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说话时,留心察看沐璘的神色,原因他深知张丹枫是国士之才,生怕他为沐国公所用,将来或者会对自己有所不利,故此想在沐璘口中,探听一点口风。沐璘神色自如,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禀皇上,皇上所问的这个人我恰恰知道,皇上若要见他,我可以将他找来。”

 

  朱见深吃了一惊,正要问他,又有一个内监进来,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朱见深面色大变,原来这个内监报告的是符君集的事情,符君集与翦长春所带去的人,直到现在,依然一个也没有回来,不待此也,连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如石沉大海,无人回报。大内卫士有一个办公的地方设在外宫英武殿,轮值的卫士已知事情定有蹊跷,正在商议之际,忽然发现就在他们头顶的大梁上插有一柄短剑,找下来一看,正是符君集的佩剑,这些轮值武士,都是江湖上过来的人物,一发现了这桩事情,不必推究,便知符君集定是已被敌人所擒,那把佩剑当然也是敌人送来的了。试想以符君集那等武功,又集中了京师和各省的高手,居然尚为敌人所擒,而且敌人还将他的佩剑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宫中,焉能不令他们大为震动。

  朱见深正与沐璘谈起张丹枫,忽然听到内监这样的报告,他虽然不懂江湖的事情,亦自觉得不妙;但张丹枫更是他所顾忌的人物,既然听说沐璘知道他的踪息,哪能不加紧追问?遂将符君集之事情暂时按下,定了一定心神,挥手叫内监退下,连忙向沐璘问道:“你说可以将张丹枫找来,他现在哪儿?你过两天便要回去,来得及找他吗?”

  沐璘微微一笑,说道:“张先生便在这儿。”朱见深心头大震,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说道:“就在这儿?卫士快来!”沐璘道:“不错,张先生就在外面,等候皇上召见。”朱见深叫道:“来人啊!来人啊!”他叫“来人”,当然是叫唤他的卫士,可是并没听见卫士的应声,就在这时,但听得一阵笑声,张丹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长揖说道:“张丹枫奉召见驾,拜见皇上。”

  朱见深退了一步,但见张丹枫神色和悦,似乎并无恶意,惊魂稍定,便又坐了下来,问道:“张先生,你是怎么来的?”张丹枫笑道:“当然是走来的。记得十年之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曾蒙皇上召见,知遇之恩,至今未忘。皇上如今已登极为九五之尊,我理当前来道贺啊。”原来张丹枫是扮作沐璘的随从进官的,沐璘的从人们本来都留在外面的一间大监房子,有好几个卫士监视着他们的,却被张丹枫都点了他们的穴道,一直走了进来,最后连在内书房门前守卫的两个大内高手也点倒了。

  朱见深想道:“他能够深入九重,我的卫士情必都已被他制伏。就是再唤人来,谁能敌得了他?反而给他窥破我心中的虚怯。”听他提起旧事,想起以前与他有过一段交情,心神又安定了好些,请张丹枫坐下,说道:“朕初登大宝,求贤若渴,难得张先生到来,朕正好向张先生求教。”

  张丹枫道:“皇上满朝文武,何须下问山野之人。”朱见深道:“张先生乃当今国士,朕素来佩服,不必过谦。”张丹枫道:“皇上既是不耻下问,张某不揣浅陋,但愿皇上能恕张某直言。”朱见深道:“张先生有所赐教,朕当洗耳恭听。张先生请用茶。”朱见深在这种情形之下,为了要讨好张丹枫,不惜以九五之尊,亲自给张丹枫倒了一杯茶。

  张丹枫也不客气,接过了茶便喝,清了一清喉咙,缓缓说道:“十年之前,我与皇上提过三件事情,不知陛下还记得么?”朱见深道:“第一件是给于阁老洗冤;第二件是让叶成林在舟山群岛遥领封号,两不相犯;第三件是让段澄苍为大理的世袭藩王,大理府属的各族官吏由他统辖,汉族、白族永世和好。当时还是父王在位,由不得寡人作主。如今寡人即位之后,张先生所说的这几件事情,寡人已经一件一件照着张先生的吩咐做了。段澄苍做大理藩王之事,先帝已有诏书,明令发表,朕即位之后,又再加封。听说张先生这几年在苍山高隐,对大理的事情定当知道。”张丹枫道:“还有其他两件事呢?”朱见深道:“朕即位之初,便即替于阁老雪冤,布告天下,咸令知闻,并在杭州为于阁老建了旌忠词,张先生想必也知道的了。”张丹枫问道:“还有第三件呢?”朱见深道:“叶成林在海岛割据,不受招安,若是许他在海外自立为王,于朝廷体制有所不合。不过朕也并没有明令讨伐他。张先生若能使叶成林投顺朝廷,受浙江巡抚的管辖,朕又何吝封他一个官职?”

  张丹枫说道:“我并不是为叶成林求官来的。他为朝廷抵御倭奴,又不要朝廷粮饷,对国家有功无过,皇上即算不许他在海外为王,最少也应该不让官军再去攻打他。不过这件事暂时不提也罢,皇上所说的这三件事情,我看皇上只不过做了一件半。”朱见深道:“怎么说?”张丹枫道:“只有段澄苍为大理藩王之事是做了的。为于阁老雪冤之事,那是迫于清议,不得不然,可是皇上并没有真心真意。”朱见深变了面色,说道:“张先生责朕,毋乃过苛?怎见得朕不是真心真意?”张丹枫道:“于阁老只有一个女儿,名唤于承珠,她的夫婿便是叶成林。皇上若念及于阁老对国家的功劳,何以尚要动用大批大内卫士以及御林军将领将她当作叛逆捉拿?”

  朱见深故作惊诧,道:“什么?于阁老的女儿就是于承珠么?朕是曾听得符总管有说过这么一个女贼,据他说是与劫各省的贡物有关。至于符总管是否派人去捉拿她,这个朕可不知道了。嗯,贼人这次居然敢劫各省贡物,也算得是猖狂极了。于阁老的千金怎么会混在贼人之中,未免太奇怪了!朕但愿不是真的!”

  张丹枫淡淡道:“于承珠不但有劫贡物,而且她和她的一个师弟,还是劫贡物的主脑人物!”朱见深其实早已知道,却故意击桌,连声叫道:“佳人做贼,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张丹枫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劫贡物?那是为了要给义军筹饷的。周山民在北方替陛下抵御强胡,叶成林在南方为陛下防范倭寇,他们不愿打家劫舍,只靠在山上开荒和在海中取鱼,实在不足维持军费,故此动脑筋动到陛下的贡物上来。想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内库之中,珠宝山积,多这一批贡物不为多,少这批贡物不为少,与其收在内库之中毫无用处,不如让他们取去,对陛下反而大有好处!”朱见深道:“张先生,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张丹枫微笑道:“好教陛下得知,于承珠和她的师弟张玉虎正是我的门下弟子。他们这次劫贡的事情也是我同意的。当年我将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藏,献给朝廷,作为抵御瓦刺入侵的军饷,如今我的徒弟将陛下的贡物取去,作为义军的军饷,一献一取,其实都是为了国家。陛下若要责怪他们,请责怪我好了。”

  朱见深忙道:“我何敢怪责先生?”停了一停,定了定神,再道:“既然如此,看在于阁老和张先生的份上,若然符总管的手下将于承珠捉来,由朕下谕,暗中将她放了便是。”

  张丹枫笑道:“于承珠并没有给符总管捉来,倒是她自己来了。”朱见深又吃一惊,问道:“于承珠也来了?”张丹枫道:“我今日入宫,我这两个徒弟也想进来开开眼界,我缠他们不过,只好将他们也带来了。”说到这里,突然提高声调,叫道:“承珠、小虎子,快来拜见皇上。”

 

  话声未停,但见房门开处,走进一男一女,于承珠裣衽一礼,张玉虎则仅是抱拳一拱,便双双立在皇帝的身边。

  朱见深又惊又恼,但恼怒只好藏在心中,装出和颜悦色的模样对于承珠道:“令尊有大功于国家,当年枉死,朕甚不安。即位之后,便已替他昭雪。朕正想查询他有无子女以便封赏,今日得见他的掌珠,真是天从人愿。”于承珠道:“臣女不敢求赏,但望恕罪。”朱见深道:“你们劫贡之事,刚才张先生已有言明,朕恕你们无罪便是。好在符总管的手下未曾误捉你们。”皇帝说到这里,张玉虎忽然哈哈大笑。

  张丹枫斥道:“皇上跟前,不可如此无礼!”张玉虎道:“师父,我实在忍不住笑!”张丹枫道:“皇上深居九重,消息隔阂,也是有的,不好笑他。”朱见深见张玉虎竟如此放恣,大为恼怒,正欲发作,忽听得张丹枫话中有话,心中一愣,问道:“不知朕有何孤陋寡闻之处,致遭令徒见笑?”张丹枫道:“承珠,你还不求皇上恕罪?”

  于承珠站到皇帝面前,说道:“皇上恕罪,臣女方敢奏明。”朱见深道:“朕刚才不是已说过,看在你父、师份上,对你劫贡物一案,恕你无罪了么?”于承珠道:“不是这件小小的事情。”朱见深大吃一惊,心道:“难道他们又做了什么比劫夺贡物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事已如斯,只有维持皇帝的尊严,镇静说道:“从实奏来,朕自当量情裁处,总之恕你死罪便是。”张玉虎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么?”张丹枫道:“小虎子不可多话,听候皇上圣裁。”

  于承珠道:“谨奏陛下,你的大内总管和御林军统领昨晚已见过了,还有他们所统率的八名大内卫士和十六位御林军将领,也都见过了!”张玉虎道:“不止这些人,另外还有几十位从各省来的武师,也跟着他们同受牵累。陛下,你的大总管和大统领为了我们二人。兴师动众,我们实感荣幸之至!”朱见深惊疑不定,道:“他们不知你是于阁老的掌珠,只当作是劫贡物的疑犯,故此前往缉拿,你们既然逃脱,也就算了。他们呢?”心中大骂符、翦二人脓包,集合了近百高手,居然还被他们逃脱。

  于承珠道:“他们都留下了。”朱见深诧道:“什么?留下了!这是什么意思?”张玉虎道:“皇上,你还不懂么?他们要捉拿我们,却反而给我们捉了。”朱见深面色大惊,只听得张丹枫淡淡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他们是朝廷命官,我们不忍杀伤他们,所以请他们在敝处歇息几天。小徒求皇上恕他们拒捕之罪,我呢,我也要求皇上恕我擅自留客之罪。”朱见深做梦也想不到近百高手,竟然反会被他们所擒,神智大乱,颤声说道:“这是真的?他们都被你们捉着了?”张玉虎笑道:“一个也没有漏网!皇上不信么?我还带来了他们的腰牌。”说罢,掏出一个布包,解了开来,哗啦啦的倒出了一大堆腰牌,说道:“这八个金牌是大内卫士的,这十七个银牌是御林军统头的,皇上你数一数,看有没有漏掉一个?”大内卫士要进宫轮值守卫,每人都有皇帝所发的一个金牌为记,以便通行内宫;御林军将领也是护卫皇帝的人,所以每人也有一个银牌。符、翦二人带去八名大内卫士和十六位御林军将领。正符合张玉虎所说的腰牌之数。但见朱见深目瞪口呆,哪还有心情去数桌上的腰牌?

  朱见深惊得目瞪口呆,只听得张丹枫又说道:“还有一位是符大总管,他是不必金牌便可以通行宫内的,所以这里的十六个腰牌,并不包括他的信物在内,不过,我也摘了他的佩剑,送到英武殿去了,想必轮值的卫士们亦已发现,禀告陛下得知。我这样做是免得他们再费神寻找。我有两位朋友替我招待客人,即算你的卫士们找对了地方,也必定是去一个留一个,去一双留一双,陛下的宫廷也总得剩下几个卫士摆摆样子呀。所以我将符总管的佩剑送来,等于是劝告他们不要去了。”

  要知符君集和翦长春带去的人,都是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领中的第一流高手,如今一网被擒,皇帝身边已没有得力的人员,宫中防卫的力量,可说是空虚之极!焉能不胆战心惊?呆了半晌,朱见深苦笑道:“张先生,你这玩笑也开得未免太大了!”

  张丹枫欠身道:“待罪之身,冒犯皇上,谨候圣裁。”他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张玉虎忍不着偷笑出声,朱见深给他弄得啼笑皆非,说道:“张先生,你给寡人一点面子,将他们放了吧。”张丹枫不作声,张玉虎插口说道:“说得好容易,放了他们,他们却不肯放过我们呀。”朱见深道:“过往之事,一概不究。但求你们放了他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张丹枫道:“皇上金口说过往之事一概不究,你们还不谢过皇上恕罪。”朱见深尴尬之极,受了于、张二人一礼,说道:“张先生可以放人了吧?”

  张丹枫道:“只是其中还有一样为难之处。”朱见深道:“还有何为难之处?”张丹枫道:“我们放人容易,只怕皇上的侍卫和将领,他们却不敢回来。他们是奉旨要捉贼追赃的呀!‘贼人’没有捉到,贡物又没有追回,他们畏罪,怎敢回来复命。”朱见深道:“以前朕是有所不知。只当贡物是被强盗劫去的;如今既己知道张先生师徒取去有用,朕自当命令他们销案。张先生以前曾献过宝藏,如今这批贡物,便当是朕奉还张先生的好了。”张丹枫道:“谢皇上的慷慨仁慈,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皇上。”朱见深头痛之极,却也只得还礼说道:“张先生请说。”

  张丹枫说道:“贡物一案,皇上是答应不追究了,皇上的侍卫和御林军将领们,他们也都脱了关系,不必再为这件案子操心了。可是,各省的武师,他们还未脱得关系,各省的督抚,他们也未知道京中销案,只怕他们还要责成那些保护贡物的武师,要在他们的身上追回贡物。”朱见深道:“朕通令各省督抚,叫他们一概不要追究便是。”试想连大内高手和御林军将领尚被擒了,如何还能责备各省武师保护不力?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不叫各省销案了。张丹枫与于承珠安排陷阱,将符、翦那一干人一网成擒,其妙用就正在此。

  朱见深道:“这几件事情都依了张先生,请张先生将那班卫士放回来吧。时间一久,张扬出去,让外间得知,可不大好。”张丹枫笑道:“陛下不必担心,我明天准定送客回宫。只是我们也有两个人要请陛下释放。”朱见深问道:“什么人?”张丹枫道:“是两个武当派的弟子,一个叫做孤云道人,一个叫做屈九疑。他们本来是保护湖北省的贡物进京的,翦长春不念他们的功劳,却反而因为一场误会,将他们捉了。”朱见深但求张丹枫他们早早离开,但求侍卫和将领们能够早日归来,无心再问情由,立即说道:“这个容易,朕叫一个侍卫到御林军衙门,传令释放便是。”

  话说出口,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曾高声呼唤卫士,卫士们却都似不知去向,无人答应,看这情形,料想在书房外守护的卫士都已被张丹枫制伏了,现在要差遣卫士,却叫何人找来?

  张丹枫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意,微微笑道:“皇上是要找卫士么?有几个人早已来了。”突然提高声调叫道:“咄。你们还不进来?”话犹未了,只听得“澎”的一声,房门打开,几条大汉,抡刀舞剑,一齐扑进,于承珠一把金花打出,但见这几个卫士怒目轩眉,伸拳踢腿,却一个个有如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原来这几个乃是在宫中巡逻的侍卫,他们巡过英武殿旁一间太监的房子,发现几名同伴呆立门前,神情怪异,这几个侍卫自是行家,一瞧情形不对,上前一推,那几个卫士应手而倒,不会说话,也不能动弹,原来这几个卫士正是监视沐璘“随从”,而被张丹枫点倒的。

  在官中巡逻的这几个侍卫发现同伴被人点了穴道,吓得魂飞魄散,情知定有外间的高手潜入宫廷,他们忙了好一会,没法解开同伴的穴道,生怕进来的乃是刺客,只好放下同伴,暂时不管,先来保护皇帝。

  这几个卫士巡到了内书房外面,发现他们的正副队长,本来是在书房外面守卫的,这时也像泥塑木雕一般,眼珠也不会转动,分明也是给人点了穴道。但听得书房内面传出皇帝谈话的声音,却又不似遇着危险。他们知道皇帝今日召见的乃是沐国公的儿子,一时间又不敢冒昧进去。

  这几个卫士轻身功夫甚好,皇帝听不出声息,却瞒不过张丹枫,一听到他们到了书房外面,便索性揭穿,扬声叫他们进来。这几个卫士听不出是沐璘的口音,大大吃惊,纷纷扑来救驾,却被于承珠一把金花,封闭了他们的穴道。

  张丹枫笑道:“他们大约把我当做是刺客了,请皇上对他们说明我是什么人。”朱见深吓得面青唇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张丹枫的徒弟都这般厉害,怪不得我的大内高手,都被他们所擒,他若存有坏心,我这个皇位只怕也不能坐稳!”

  张丹枫笑道:“承珠,他们未知原委,不好怪责他们,将他们的穴道解开了吧。”于承珠从容拾起金花,然后在那几个卫士相应的穴道上,每人拍了一下,那几个卫士手足登时松动,垂头丧气,收好兵器,站在一旁。朱见深惊魂稍定,这时方才开口说道:“这位张先生是朕的好朋友,你们不可无礼。”其实这几句话不说也罢,卫士们刚刚吃过苦头,哪里还敢“无礼”?

  张丹枫道:“将门外那两位卫士的穴道也解开了吧,他们站得太久了。”张玉虎应声而出,却将那两个卫士推了进来,当着皇帝的面前解开穴道,那两个卫士是奉命保护皇帝的,穴道解开之后,不敢再走出去,僵在那儿,神情甚是尴尬。

  张丹枫道:“现在有人可以差遣了,请皇上传旨将那两个人送来。”朱见深问清楚了孤云道人和屈九疑这两个人的名字,在盖好御印的空白折子上填上,写了“从速释放”几个大字,叫一个卫士火速前去提人。

  张玉虎道:“英武殿那边还有几个卫士给师父点了穴道,不如请这几位代劳一番,免得咱们等下还要多走一趟。”那个卫士队长低头说道:“张先生所点的穴道我们不会解。”张丹枫道:“好,小虎子,你教他们。”张玉虎将那个卫士队长拉过一旁,口讲指划的说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将他教晓。朱见深越瞧越不是味儿,心道:“朕千挑百拣的大内侍卫,在张丹枫相形之下,却原来都是一批饭桶。”挥手叫他们都走出去,免得看着生气。

  朱见深等候卫士将人提来,如坐针毡,只好假意向张丹枫请教一些军国大计,后来听张丹枫说得甚为有理,不知不觉的听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