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会令母亲再次失去理智,路楠不敢保证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人们都说,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是没说成长的阵痛要持续这么久啊。
一阵一阵的,都快十年了,还在售后有效期内呢?
路母不知道女儿的纠结,依旧和往年一样阴晴不定,这让路楠开始考虑,年后要不要找房子搬出去住。
正月初三,依旧是路楠跟着路父去拜年、扫墓,只是今年她比以往都要安静,哪怕是面对伯母、姑姑等人经久不衰的催婚话题,也不再试图解释什么,不过一笑了之。
反倒是路父,大概是想到女儿来公司以后开拓了新业务,令公司今年起色不少,他乐呵呵地说:“是喽,你们帮路楠多留意留意,我现在啊,就想快点当阿公了。”
路楠不可遏制地揣测:为什么催促我恋爱、结结婚、生子?是不是因为我在公司对抗文爱淑起到了显著的效果,你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要开始防备我了?想要以成家为由,在未来的某一天,名正言顺地让我离开公司、回归家庭?
路楠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把父亲想的太坏了。
但,她心中原先仅剩的一丝孺慕之情也消失殆尽了。
……
正月开工,路父工厂的工人发现部分工价上调,大家都很开心,毕竟没有人会嫌自己工资高的。
有知情人透露,这是老板的女儿为大家争取到的权益。
显然,工厂里小部分人是不信的:去年他们可没少被老板女儿接的外单折磨,验货严格、返工更是家常便饭。
“你们都不动动脑子的喂?肯定是路楠帮我们到老板面前讲过了呀,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只有她手里这几个客户的外贸单工价涨了?”缝纫车间的组长是旗帜鲜明站队路楠的。
有她开口传播这些,路楠在工厂中赚得了一波好感度。
这也算是新年良好的开端。
只是她想要搬出去的愿望还是落了空,她才提出来,就引发家中海啸,路楠母亲不仅自己大发雷霆,还联合路楠阿婆、大姨等人,从安全和经济的角度全方位打消路楠的念头。
既然不能搬出去,那么加班就是逃避回家的最好理由。
有时候,路楠坐在车里,久久不愿下车,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剧中下班不愿意回家的渣男。
有时候,她独自一人去酒吧,点上一杯度数颇高的鸡尾酒,但别想一醉解千愁了,往往连连微醺的效果都没有。
辛勤加班是有回报的,路楠的外贸客户越来越多,其中有些直接网上下单,有些则要考察工厂。
而考察工厂基本由客户委托QC,少部分则是客户亲自来华国(此类往往都是大客户大订单),路楠在接待方面滴水不漏。
如果说国内QC来公司,文爱淑还可以插几句话,那么老外来这里,她就连屁都别想吃了!就连路父这个老板都得靠边站。
有了稳定的外贸订单,路楠还申报了几个国外展会,虽然他们去年的出口额不够拿到全额补贴,不过有半补也是好的。
申请展会、申请补贴、申请签证、确认机酒、将展品打包发国际物流、出国洽谈……路父跟着去了一次发现自己啥忙也帮不上,后来就让路楠带公司其他业务一起出国参展了。
其实路楠又有什么相关经验呢?
她之前只是个做白酒的,跨界也跨得远呢。
能有这番成绩,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罢了。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为啥子女鹅重生后给源川和谐酒出国办展经验那么丰富的原因啦!

第755章 番外
◎如果没有重生之商人重利。9◎
其实路父名下这种规模的工厂和公司内部所有的工作环节对路楠来说都不复杂, 如果没有文爱淑有意无意的为难,路楠上手的时间会更短。
新的一年,路楠凭一己之力撑起了外贸业务, 争取到了更多的订单, 使得公司的现金流呈现良性运转。
又因为她只有一个人懂这些、会这些,几场国外展会下来,上千个意向客户、好几百份询盘……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的。
路楠斟酌之下,和路父商量将业务部门一分为二, 分为内销部和外贸部,并且:“外贸部需要重新招人。”
虽然再招人就代表要多开几份工资,路父的工厂和公司因为效益等等问题,已经连续两年没有招人了(咳咳,路楠除外)。
不过路楠颇有成算地说:“正如之前您给我开的工资一样,公司本来就不需要给业务员开高底薪, 一切凭业绩说话。只要招进来的人能做出业绩,那么给出相应的提成对公司来说是双赢的事情。”
路父知道女儿说的言之有理,一番斟酌之后, 路父答应了路楠的提议:“招人的事情你看着把关, 免得到时候招进来的人不合你的心意。”
这话说的有深意。
路楠了然地点点头:“当然,我需要的人手,由我看着办。”
“另外,你刚才说外贸部的业绩提成……这个月你成交了不少新客户吧?”路父反问。
按照公司规定,新客户提成和老客户提成的百分比是不同的, 前者要多多了。
路楠笑了笑:“确实有不少,不过按照生产安排, 本月下单的外贸单最起码要下月才能陆续出货, 提成不提成的, 不是还得按照公司规定来么——以应收款到账为准。”
路楠一口一个公司规定,实在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路父似有所觉,他好脾气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下月财务才能计算你的提成喽。我本来还想说,你现在你妈妈那边住着,如果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老爸这边晚点把提成结算给你——今年的生意确实比去年好一些,但是新订单多了,应付的材料款也多,账面还是紧张。”
路楠沉吟一会儿:“好啊,我确实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过阵子再结算就是了。”
“老爸这边这几年确实紧张,等熬过去就好了。”路父抱歉地看着路楠。
……
路楠猜想,自己的提成确实不会少,毕竟已经接到的订单最小也有三万多美金,零零总总加起来,已经超过五十万美金。按照新客户下单百分之五的提成来算,路楠最起码可以拿到2.5w美金。
确实不是小数目了。
父亲提议未尝不是一种试探。
因为从去年开始,她捏着父亲几张私人银行卡,就直接给路杨他们打生活费。
以上行为,是她公私不分。
如果路楠不是仗着自己是路父的女儿这个身份,她的操作根本就不合规。
没有任何一个打工人敢不经过老板同意,直接从老板的卡上转钱出去的——除非她想进局子。
那么现在,路父的提议同样也是‘破坏默契’、‘破怪规矩’的行为。
因为只要老板公司敢拖欠员工应得的工资or奖金,员工反手就可以去劳动局仲裁。
所以,路楠才认为:父亲的提议,有一半是试探。
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家纺产品,外贸批发的毛利润在8%-10%左右,又因为今年有退税,路父让内会计重新核算价格之后,外贸订单的报价就更低了些。
就路楠猜测,这批外贸订单扣除国外参展的成本之外,顶天了只有10-12%的毛利,首单要分5%的利润给促成成交的业务员(747章)(即路楠本人),足可见路父在给马儿吃草方面还是很舍得的。
路楠愿意暂时不领取这笔奖励,对公司来说,确实能缓解一部分压力——在对外采购原材料和对内发放工资都不可拖欠的情况下,唯一能拖欠的是自己人。巧了,自己人=路楠有数额不小的提成,足可以给路父顶半个月银行贷款的利息。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路楠确信:因为自己另辟蹊径开拓了外贸业务,文爱淑对外贸业务一窍不通;自己提议调整了员工薪酬,工厂诸多生产部门的人心逐渐开始偏向自己;自己要着手招聘外贸业务部,进来的人全部是自己挑选的……零零总总,都是文爱淑难以插手的。所以从现在开始,这家公司、这家工厂之中,文爱淑对自己的威胁性已经没那么大了。接下来要注意的,是如何拿捏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拿捏关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路父早年一直忙于事业,不过在路楠这个长女身上花费的心力还是挺多的。
在路楠童年、青少年的记忆中,父爱如山四个字很是恰当。虽然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都不在家,可只要回家就会带礼物,并且还会抽空辅导路楠作业——最最重要的是,他一惯不吝给女儿零花钱,路楠一二年级的时候就拿到过父亲随手给的五十元、一百元。
其实在孩子的眼中,这样的父亲是大大大好人无疑了。
如果不是入职公司大半年亲眼见到如今的父亲是如何行事的,路楠恐怕对他还会抱有幻想。
而现在,十分轻易地松口答应暂缓拿提成,就是路楠试着打碎自己幻想的第一步。
她倒要看看,暂缓会缓到什么时候。
这一缓,就缓了半年。
九月,刚升高二的路杨突然和家中表示,想考艺术生。
路母是万分不理解的——在她看来,儿子的学习成绩比女儿当年更好,再努力两年可以考很不错的大学。但,艺术生?听起来就像是不会读书的人才去考的方向。
路母没有办法说服儿子,就让路楠去和路杨谈谈。
路楠只问老弟是否考虑清楚,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嗯了一声:“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老妈那边我会去搞定的。”
路母见自己的盟友居然倒戈,不知道有多气愤。
一双儿女被骂的狗血喷头,亏得路杨很快就回学校了,得下个月才放假回来。
至于路楠,早已经养成了充耳不闻的习惯,路母从骂骂咧咧到絮絮叨叨,最后使出杀手锏:“艺术生要花不少钱,这个钱我没有,你去问你爸要!”
路楠知道,母亲只是随口一说。
在母亲看来,自己现在在父亲公司上班,无疑是最好的沟通桥梁,既可以避免他们双方每次直接沟通导致无效沟通,又可以很轻易很高效地拿到生活费。所以现在新增的补习费用,由自己去要是最合适的。
可是,即便在老弟那边包揽了这件事,面对母亲理所应当的态度,路楠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只有一点点,很快就克服了:这确实是我回家的原因之一啊,减少他们双方直接接触的机会。
路父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这对前cp又表现出了惊人的相似观点。
不过说服父亲可比说服母亲要容易多了,路楠只是很冷静地表示:“如果您认为美术班补习费用不在您应该承担的生活费之内,那么这部分的钱由我来出。我想,公司还没发给我的提成奖金零头就足够了吧?”注1
一句话,把路父堵得哑口无言。
他以为,他和女儿之间关于积攒到五六十万的提成奖金已经达成共识了。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作者有话说】
注1:
【所以父亲现在这个态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上辈子我‘打消父亲疑虑’的手段并不适用于现在啊,伤脑筋……】550章
上没有重生线的路楠相当于直接开喷:你是不是不想给弟弟出学费和画室费用的钱。

第756章 番外
◎如果没有重生之商人重利。10◎
路父似乎不太相信, 问到:“你说你妈妈已经答应了?”
路楠点点头。
过程是艰难了点,不过好歹是让亲妈点头。
路父接着说:“既然你弟弟一定要学这个,那我也没办法。如果我坚决反对, 你妈妈一定会在你弟弟面前继续说我的坏话, 到时候你弟弟对我的意见肯定更大了。他现在也就是住校的时候才敢用宿舍座机给我打电话,但是每次也没什么话题可聊……比你小时候跟我要生疏多了。”
路楠忍不住皱眉:“老弟一直都是那么内向的性格,而且他毕竟不像我这样已经经济独立了。你想让他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也是,你们两个只要稍微和我亲近一点, 你妈妈就要发脾气。”路父苦笑,“这事儿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弟弟虽然话不多但是脾气倔,还是随他去吧。之后的补习费用就见收据汇款——反正我有几张卡在你手里,卡里有钱的时候你看着安排就是了。”
这话说的,真当成做生意了?
路楠挑眉:“集训班费用应该是有正规发票的, 不过老弟买画笔颜料这些还需要票据?再说了,集训的同时他还要补文化课,估计是找他们学校的任课老师, 老师们可不会开收据。”
老师在校外补课是会被举报的, 不过……咳咳,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路父上次养高中在读的孩子还是十几年前,就算那时候没有出轨风波,他的心思和精力也都放在事业上,路楠说的这些, 他完全不清楚,遂当下只能嗯了一声, 退而求其次:“那你记好账。”
“我会的。每次打款结束, 我不都补上打款记录了么, 如果需要的话,我在ERP系统里可以单开一个现金账户,专门用于记录您给老弟他们的生活费和学杂费,怎么样?”路楠装作听不懂父亲言语中潜藏的不满,一本正经地暗讽了回去。
不过,她提这个提议也足以证明现在路父公司的ERP系统已经被她用得十分熟。
路父被噎了一下,居然真的点头:“那你开个现金账户,把之前的记录也补上吧。”
路楠:……姜还是老的辣,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这些话,果然都是古人的经验和教训啊。看来我(的脸皮)还需要继续锻炼。
不管怎么说,父女交锋完毕,只要这笔额外的钱是路父出的,就一切ok了。
亲妈那边好交差,只要父亲多出钱,她心情就会好,刚好弥补之前一年多被拖欠生活费的怨气;
老弟那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至于让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因为担心家里经济状况而不愿意开口要钱。
至于路楠自己?
就像路父刚才说的那样:记好账。
她回到办公室,把卡包里的银行卡又看了一遍。
这几张卡片都是路父的,虽然现在由她保管,她也知道这几张卡的密码,但这并不代表她掌握了路父的经济命脉。
对方执意想要拿回这些银行卡的话,她根本没有不归还的立场。
即便可以找出‘留在我手里对私打款更加便利’的理由,也拦不住路父去银行逐一挂失补办——当然,路楠相信除非自己和父亲已经撕破脸皮,不然对方还是不会轻易走这一步的。
【所以,当下我起到的作用,大概就是临时管钱的钱袋子吧,还只是个小钱袋子。生意往来款项的大头依旧掌握在父亲手里。】
路楠知道,想要在公司里拿到更多话语权,仅凭她在公司章程中占比2/3的股份是远远不够的。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路父一直没有按照公司章程和离婚协议分红(那时候是做账问题无疑了),现在因为欠着银行的担保款,公司账面更是最起码三四年做不到盈利状态,想要分红?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