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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在钢琴大赛后跟数位获奖者站在台上向观众鸣谢执意时照的,那时的她,哦,不,那时的俞海棠,多么妩媚动人又意气风发!
杜靳平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你能想像,这是我在图书馆翻阅旧杂志时发现的么?多美呃!那时的你。缘分让我们相遇,这是天意。”
他的手自然无比地圈在她肩上,“我真想听你演奏一曲。”
池清浑身象筛糠一样颤栗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对杜靳平的厌恶,还有对自己拼命想要掩盖掉的事实如今却被放大了数倍堂而皇之供在头顶的巨大恐慌。
所有的过去,那些跟钢琴有关的过去,对她来说就是一场难以解脱的噩梦!
她曾经想,如果这辈子自己从不曾接触过琴键,从没有对钢琴迷恋过,她的人生是否能够就此改写?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6-4
长长的静默过后,成佳忐忑地问了一句:“那其他人怎么样?”
马寿山吁了口气,缓缓道:“当天除了普通宾客,郑群还邀请了L市的数位高官名流,警方不得不保持隐密,本来是希望通过把住数个出口来严密监控人员出入的,但突如其来的枪声彻底打乱了整个部署,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既要保护宾客安全撤离,又要防止枪击进一步发生,警方搞得十分被动…疏漏在所难免,俞海棠也就是在这次事件中神秘消失的。”
成佳的心思已经彻底陷入进去,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董弈航是通过俞海棠的关系进入的郑家,如果冯齐云真的识破了董弈航并朝他开枪的话,那他怎么可能放过俞海棠这个‘同谋’呢?就算当时俞海棠不在现场,事发之后,她也不应该是躲藏起来,而是第一时间向警方汇报啊!”
对于俞海棠的失踪,成佳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啃起指甲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马寿山颔首道,“虽然在整件事中她不是主要角色,但是我在事后分析起来,发现她却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也许…她身上掌控着所有秘密,有人不想让她说出来,所以就对她下了毒手。在池清出现以前,我是这么推断的。”
成佳眼睛忽然一亮,“对了,舅舅,那郑群呢?在他府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该怎么解释?窝藏毒贩,他的罪名也很大啊!”
马寿山叹息一声,“对警方的怀疑,郑群的态度很强硬,不仅拒不承认,还反叱警方诬陷他,L市政府方面也有数位官员出来给警方施压,要求拿出证据来。最后所有矛盾都归结到一点上,就是跟弈航一起死掉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冯齐云。”
成佳没想到案子走到这一步竟然还能峰回路转,心中隐约感到不祥,“那证实了吗?”
马寿山没有直接回答她,“最初指认冯齐云的是K市那伙与他交易过的毒贩,警方后来把拍到的‘冯齐云’的尸体照片再度给他们辨认时,他们却象失忆了一样,都不敢确定了。没办法,最后只能辗转联络到泰国警方,请他们帮忙辨识。”
顿了一下,马寿山继续道:“两周后,泰国终于有消息了,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是什么?”成佳睁大了眼睛。
“泰国警方反馈的信息说:冯齐云一个月前在缅越边境交易时由于双方起冲突而遭枪击死亡。所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郑群家的这个人绝非冯齐云,而仅仅是郑家的某个宾客的保镖,他最大的罪名充其量也就是非法携带枪支。”
成佳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郑群坚持说警方滥杀无辜,事情闹成这样,K市和L市警方的压力都很大,虽然最后在上级协调下,争执硬给平息了下来。”
“泰国方面的信息可靠吗?”成佳追问。
马寿山瞥了她一眼,“难说,不过我还是认为郑家的死者就是冯齐云。郑群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且老谋深算,他既然敢接纳冯齐云的避难,就完全有可能在事发之后,甚至可能在冯齐云躲到他家里之时就安排好了各种预防措施,一旦东窗事发,就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
“他现在还在L市吗?”
“不。”马寿山摇头,“冯齐云出事后没多久,郑群就带着家人远赴美国了,L市的资产他悉数捐给了政府,这样一来,对4.26案的侦查工作就更难开展了。”
成佳托着腮帮子想了会儿,低喃道:“以郑群的身份,他为什么会肯帮一个毒枭呢?这其中必有缘故。还有,会不会是他把俞海棠给带走了,若干年后,俞海棠又逃了回来?”她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振奋。
马寿山却摇了摇头,“如果说他把俞海棠杀了,我觉得还情有可原。把她带走,不太可能。带一个人证在身边,他有什么动机这么做?”
“也许,”成佳慢悠悠地说,“他爱上了俞海棠呢?她长得很漂亮。”她的口气里难掩一丝酸意。
“呵呵,你这孩子,竟想些什么呢。”马寿山紧绷绷的脸到此刻方放松下来,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这几年,我仔细调查过郑群,发现他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商人,鲜有蛛丝马迹留下。冯齐云没能成□逃脱,而是大曝于天下,这样的丑闻对郑群来说可谓天大的打击,他远走美国,多少也有些无奈的意思,你想想,如此境地,他怎么可能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还傻呵呵的把一个与案件有关联的女孩牵扯进来,不是自找累赘吗?”
“也是。”成佳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了,俞海棠难道没有家人吗?她出了事,她家人有什么反应?”
“俞海棠自幼跟她母亲相依为命,也没什么亲戚,只除了一个曾经教过她的钢琴老师。她失踪后,两人都疯狂地找过她,但杳无音信。更为诡异的是,这两人在半年内先后死于两起车祸。”
“又是车祸?”成佳喃喃自语,她想起了查档案时了解到的那条信息:池清的丈夫刘永忠也是死于车祸。
“看来,这个案子的确是迷雾重重。”她叹了口气,突然恍悟,“正因为最后郑群的罪名没有成立,所以对董弈航的烈士追认才又悄悄撤掉了,是么?”
马寿山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您要继续追查,还董弈航一个公道?”成佳继续猜测。
“不全是这样。”马寿山缓慢地说,“得知弈航牺牲的消息,我非常震惊,即刻赶往L市,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疑点:先前警方得出的结论是弈航与冯齐云相互射杀而亡,但验尸报告上显示,冯齐云一共受过两枪,都在头部,一般头部中枪,必死无疑,根本无需重复射击,更匪夷所思的是,其中有一颗子弹竟然出自他手上的那柄枪。试想,一个头部中枪的人,会再自己朝自己补一枪吗?这于情于理根本说不通。”
成佳的注意力再度集中起来,“你的意思是…杀董弈航的人并非冯齐云,冯齐云也不一定就是董弈航杀的,现场很可能还有其他人在?而就是那个人,把他们俩都杀了!”
马寿山迎向她的目光中不失赞许,“对!别忘了,冯齐云出来交易不可能孤身一人,他肯定会带手下,之前K市捕获的毒贩也曾经提过冯齐云带了几个随从的,在逃逸时为了降低风险,他们应该是分散跑路的,而警方只追踪了主要的一头,就是冯齐云。”
“这么说,一定是有某个手下悄悄潜入郑家与他会合了。但是,如果这个判断正确的话,他为什么要杀冯齐云呢?”成佳想不明白,“舅舅,这么明显的破绽,又如此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没有追踪下去?”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郑群身上,而且事态发展到后来已经完全不可控,再加上泰国警方的那纸冯齐云早已死亡的证明让两市的警方哑口无言,最后不得不草草结了案。”
马寿山又咳嗽了几声,成佳见状赶紧起身,给他的茶杯续了点儿水,殷勤地说:“喝点水,润润嗓子。”
马寿山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笑着举杯喝了几口,见成佳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不觉道:“该了解的你都了解了。还想知道什么?”
“你们…是怎么发现池清的?”成佳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马寿山将茶杯放下,双手交叉相握搁在桌上,“是单斌在幼儿园无意中发现的。”稍顿片刻才又道:“她的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也许…真的有天意一说吧。”
即将离开马寿山办公室时,成佳又被他叫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要唠叨两句,“这件事是我交待单斌私下查的,所以绝对要保密,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更应该…”
没等他交待完,成佳就已经抬起手作了个敬礼的姿势,“我向领导保证,绝对只会帮忙,不会添乱,您就放心吧,舅舅!”
门还没开,桌上的电话在寂静的空间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成佳不由自主滞住了脚步。
马寿山接起,简短的几句话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嗯…好,你好好看着她…可以,没事。”
成佳回过身来紧盯着马寿山,心里有种预感,“是单斌?”
马寿山没瞒她,点了点头,有些沉重,“池清出事了。”
7-1
“留下来,留在这里,做我的情人。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杜靳平象催眠似的在她耳边呢喃,声音里开始添加了因欲望燃起而产生的急切。
“放心,除了我,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这是——你跟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他的手划过肩摸索向她的胸前,那里的温热令他血脉喷张,他将池清整个身子都扳过来,与自己紧紧贴合在一起,俯下头,再无任何犹豫,象嗜血的兽一般再度攥住了垂涎已久的猎物…
池清的身体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她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木然地瞪向天花板,仿佛已经完全失去活人应有的知觉,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空白。
苍茫一片的白,没有一个可以救助她的人…
渐渐地,有人从那无尽的苍茫中走出来,一本正经的脸上布满了冷漠,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止步,眼里含着嘲弄与悲哀,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池清的眼泪呼啦啦地下来,心底有某处记忆被赫然间撕开,她只觉得腹部一凉,惊醒似的低头去看,原来是杜靳平情急之下把她的衬衣下摆给扯裂了。
寒意令她清醒,她看清了自己在现实里的处境,愤怒被再度激起,她想起自己数度的颠沛流离,每一次,她都未曾屈服过,现在,自然更不能!
“放开我!”她开始挣扎反抗。
可是激情中的杜靳平已经无法心平气和地停止,他的脸被贪婪的欲望所扭曲,显出几分狰狞,他也没有想过要停止。从他偶然间发现池清秘密的那一刻起,他就憧憬着这样一天,他能够把她拥入怀中,占有她的一切,从肉体到灵魂。
现在,他终于跨出了第一步,他相信,她反抗不了,因为他手上掌控的,是她无法抗拒的资本。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奴,只能服从,别无他路。
池清突然拼尽了全力与他厮打,要挣脱出他看似文弱实则有力的双掌,可是,不管她如何扭动,他都像一根牢固的藤蔓一样牢牢地缠在她身上。
深埋体内的桀骜尽数迸发,她张口便朝着那捆住自己的臂膀狠狠咬了下去。
杜靳平吃痛,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恼怒地把池清摔在地毯上,咬牙低喝,“你简直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