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捏了捏他的手,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钟意这天有些黏黏糊糊的劲。
心满意足地跟在周聿白身边,坐在高尔夫球场旁时不时寻找他的身影,眼睛里都是柔情蜜意。
有人撞撞周聿白的肩膀“这谁受得住,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么漂亮的姑娘瞅着你,眼睛都快滴出水,这换了我,把命给她都行。”
这话虽然说得有几分轻佻,但说的是这个理。
男人都有虚荣心。
周聿白回头看见坐在树荫下的钟意,看她对自己柔柔一笑,心里觉得圆满又喜欢。
等到晚上,气氛也好得不像话。
好像融化在一汪柔软的碧水,恨不得永远这样,就融化在彼此的温柔里,捧着对方的面孔传递深深的吻,触电般的感觉从唇瓣抵到舌尖再到喉咙,最后蜿蜒传入大脑和心脏,所有的感知都变成了高空的风,变成了翻滚的云,变成了静谧的海。
“意意,我提一个要求。”周聿白抚摸着钟意汗湿的长发。
她纤瘦的背脊上沁出细密的香汗,在午夜的月光里有如凝脂一般的质感。
“嗯”
“下次再有人站在我面前,你走过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男人。”他啄吻她,“别当旁观者看戏。”
钟意挑起秀眉“你要我宣誓主权”
“对。”
她问“为什么”
“我喜欢你理直气壮站在我身边的感觉。”
钟意笑了。
情不自禁地俯身去吻他“遵命。”
“这是双向的。”他推翻她,高大身形笼罩着她,“若是有男人向你献慇勤,我当然也会挡着他面前,跟他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让他滚远点。”
钟意笑意盈盈揽着他的脖颈“不可以,请对跟我搭讪的男士礼貌一点,以便让我在他们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周聿白恶狠狠地封住了她的樱唇。
告知外人他们是一体。
他的身边只能是她,而她的身姿也只能为她停留。
堪崇巷的四合院一直空着。
周老爷子和老太太这几年秋冬几乎都住南方沿海的疗养院。
待到春夏转暖,周聿白再把他们接回北城的周家庄园。
那个庄园太大,周聿白也尽心安排得热闹一点。
里头猫猫狗狗养了不少。
今年管家收养了一只流浪狗,一不小心就弄出了一窝小狗崽。
钟意和周聿白再去探望周老爷子夫妻时,也惦记着给枝枝挑一只小狗当生日礼物。
梁凤鸣有空,也跟着一起来了。
池塘里的荷花半开半败,青青莲蓬倒是长了不少,碧绿的细杆在水中迎风摇曳。
周聿白瞥见钟意望了池塘好几眼。
他让管家把停在桥洞下的小船划出来,带着钟意去池塘中央摘莲子。
钟意飞快往周边一睃,没忍住,跳进了小船。
两个这么大的成年人,穿得都光鲜亮丽,做事也是规规矩矩的,什么时候也跟小孩一样玩这么开心。
梁凤鸣和老太太坐在窗下看他俩。
老太太听见钟意的笑声“多少年没见过聿白孩子样这姑娘真不错。”
梁凤鸣也应了声“比我想像中还好一些。”
如果是联姻的话。
即便是找叶蓁蓁和叶绾绾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周聿白也不会如现在这个样子。
情绪多了,笑容也多了。
以前的周聿白什么时候折腰低头过,在母亲面前说过“求您成全”这句话。
中午餐桌上摆着莲子羹和荷叶蒸饭。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周聿白陪着周老爷子下棋聊天。
周老爷子这次把堪崇巷的钥匙给了周聿白。
房子久不住人就容易荒,好好的四合院空着也实在浪费,也许可以好好修葺一番。
也许等周聿白结婚之后可以搬进去。
钟意和梁凤鸣跟着老太太在屋檐下喂鸟,看狗妈妈带着几只小奶狗在院子里玩耍。
谈话之间,老太太进了一趟卧室。
手里捏着只锦盒出来。
梁凤鸣看了眼那只锦盒,目光很快挪向了钟意。
钟意接收到梁凤鸣的目光,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
锦盒里装的是那只水色剔透的翡翠手镯。
当年温慈柳戴在她手上的那只,后来又被钟意还给了周家。
老太太目光慈祥地看着钟意,把这只手镯递给了梁凤鸣“你当年自己说的,这是给儿媳妇的。”
梁凤鸣说是。
一对镯子。
一只给了叶蓁蓁。
剩下这只,从梁凤鸣身边又回到周家,从温慈柳手里到了钟意那儿,最后又回到了钟意手上。
“我和叶家是世交,也是从小看蓁蓁长大的,当初蓁蓁去世的时候,我的确伤心,当时就想着这算是我的一个念想,永远记着这个孩子。”梁凤鸣把这只手镯塞进钟意手心,“说句不好听的话,当时还有个想法是把这一只给绾绾,后来又没想留着它,既然阴差阳错到了你手上,这大概就是我们俩的缘分。”
“把镯子给你,就算是应了我当初那句话,你喜不喜欢戴不戴的都没关系,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就行了,但我肯定还是要给你的。”
钟意握着那枚沉甸甸的镯子,呐呐说了声谢谢。
身后绕过来一只修长的手。
周聿白拿过钟意手上那只翡翠手镯,微笑道“这只镯子我替她收下了。”
他毫不客气开口“妈,奶奶,你们给钟意几样别的吧就她有,别人没有的那种。”
不必跟叶蓁蓁分一对手镯。
一只镯子值什么。
钟意吓了一跳。
脸上瞬间滚得通红,避嫌似的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梁凤鸣和周老太太对视一眼。
两人都笑道“有。都准备着呢,就等着你们俩把结婚的事情定下来,名正言顺的,一起拿出来给意意。”
那天钟意逃也似的出了周家。
连答应给枝枝挑的小奶狗都没敢要。
她坐在车上咬着下唇,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怔怔地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周聿白把那只被体温熨得温热的手镯在她面前一晃“这镯子装的东西太多,我改天送到庙里去,找个大师开个光,我替你留着当个纪念吧。”
钟意皱着鼻子,反手捶了他一拳。
周聿白轻轻叹口气,把她搂进怀里“钟意,都过去了我爱你。”
“知道啦。”她摸了摸那只手镯,“这只手镯在我那儿放了很久,原来最后还是要给我。”
“也许在我母亲那都是儿媳,但在我这里,叶蓁蓁和你不一样。”他轻声道,“事儿没成,一个是朋友,一个是爱人,我所有的都是你的。”
“如果叶蓁蓁没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钟意仰头望他。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周聿白设想了一回,“我和蓁蓁结婚后会回国,父母还是会离婚,我跟我爸还是会反目,我和她应该会住在临江,也许她会想办法把繁星河带回国内,两个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
“你会在娱乐圈,我仍然会两城奔波,也会在某些场合注意到你,兜兜转转,依旧会维持两人关系,依旧会有各种矛盾,等到几年后叶蓁蓁跟我离婚,我还是会去找你,在这条路上还是会这样抱着你。”
钟意想了想。
极有这样的可能性。
兜兜转转。
是她的还是她的,属于他的最终仍然属于他。
早秋时节。
枝枝终于背着崭新的书包上了小学。
这对钟家,尤其是当了几十年数学老师的钟爸爸来说算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
当初钟意执意给家里买了个大房子接近一百四十平的家里现在只住了钟爸爸钟妈妈两人。
钟心、钟意和枝枝的房间都已经掩上了房门,只等着每年的某些节日迎接主人的回家。
钟心和丁骞大概就此在北城定居,彻底告别汀溪的小城生活。
钟爸爸钟妈妈因此收拾了枝枝不少小时候的玩具和纪念相册,也准备了丰厚的上学红包来北城看枝枝。
说是看枝枝。
其实也是以看孙女的名义来看看两个女儿和丁骞,以及周聿白。
周聿白非常非常看重这次见面。
为此专门推了出差的行程,留在北城和未来的岳父岳母见面。
钟爸爸和钟妈妈的北城之旅都是周聿白和丁骞一手安排的。
从衣食住行到行程安排,再到景点游览和两家见面,务必要让二老觉得妥帖放心。
钟爸爸钟妈妈和两个女儿待了几天,又在附近的景点转了转。
也在周聿白的“不经意”安排下和梁凤鸣吃了个饭。
饭桌上客气又拘谨。
但起码礼节、态度和诚意都足够到位。
梁凤鸣第一次见钟意的家庭。
也听钟爸爸讲了不少钟意小时候的故事,甚至喝了钟妈妈煮的糖水,看见了温柔的钟心和活泼的枝枝。
和他们这种家庭不一样。
钟家是万家灯火里始终明亮的一盏灯,有明礼知数的父亲,有温暖琐碎的母亲,两个被呵护着长大的女儿。
钟家父母也看出来。
周聿白这边是复杂的父亲家庭,和精明厉害的母亲,但该有的教养和礼数半点也不少。
两方长辈都放下心来。
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年轻人想如何就如何吧。
钟意其实有意让父母留在北城。
她自己买的那套老房子还空着,正好适合父母居住,旧小区老年人多,也不会觉得孤单。
钟爸爸钟妈妈还是买机票回汀溪放心不下糖水店。
只是临走前叮嘱丁骞“好好照顾好钟心和枝枝。”
丁骞这个性格。
他只要认定了一件事,跟石头一样纹丝不动,还是靠谱的。
当初钟心也不算看走眼,也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又牵着钟意的手嘱咐“咱们这种人家,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你别有什么压力,只管自己幸福就好。”
钟意说知道啦。
最后钟爸爸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聿白的肩膀。
周聿白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爸,您放心。”
飞机起飞,银色机身掠进云层。
周聿白搂着钟意,露出个清浅微笑岳父岳母这关算是过了。
只是这一波事连着事。
钟意都没工夫歇下劲来。
她和冯老师上次的联名珠宝有了很好的反响。
连接着在一个月内收到了三个城市的知名i的文创合作邀约。
没来及考虑自己的私事。
钟意开始了频繁的三城出差生活。
周聿白对此颇有怨言。
钟意有时候说走就走,工作出差加之各种走秀和展览活动。
直接导致了两人一个多月没有躺在同一张床上。
更离谱的是两人为此约在同一个机场见面。
周聿白的航班马上要起飞,钟意的航班却延迟降落。
最后两人隔着玻璃舱看了彼此一眼。
周聿白皱着眉头生了好几回闷气。
在电话里冷冷淡淡,吐着烟圈说“我没发消息消息算什么,不敢打搅日理万机的钟小姐,要是耽误您的设计和创作,我岂不是罪加一等。”
钟意在电话那头听着他的冰山语气,想像他那张冰山脸,忍不住要笑。
“对不起啦。”她柔柔道歉,“你这几天不是也在临江出差吗我忙完这个礼拜就回北城,到时候就可以见面了。”
“别忘了我是追着谁来临江的”周聿白还是忍不住臭脸,阴冷磨牙,“结果我到了临江,连手都没摸到,你又转身去了别的城市。”
“哎呀,我这边信号不好,待会再找你哦。”钟意装傻充愣挂掉电话。
天已经冷了。
穿着大衣走在陌生的城市,在陌生的人群里的无心一瞥譬如修长漂亮的手,清润动听的嗓音,颀长挺拔的背影。
都让她有重回春天的感觉。
钟意有点后悔不该短时间内接那么多合作。
她有点想家。
想窝在软绵的沙发里抱着抱枕、吃着冰激凌看电影,想吃他煎的牛排和虾仁意面,想偎依着在床上喁喁私语。
而不是睡在陌生的酒店,画着永无尽头的设计稿,忙里偷闲打给电话给他。
钟意跟合作方连着开了好几次会,点灯熬油改了无数遍设计稿。
最后挤出了两天的时间提前离开。
合作方的负责人跟她握手,还不忘调侃“本来应该问钟小姐要个签名的,我以前还是你的粉丝,真是没想到我以前最喜欢的女明星现在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
“戏演过瘾了,想做点更喜欢的事情。”
钟意谦逊道“千万别把我和偶像剧里的角色联系起来,我现在只是个赶设计稿的普通设计师。”
“明白明白。”负责人善解人意,“本来打算请钟小姐吃饭,你是不是急着回去”
“出来太久,想家了。”钟意不好意思笑笑,“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家里抱怨。”
她直接飞去了周聿白出差的城市。
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落地先悄悄联系了李总助。
拿到了周聿白的行程表和下榻的酒店。
钟意先去商场,再去了美容院。
最后容光焕发、精致无暇地走在路上。
周聿白这天和当地的企业龙头谈项目合作。
当晚自然是两方应酬对方尽地主之谊,把饭局安排在一家高级会所里。
会所里莺莺燕燕不少,就看周聿白喜欢哪个。
只是周聿白兴致缺缺,也压根不吃这一套。
桌上以茶代酒,跟人虚虚实实说漂亮的场面话。
只是一楼有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
那人穿一件浅色的薄款风衣,一头鸦黑微卷的长发披在脑后,步伐之间有琉璃耳环在颈间晃动。
明明是一件颜色和款式都极其常见的过膝长风衣,穿得正正经经,她甚至都认真系好了腰带。
没有露出半点让人遐想非非的身材曲线或者肌肤。
神色也是淡然平静的,目光里带着寻找和打量。
可偏偏就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动。
不知道是因为柔顺又卷曲的长发飘荡的妩媚风情。
还是画龙点睛的首饰衬托女性的精致优雅。
抑或是那张淡施脂粉又眉目明净的脸庞带来视觉的清艳剔透。
还是那件长风衣束出纤细的肩膀和一搦软腰,甚至是花苞状的荡漾裙摆,甚至是衣服本身的剪裁附带着慵懒柔和的风情。
女人伸手随意撩了下长发。
把冷风吹拂至面容的长发撩在白玉般小巧的耳后。
露出漂亮的侧脸卷翘的长睫和挺俏的鼻梁,殷红的樱唇和精致下巴。
楼上男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
周聿白眼瞳雪亮又暗沉,优雅淡定的坐姿僵住,手中的茶水差点洒出来。
楼下的女人似乎有所感应。
环视半圈四周,而后抬头定在某处冲着他甜甜一笑。
两眼弯弯,梨涡深深。
这笑起来又有另一种美。
糅合着纯净清新的活泼和甜美。
钟意欢快地直奔着周聿白而去。
对周聿白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那双深沉幽暗的眼熟视无睹。
旁边还站着个倒茶的女孩子,被钟意轻轻拨开“你让一让,我坐这儿。”
大大咧咧地霸占了周聿白身边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