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两天，路母反悔了：“你把他们都带走，就剩我一个人过年？不可能的！你只能带走一个。”
路杨偷偷和他爸打电话：“老爸你带姐姐去吧，我不去了。”
最后，路父妥协，加急给黄女士补了机票和酒店，一家四口过了一个貌合神离的年。
因旅行时间长，本年拜年、扫墓省略。
第三年路楠姐弟跟着黄女士过年，无事发生。
初二路父提前联系儿女扫墓时间，路杨低头，最后还是路楠去的。
今年是第四年，路父已经不给前妻打电话了，他淡漠地说：“我知道，你弟弟比你更怕你妈妈。初三早上七点半，路口等你。”
“好。”路楠能怎么办呢？明知道去过之后回来会被母亲甩脸色，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的。
不仅仅是因为作为亲戚中的小辈，一年一次给伯伯姑姑拜年、给已故长辈扫墓，这是必要的礼仪。
还因为，路楠私以为：母亲这样强势的做法固然可以暂时出一出心中的恶气，但其实没有太大的好处——路杨成年之前的生活费都要父亲一个月一个月安排，难道彻底闹僵后还指望他如约积极地打款吗？
这些猜测路楠没有办法对母亲说，按照她对母亲的了解，只要自己说了，母亲必然会跳起来：“他敢！公司有我的一半，离婚的时候我没直接分走就是看在他还要供你们两个读书的份上！”
【可是母亲啊，不要去指望男人的良心，更不要以为可以用孩子威胁已经成为前夫的男人。难道二十年的婚姻你还没勘破这一点吗？】
【我只是围观了你们感情破裂直至离婚的过程而已，就已经有这样的认知了。】
第716章 番外
◎如果没有重生之中集小菜鸟——辞职啦！◎
这个年, 终究还是比路楠预计得要难熬多了。
即便路楠已经向着经济独立迈出了第一步，可是在她父母和亲戚们眼中，她的想法和意愿依旧不甚重要。
路楠意识到, 这些成年人有着既定的思维和自洽的逻辑, 更是认为‘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所以对着年轻人其实是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他们的观念实在是难更改。
就好比，在他们需要路楠出工出力的时候, 路楠是他们口中的‘该懂事的成年人’；
在他们想要糊弄路楠的时候，路楠又成为了一个‘你在社会上经历的事情还少，不知道外面工作多辛苦，还是家里好’的、思想幼稚的大学毕业生而已。
【难以沟通。】
【万分心累。】
所幸，路楠的这个寒假比以往任何寒假都要短，初六中午, 她就坐上了返程的大巴。
即便大巴车内的空气一如既往地不新鲜，即便她在发车之后没多久就因为晕车药的作用变得昏昏欲睡，都不能影响她那颗因为远离家庭而开始阴转多云的心。
只是想到自己可以这么轻松加愉快地走掉, 而老弟还得在家里熬一个多星期才开学, 路楠就在心中默默为他点蜡。
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做不了什么——出门前给老弟塞了两百的零花钱，再悄悄叮嘱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也就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再多的钱不是给不起，也不是舍不得。
而是没必要，毕竟路杨还是小学生呢。
……
如果说年前的一个多月是菜鸟实习生们学习中集企业文化、适应从校园到企业转变的过渡阶段, 那么正月初八正式上班之后，不论是给大家开新年收心会的公司领导, 还是一对一带实习生的老员工们, 都已经默认对这批新人的‘新手包涵期’已经过去了, 该以更高的标准要求他们了。
更高的标准提现在实践操作上。
中集是集团公司，这批入职的实习生实行轮岗制度，路楠和苏悦先被分到了国际物流分公司。
不幸中的万幸，是空运销售部。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国际物流部的销售部门包括：国际快递部、海运销售部、空运销售部。
这三个部门面向的客户群体是不同的，国际快递部无疑是最辛苦的，除了寻找新客户，业务员还要自己负责大部分揽件送件业务，虽然单件的提成因为单价高而很可观，但是还是累的和挖煤的差不多。
而国际物流中走海运的是大多数，这就意味着海运的竞争相当激烈，路楠偶尔路过海运销售部的大办公室，听里头此起彼伏的电话销售声就觉得可怕——听说他们平均每人每天要打一百五十个电话，其中十有八九是被直接挂断的，相当锻炼人（的脸皮和心理承受能力）。
相比之下，国际空运因为价格缘故，其客户群体其实是很明确的，除了急单之外，就是货值比较高的产品，比如说近几年出口量比较大的光伏相关、电子产品（如含电池就属于危险品需要特殊报关）、刚刚兴起的国际电商平台单票货物等等。也要扫楼、扫街，也要电话销售、陌生拜访，不过这部分的总工作量还是比海运销售部要小多了。
就是，公司副总兼销售部总监宋总，真的很热衷于搞一些调动氛围的安排，譬如每周一早上的晨会，就令路楠十万分尴尬！
击掌、跳抓钱舞（要命，脚趾头抠地）、分享上周工作总结和本周工作计划……不过路楠得承认自己有时候脸皮还是有点儿薄，或者说是太注意形象了，每次都收着动作幅度，并且被喊名字之后依旧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行我素。
哪里像苏悦，被点过一次名之后，马上就改了，每周一都跳得激情澎湃的，后来被宋总提出来领舞啦。
每周一尬之后，路楠和苏悦等人从复工开始就过上了上午打电话、下午拜访客户、晚上空港名字和航空公司缩写以及每周的航司特价航线等等。
除此之外，他们一周都要去一次公司外的集体活动，有时候是听培训公司的培训，有时候则是参与一个莫名其妙的读书人俱乐部——不是去听讲座，是去做义工的。
前者还好说，多在周五下午，带薪听完讲座直接下班；
后者就有点讨厌了，不是周六就是周日！本该休息的日子！
菜鸟实习生们并不是人人都被喊去的，没被喊去参与这些活动的人中，有一部分对此表现出了好奇和羡慕。
所以路楠憋着休息日被占用的郁闷情绪，从不在同事面前展露，更加不会开口吐槽。
不过苏悦倒是和路楠抱怨过，因为她们既是同学又是同事的关系，路楠附和了两句。
某日，先前好像对路楠有意思的小周，他神秘兮兮地问路楠：“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参与这么多公司外的活动么？”
路楠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嘴碎……
闻言，路楠不甚有兴趣地摇摇头：“不知道。”
小周只要有这个反应就够了，足够支撑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宋总在那个培训公司有参股，还有，他是读书人俱乐部的发起人之一。”
小周说这些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苏悦和路楠的工位紧紧挨着，小周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苏悦就以取笑的眼神看了路楠好几眼，现在自然也把小周分享的小道消息听进了耳朵里。
苏悦闻言，小声反问：“你怎么知道？”
“上次和我们那组的义工组长大熊——你们知道吧？人家其实姓宋，是咱们公司宋总的侄子。他和我说的。”
路楠和苏悦对视了一眼：难怪！
但就算知道这些又能怎么办呢？
大大大领导吩咐下来的活动，难道有人敢在实习期就说不干？
那还是得去呗。
除此之外，善于折腾的宋总还提出，以后要对空运销售部加强专业知识培训，每周三晚上七点是考核时间，除实习生外老员工也必须参与。
这是在周一晨会宣布的，路楠听到之后，转头看了她师傅戎尉一眼：嗯，满眼写着不高兴。
中午下楼吃快餐，说起这事儿，路楠叹了一口气，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苏悦却一反常态地说：“我觉得宋总这个提议很棒。你看啊，之前一直是我们新人在背空港三字缩写、航空公司名称、每周特价航线，你难道不想和前辈们比一比理论知识吗？这是你露脸的机会哎，我记得以前经济法的老师还特意喊你倒背过合同的八大要素呢。”
路楠抿嘴勉强地笑了笑。
【这种露脸的机会有什么用，背得多难道就有发货的客户吗？】
到了这个时候，路楠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在中集到底能不能学到什么，或者说到底能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钱了。
第一次周三晚间考核，路楠没有特意表现，但也不会因为内心消极而特意写错考试卷。
毫无意外，她是满分。
同样满分的还有坐在路楠身边的戎尉，以及苏悦。
晚间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宋总说散会，前辈们立刻作鸟兽散，苏悦却拉着路楠一起将会议室的椅子复位，并且把桌面收拾干净。
宋总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会议室灯还亮着，笑眯眯地夸了她们两句：“还是女孩子细心。”
路楠：……呵呵，其实我也不想干的。
五一之后，中集的上下班时间改成了夏令时，周三晚间会议的开始时间往后推了半个小时，结束的时间也相应变得更晚了。
苏悦每次都主动留下收拾会议室，路楠碍于朋友情谊，又觉得晚上快九点了，留苏悦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每次都陪着一起，其余实习生乐得早点走。
宋总在一个月四次里头，总有两次以上提议送路楠和苏悦回住处。
路楠她们拒绝过几次，后来也搭乘过几次对方的车。
六月初，路楠决定辞职了。
促使路楠决心从中集辞职，一方面是中集转正后的工资也不高、累积新客户拿提成的过程太漫长；另一方面，她隐约有一个直觉：宋总对她有些过分关心了、苏悦对她的态度有点儿微妙。
后两者，路楠不是很确定。
但前者，足以让这半年开支大于收入，开始消耗存款的路楠霎时清醒！
【工作可以是为了梦想，前提有追梦的资本。我要赚钱，赚很多，证明我有在外工作与生存的能力，证明我选的路没有错。】除了钱不知道什么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路楠如是想着，【没必要在中集浪费时间了。】
裸辞不是路楠的行事风格，她刚好趁着论文答辩和拍毕业照的机会找找其他工作。
只可惜，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大部分的公司已经招到人了。
正在骑驴找马的路楠某日中午在CBD快餐店碰见了学长严凯：“学长？你怎么来这边？”
“我们有个经销商在这附近，我过来送物料的。”严凯看到路楠后十分高兴。
夏令时的午休时间很充裕，苏悦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表示自己先回公司了。
路楠其实不太喜欢苏悦总说谁谁谁对自己有意思并以此开玩笑。先前苏悦私下总开她和小周的玩笑也就算了，上次坐宋总的车回去，她居然和宋总说一些有的没的，当时宋总都跟着起哄：“路楠，小周不太适合你，我给你介绍一个？”路楠只能尴尬笑笑。
因此，她最近和苏悦一起上下班的频率都降低了。
等苏悦走了之后，路楠才和学长表示自己想要换工作。
严凯眼睛一亮，他所在的公司目前还缺人：“团购渠道缺团购经理。”
路楠并不太懂团购渠道，不过缺经理？
她眨眨眼：“我是应届生，恐怕不够格吧？”
严凯摇头：“……不是你想的那种实权经理，只是有一个好听的称谓，以便于对外和客户沟通时对方能重视一些。事实上，团购经理只招女生，要求颇多。我们其他渠道的实习生要求本科以上，团购渠道最近已经因为缺人放宽要求，大专学历就可以了。做团购，形象和能力比学历更重要。你如果想去，一定没问题。”
白酒，销售。
形象，能力。
路楠其实已经从学长的描述中听出了点什么。
她再次求证：“只招女生？很缺人？薪资待遇怎么样？”
严凯点头，但又有些犹豫：“薪资待遇比一般本科毕业生高得多，补贴也多。但是你知道我们公司是白酒厂家，有应酬是要喝白酒的……”
“我的酒量你知道的。学长，把你们办事处人事的联系方式给我，谢谢。”听完学长说的薪酬之后，路楠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说】
女鹅内心是很需要钱带来的安全感的，但因为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不缺钱，所以在金钱面前她又有一点‘架子’，有一点清高。如果真是拜金女，她也就不会纠结于换不换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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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女鹅的自我认知和周围人对她的认知其实存在很大偏差。
第717章 番外
◎如果没有重生之——到源川，新朋友。◎
路楠看得出来, 严凯刚才说他们公司缺人只是顺口一提，等到自己真的感兴趣开始打听了，他却开始犹豫。
但严凯的犹豫并不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不属实……
“学长,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但是你已经在源川集团上了一年的班，这份工作如果真的有什么违法违纪、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地方，你也不能坚持到现在吧？”路楠很直接地反问。
确实如此。
如果源川真是什么为了业绩、为了卖酒不择手段、作风不正派的公司，严凯早就离开了。
他犹豫, 是因为他知道做销售本来就难免有应酬，白酒销售的应酬场合必然要用到本公司的产品，虽然团购渠道好像一个月也就三五次的应酬，并且还时常因为经销商强势而不让她们参加，但……凡是总有万一，源川公司和客户应酬不多, 领导来市场的时候大家都得喝，那样的场合，路楠能适应吗？会不会太委屈她了？
严凯看向路楠。
路楠同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眼神中带着催促。
“好吧。”严凯知道路楠看起来文静的, 其实主意很正，遂无奈地点点头，“我现在把省办人事朱玲玲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今天傍晚我也会提前和王经理说一声。哦，王经理是源川在海临市场的城市经理。”
路楠听见手机叮的一声, 拿到了想要的资料，遂抬眼一笑：“谢了。”
严凯被这笑容晃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
给源川省办人事部朱玲玲打过电话之后, 路楠按照对方的要求准备好简历和生活照, 发到对方工作邮箱。
次日中午，路楠就接到了面试电话——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你好，请问人事部朱经理在么？我叫路楠，昨天和她约过了，是来面试的。”路楠抵达的时候，省办和市办的业务们已经结束了晨会各自到负责的渠道上‘搬砖’去了，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几位文职工作人员，她们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看见路楠，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其中以一位留着齐脖小卷短发的女生最为热情，端着水杯路过小会客室：“玲玲，这就是严凯昨天和你说的，要来面试团购经理的学妹？长得有点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