几次雪,一直想重温。
“你可以吗?”童悦站在雪场边上,看着工作人员帮叶少宁穿上滑雪装,绑上滑雪板,她直拧眉。
“应该可以的。”叶少宁到是自信满满。不过走了几步路就跌了个四脚朝天,逗得童悦抿唇直笑。
他到很勇敢,爬起身朝她挥挥手,在原地试滑了几圈,挺有模有样的。
工作人员冲他竖竖大拇指,领着他走向第一个高处。
当他从上面俯冲向来时,童悦感到快如流星般。他停下,举手向她做了个V的手势,她不禁也快乐地跳了起来。
他又上了第二个高处,又一次如流星般掠过他的眼前。
“好了,不滑了,那儿太高了。”还有最后一个高点,坡度非常的大,童悦觉得心悬悬的,上前拦阻。
叶少宁扶扶雪镜,仰起头,“相信你老公呀,看着吧。”
工作人员也有些不放心,不住地提醒他动作要点。
童悦退到下面,手按住心口。
叶少宁屏住呼吸,然后身子前倾,滑雪杖一用力,滑雪板嗖地向下冲去。
童悦的心扑通扑通,快如奔马。
雪坡上的叶少宁象燕子般翩翩过来,越来越近,一个大的飞跃,人腾空而起,下面就该是降落了,稳稳的,离她十米的距离。
她缓缓地闭了下眼睛,耳边听到“咚”的一声。
她身边的工作人员突地发出一声惊呼,“天!”。
有人在跑动,她睁开眼,看到不远处,叶少宁躺倒在地,滑雪杖落在一边,人一动不动。
正文 40,质变(下)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充斥了全身。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工作人员解开叶少宁的头盔,拿开雪镜,大声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