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的魅力真是不同凡响,喜欢他,肯定不会错过他的《碟中碟》系列,在《碟中碟》二中,他和多格雷骑着各自的大马力摩托车,有过一次猛烈的碰撞,他们当时倒地后,没事人似的爬起来走人。如果放在现实中,他们的存活希望是多少?李想说说。”

李想站起身,“假设他两人的体重是八十公斤和九十公斤,摩托车的时起速为八十公里,碰撞持缓时间是0.0015秒,那么碰撞产生的力是惊人的12.4万牛顿,全部施加于两人身上,他们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十,即便活下来,他们也会受很严重的内伤。电影里只是夸大视觉效果,其实很不真实。”

掌声再次四起。

苏陌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声,他瞟瞟两边的专家门,相互交换着眼神,有的还轻轻拭了下汗。

实中的强化班的实力确实令人惊叹。

童悦又问了《生死时速》和《极限特工》里的现象,有一个是徐亦佳回答的,虽然不如其他人完美,但也答出来了。小姑娘坐下来时,兴奋地回头看了看苏陌。

在离下课铃声响起的前十分钟,童悦说起了基努里维斯和桑德拉的《触不到的恋人》,女主无意之中在邮筒里收到一封来自于两年前的来信,然后她回了,你来我往,两个人在时空错乱中居然相爱了。“这有没有可能呢?”童悦问。

教室里沉默了。

童悦回到讲台,“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崩溃掉的故事,逻辑上不能自圆其说。两个人在时间是相差了整整两年,可是两个人却生活在两个平行的时空内,要是女主把两年前的股票行情告知男主,那男主怕早成了亿万富翁?至于改变命运、阻止死亡,那更是不可能的,幸好爱情不需要自圆其说,只要够浪漫就好。下课!”

天气不好,教室里早早开了灯。她一抬手,戒指光芒在灯下一闪,苏陌象被刺了下,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童悦已站到门边,准备恭送领导了。

当着这么多人,自然的不能说什么。

一行人下楼,这是最后一堂公开课,接下来在会议室,有个简短的交流会议。

郑治站在楼下等着,他的身边站着叶少宁。

童悦脸一红,不知是打招呼好,还是不打招呼。

苏陌心中倏地一惊,叶少宁这张脸他是怎么也忘记不了的。

“苏局长!”妻子的最高领导,叶少宁主动上前握手招呼,朝着站在最后面的童悦微微一笑。

苏陌点头,“叶总今日怎么有空来实中视察?”

“有工程上的事,也有点私事。”叶少宁收回手臂。

“是吗?”苏陌眯了眼,抿起唇。

叶少宁笑笑,“不打扰苏局长了。”他走向童悦。

郑治那边赶忙引领苏陌一行走向会议室。

苏陌看到叶少宁和童悦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同走向停车场,清俊的面容陡地降了几度。

“这事是我疏忽了,那天送你回来就该买了,不然我们这么亲密,人家还以为我勾引实中的优秀女教师呢!别破坏我形像啊!”叶少宁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大箱巧克力,“我买了不少,你班上的学生也有份,免得再有某个楞头小子跑出来示爱。”

“我没那么吃香。”有点羞窘,心中却也暧暧的。

“有备无患,走吧,送喜糖要两人一起的。”

他陪着她一个个办公室的转了一圈,又是香烟又是糖,笑得亲切而又温和。

实中的办公大楼掉落一地的眼珠。

“结婚了?真结婚了?”凌玲是连问了两声,象不敢置信。

乔可欣握着巧克力,神情晦暗不明。

“平地一声惊雷,嗡,咔,我的心裂了。”赵清摆出捧心长叹的苦相。

郑治在开会,两人在校长室把糖放下刚出来,校长秘书从会议室跑出来,“童老师,你快去下会议室。”

“有什么事?”

“关于你上课内容脱离教学大纲的事。”秘书紧张地叮嘱,“你忍着点,领导讲啥你都点头,千万别回嘴。”

童悦拧了下眉,“少宁,你到我办公室坐会,我一会就过去。”

叶少宁温柔地捏了下她的手,“如果忍不住,回一两句也可以,天掉下来我顶着。”

“叶总,你就别开玩笑了,苏局脸都青了,吓人得很。”秘书急得脸都白了。

“我应付得来。”童悦回眸一笑。

叶少宁会意地挤挤眼。

 

正文 23,梦见北极光(上)

 

会议已经散了。

她进去,领导们正好出来。郑治与物理教研组组长与她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朝她投来恨铁不成钢的一瞥,然后是一脸的爱莫能助。

气压很低,空气质量也不好。

秘书看看站在窗边的苏陌修长的背影,抱歉地对童悦笑笑,他实在没有侠客精神,敢替她打抱不平。把门拉严,也走了。

童悦搓搓手,轻轻咳了一声。

苏陌知道她在身后,但他没有回身。

她的课当然讲得很有新意,效果也非常好。他很讨厌那种照本宣科的老师。这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他必须要立刻见到她,单独地见。

那枚戒指、叶少宁与她之间的亲昵,很成功地挑衅了他。

“小悦,过来!”在这里,他撕下苏局长的面具,只是一个被她扰乱了心湖的慌乱男子。

她走近他,与他并排站着。

楼下是田径场,准备参加秋季运动会的学生正在集训,男生们短裤、背心,矫健奔放,他看得很入神。

“告诉我,现在到了什么地步?”他闭上眼,不愿让她看到眼中的无助。

童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前天,我们已登记注册了。”

眼睫颤了下,“你们认识多久?”

“不足三个月。”

“我们认识多久?”他突地睁开身,转身逼视着她。

“三年。”

她整个人罩在落日从玻璃窗折射进来的光晕中,优美的脖颈,发黑如墨,缓缓抬起头时,清丽的眉眼…他恍惚了。

“我的三年抵不过他的三个月吗?小悦,你用这样的狠绝来割断你对韦彦杰的迷恋,也生生斩断我对你的挚恋。以后,你就真的会过得幸福而又宁静吗?”

这一招令他狩不及防,他以为她需要整理思绪,才没有打扰她的。

现在,他除了痛心自己,还忍不住替她心痛。

“以后的事我不去想,先把现在过好。”

“不要说这样颓废的话,”他猛烈地挥了下手,“你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敢想。你这是拿自己的婚姻在和命运怄气,然后呢,后果谁能承担?你说过你最爱最爱的人是彦杰,可惜彦杰只当你是妹妹。不能嫁给最爱的人,其实嫁谁都没什么区别。那为什么不考虑我呢?”

“因为亦心在天上看着。”

在亦心变成植物人后的那些个夜晚,她在电波里抚慰他的忧伤与寂寞,情不自禁也*了自己的忧伤与寂寞。

她爱彦杰,也许在彦杰来她家的第一天,两人同喝一瓶汽水时就爱上了。这份暗恋如黄连一般的苦,因为没有回应。

彦杰不爱她。

她暗示过一次又一次,彦杰从没领会,也许是刻意地不去领会。

他在上海带别的女人回来过夜,他甚至追求只见过几面的乔可欣,但他就是不要她。

她在电话里向苏陌嘤嘤地哭。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和你一起,没有委屈,没有压抑,得到尊重、祝福,我可以象亦心一样幸福。可是,我心里有罪恶感。我一直把亦心当姐姐、当好友,一想到当我们三人温馨地一起吃饭、游玩时,你是亦心的丈夫,心里面爱的人是我,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小三,还能那样坦然地享受你的照顾。”

“你并不知情。”

“后来我知道了,亦心躺在医院里,虽然她没有意识,但我能那样自欺欺人吗?你太善于掩饰,也许你以后又会遇到一个人爱*,而你也会欺骗我到离开世界的那一天。如果我知晓了呢?我是成全你还是继续假装做个幸福的傻子?苏局长,你太深不可测了,和你生活,我感到害怕。我心里面的阴影太多了,我不能承受。我宁可和一个陌生人开始,盲婚哑嫁,磕磕碰碰地向前,浑浑噩噩中,一生就过去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

她点点头,“我不想要你的祝福,但是请尊重我。今天我过来,因为我是个普通教师,你是局长,我不得不来。以后,我不会再私下与你见面,也不会在夜里接你电话。你是一棵多么茁壮的大树,依赖你会让过日子过得很轻松,但我不能贪心。我选择了叶少宁,那么我就要去珍惜他尊重他。”

“他真的会无条件地懂你、珍惜你、呵护你吗?鲜花盛开的山坡,诗人来了会高声吟唱;画家来了,会挥毫泼墨;奶牛来了,只会觉得这是今晚的饲料。”

“如果我是鲜花,填饱奶牛的肚子就是我的理想。”

她从不给自己定很高的目标,不然太为难自己了。她当然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也能预想到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沟与河。

这不是最好的路,却是崭新的人生。人生总是顺利,那么讲出来的故事也不会太动听。

她退后一步,诚恳地向他欠了欠身,“以前的种种,非常感谢!对不起!”

苏陌默默地看了她两秒,缓缓地闭了闭眼,“好,我尊重你,我也会一直大睁着眼睛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幸福。最好你能说到做到,最好你永远不会后悔,最好你别给我妄想的机会,最好…你走吧!”

他说不下去了。

这迎头一棒来得太猛了,他缓不过来。

曾以为爱情近在咫尺间,抬手可得,一眨眼,杳如烟云。

他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疼着的女子嫁给别人了,心已不是疼痛,而是在滴血。

郑治胆战心惊地把苏陌送上了车,猜不出领导的心思,啥也不说,就是面沉似水。问要不要童老师写个检讨报告?他摆摆手,让司机开车。

童悦回到办公室,在门前就听到乔可欣的笑声。

走进去,看到乔可欣面若桃花、眼似秋水,半依着童悦的办公桌,面朝叶少宁,给叶少宁砌的一杯茶是她托人从云南捎来的玫瑰花茶。

叶少宁象是也很愉悦,办公室内暖融融如阳春三月。

孟愚和赵清也不知去哪了。

“小悦终于回来了,少宁不知问了多少遍,不放心,催我去打听,生怕你挨批。”乔可欣好象是用气声发音,又甜又软。

这才多久呀,居然熟到这份上?童悦怔然,但脸上没露声色。

“可以走了吗?”叶少宁站起身。

“我把巧克力送去班上,然后就走。”

“那个我请赵清老师送了。”

童悦能想像赵清在班上说出什么雷人之语,那帮精英们又该起哄了。

“那走吧!”

叶少宁向乔可欣笑了笑,“我和童悦先走了,有空过去玩。”

“肯定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少宁,待我们小悦好点,不然我饶不了你。”乔可欣咯吱地笑着,连头发梢都是风情妖娆。

叶少宁去开车,童悦站在大门口等着。

李想打小径里走过来,深深地看着她,不出声。

“要去餐厅吗?”她问道。

“他就是传说中的长期饭票吗?”李想冷冷地问,“赵老师说你们是一见钟情,是闪婚。童老师,你总是对我们说,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你对自己负责了吗?你这样匆忙将自己嫁了,是因为他是什么总经理、有几个钱、长得还不错?其实根本不是爱。”

童悦叹气,“总经理、几个钱、长得还不错,又不是老头子,还不够好吗?童老师又不是天上嫡仙,又不是凤姐,很满足啦!”

“我觉得你真可怜。”李想脸露鄙夷。

“以前有点,以后不会了。我老公来了,回教室去吧!”

“你学生?”叶少宁一扬眉,看着俊朗的男生。

“嗯,实中第一才子。”童悦系上安全带。

“很帅。”

“也很稚嫩。”她揉揉额头,心累!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她和叶少宁的婚姻呢?是外形上不般配,还是地位上有差异?还是她不够投入、不够真诚?

也许婚姻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

叶少宁轻笑,“从男生到男人,总有一个过程。对了,童悦,你为啥没提你未来的嫂子和你是同事,你们还是高中同学。”

“她还没和我哥结婚呢!”不知怎么,心中溢出几许无力。

“那也该介绍下哈。”

“你就那么想认识她?”语调不自觉一重,然后又觉着失态,忙偏过头去。

叶少宁看看她,“我妈妈去你家闹了那一场,我又不打招呼拐了人家姑娘,你爸妈对我印象肯定坏透了。这不,我想走走后门,让你嫂子帮我说句好话吗!”

“没必要担心这些,我爸妈对你的印象肯定会好的。”因为终于有人肯娶她了。童大兵耳朵根子软,对钱燕惟命是从。钱燕视她不是眼中钉、肉中刺,至少也是眼中一粒砂,早想揉去。

“这么笃定?”

“你看着吧!”

“怎么象不开心?苏局长真批评你了?”

“没有,我只是饿了。”

吃饭的时候,他看到她脖子上的玉钱跑出衣领,探身过去替她理了一下,“说真的,我挺想认识下你哥哥。以后去上海出差,一定要约他出来喝杯酒。”

“会有机会的。少宁,是你手机在响吗?”

只顾着说话,他也没注意,有两个来电未接,都是乐静芬的。“工作上的事,我出去接。”当着童悦的面和乐静芬聊工作,他担心童悦敏感。

两人来的是港式餐厅,蟹粉狮子头和虾球做得特别好吃,特别是虾球晶莹剔透弹劲十足。她咬了几口,细细咀嚼、琢磨,想着以后回去也学着做给叶少宁吃。貌似叶少宁很喜欢这里的菜,一进门,大堂经理就过来招呼了。

她吃了两只虾球,叶少宁还没回来,她有些饱了,无聊地打量着墙上的油画,她的手机也响了。

心狠狠地震荡了一下。

“哥?”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自然。

那边没有回应,只有电波送来一声接一声加重的气息。

她等着,手无措地把汤匙在盆中翻过来覆过去。

“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结婚了。”彦杰开了口。

“嗯。”

他没有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没问怎么和那人相识的,停顿了一刻,他说道:“这个周末来上海吧,我给你买几件结婚礼物。”

“不要了,哥,到时你回来就好。”她想让他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

“来吧!我去车站接你。”彦杰挂了电话。

“等很久了吧!”叶少宁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对着餐盘发呆,忙抱歉地抱了抱她。

“事情要不要紧?”她对他的工作还不算太熟悉。

“没什么大事。好巧,刚刚还在说上海呢,我这个周末真的要去上海几天,和投资商、建筑商一起参观金茂大厦,那也是综合性的大厦,学习他们的分部和管理。”

她愕然地张大嘴,“去上海?”

“对呀,快把你哥的手机号给我,我约他出来。”

“可是…可是我哥他现在云南出差。”没有准备,自然而然地就说了谎,脸瞬刻秋染霜红。

叶少宁拧拧眉,“看来只有等下次了。”

“金茂大厦在浦东,你们要住那边吗?”问这句话时,她低下了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正文 24,梦见北极光(中)

 

是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纠结了童悦好几天,还没得出结论时,她已站在青台火车站的六号站台上,手里捏着一张青台开往上海的火车票。

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去上海了。

除了票价涨了十多元,站台没变,列车的车次也没变,车厢的座椅椅罩依然是蓝色棉布,上面覆着白色构花布巾,列车员只有在售卖小物品时才会露一下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