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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雪谢了他,但没动,静雯还牢牢握着她的手。
舒展笑笑没言声,走了。19、
等了约十来分钟,池源带着长治和向荣匆匆赶来,看守袁雪她们的俩人立刻分一人去报告舒展,他似乎就在附近,很快就又出现在包厢里。
看见龙震宇没来,舒展不悦:“龙哥呢?”
池源绷着脸解释:“龙哥一时半会儿赶不及,让我们先过来把人接走。”
舒展冷哼一声:“那你们可确认清楚了,龙**全须全尾在这儿,别等回去了又闹,我可不认账。”
池源脸色有点不好看:“舒老大,我们只是奉命来接人,至于其他的,轮不上我们操心。”
“哈哈!”舒展扬声笑:“要照这意思,那对不起,人你们不能接走,我得等龙哥来了才能放!”
池源脸一黑,正要放言,静雯猛地站起来:“老池,你少说两句吧,我什么事也没有!”
又转身向舒展:“你放心,我回去之后没人会来找你麻烦。”
袁雪只觉得她在舒展面前灰头土脸的,好似很怕他。
舒展低头瞅瞅她,半晌,微微一笑:“龙**我还是信得过的,毕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他扬声向池源道:“人你领走,不过回去转告龙哥,以后看好自己的人,不会次次都撞我手里,万一换了别人,龙**今晚这条命还在不在都难说!”
池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静雯低头一个劲儿催他走,他大概已经挥拳上去了。
长治忍不住挺身出来,指着袁雪问舒展:“袁**这一身的伤怎么算?”
舒展似乎怔了一下,池源早已回头瞪了长治一眼:“你他妈罗嗦什么,还不快走!”
袁雪没想到长治会为自己出头,心里滚过一阵暖意,但她也不想事情再重新搞复杂,拽着长治匆忙走了出去。
一上车,龙静雯就嚷头昏,一张脸更是白得吓人,向荣迟疑地和池源商量:“先上医院吧,别是吓出什么毛病来了!”
池源一肚子怨气没地儿发,口气很冲:“你才有毛病!”
不过车子还是风驰电掣般驶去了医院。
一进医院大门,静雯越发虚弱得走都走不动了,池源和向荣扶她直奔急诊室,长治则忙着办手续,袁雪无所事事,便就近找了家洗手间略作清洗。
镜子里映出一张雨打风吹后的脸,额前被凌乱的发丝所遮蔽,右颧骨微青,晶亮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打架留下来的戾气,这让她回想起小时候那些战绩,她从来就没在强拳下服过输,哪怕对方是比自己壮两倍的男孩。她有点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清洗过后,脸上的伤痕不算明显,但背部、腰部和腿部都异常酸痛。撩衣检视,有大片青肿,她咬唇放下衣摆,蹒跚着走了出去。
静雯已被送进急诊室,池源和向荣在门口紧张地等待。袁雪犹豫要不要上前问问情况,但想起池源刚才恶劣的态度,觉得自己还是缄口为妙,便在靠近诊室的一排椅子里坐下。
初夏的夜稍带凉意,更何况医院还开着空调,袁雪越来越冷,双臂抱紧身子,缩成一团。
不知何时,长治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见她冷成那样,二话不说,把深褐色的格子衬衫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则只穿一件白色背心。
袁雪感激地向他道谢。
长治关切地看着她:“你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有点肿而已。”
“去上点药吧,好得快!”长治坚持:“我陪你去。”
袁雪只得应允,但没让长治陪着:“你还是留这儿吧,免得一会儿他们找不到你。”
挂号收费在一楼,她独自往楼梯下走,半道遇见匆忙赶上来的陈元。
“陈总!”
陈元一抬眸即看出袁雪的异样,一脸愕然,差点冲上来,但及时收住脚步,眼里还是有心疼的神色划过:“你怎么搞成这样?”
袁雪面带愧色:“都是我不好,出了这个馊主意,还带累静雯姐。”
“她…你看过医生没有?”
“我没什么事——静雯姐在二楼内科急诊,你赶紧上去吧。”
袁雪低着头与他擦身而过,心里五味杂陈。
等她看完医生又配了药重回诊室门口时,静雯已被送去病房,她在护士台问了房号又赶过去。
特护病房在走廊尽头一个很安静的角落,袁雪走到拐弯处,龙震宇和陈缜交谈的声音从墙的另一侧传出。
“龙哥,我查过了,不像舒展策划的,否则他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龙**。”
“你还是得盯他一阵,提防他在静雯身上做手脚——袁雪你查得怎么样?”
袁雪心头一跳,本能地收住脚步。
“她十岁死了双亲后就跟叔嫂一起过,但叔嫂对她关心不够,勉强读到高中,后来靠自学拿到大专文凭,那是去年的事,随后就进了宏泰。从背景上看,不像有问题的人。”顿一下,陈缜又补充:“她接近陈总,也许是希望有更好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龙震宇一阵沉吟:“去夜总会的主意是谁出的?”
“这个,恐怕要问龙**了。”
袁雪一咬牙,放重步子走过去,很快在两人跟前现身,陈缜略带惊讶地望着她,龙震宇则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是当目光扫到她身上那件格子衬衫时稍稍停滞了几秒。
“主意是我出的。”袁雪主动承认:“静雯姐说在家很闷,我就想带她出来热闹一下,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龙震宇略仰起下巴,冷冷望着她。
袁雪没有避开他冰凉的眼神:“请你不要骂她,她…很怕你。”
“你可真会自作聪明。”龙震宇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让我看一下静雯姐,确定她没事我就走,可以吗?”
龙震宇双眉紧拧,显示出忍耐力已到极限,陈缜礼貌地对袁雪颔首:“袁**,请回吧。”
袁雪失落地站在病房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陈元正坐在床畔,俯首专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两人的手掌似乎还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忽然一阵恍惚,竟有苦涩的滋味从心底不断渗出,连陈缜说话的声音都遥若隔世。
龙震宇冷冷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袁雪,推门进去,没多久,陈元走了出来,看见袁雪还呆呆杵在门口。
“静雯在输液,刚刚睡着。”他向袁雪解释。
袁雪像看到救星:“她没事了?”
“没事。”陈元看看她,神色凝重:“走吧,我送你回去。”
袁雪知道进去无望,只得随陈元默默走出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袁雪终究没忍住:“陈总,静雯姐她,究竟是什么病?”
陈元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这就是为什么她总喜欢呆在家里的原因。”
袁雪表情有点呆:“可她从来没跟我提过…”
“她不希望别人知道,更不想被区别对待。”
袁雪这才感觉事态比自己想像得严重,脸上的愧色越发浓郁:“陈总…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不,”陈元回过头来,眼里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以为有你陪着静雯,她会过得开心一点…我不该隐瞒她的事。”
袁雪无话可说。
“我很抱歉,袁雪,”陈元声音低下去一些:“以后…我们恐怕不能再…”他口齿艰涩,仿佛找不到合适表达的词。
“我会被开除吗?”袁雪直接问。
“不,不会。”陈元摇头:“这是私事,和公事无关,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像朋友那样相处。”
“我也不能再见静雯姐了?”
“…恐怕是这样。”
袁雪凄楚地笑笑:“这一定是龙先生的意思吧?”
陈元英俊的面庞黯淡下去:“对不起。”
半晌,袁雪故作轻松地一耸肩:““没什么。这是迟早会有的结果,是吧?”
陈元眼眸中流露出愧疚:“袁雪…”
“不,你什么也不用说。”袁雪大度地笑笑:“我都明白。”
她向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招手,陈元忙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袁雪勉强挤出笑容:“你赶紧回病房陪静雯姐吧,我自己能走。”
陈元没再坚持,怅怅地看着她钻进出租车,他又矮下身子,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对袁雪道:“路上小心。”
“知道了,拜拜!”袁雪满心酸楚,却竭力忍着。
车子很快驶远,陈元却仍站在街边,遥望绝尘而去的车子,仿佛雕塑一般。20、
袁雪在家休养了好几天,直等脸上的青肿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才回宏泰上班,但意志却消沉了许多,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地乱开玩笑了。
胡颖心细,很快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但任凭胡颖怎么威逼利诱,袁雪就是不吐口,胡颖心里跟一百只爪子在挠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有天下午,午餐时间刚过,袁雪坐在电脑前默默地打表单,胡颖则心不在焉翻着一本杂志,蓦地抬头,两眼锃亮地唤了一声:“陈总!”
袁雪心头猛跳,脸也刷得煞白,仓惶地回身望向门口。
门关着,什么动静也没有,再扭过头来,胡颖早嘎嘎地贼笑开了。
“神经!”袁雪嘀咕了一句,面无表情继续做事。
胡颖逗她:“小雪,我看出来了,你爱上陈总了!”
“你少胡说!”袁雪绷起脸。
“什么事都别想瞒过我,姐姐我虽然现在是空窗期,恋爱也谈过不少的。你呀,自己陷进去了还不自知呢!”
袁雪低了头,不想辩驳,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字晃成一片,怎么也看不清楚。
胡颖见她不搭讪,自己调笑也没劲了,改成语重心长:“陈总那样的人物,谁不喜欢呀!聪明女孩都知道躲着点儿,闲言碎语是一方面,你说万一真爱上了,吃苦受累的还不是自己!人家有家有室的,又是那样的婚姻基础,山崩地裂都拆不开啊!也就你,傻里傻气的,我当初怎么提醒你的!”
袁雪猛地站起来,撂下单子扭头就走。
“你干嘛去呀!”
“上厕所!”她头也不回。
胡颖重重地叹息,对着她的背影干瞪眼。
袁雪漫无目的在七层绕了一圈,七层是儿童用品,围出约四分之一的地盘做成一个儿童乐园,各种电玩、儿歌的叫唤毫无章法地交杂在一起,听得人心慌。
总经理办公室在婴儿服饰后面,要通过一条长长的走道,相对安静。
她傻傻地站在走道口,踯躅不敢前行,掐指算算,差不多有一星期没见到陈元了,看来他是铁了心疏远自己。
不时有顾客打身边经过,好奇地打量她一眼,袁雪自己也觉得无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至电梯口,重新返回六层的办公室。
幸好胡颖出门办事去了,她得以耳根清静。但胡颖刚才说的那些话却明灯似的悬着,照出她心底那些幽暗的道道。
隔了几天,胡颖见客户去了,袁雪独自在办公室整理营销资料,就在这时,她忽然接到静雯的电话。
“袁雪,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来看我?”静雯很怨念。
再次听到她娇软的嗓音,袁雪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烦恼,很多东西都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她清清嗓子,问:“静雯姐,你在哪儿?”
“家里,昨天晚上刚回来。”
“龙先生没骂你吧?”
“没有。”静雯却并不高兴:“可是我以后再想偷偷出去可就难了。”
袁雪也不好随便接茬:“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对了袁雪,你身上的伤没事吧?”静雯显得很歉疚:“本来早该打电话给你,可我哥把我手机拿走了,天天找人盯着我,好像我还会跑似的。”
“我没事。”袁雪安慰她:“一点皮外伤而已,已经上班好几天了。”
“真的!那你能来看我吗?”静雯很高兴:“几天不见,我都想你了。”
袁雪抿唇沉默了会儿,直白地说:“龙先生不会同意的。”
“关我哥什么事!”话虽这样说,静雯还是解释道:“我都跟他说了,那天晚上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非拉你出去不可,你是被我逼的…”
袁雪一听,就明白两人的话穿帮了,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她笑了笑:“他一定觉得咱俩凑一块儿容易惹事,所以就…”
“不用管他!”经过夜总会的事,静雯胆子似乎大了不少:“我现在都回家了,他也不能老看着我,你乘他不在,偷偷来就是了,我让小雅给你开门。”
“但是…”
“袁雪,我们是不是朋友?”
“…嗯。”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都不来看我!”
袁雪轻轻笑起来,心里的疙瘩在龙静雯趾高气昂的谴责下慢慢抚平,她不再多想,心一横,说:“好吧,人家都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去看看你又何妨!”
“这才对嘛!”静雯兴奋道:“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让小雅留意着。”
袁雪看了眼时间,离下班也就一个小时了:“我现在就过去吧,先跟主任去打声招呼。”
袁雪顺利请到假,收拾好东西在公司门口拦了辆车直奔龙家别墅。
一路上,陈元为难的面色和龙震宇阴冷的脸庞交织在一起,在袁雪脑海里此起彼伏,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把那两张脸都抛向脑后。
已经看到松山别墅**若隐若现的红色屋顶时,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从后面飞速追上来,很快拦在袁雪的车子前面。
的哥骂了声娘,猛踩刹车停在路中央。他正要推门下车,别克车两边的门同时打开,下来两名穿西装的壮汉,袁雪一看那架势,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陈缜走到出租车后座边,把门打开,彬彬有礼:“袁**,请下车!”
的哥见状,不敢出大声,小声嘟哝:“怎么回事啊!”
袁雪迅速作了番计较,笑笑说:“行,我先把车费跟师傅结了。”
她从包里掏出皮夹付钱,陈缜和池源克制地等着。
结完账,袁雪下车,陈缜把门推上,朝的哥挥挥手:“赶紧走!”
车子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源在商务车边开门候着袁雪,她朝远处的别墅**张望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钻入车内。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龙先生要见你。”陈缜回答她:“他想跟你谈谈。”
陈缜等人把袁雪带回中宇,乘龙震宇的专属电梯直达28层。
和三名彪形大汉同站在电梯里,袁雪想起第一次乘这部电梯时的情景,止不住要笑,好容易忍住了,池源缓慢转动头颅,用怪异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大概觉得她脑瓜有问题。
上了28楼,陈缜独自带袁雪去龙震宇办公室。
房门虚掩着,陈缜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便推开:“龙哥,袁**来了。”
他说完,示意袁雪进去,自己则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这是袁雪第一次进龙震宇的办公室。
时近黄昏,室内没开灯,光线昏暗。龙震宇独自站在窗边抽一根拇指粗的雪茄。
半明半昧的暮色里,袁雪只能看到他侧身的剪影以及缭绕的烟雾,雪茄独有的刺鼻气味在鼻息间若有似无地漂浮。
“袁**胆子果然大,被强请到这儿来,还这么淡定。”龙震宇扭头,朝着她的方向徐徐喷出一口烟。
袁雪逆光看向他迷雾一样的脸:“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求饶?表示愤怒?”
“你就一点都不怕我会对你动手?”
袁雪轻笑:“我好像没得罪你到要死的程度吧?再说,如果你存心想我死,我就是求饶也没用。”
她显得很轻松:“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真要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为我掉眼泪。”
这番话让龙震宇许久没吭声,最后,他似乎对抽雪茄厌倦了,把还剩一半的雪茄揿灭在烟缸中,仍然回到窗边,在椅子里坐下,并示意袁雪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落座,依旧一个逆光,一个背光。室外强弩之末般的光亮和室内浓重的昏暗夹击袁雪,让她感到不舒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你把死亡看得很轻。”龙震宇语速缓慢。
“不,我和你一样珍惜生命。但如果死不可避免,发生就发生了,害怕和逃避都于事无补,不如从容一点。”
龙震宇细细玩味她话中的涵义,半晌方道:“这就是你向静雯传达的观念?”他的身子微微向她倾斜,那姿势犹如一只危险的豹子:“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可能会害她送命。”
“只是偶尔聊起,你不用这么紧张。”袁雪稍稍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