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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陡转,她的心里赫然涌起悲催之意,只觉得周遭的喧闹都与她无关,她置身在繁华之中,却注定只能是这场繁华的看客。
成茵猛地举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甜酒一饮而尽,浑然没有察觉远处的杨帆正对着自己微微皱起眉心。
她刚把酒杯搁在台面上,耳畔就有个声音响起,“嗨,美女,你很能喝啊!”
成茵扭头看,面前是一张还算英俊的笑脸,年龄介于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
“…你好。”她礼貌地说了句,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那人仿佛读出她眼里的困惑,大方道:“自我介绍一下,戴维,乔盛公司的,目前从事投资咨询。”
成茵立刻张大眼睛,乔盛是AST为数不多的竞争者之一,也是跻身全球前三的咨询公司,她的笑容立刻热情多了,“你好,我是AST的周成茵,你可以叫我芬妮。”
“你是AST的?”戴维左右打量她,“那你一定是新人吧?看着有点面生。”
成茵点头,“我年初刚进公司。”
“你老板是?”
“高登。”
“哦——”戴维恍然大悟似的向后一仰。
“戴维!”彼得赶过来,刚好在他后仰的肩上用力敲了一下,“很久不见你啦!”
戴维转首,“哈哈,原来是你小子!我去波士顿呆了半年,可把我无聊死了!你怎么样?还在AST?”
“那是!不然还能去哪儿!”彼得说着,又给他引荐成茵,“这位芬妮,是我们部门的。”
“不用你介绍,我早知道啦!”戴维笑哈哈地道,“彼得,你们部门百年才进得了一个女孩,你艳福不浅哦!”
“什么呀!”彼得也笑,“芬妮是和埃伦一组的。”
“哦哦,你们俩还在一块儿混哪!最近没吵吧,哈哈!”转身又向成茵解释,“他们两个以前在乔盛的时候就互相看不惯,好不容易跳个槽还不忘跳到一起,继续互相折磨!”
成茵忍不住偷笑,圈子小就是这点不好,几句话一过,就把从前那点儿底全兜出来了。
彼得干笑着没辩解,拍拍戴维的肩,“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儿。”临退场前还对成茵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睛。
戴维朝酒保打了个响指,“给这位美女来杯龙舌兰,我要一扎喜力。”
过不多时,两人的酒分别上来。
成茵刚要端起来喝,被戴维拦住,他抽出杯垫盖住杯口,然后将杯子使劲往桌上一顿,酒液中蕴含的苏打迅速腾生成泡沫向上涌去,像一场白色的烟花盛事,颇有意境。
“赶紧喝,要一口干掉哦!”戴维把酒杯递给成茵。
成茵依言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口往下,如同燃起一蓬火,很过瘾。
“怎么样?”戴维笑吟吟地望着她。
“不错。”成茵拿手背抹了抹湿润的唇,憨态可掬地歪头思索了下,“好像有股草药的味道。”
“龙舌兰本身就是一种植物…”
戴维从这种酒的来龙去脉讲开去,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他又极为风趣,聊天的话题也从不在业内的那点儿破事上打转,什么有意思就拣什么说,把成茵逗得前仰后合,刚才的那点寂寥很快就被覆盖掉了。
成茵灌下去三杯酒后,思维和行动开始出现不同步迹象,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醉,赶紧推掉酒杯,拒绝再喝。
戴维也不勉强她,酒酣耳热之际,乘势拉她滑入舞池。
刚才还软绵绵的曲调忽然换成节奏强劲的摇滚,好似往舞池里撒了一把火星子,瞬间就把懒洋洋的众人点燃,纷纷随着乐曲猛烈摇晃起来。
成茵上大学时,有阵子心血来潮,去学过两个月肚皮舞,虽然很久不跳了,毕竟基础还在,兼之又年轻,很快就能找到舞动的感觉。
一开始,她因为拘束,只是象征性地跟着旁人左一下右一下地晃,扭了几分钟后,气氛越来越热烈,她顿时也放了开来,舞姿曼妙,节奏感把握得也好,很快就成为场子里最瞩目的对象,不时有人给她鼓掌喝彩。
成茵大受鼓舞,脸上还带着醉酒的陀红,却是越跳越来劲。
戴维亦是个中高手,舞风善变,见成茵跳得那么好,立刻甘当绿叶,陪衬在她身旁,给她精彩的舞姿作最完美的诠释。
成茵觉得,喝过酒后跳热舞是最过瘾的发泄方式,混合着酒精的这种放肆能把周身燃成一团火焰,将缠绕自己的晦气和郁闷蒸发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中,鼓掌最热烈的莫过于舒妍,她几次尖叫着为成茵加油,并频频回头对杨帆嚷,“安迪快看!芬妮跳得多好!哇!简直太厉害啦!”
她没有留意到杨帆此刻微青的面色,否则就不会叫得那么兴高采烈了。
8-4
杨帆是有节制的人,一会儿回去还要开车,所以他整晚都没有喝酒,此刻静坐在一群被酒精点燃的狂热人群中,多少有些形单影只的感觉。
他忽然感到莫名的烦躁,眼前的场面是这样乱糟糟的,吵闹不堪,怎么以前从来没有不舒服过,更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厌弃可憎。
他实在不想转头去看热闹的舞池,可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视线调转过去——那里是引发喧叫与兴奋的中心。
此时的成茵,正叉开双腿站在场子中央,两臂缓慢地在空中交错、相握,在一个转折音符上,她忽然将头往后一仰,好似双手勾在一个有形的吊环上,她可以无限向下延伸一般。
众人发出赞叹的惊呼,欣赏着她那柔软得像柳条一样的腰肢在仰倒后继续随着音乐摇摆。
戴维得意地笑,伸出手掌迎上去,沿着成茵的双臂虚虚向下,蜿蜒着游过腰肢与臀部,一路抚摸下去。
虽然他的手掌并未碰到成茵,但动作中充满了张力和不能言说的欲望,看者岂能不懂,一时之间,口哨声四起。
杨帆的双拳骤然握紧,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夹缠着愠怒在胸腔里涌动。
舞池里的成茵给了他异常陌生的感觉,而且是刺眼的陌生。
他也知道,成茵不是扭捏迂腐的女孩,跳个舞也属正常,但以他对她的理解,她还不至于开放到这种程度——毕竟过去与她接触时,他还是能轻而易举从她身上捕捉到女孩子特有的羞涩与腼腆。
然而现在,她的身上却充斥着一种满不在乎,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一曲终了。
戴维向仰倒的成茵伸出援手,把她拉起的同时,紧凑她耳畔夸奖,“你跳得真棒!”
成茵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又带着些许茫然,脑子里空荡荡的,刚才剧烈扭动时产生的快感忽然离她而去。
“要不要再来一杯?”戴维像哥们儿似的一手揽住她的肩,极其自然。
成茵却不习惯他如此亲昵的举止,轻轻挣了两下,正待搜罗几句客套话来摆脱他,眼前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趔趄着从戴维的身旁冲到了对面。
她错愕地仰头,视野里出现了杨帆紧绷绷的脸,布满蓄势待发的怒意。
“安迪,怎么了?”戴维也被半道杀出来的杨帆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
杨帆冷冷瞟了他一眼,抓起成茵的手腕大踏步往包厢外走去。
成茵跟不上他,走得跌跌撞撞,几乎要摔倒时,杨帆才止住脚步,他把成茵拉到酒吧空寂无人的一隅,这才松开了她。
手腕上被他捏得红一块青一块的,成茵龇牙咧嘴地揉着,怨怒地质问,“你想干什么呀!疼死我了!”
杨帆恨恨地将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朝左右飞快寻视了几眼,才又把目光停驻在成茵脸上。
“知不知道你是女孩子?知不知道女孩子应该自重?你刚才那个,算什么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成茵被他训得懵懂,“我怎么了我,我不就跳了一支舞吗?我,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杨帆见她这么理直气壮地顶撞自己,怒气更炙,“你只是跳舞?有你那么跳舞的吗?你知道戴维是什么人?你知道刚才周围的人怎么看你们?”
恍惚间,成茵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暧昧的口哨声,戴维充满别样意味的眼神,她的心顿时有点虚。
但更让她不舒服的,是眼前正义凛然、痛心疾首斥责自己的杨帆。
“周成茵,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跑到酒吧来,还跟素不相识的人喝酒,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随便?”
“随便”两个字赫然刺痛了成茵,她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叫,“你吵得我头都痛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杨帆渐趋缓和的面色一刹那又变得铁青,他略怔片刻,火冒三丈地把成茵的双手从耳朵边扯下来,咬牙切齿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就不能不管你!”
成茵望着他愠怒的面庞,刹时哑然。
杨帆深吸了口气,稍稍抚平怒意,沉声吩咐,“马上进去拿了你的东西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你想干什么?”成茵仍然晕乎乎的,短短几分钟内,她受的刺激实在太多。
“送你回家。”杨帆冷冷地答。
等成茵收拾了东西灰头土脸走出酒吧时,杨帆的车刚好停在酒吧对面的路边,车里亮着灯,可以看见他僵硬依旧的脸。
夜风吹过,酒意蓦地上头,沉寂在体内的酒精分子刹时都活跃起来,走路时脚底难以自控地打飘。
成茵没敢骚扰杨帆下车来帮忙,他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委实吓人,她定了定神,尽量稳住身子,强撑着一步步走了过去。
刚爬进车里,杨帆就用力踩下油门,车子飞也似的飙了出去。
成茵一阵天旋地转,赶忙拉住扶手,强忍住喉咙口翻腾的酸意,高声嚷,“快停车!我想吐!”
车子在另一条路边停下,没等杨帆问话,成茵即捂住嘴巴,推开车门逃了下去,也没来得及跑远,仅奔了几步就狼狈地蹲在绿化带沿旁,吐了个翻江倒海。
“你怎么样?”杨帆皱着眉头站在她身旁,声音和缓了许多。
吐舒服了,成茵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无力地点头。胃里是松快了,可脑子里的眩晕像波浪似的一阵阵袭来。
她站起来时,如果不是杨帆及时扶了一把,完全有可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帆只得扶她上了车后座,嘱她躺下,其实不用他吩咐,她根本无法坐得起来。
重新发动车子后,杨帆从前座又扭过头来,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好一点没有?”
成茵闭着眼睛躺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头痛。”
杨帆叹口气,驱车慢慢朝前开。
到了小区门口,杨帆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成茵住在哪一栋,他第一次送她回来时,她也是在门口下车,然后自己走进去的。
“你家门牌号是多少?”
后面没有应答。
杨帆又问了一遍。
“…随便。”迷糊中的成茵答非所问。
杨帆无奈地哼了一声,没再骚扰她。
他完全可以打给唐晔询问,但又不是很愿意。况且,以成茵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他不确定她的父母会不会大惊小怪,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解释?他是个怕麻烦的人。
虽然已是深夜,街边时不时还有路人经过,目光瞟过来时,让杨帆多少有些不自在,后座上的成茵睡得正香,他思忖片刻,打定主意重返车道,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当然也不是去他那里,成茵现在睡得七昏八素,他不想深更半夜像个劫持犯一样把她弄进自己的公寓。
他带她去了边郊的夜公园,公园里有座半山坡,是夜晚看市景的好去处。他打算在那里消磨一阵,等成茵酒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