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社会经验但是不多的她们知道最好直接找房东租房,这样可以省中介费。
不过她们也是看着小区布告栏招租启示打了好几通电话之后才知道,CBD附近有许多的二房东,他们一口气从原房东手里收上数套甚至数十套房源,再转租出去。
“包租公,你手里有多少房源啊!”苏悦陪着路楠看了三四处房源,全都是这个二房东的房子,楼层高低、房间大小应有尽有,遂忍不住感慨一声。
白白胖胖的包租公憨厚一笑,甩了甩仿佛巨型别针的钥匙扣:不多,三十几把。
看了半天,路楠中意距离CBD公交仅三站的小区二楼。
这里是套房隔成的四个单间,两间朝南、两间朝北,朝南的两间自带卫生间,朝北的两间需要共用一个卫生间。
一房一价,前者自然比后者贵。
路楠看中了朝南的其中一个单间,十七八个平房,挺宽敞。除了独立卫生间之外还有一个挺大的飘窗。
要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没有厨房和阳台。
巧了,路楠觉得她用不着厨房。
至于没阳台晾衣服?可以用飘窗么,朝南,不愁没有阳光晾晒。
既然中意,那就要开始谈价格了。
两位年轻女孩子一开始相互使眼色,后来飞快地发消息密探,摆出一副‘贵了,如果不能便宜点那就算了’的架势。
但二房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年数明显比路楠和苏悦要多多了,女学生的把戏他都懒得拆穿。
更何况他就是以赚租房差价为营生的,对这一片租房行情了若指掌,报价650元/月,押一付三,一分不让。
两个女孩和二房东还价,虽然房价最终没有降,不过二房东答应被路楠包网费——后来,有了更丰富的社会经验之后路楠才知道,二房东的网费都是按年交的,一大户用一个路由器,网费平摊到租客这里,一个房间每月还不到十块钱。叹气。
不过此时的路楠已经挺满意了,准备和二房东签合同。
苏悦按住路楠的手:“包租公,你看,如果我们两个都在你手上租房,你还能不能便宜一点?”
路楠有点吃惊,又有点开心:“你也打算搬过来?”
“对啊,毕竟搬过来之后能多睡一小时呢。”苏悦抿嘴笑了笑,“我觉得刚才我们看的第二套就蛮好。”
路楠还记得,第二套也是单间,除了有个不到三平方的小阳台之外,面积甚至没有这边一半大,连床都是一米二宽的,除了床之外只有一个衣柜,连书桌都没有,最不能忍的是:得和其他租客共用卫生间。
不过那边便宜,月租金连这边的2/3都不到,只要四百。
苏悦十分坦然:“我手头没有你宽裕,住那边负担轻一点。而且,我们本来每天上班就在一块儿了,如果下班还在一起,早晚会闹矛盾的。我觉得,朋友和情人一样,都需要给对方空间。”
路楠认为苏悦说得很对。
她们所住小区只隔了一条马路,早上有时还能在路楠所住小区门口的早饭店偶遇;下班么自然没得说,还是一起的,只是下了公交之后分道扬镳。
在中集上班,其实是很有意思的。
这样规模的大公司,入职前一周一直是培训。
路楠有着短期内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刚开始那一周就算被晕车折磨得要死,还是拿到了入职考试的最高分。
长得好看、学习能力强,路楠是新一批实习生中最亮眼的存在,其中不乏有男孩子明里暗里地和她示好。
苏悦都发现了,路楠却还在装糊涂。
“小周人不错哎,他以前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呢,你不试试吗?”苏悦八卦兮兮地问。
路楠坚定地摇摇头:“不是我的菜。”
【话太多了,而且,小周有点黑。我喜欢白净一点的。嗯!】
一月底的时候,中集海临分公司年会,分公司副总兼销售部总监宋总在周会结束后表示,实习生们也要出一个节目,ps唱歌不行。
实习生们最后离开大会议室,有人忍不住问:“为什么唱歌的节目不行啊?”
“因为,只是唱歌没新意也没难度。”苏悦回答。
“那怎么办?模特走秀?相声小品变魔术?”
苏悦起哄让路楠帮大家扒了一支爵士舞,排练期间苏悦晚上经常去路楠住处央求对方给她开小灶,路楠欣然教学。
因为学得快、跳的好,没两天,苏悦就和路楠一样成为领舞,并且帮路楠分担教舞工作,让路楠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主持工作——路楠既要和实习生们表演爵士舞,又要和她师傅戎尉搭档主持年会。
是的,中集的入职培训结束之后,开始实习生轮岗,每人都会有一位师傅带一带,路楠的师傅叫戎尉,是一位二十八九的年轻小伙子,是销售部之草,他入职以来就是公司所有活动的主持人,因为和路楠办公桌紧挨着,戎尉硬是说他这个徒弟打电话进行陌拜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所以路楠本次成为他的搭档。
坦白说,主持加领舞,双倍出风头。
身为新人,有这样的机会表现自己,二十出头的路楠心中确实有窃喜的。
不过年会尾声发生了一件事儿,苏悦悄声提议她们两个人去给主桌公司领导敬酒。
路楠是有一点酒量的,以前也有陪他父亲参加一些晚宴的经验,所以并不太排斥酒桌应酬这件事。
只是……
回到座位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宋总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路楠很快就没时间琢磨人家的眼神,因为年会结束没几天就要放假了。
放假前,实习生们也收到了公司发的年货礼包,和前辈们比起来,少了比较贵重的海鲜礼盒,不过山核桃之类售价并不便宜的坚果礼盒他们也都有份,足可见中集对实习生们也挺大方的。
其余实习生都因为寒假骤然从半个多月变成七天而哀嚎,只有路楠松了一口气:中集放假七天,扣除来回乘车需要两个半天的时间,我只要在家里待六天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才出社会的女鹅啊,被苏悦当qiang使了好几次呢。
第715章 番外
◎如果没有重生之痛苦的新年【慎买】◎
路楠不喜欢放长假, 因为长假就代表着必须回家,尤其是寒假这种涵盖新年这个传统节日,无法用实习、实践、兼职等理由逃避的假期。
小时候, 路楠曾有一段时间住在阿婆家, 那大概是她最快乐的童年时光了。
她不喜欢长假的情绪并不是她父母离异之后才产生的,而是一直都存在,只是程度有强弱罢了。
即便在她父母婚变之前,母亲极强的控制欲、父亲平时不参与管教但一旦有事就让她写检讨的行为……无论哪一种, 都让她觉得无比压抑。
因为没有几个家庭像他们家这样的。
她打听过,同学朋友们如果某次考试成绩不理想,一般都是没收零花钱,最多就是被罚抄错题等等,根本没有人除了订正错题、做同类型的题目三题以上之外,还要写检讨分析原因、承认自己开小差上课不认真听讲等错误。
最可怕的是, 她的母亲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
路楠小时候过过几年苦日子,不过上小学之后家中经济条件就不错了,小学三年级学校开设了微机课, 黄女士第二天就给她买了电脑, 足可见路楠的物质生活与匮乏二字完全不沾边;还有路楠喜欢阅读,居住条件改善之后,她有整整一个房间的书柜,里头是她从小到大的课外读物……这些,大概是当时大部分小学生梦寐以求的吧?
这方面路楠一直都很‘富有’。
与之相对的, 从小学到高中,路楠去同学家玩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而邀请同学来家中做客的次数只有一次, 就那一次, 来的女孩子写完作业,没敢留在她家吃饭、看动画片就跑了。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你同学来家里玩,我还要花时间招待她们,很麻烦’、‘两三个人聚在一起写作业会开小差’、‘不要和成绩不好、不听话的人玩’……
路母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但是小小的路楠能从母亲的神色中读懂。
可是学生时代的友情不就是在课间、放学后、节假日一点一点增进的么?
因此,路楠和同学的交往永远只能止步于学校内。
小学初中,她一直没有玩得特别好的闺蜜,高中住校后认识的邱萱除外。
长大的后路楠后来回想起这些事情,忽而觉得这是父母对她展示家长权威的一种方式,也可以叫做……精神控制。
在家庭中常常被否定并且不被允许做出‘失态、失礼’的行为、但在学校却莫名因为成绩和长相都出众而如鱼得水——这让路楠的性格呈现出两个极端,在家和在校判若两人。
……
放假前,路楠收拾好行李。
中集发的大礼包她叫了快递发回家里,并且去商场给家人买了礼物。
买礼物的时候,路楠心中的激动盖过了忐忑。
明知道无论买什么价值的礼物,大概都会被母亲定性为浪费钱,可是她依旧想要试一试。
在路楠看来,她已经是大公司的实习生了,熬过实习期,正式开始拿工资,就可以实现经济独立。
那时候,她面对父母,应当能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了吧?
……
事实证明,路楠还是太天真。
她快递寄回家的礼包比她早一天到家,路母在电话里抱怨过一通之后,当着路楠和路楠阿婆的面,又挑挑拣拣地说:“这些东西你们又不吃,寄回来的钱都要比东西值钱了。”
阿婆嗷哟了一声:“楠楠和杨杨不吃这些,那不还是你吃?”
“还有这个什么啦?珍珠项链?真的假的?”路母翻来覆去看了看,“你不要是被骗了哦?”
“商场买的,有小票。”路楠小声辩解。
路母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就是刚实习,赚到两个钱人就抖起来了,不花掉难受是不是?”而后是巴拉巴拉一长串诸如‘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今时不同往日你要还是这样子花钱以后要吃苦头’、‘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小姐’……
最后这句话实在难听,路楠的成长过程中听到过无数次,都已经有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了。
路楠不再说什么,也没有了分享欲(其实本来就是为了不让母亲觉得自己回家丧着脸而勉强带着笑容被迫营业,实则路楠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的分享和笑容有多夸张),只是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阿婆毫无杀伤力地瞪了自己小女儿一眼:真是的,从小吃铁长大的吗?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刀子一样。
“妈你看我做什么啦?个么我又没说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刚刚上班,实习工资才多少钱?还要租房、交通、吃饭……啧,叫她回来,她还不肯。主意大得很!就你还惯着她!”
阿婆因为帮路楠说话,也被路母呛了几句。
此期间,早早放寒假在家的路杨像隐形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在房间写作业。
路母又发牢骚了:“他一个小学生,哪里有这么多寒假作业?还不是偷偷在里面玩电脑。”
路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阿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
即便在中集实习,走亲访友的时候,亲戚们也只是十分不走心地夸了一句:“大公司哎!”
而后,就开始劝说路楠:“不过女孩子在外面上班很辛苦的,你还是回来好了。”
路楠知道这些亲戚们的言下之意。
回来=去父亲的公司上班。
自从她父母离婚,叔叔伯伯姑姑、大姨大舅小舅等双方亲戚轮番劝说:“其实你爸爸妈妈都一起过了二十来年了,感情是有的,现在两个人都是气头上,你要多劝劝他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问题解决掉,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嘛。”
他们不会将在路楠的弟弟路杨面前说这些,因为他们好歹知道路杨还小。
但是面对路楠,他们苦口婆心:“你是成年人了,你去和他们说这些,他们能听进去的。”
十年后的路楠内心大概是如此:放屁。
他们甚至道德绑架:“你妈妈虽然有一点点重男轻女,但是你爸爸一直都是重女轻男的。那身为子女,这种时候就要起到子女的作用,维护好你们这个家。”
十年后的路楠内心肯定是如此: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现在虽然不是十年后,不过这三年多也足够让路楠这个身处其中的孩子认识到:父亲和母亲是不可能复婚的,绝对不可能。
可是每次她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了自己的结论之后,亲戚们看向她的眼神就是满满的不赞同。
起初路楠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还是大姨说漏嘴,路楠才知道,因为她的母亲黄丽女士对亲戚们说:“她(路楠)?一点都不懂事,还劝我不要去她爸公司闹。她以为我是为谁争为谁闹?果然是有了当官的爹不要讨饭的娘。”
心是一点一点变冷的。
路楠只觉得可笑:如果一对年逾四旬已经生活了二十年的夫妻不能继续过下去,那必然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子女在其中能起到多少挽回的作用呢?
【其实离婚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解脱。】
【只是,母亲是反复无常的人;又或者是离婚时间越久,她越是意识到她只能握住离婚分到的房子,现金花销的速度赶不上存入;再加上她身边有许多人不断告诉她,她前夫现在的工作和情感状况——很顺遂;进而产生的危机感和不忿感吧——那是一种‘离了婚,你怎么能过得比我好、比我潇洒?’的心态。】
基于这种心态,路母对路父的态度可想而知。
他们协议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在路母手里,但是双方提前约定过,路楠路杨以后会轮流到过年。
而实际根本不是如此。
第一年路楠姐弟跟着妈妈过年,一切无恙。只是路父提前约时间要带孩子去扫墓的时候,路母黑着脸把电话开了免提:“你爸叫你们去拜年,你们自己说。”
在母亲注视下,路杨没敢吭声。
路楠沉默了一会儿:“我去吧。”
那一年正月,所有亲戚都知道路家发生了什么事,长辈们不会问路母为什么没来,但每一家每一户都问了:“弟弟怎么没来?”
路楠尴尬笑笑:“作业多,在家里写作业。”
长辈们信不信不知道,反正路楠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很勉强。
更让人觉得如坐针毡的,是这些长辈怜悯的眼神和苦口婆心的劝说。
那天晚上回到家,更可怕的是母亲无休止的盘问,仿佛要路楠把从上车之后观察到所有路父的神情和语气都交代一遍,末了还要冷笑一声下结论:“一个人过年可怜?有钱怎么会可怜!”
接下来两三天来自母亲的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是少不了的,路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因为她主动说要陪父亲去拜年,母亲觉得自己‘背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