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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有一死,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多吸一吸……多让自己快乐一点。
云乘月摸摸肚子,觉得还是吃得很快乐。
好,下午茶完成,摸鱼结束。
她看向《云舟帖》。在投注目光的同时,她就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她向来如此,一旦开始做什么事,就会分外认真。
——仲春之际,云舟飞渡。
应当这么断句。
后面的字迹被烟雾笼罩,看不分明。
但仅仅是开头的几个字,生机就浓郁得化为了丝丝金光,如春日暖阳、朝霞和风……为什么?
还是说,虽然字迹看不分明,但并不影响整幅作品的意蕴传达?
墓主人说过,《云舟帖》是春日行书第一贴,那么其中所蕴含的道意,必定和春天、生机之类的有关。
但,尽管云乘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并极力在仅有的八个字里寻找类似的意蕴,可那蓬勃生命力只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云舟帖》虽然是行书,但也终究是楷体,一笔一划再是刚柔变化、相互映照,也不离楷书的端正秀丽;就好比妆容妩媚的大家闺秀,首要是端庄,在这端庄之上才能谈柔婉妩媚。
工整娴熟,是为工夫。在工夫方面,《云舟帖》无疑登峰造极。
但在端庄的工夫之外……
一板一眼的工夫,真的能创造出如此浓郁的生机吗?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还是看不出来。
不知道又看了多久,云乘月才松弛了身体,无奈地捏了捏鼻梁,顺便也揉了揉眼睛。在灵力的滋润下,她五感有了大幅提高,不过揉眼睛的时候,视线还是会变得模糊一点。
揉眼睛的时候,她又不经意地看了《云舟帖》一眼。
忽然,云乘月的动作顿住了。
她坐直了身体,微微睁大了眼。
在略微模糊的视野里,《云舟帖》上那一个个端庄规矩的字……不,是在规整的字体边缘,那些巧妙变换的浓淡笔墨、细如发丝的映带之笔……
所有这些细节,在她模糊看去的时候,居然连成了一片,如旭日初升、朝雾初散——
!
云乘月竟下意识遮了遮眼。
刚才一瞬间,仿佛是朝阳的光芒照进了她的瞳孔深处。
灿烂的、振奋的,却也是和悦的、绝不逼迫谁的——
是她之前遍寻不到的……一缕生机!
云乘月又揉了揉眼。
这一回,她盯住了“春”字的那一捺,那里有一根很细的墨丝,看似随意地挥洒在略微泛黄的纸上。
她盯着那一根墨丝,只盯着那一点。
然后……
那一根墨丝忽如冰雪融春,潺湲漫开。
只从这一点点墨迹里,她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鲜花盛开。
……
墓主人又回到青铜悬棺之上,垂眸望着下方的少女。
她是否会发现《云舟帖》的奥秘?
他思忖着,她虽然临出了灵文,但并没有正式修炼,连聚形境的修士都不是。凭她的灵力,不可能看见《云舟帖》的全貌。
但——谁又说,只有看见了全貌,才能观想书文?
古时有“一字师”的故事,讲的是一字将人点化成仙。所以道意并不寄托于外在形貌,而是内在神魂的联系、沟通;如果彼此道路相通、能够触摸真意,就算只有一字又如何?
云乘月能做到么?她应该是能的。但她会做到哪一步?
《云舟帖》里不止一枚书文。而且,哪怕观想同一枚书文,不同的人会得到不同等级。这就是个人大道的上限。
墓主人心中有一点隐忧。他需要有人观想出一缕生机、为他书写文字,否则他无法在地面行走。
然而,如果那缕生机是《云舟帖》里的那一枚书文……
如果是那一枚书文,可就不太妙了。以他现在的状况,那枚书文会是他的克星。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提醒她。他总有些矛盾,一方面希望她成功,另一方面……她展现出的天赋,令他冥冥中有些忌惮。
他暗想,《云舟帖》能够观想的书文有很多,得到“那一枚”的机会渺茫如亲见不周山崩塌,他也不必杞人忧天。
多少年了,从没有人得到“那一枚”书文,哪怕是书写者本人,据说也不曾成功。灵文、书文的差距,譬如萤火与日月,不是人力能够强求。
不可能的。
墓主人下定结论,重归淡然。
然而。
陡然,墓主人站了起来!
他周身狂风大作;浓郁黑雾簇拥在他身边,也全都如战栗一般涌动起来!
他面上的从容一寸寸崩塌,双眼死死地、震惊地盯着下方。
在这阴暗的地宫中……他竟然看见了无数绚烂的仲春之花。
这是,这枚书文是……
在花海中心,她抬头看来,笑容如鲜花怒放,又比任何鲜花都更娇美鲜妍。
但对他而言,那个笑容也比任何杀机都更加令他颤栗。这是本能的、无法克制的颤栗。
在她掌心,那一枚轻轻跳跃、活泼灵动的书文,赫然便是——
整个天地间,最浓郁而精纯的,最能天然克制他这类阴暗亡灵的……生命之文!
第8章 两个戏精
◎【修】◎
云乘月举起自己的书文。
她其实还在恍惚。任谁全神贯注、呕心沥血熬了几十个小时,成功的那一刹那,肯定都只觉得恍惚。
仿佛生命被榨干。
除了疲劳之外,还有一种轻松和得意。她努力了很久终于成功,性命的保障又多了一层,当然很轻松得意。她几乎是本能地托起书文,想跟那位严厉的墓主人炫耀一下:看,我成功了,现在你是不是要乖乖跟我谈合作了?不吃我了吧?
她抬头笑,笑着笑着,却忽然愣住了。
云乘月终于发现了什么。因为迷惑,她只能眨了眨眼,再眨眨眼,可眼前的景象还是没变。
青铜悬棺上,墓主人居高临下、神情阴沉,浑身绷得死紧。他大袖当风,两只惨白的手扭曲成爪,仿佛下一刻就要扼住谁的咽喉。
地宫里一片死死的、压抑的沉默,令人不期然想起暴风雨来临之前。
但让云乘月愣住的,并不只是他展现出的姿态。
而是……
她情不自禁又揉了揉眼睛。她看到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你,”她探究地看着他,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啦?”
她的声音唤醒了墓主人的神智。
他回过神。从刚才开始,他一切举动纯然出自本能,大脑其实一片空白。他太过震惊,无法思索出足够得体的应对。
……怎么办?
冷静,不,想想,想想……怎么办?
攻击?不,她手里那枚书文比太阳真火更恐怖,哪怕无意识出手,他也会身受重伤。
不能攻击……不能。
等等,她是不是根本没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她不了解那枚书文?
对了,她根本不知道这枚书文意味着什么!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双手倏然握紧。没时间懊悔自己刚才的失态了,要想个办法糊弄过去……一定不能让她意识到那枚书文的威力。对,一定不能。
一连串快速的思考在他心头滚过,无数的问题牵出无数的推论,每一个都导向另一个复杂的结果。
但所有的快速思索,最终仍然化为最初的那三个字:怎么办?
这个原本孱弱的、可以任他宰割的女人,突然拥有了能够轻易灭杀他的能力,现在他该怎么办?
下一刻他就给出了答案:装。
她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东西,所以他大可装成一切正常。
装得——这枚书文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装到——她和他签订帝后之契为止。
只要契约订立,这枚书文也就不足为虑,反而只是助力了。
念及此,墓主人心中的惊涛骇浪,略略平息了一些。他盯着她,命令自己做出一副随意的姿态。
他甚至成功地露出了一点冷冰冰的微笑,开口说:“观想书文,你用了三十二个时辰。”
黑烟聚散,他已经出现在她身前。他眼角余光瞥到自己的头发、衣摆都轻盈地垂落,这些举止应当都和之前相同,没有异常。
可是,云乘月没说话。
她仍然盯着他,连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很多。
墓主人心中更紧张一分,面上却只淡淡流露一点不悦:“云乘月?”
“……三十二个时辰?”云乘月这才“噢”了一声。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
墓主人绷得死紧,云乘月也陷入了某种困惑。
她正在思考:是她自己看错了吗?他的背后是不是有……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样子会骗人,但味道不会。云乘月鼻尖一动,嗅了嗅他的味道。
……咦?这个味道?
总觉得,总觉得……更香了?
她盯着墓主人,再次缓缓地眨了眨眼。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好几遍了,但她还打算再做几遍,因为她现在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他背后到底为什么有那种东西?
云乘月这副呆呆的样子,引起了墓主人更多的警觉。
他本就极度紧张,现在心中那根弦更是绷紧到了极致:难道她发现了?可她连《云舟帖》都分明没听过,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她凭什么知道?不,不可能。
他那空洞寂静的胸腔里,那颗由怨愤组成的死亡之心,在本能的颤栗中不断收缩。
安静,总是给人压力,而且是越来越强的压力。
“云乘月……”
终于,是墓主人先无法承担。
悄悄地,他往后退了一步。借着宽大肃穆的纯黑衣摆,他掩饰住了这个动作,唯独发梢的轻轻颤动,暴露一丝他内心的波澜。
然而,他的举动,反而让云乘月看得更加清楚。
她更加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墓主人又悄悄退了半步,尽量不动声色:“你,看什么?”
“我……”云乘月刚要回答,又犹疑地住了嘴。
她想,也许是她看错了?他刚刚说她一共花了三十二个时辰?接近三天没有睡觉,她说不准是劳累而不自知,累得出现幻觉了?
她再看墓主人一眼,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琼浆,给自己倒了一杯,再大口吞下去。
冰冷香甜的浆液滋润着她的肺腑,也补充了她消耗的灵力。
可再是琼浆玉液,喝了好几天,滋味也就腻了。
她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和这单调的琼浆、灵果、烤肉相比,还是他的滋味更复杂浓郁,堪称豪华大餐。
而且,他现在的味道居然更好了。
莫非……是因为他背后的那个东西?
好想舔一口啊……
云乘月悄悄舔了一下牙齿,又咬一下舌尖,自责:不可以,怎么可以舔人?这样想实在太不尊重人了。
“那个,”但她还是忍不住快速舔了一下嘴唇,语气也变得心不在焉,“我想问的是……嗯,你说我三十二个时辰观想出书文,你当初用了多久?”
也许转移注意力,就可以转移食欲?她不确定地想。
墓主人却误会了,以为她的异常都是因为这份好胜,以及长时间集中心神的疲累。
他蓦然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个。果然,她不可能知道书文的事。
因着这份松快,他唇边浮起了一朵小小的、矜持的微笑:“我?我用了……三十三个时辰。”
云乘月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继续心不在焉地点头:“哦,三十三个时辰,比我多一个时辰。”
墓主人继续努力让自己显得一切正常。他板正神情,漠然中带点不耐,像是对她的说法感到不屑:“一个时辰的差距,什么都说明不了。”
云乘月歪了一下头,目光还是集中在他身后。
但这样的角度仍然不太看得清,所以她捧着自己的第一枚书文,绕到了墓主人身后。
她一边围着他转圈,一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墓主人被看得简直毛骨悚然,却不得不忍着。无论是生前身后,他都不喜欢被人这么细细观察——没有哪个帝王会让别人把自己看得太清楚。
可——
他现在心中有鬼。
有鬼,就要忍着。
不仅要忍着,还要做出和悦的、毫不在意的模样,这才能避免引起敌人的警觉。
墓主人微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的警惕不安,主动开口说:“既然你已经观想出了书文,朕设下的最后一道考验,你就通过了。”
好了,快点让这件事过去。
云乘月闻言,倒是真的被牵扯了注意力。
她盯着他背后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可他好像很不喜欢被她知道这件事……那就不揭穿了吧?
嗯,暂时不揭穿了,要展现积极合作的友好态度嘛。云乘月暗中点头,并称赞了一下自己的机灵。
她停下脚步,仍旧捧着书文,微笑道:“好,那我们来谈谈合作。我的条件很简单,是……”
“朕不会接受。”墓主人斩钉截铁。
他冷静地思考:不错,这就是他正常会有的态度。合作条件?帝王从不和人谈条件。
云乘月则有点困惑:“不接受?可我还没说完……”
墓主人脊背挺直,平静地、漠然地重复:“朕不接受任何条件。朕会告诉你朕要什么,剩下那些没有要求的,才是你的地盘。”
很好,这就是正常的他。墓主人感觉自己无比冷静也无比自信,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
云乘月则听得发呆:这么霸道?
不过也符合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如果他忽然变得很和气、很好说话,她倒是更会奇怪一点。
嗯,很正常……不,等等。不对劲。
云乘月怀疑起来。
他之前明明很想要她当皇后吧?虽然设下了灵文、书文两道考验,但他说过,这都是因为要用到她,要她帮他光复天下。
之前他透露出的态度,分明是如果她通过考验,他就会松口谈谈。面对自己渴望的事业,以及唯一的合作对象,哪个聪明人会连条件都不听、咬死了不妥协?
墓主人是聪明人吗?总不能是个笨蛋皇帝吧。
所以,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他更像是迫不及待,是急着想要隐藏什么事——不愿意被她发现的事。
隐藏?
云乘月往左边歪了一下头,再缓缓往右边歪了一下头;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的脸上,手里捧着的书文也始终跳动不停。
“你确定吗?”她慢吞吞地问,若有所思,“你真的连听都不听,就拒绝我的合作条件吗?”
墓主人冷冷地看着她:“君无戏言。”
云乘月只能轻轻叹口气。她已经明白了。无论是他背后的那个东西,还是他此刻的表现,她全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