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之后,可以让招式变得更漂亮的情感。】
《云舟帖》也非常贴心地送上了新收集的情感。
云乘月:?
变得更漂亮是什么功能?
《云舟帖》的演算好像有点奇妙。
话说回来,乐陶的好奇竟然强烈到可以被《云舟帖》收集。相比起来,申屠侑的好奇就微弱得多,也内敛得多。
看来哪怕面对同样一件事,不同性格的人也会给出截然不同的反馈。
云乘月思索着,也因此回忆起了一点千年前的事。她不由对乐陶招招手。
乐陶眼睛一亮,快乐地上前一步:“殿下唤臣?”
当着薛无晦的面,爽朗的乐将军经过谨慎思考,决定还是叫“殿下”。倒不是因为她害怕陛下威严,而是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称呼会让陛下高兴。
她偷眼去看陛下,果然,这位陛下看上去柔和不少,眼神似有嘉许。
乐陶觉得自己机智极了,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云乘月没明白其中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以为乐陶是顺口叫错,还说:“乐陶,你现在是否好奇我和薛无晦的关系?”
乐陶温驯点头:“臣原本以为殿下是今世之人,可刚才听着,竟好似殿下也是千年前人物,不仅与陛下相识,还是明光书院之人,这叫臣疑惑不已。”
她背后不远,申屠侑也抬起眼。他有些无奈,因他性格内敛,绝不会主动打探帝王事,避免召来祸患。只不过乐陶这样……也才是乐陶。
“你感觉不错。”云乘月沉吟道,“不过说来话长,而且其中有不少细节,我和他本人都不清楚。”
没想到,乐陶却笑道:“殿下莫要为臣费心。现在大事当头,臣只盼陛下大仇得报,盼殿下平安顺遂,其余什么疑问都要靠后。臣虽然好奇,却还能克制。”
爽朗又洒脱,不愧是乐陶。
“也好。”云乘月微微一笑,“你刚才也听到了,今天我要带你和申屠一起去星祠,瞧瞧那害了你们陛下的太清令。”
乐陶兴奋起来,一下站直了身体,抱拳行礼:“愿为殿下马前驱!”
“我可没有马,麒麟倒有一头。就这么说定了。”
云乘月含笑摆手,想想又去叮嘱薛无晦:“你在家休息,我把拂晓叫回来守着你。星祠古怪还没查明,你别乱走,也别轻举妄动。”
薛无晦眉头立时皱紧:“我又不是个小孩儿。你且去,莫要担心我。”
他尽量说得淡然,可这副着急反驳的样子,哪怕做得再沉心静气,也难免带上了孩子气。她仿佛看见了梦里那孩子,一时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冷冰冰的,像绸缎,又像河流。
【获得蓝色情感,薛无晦的羞涩。】
【只有一点点,但终究是有。薛无晦害羞了,但他不肯说。】
【除了壮大《云舟帖》外没什么用的情感。看着好玩。】
云乘月又被这描述逗笑了,顺势收回手。
“我等傍晚再去。”
她寻了把椅子坐下,看桌上有茶壶,顺手拿来想倒水,却发现没水,只能空晃几下。
“在那之前,你们先告诉我外边的情况。”她放下水壶,拿出自己的水囊。这是路上带着喝的,还剩了点儿,已经有点水囊的陈旧味道,胜在解渴。
“什么情况?”
薛无晦也起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他瞥了她一眼,伸手一点,就给她茶杯里注满了一杯水。还热腾腾地散着气。
云乘月拿起喝了一口。温度正好,还带着点花香。刚刚她想说什么……想起来了。
“当然是告诉我,”她清清嗓子,假装刚才完全没走神,“你、乐陶、申屠侑,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一些人和鬼,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
“知道全局,我接下来才更好行动……别想着再瞒我。”
“别担心,到傍晚还有两个时辰,我们慢慢说。”
她看看日头,微笑。
几人沉默片刻。
还是薛无晦微叹一声,开口道:“其实,我部署的不算军队,而是一个组织,名叫照天教。”
“照天……教?”云乘月有些惊奇,“你还玩上神神鬼鬼那套了?”
“我们本来就是鬼。”薛无晦慢悠悠地说,“况且,我想要争取活着的修士、百姓,那宗教这个由头是最好的。照天教,乃‘照彻长夜,重开天日’之义。”
云乘月问:“这么说,你是教主?”
这句话问出来,就见薛无晦面上多了一丝笑意。乐陶和申屠侑也偷眼看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乘月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预感。
果然,只听薛无晦说:“不,教主是你。”
“正所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具备无上化生之力的照天教教主,正是要重定乾坤,救众生于水火之中。”
薛无晦伸出手。他一只手上团着乌黑的死寂之力,另一只手上是莹润的生机之力。他双手合起,再展开时,生机之力已然覆盖死寂之力,并从中开出一枝灼灼桃花。
“看。”他淡定道,“这就是教主的力量。你给我的生机之力,我确实仔细运用了。乐卿,申屠卿,你们也是吧?”
乐陶和申屠侑小幅点头。
云乘月:……
“我从来不知道,”她斟酌道,“你竟然还有传教的天赋。”
薛无晦微笑:“教主谬赞了。”
云乘月嘴角抽搐:“我是教主,那你是什么?”
“属下大护法,见过教主。”薛无晦还是一脸淡淡的,眼中却闪烁着笑意。
云乘月:……


第172章 太清令(1)
◎白玉京星祠前◎
傍晚。
十月初冬, 夕色早早就上了。暖金色的光从西边照来,照得北边天山亮晶晶的,气势十足。
白玉京富庶, 大多数居民家里都能点两盏灯,街上也挂着灯笼。城市灯海, 行人如龙,很是热闹。
最热闹的地方在城中心。
京城大得出奇,城中心也有普通小城那么大。因此,当人和车填满了每一寸缝隙, 场景简直称得上壮观。
道路两旁店铺都开着, 还挂着自家设计的灯笼、招牌,热闹得很。
云乘月带着申屠侑和乐陶挤在街上。
申屠侑和乐陶虽是死灵, 但因为穿了傀儡,看着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傀儡都做成个大众脸,也都换上了京中常见的衣服, 足够淹没在人海中。
“哎——两位姑娘小伙子来看一看咱家烤梨吧, 新摘下来的梨,仔仔细细烤了,可甜呢,看,还加了红枣!”
街边一家卖烤梨的大婶热情地招呼。
云乘月摆摆手。大婶用犀利的目光打量他们几眼,确认没有说服的可能,立即扭头去招呼别人了。
过了会儿,他们又经过一家食铺。这家店卖卤味, 窗边悬挂着红亮亮、油润润的猪头, 铺面上摆着切好的猪耳朵。香气扑鼻。
排队的人不少。三人被人群拥着, 也不得不放慢脚步。
有外地的客人在队末踮脚:“好香!”
“那可不是!”另一个京城口音的搭话, 一脸自豪,“看这家李记猪头——这可不是骂人的啊——可是百年的老字号,他们家的卤猪头,啧啧,那叫一个绝!”
“那可一定要买来尝尝!”外地客人满脸期待。
可话音才落,排到队伍最前头的那个人突然说:“把剩下的猪头都给我打包了!”
“好勒客官,您稍等!”店里的伙计快乐地应到,立即就收拾起来。
“啊……”
后面的客人们大感失望,还带着轻微的愤怒。
铺子里赶忙又出来另一个伙计,也或者是掌柜,对着后面的客人作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诸位客官,今日小店卤猪头售罄,欢迎大家明天再来!”
哪有这样的事!
客人们纷纷抱怨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走也走不动,好急人!”乐陶忍不住抱怨。
云乘月安抚她:“不着急。”
乐陶郁闷道:“可我着急给陛下报仇。”
云乘月只摇摇头:“仇要报,却不在今天。”
“乘月?”
“殿下?”
另两人都一怔。
“星祠那里状况可能不简单。凭我们三个的实力,今天做不了什么。现在我们只是去看看状况。”
云乘月解释完,又安抚道:“不要担心,该做的事一样不会少。”
乐陶只能点头。殿下真是平静……她一点都不生气陛下被人伤了么?乐将军有点犯嘀咕,旋即又想,可能殿下有自己的计划。
在她旁边,申屠侑一直沉默,显得心事重重。
云乘月多看他几眼,忽然问:“申屠,你在想什么?”
“……啊,殿下。”
申屠侑被点名,愣了一会儿,才迟疑道:“臣是想……”
“想什么?”
“想……这白玉京怎么这样热闹。”
比当年的都城热闹多了。申屠侑咽下了这句话,却止不住心里的想法:这里这么热闹,商业这样繁华,人这样多,大家的脸上带着这样的笑容……人人都吃得饱,喝得足,穿得暖,还有得玩。
这一切都是现在皇宫里那人带来的吧……
申屠侑神色复杂。
他没说明,可云乘月看出了他内心所想。
“申屠,你不要多想。”她说。
“是,殿下。”申屠侑沉默点头。
“我不是在压着你。”
云乘月想了想,觉得不好解释,干脆简单道:“相信我,我们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自己。你们以后会明白的。”
“诺!”
两位将军齐声答应,乐陶还悄悄瞪了申屠侑一眼。他们是军人,既然早就选择追随陛下,那当然就要相信陛下。陛下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想那么多干什么?
云乘月抬头看看天色,逮了个路人,问:“请问,星祠那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活动?哎,姑娘是说太清令吧?”对方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想了想,“等下一次报时,就开始了。快了,你看,许多人都挤到前头去,希望能抢在前面呢!”
云乘月点头:“啊对,就是那个太清令,不过那到底是什么?我还有点不明白,我是外地人,能给我讲讲吗?”
“讲讲……哎呀,不成,不成的。我也没念过几天书,这说不清,总归啊……就是前不久,不是开了夜市吗?从那会儿起,每天晚上星祠都会出三道太清令,选出三个幸运儿。”
“你问幸运的内容……我说不大明白,总之,比我们去拜什么神仙娘子都还要灵呢。姑娘,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也会是那三个幸运儿之一。”
“好,多谢。”云乘月道了谢,又顺势买了对方铺面上的小木雕,揣在兜里,想着带回去给家里的病号。
太清令和三个幸运儿,这事倒是有意思。听上去倒像是每天晚上会选中三个人来实现他们的心愿似的。
“距离开始还有一会儿。前面人多,我们不去凑那热闹。走,我们去边上坐会儿。”云乘月说。
两位将军当然不会反对。
往旁边走几步,拐一拐就到了一条窄窄的胡同。此处房屋不高,没什么灯笼,屋檐伸出来投下深深的影子。同样是城中心,可和外头的热闹相比,这里竟一下显得偏僻了许多。
可就在这偏僻的地方里,偏偏又有人支了个棚子,摆了个小吃摊。
那是一个卖饼的摊子,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个招牌:白面锅盔,八文钱一张,红糖锅盔十五文一张,酥肉锅盔二十文一张。
和外头相比,白玉京的物价确实要贵些。小摊偏僻,来买的人不多,可香气闻着倒是十分诱人。
守摊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是个个头不高、身材精干的男人,小的是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约摸只有十二三岁。
男人忙着和面、烤饼,小姑娘就在旁边帮忙,有客人来了,她就招呼两句,手脚麻利地把锅盔拿起来、递出去,同时又不耽误收钱。
云乘月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收的钱一文都没有错。
小摊旁边摆着两张桌子,几把凳子。很简陋,没人坐。
云乘月走过去,问:“老板有茶吗?”
“有。”那汉子闷声说,口音带着外地的腔调。
一句话说了就不再说,反而那小姑娘抬头看他爹一眼,又对云乘月轻轻地说:“我们这里有素茶,配上锅盔很好吃,客人你要不要来一壶?”
有些腼腆,说话却流畅。
云乘月笑,也放轻声音说:“那就来一壶,另外,嗯,三种锅盔各来一份吧,就在这儿吃。”
“好,那您三位坐。”那小姑娘应道,又顿了顿,“三种锅盔……就是四十三文,再加一壶茶水,就是四十八文。先付钱的。”
她说话时,从一旁的灶台上又突然探出个脑袋。是个摇头晃脑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拉着他姐姐,说:“姐,姐……叶儿要吃糖。”
原来这小摊上其实有三个人,只不过男孩太矮,先没看见。
那女孩连忙哄了他几句,往他嘴里塞了点什么,又很不好意思地冲云乘月三个人笑笑。
申屠侑上去给了钱,乐陶帮云乘月把凳子拉好,让她坐下来。
茶水是先上的。
乐陶又想帮云乘月倒水。云乘月摇摇手,自己倒了一杯,说:“各管各的就好,不然,搞得像什么大户人家出游似的。”
乐陶嘻嘻一笑,也不反驳,可也不答应。申屠侑也只是含笑看着。
在他们两人心中,这一位是他们的殿下,自然要照顾好。乐陶敢直接叫她的名字,已经是本人性格豪放的缘故。
云乘月猜到他们的心态,也是无奈。她啜了一口茶水。这味道有些熟悉,和她在罗城当伙计时喝的很像。不是什么好茶叶,可干净清澈,足以解渴。
“前些日子我在罗城待了一段时间。”她忽然开口,闲聊似的,“你们都还记得罗城吧?”
“罗城……啊,南边沿海的那座城市,怎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改名字,真是令人怀念,我记得那风景很美。”
申屠侑露出怀念的神色。
乐陶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去过,可我听说过应该是个好地方,那儿产的竹子很不错,我们拿来编些竹甲,做些竹刀竹枪。给士兵穿戴着挺好用的。”
“乘月,你去那里做什么?去那里游历?”乐陶问。
她和申屠侑两个人都不清楚内情,还以为云乘月一直在书院里呆着,接着就来了白玉京。
云乘月就大概讲了讲自己在罗城的经历。
她沉思道:“我现在学会了下面,学会了海蛎煎,还会另外做一些小吃食。如果哪天我没了修为,又沦落街头,大约也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不愁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