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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同时举起杯子,在空中桄榔一声碰响,庆祝首批模具顺利提前下线。
时副总道:“今天上午时川集团的老赖给我打了电话,意意思思盘问了我很久,看样子也是想找我们做的。”
老卢自信满满的说:“那是,从前CM的模具哪种不得依靠进口,价格是咱们的翻番还不止,谁都不是傻子,放着现成的低价高质不要。嗨,等着瞧吧,不久咱们的生产线就得开三工了。”
邵云沉吟道:“也不能过于乐观了,虽然送检的样品都合格,但我总觉得不可能这么顺利,如果真的只是进口几部昂贵的机器就能解决,为什么国内的厂家这样少。”
时副总不是很同意,品着香槟悠然道:“不是所有的投资者都敢象邵董您这样背水一战的,咱们这条新生产线的耗资在国内的私营企业里大概也排得进前三了,所以我觉得您是过虑了。”
邵云只是心头隐隐觉得不妥,也许真的是他太重视了,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饮尽最后一滴酒,邵云嘱咐道:“还是小心为妙,老卢,你再做几次模拟试验,我不希望货到了客户那里才发现有什么问题,那样即使我们做再多工作都无济于事了。”
老卢连连点头。
事实证明,邵云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天傍晚,老卢气喘吁吁的闯到总裁室,焦急的让孔令宜进去通报,看他面无人色的样子,孔令宜连询问都没来得及,本能的猜到出事了。
邵云正准备回家,这一阵他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好容易大功告成,便想早些回去见见母亲和女儿。
一见老卢的神情,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喉咙口。
果然,老卢结结巴巴的向他汇报,做试验的过程中,模具在淬火阶段突然出现裂纹,而且不只是一个如此,在他抽检的50个样品中,断裂度达到60%。
邵云的心直往下坠,哑着嗓子问:“原因呢?查出来没有。”
“QA正在查验,我急着让你知道,先过来了。一有结果他们会直接送过来。”
等待的过程是心焦的,邵云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简直是度日如年。
终于,半个小时后,质量部匆忙的把分析报告送了过来。
邵云等不及的抓过来细阅,然后对老卢沉声道:“材料有问题,硬度不够。”
老卢的嘴张成了O状,他立刻想起了德方那位华裔鲍工程师有关材料的提醒,大意了,还是大意了。
他恼恨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沉痛的作了自我检讨,“鲍工之前就提醒过我,CM模具对材料的要求极其高,钢材中的每一种添加元素配比都不能有偏颇,稍有误差就可能造成裂痕…唉,全怪我…当时没在意,把重点全放在了别的地方。”
邵云暗吸了口气,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只问:“有办法弥补吗?我是说另找材料供应商。”
老卢啜嚅了半天才道:“要找一家完全符合CM要求的材料商,以目前如此紧迫的局势,只能往国外去找了,国内的话,据我了解,咱们现在用的这家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这样的回答预示了一切,从国外进口材料,成本会大幅提高,再加上先期投资,这样做出来的产品,价格和直接从国外进口CM成品相差无几,而邵氏几乎无利润可赚,等于他们做了一场无用功,甚至有可能亏本。
心情不可谓不沉重,可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邵云思量再三,断然下了决定,“那么,就从国外进口吧。”
老卢愕然的望向他。
“即使赚不了钱,也不能失信于人,单子既然已经接了,就得如期交付产品。没有多少时间了,赶紧把时副总找来,商量出最快的实施方案。至于以后,”他长吁了口气,“等过了这一关再说。”
老卢浑身一振,哪里还敢多言,答应了一声就扭头出门了。
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且时间也太过仓促,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交货期顺利交付所有货品。
邵云亲自出面与客户打招呼赔礼致歉,对方表示理解,毕竟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购入高精密度的CM产品,本身就已经让对方觉得占了大便宜了,如果首批产品使用没有问题,那么长期合作则势在必行。
客户的宽容与谅解并没有使邵云感到轻松,照目前的形势而言,如果材料完全依赖进口,那么合作就等于变相的赔钱,而他在邵氏倡导的要打入精密制造领域的宣言也就成了一句可笑的空头口号。
他不断的苦思冥想,必须要改变,改变目前的局势,才能把邵氏从僵局中引导出来,可是,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第十三章(下)
过了圣诞节,气温骤然间下降,立刻就有了冬天的感觉。
曼芝的新店装潢已经完全就绪,本来想赶在圣诞节前夕开张,没想到父亲突然发病住院。全身检查做下来,仍然是老毛病,肺疾。医生说没有恶化的迹象,但还是需要好好调养,曼芝和海峰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她几次想把父亲接到自己家里去住,可是金宝就是不肯,总认为照顾自己是儿子媳妇的事儿,曼芝为这个家已经付出太多,不能再麻烦她了。
曼芝对父亲的固执实在是无可奈何,好在嫂子服侍得还算尽心,而海峰又是在自己店里帮忙,作息时间可以自由调整,并不会耽误什么。她自己平常打烊之后也没别的事,经常可以回去看看,陪着父亲说说话,解解闷,老人家年级大了,很容易多想。
曼芝去邵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即便到了星期五也不想过去,只跟申玉芳电话里打声招呼,就直接去幼儿园把萌萌接到自己那里。
并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离了婚,还是能够渐渐淡出彼此的生活圈为妙。
所以,当那天傍晚接到邵雷火烧火燎的电话时,她不是不意外的。
“大嫂,我哥在你那里吗?”隔了这么久,邵雷还是不肯改口,依然我行我素的称曼芝为大嫂。
“没有啊!”曼芝惊诧莫名。
邵雷顿时失望不已,“哦,今天下午开完会,大哥就不知去向,我还以为他会去找你呢。唉…算了,就这样吧。”他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曼芝及时叫住他,脑子里一根弦蓦地绷紧,“出什么事了?”
邵雷唉声叹气的说:“我哥的那个新项目,遇到麻烦了。”
他在电话里解释得不怎么清楚,可曼芝还是听明白了,她知道这个项目对邵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几天,一直在开会讨论对策,研究来研究去,方案倒是不少,可没一个让大哥满意的,刚才的会上,我看他情绪已经很不对劲了,所以想等会议结束去找他聊聊,没想到才转了个身,人就不见了,问遍了所有人,都不清楚他的去向,这不是要急死我嘛!”
曼芝镇定了一下,安慰他道:“你别慌,我想他不至于出什么事,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而已。”
邵雷本来还挺急,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不无道理,邵云的脾气的确如此,不高兴起来,懒得跟人交待行踪。
“说得是呃,我怎么没想到呢,呵呵,还是你了解我哥。”
挂了电话,曼芝却有些心神不宁。刚才的话纯粹是安慰邵雷的,她心里并没底,虽说邵云这一年来沉稳了许多,然而,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又是他最重视的事情出了状况,以他的个性,不知道会不会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天气一冷,晚上的客人就益发少了,曼芝坐在店堂里思绪纷飞,根本干不了什么事情,于是索性跟李茜打了招呼,先回家了。
打开门,拧亮了客厅灯,银白的灯光下,顿觉一股凄冷之意扑面而来,住了这么久,头一回感到孤寂。
也许她天生只适合忙碌,一停歇下来,就会觉得空虚。
一时意兴阑珊,也没什么胃口,于是草草煮了碗泡面来吃。
刚挑起一筷子要往嘴里塞,手机又热闹的唱起来,心头没来由的跳了一跳,立刻甩下碗筷跑过去接,果然是邵云。
“我在你楼下。”他说,口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异样。
曼芝倒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有事吗?”
他轻轻笑了笑,“没事,忽然想见见你,方便下来吗?”
曼芝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也顾不上热气腾腾的泡面了,她抓了自己的外套和手袋,匆匆忙忙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就出来。
一边往楼梯下走,一边还有些怔忡,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呢?
也罢,不是说好要当朋友了吗?朋友有烦恼,自己去劝慰一下也是正常的罢,她一路胡思乱想的走到楼下,就看见路边的街灯下,邵云靠在车前,手里把玩着手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她出来,嘴角立刻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灯光昏暗,曼芝还是觉察出来他憔悴了许多。
她走过去时,邵云已经为她开好了副驾的门,于是便没再多话,一头钻了进去。
两个人在车里坐定,曼芝先开了口,“邵雷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邵云立刻猜出原由,哼了一声道:“就他爱多事。”
“他也是关心你,哪有你这样不声不响就一走了之的。”
她的口气里含着显而易见的嗔怪,邵云听了却有说不出的舒服,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刚才,他绕着环城路兜了无数个圈,烦乱的心绪仍是无法排解,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把车驶来这里。
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今天来找她是找对了。
脚下用力一踩,车子一下子滑出去老远。
曼芝还在惦记着邵雷,“我还是跟他说一声吧,免得他着急。”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了手机。
才刚开了个头,邵雷立刻嘎嘎的叫起来,“怎么样,我猜得准吧,我说他一准会去找你。”然后又千叮万嘱,“大嫂,好好安慰我哥啊!”然后贼笑着收了线。
他那一声声的大嫂喊得这样自然,曼芝有点哭笑不得。瞄了眼身边面带微笑的邵云,忽然发现周围的人都没变,始终还停留在原地,唯有自己,不断的想要跳出原来的圈子,却好像总也跳不远,很容易就掉回去。
她没有问邵云今天为什么来找她,他也没有向她作任何解释,但彼此的心里却都明白。
邵云带她去了容湖度假村里的会所,那个度假村是邵氏开发的,他是会所的终身会员,进出自如。
这里和市区的俱乐部完全不同,很安静的一个场所,也许因为偏僻,曼芝跟着邵云进去,几乎没看到多少客人。
包房布置得跟酒店的套间一样精致夺目。这天厨房的特色推荐是泰式菜系,邵云问曼芝喜不喜欢,她无所谓。
为了避免打扰,邵云让侍应生一次把菜都上齐。
他点了红酒,启盖后先往曼芝面前的杯子里倒,她一见,慌不迭的伸手去拦,“哎,别倒了,我不喝酒的。”
还是斟到少许,邵云劝道:“这么冷的天,喝一点酒有好处,可以活血。”
曼芝不理会,用手死护住杯子,邵云便没再勉强,缩回手给自己倒。
曼芝在对面看着,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也少喝点。”
邵云飞快的瞟了她一眼,笑容里多少有些揶揄,“放心,我这次保证不乱来。”
曼芝被他猜中心事,立刻红了脸,扭转头看别处。
包房的视角很好,隔着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容湖上闪闪烁烁的霓虹灯,邵云告诉她,那是度假村的水上娱乐项目,冬季因为冷,并不开放,仅打了夜灯做做广告。旁边还有一家名叫珍宝舫的饭店,是吃湖仙的好去处,整个建筑凌驾在湖面上,夜间的颜色又点缀得如诗如画,在这样的季节,看着却格外透出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