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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的基因
作者:阎立宏
版权信息
恶意的基因/(澳)阁立宏著.—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2.12
ISBN 978-7-5502-11438
I.①恶…II.①阁…III.①推理小说—澳大利业—现代V.①1611.45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2)第263743号
恶意的基因
出品人:王笑东
出版统筹:新华先锋
责任编辑:丰雪飞
封面设计:张静
版型设计:左巧艳
责任校对:李楠畅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
(北京市西城区德外大街83号楼9层 100880
北京市兆成印刷有限责任公司印刷 新华书店经销
字数277千字 787毫米×1092毫米 1/16 19印张
2013年2月第1版2013年2月第1次印刷
ISBN 978-75502-1143-8
定价:2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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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侵被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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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17年前的离奇失踪,17年后的自主失踪,究竟是何原因?
钟楼里随风摇摆的尸体,防空洞中满身鲜血的女尸,掉入海中被淹死的管家,吊车上悬挂的男人,谁才是幕后真凶?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报应存在?
面对死神的步步紧逼,没人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为了探明事实,揭开谜团,侦探李桥一步一步接近,却牵引出隐藏了多年的惊天秘密。面对眼前的恐惧与混乱,他该如何冷静自救?
楔子
1
阮安娜睡得很不舒服,想翻个身,怎么也动不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从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灯,也不是维多利亚风格的镏金四柱大床和雕花嵌板墙壁,而是冰冷的巨大石砖砌的墙。
又做梦了。她想。
阮安娜闭上眼停了一会儿,又使劲儿睁开,眼前还是冰冷的石墙。她想喊,但喊不出声来,嘴被什么东西粘上了;她想撕掉嘴上的东西,但手脚都被捆着,一点也不能动。
怎么了,这是在哪儿,我的床呢,丹尼尔呢?阮安娜脑子里一片混沌,又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强烈的阳光穿过高处的窗子直射地面,照耀在阮安娜的眼睛上。阮安娜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不,还有脑袋。她摇摇脑袋,再摇摇脑袋,希望恢复空白的记忆。
渴。舌尖在被封闭的嘴里舔了舔干涩的上颌,积攒了一点唾液湿润喉咙。是了,记起来了。随着一丝丝从喉咙深处涌上的葡萄酒味儿,她记起来了。那是昨天还是前天,丈夫出国,自己带着一群仆人到郊区位于布莱的自家别墅。游泳、烧烤,和情人丹尼尔狂饮了数瓶1982年份的Latour,然后就在四柱大床上翻云覆雨,销魂蚀骨,以后的情节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丹尼尔呢?还有画师、化妆师、厨师,他们都哪儿去了?自己应该和丹尼尔相拥在那个舒适的四柱大床上,怎么会来到这个冰冷的、铺满尘土的石板上,丹尼尔呢?
这是哪儿呢?她转动脖子,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个圆形的房间,墙都是用石砖砌成的,高处的窗子上没有玻璃,透过窗子可以看到蓝天。阵阵微风从高高的窗里吹进来,也吹在阮安娜的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散落在青石地板上的碎石和瓦砾硌得她很不舒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了?阮安娜突然泪流满面,她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谁绑架了自己?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天黑了,阮安娜渐渐平静下来,她安慰自己,绑架是为了赎金,丈夫有的是钱,在这个鬼地方应该不会待很久,丈夫会来救她。
天又亮了。她醒来,睁开眼,看到有鸟从高处的窗外飞过,一只蜥蜴无声地爬过满是尘土的地板,消失在远处墙脚下的缝隙里。太静了,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天又黑了。
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还没有人来,阮安娜绝望了。一定是丈夫发现自己和丹尼尔的私情,派人把自己绑到这儿。世界闻名的铁矿大亨,什么事干不了?不,丈夫是爱自己的,一定是丹尼尔这坏家伙。
阮安娜对丹尼尔并不了解,他们是在练习骑马时认识的,只知道他在丈夫的铁矿公司工作,在阮安娜的别墅附近村子里有个小牧场,养着几匹马。阮安娜是个聪明女人,知道丹尼尔接近她、讨好她是有目的的。但她不在乎,一个寂寞的四十岁女人,面对一个自动献身的三十岁美男子,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一定是丹尼尔。现在他可能拿着赎金,躲在哪个海滩上搂着美女晒太阳呢,绝不会傻到放出自己去指认他。阮安娜后悔认识丹尼尔,她恨他,想要他死……她颠三倒四地胡思乱想着。
她看见地上有一小块黑色的砂石,就滚过去,用被绑着的双手死命夹住那块石头,她虚弱到几乎完全不能思考,慢慢挪到墙边,用那石头用力在墙脚写下几天来一直在脑海里出现的几个字:掐死你,淹死你,刺死你,吊死你。
不知道是第几天,斜阳穿过头顶的窗子,照着肮脏的石板地面,一只蹲在窗台上的海鸥发出粗哑的叫声飞了起来,从空中滑过。阮安娜的脑子突然精明起来,听力也似乎变得清晰。她听到一群小孩在远处呼唤,笑闹,仿佛还有停车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在渔港的老灯塔里!两行热泪流下面颊,最后的意识慢慢远去。
2
铁矿大亨的妻子阮安娜被绑架了!这消息在小小的澳洲社会掀起一浪又一浪的高潮。故事跌宕起伏,像电视连续剧一样紧紧扣着澳洲百姓的心弦。先是绑匪索取一百万赎金,然后钢铁大王为救出妻子悬赏一百万澳币。警方不甘人后,也拿出十万澳币奖励提供消息的人。最尽责的是澳洲的传媒,每天都提供最新的案件进展给大众:千变万化自相矛盾的消息,各种各样头头是道或信口雌黄的分析;铁矿大亨家族每一个亲朋好友都成了记者追踪的对象,他们过往的成就和丑闻一再不断在报纸和电视上曝光。一些嫌疑犯被逮捕了,他们在传媒上热闹了一阵子,又一个一个被释放。没有人能证明他们绑架了阮安娜。
时间无情。很快,传媒关注的焦点转向新的罪案和丑闻,大众渐渐忘掉阮安娜,任由她在世界某个角落腐烂消失。
故事发生在1991年8月,澳大利亚乌龙港。
第1章 绑架
——2008年8月16日,香港
1
一个高个子中年白种男人,灰色的头发间露出缕缕银丝,上身穿灰色西装,黑色的衬衫细致挺括,下身是前片打褶的西裤,身板挺直,一清早就坐在中环皇后大道一家路边咖啡座上,左手端着咖啡,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边随意翻看一份英文《华尔街日报》,边不时往马路对面的窦尔德大厦望几眼。
窦尔德大厦是座正面呈弧形毫无风格的玻璃建筑,虽然有四十层高,但夹杂在中银大厦、怡和大厦、汇丰大厦、国际金融中心、渣打银行大厦等极具特色的建筑中,显得很不起眼,好似不存在一样,但这儿聚集的财富,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发钞银行少,这可能正是他的主人用心想要表现的。
将近八点钟,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大轿车缓缓从皇后大道拐进窦尔德大厦地下停车场的车道上,隐约可以看见车玻璃后窦尔德大厦的主人道尔顿先生坐在后座上。
香港是个华洋杂处的国际大都会,白种人往往说一口地道的广东话,或说一口广东腔国语,顶着一个文言味儿十足的中文名字;中产以上的华人,大都有一个洋名儿,日常也以说英语为荣。这道尔顿公司的总裁道尔顿先生是个华人,大厦以他的中文名窦尔德命名,而公司则以他的洋名道尔顿注册。
咖啡座上的白种男人名叫纳巴洛,但人们都称呼他的中文名字罗南。他看着道尔顿的车开进停车场后,就放下报纸,往桌上扔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站起来离去了。
2
电梯缓缓上升,指示灯停在第四十层上。
道尔顿一脸严肃,走进办公室。他已经秃顶,前额仅存的几十根头发得到了最好的照料,被小心地顺到后脑,尽量掩盖头顶上广阔的空旷地带。像以往一样,道尔顿一派传统英国绅士的派头,身着驼色格纹西装,腰身收紧,肩宽柔和,线条流畅,做工精细。他坐在一张旧枣红色皮面大写字台后。
这间五十平米大的宽敞屋子一角,有一个玻璃架,一个木制的洋车模型放在上边。与洋车模型对角的墙边,有一个饰物架,上边放着一个铲车模型。
20世纪30年代,道尔顿的父亲只身从顺德乡下来香港谋生,第一份工作是拉洋车。他父亲为人机灵,几年后借钱成立自己的洋车行,为窦家后来的事业打下基础。而道尔顿留学牛津回港,起家是靠制造铲车,他曾拥有亚洲最大的铲车公司,但现在道尔顿集团公司是一家跨国公司,投资遍及世界。
东边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个画框,装着一小张毕加索早期的炭笔速写原作,画的是一个杂技艺人。南边墙上则挂着一幅书法,用标准的楷书写了《礼运大同篇》开头一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写字台前是一张很大的波斯地毯。屋子里没有沙发,没有多余的椅子,道尔顿不在这儿接见客人,他只在这儿给秘书口述指示。通过放铲车模型饰物架旁边的门,是一间休息室,道尔顿有时在那儿小憩。
道尔顿摁了摁桌上的铃。铃声刚落,私人秘书兼总裁助理露易丝就推门进来了。
“你早,老板。”
“你早,杨媚。”
露易丝天生丽质,是个华裔越南人,中文名杨媚,但公司没人知道杨媚是谁,都叫她露易丝,只有道尔顿称呼她杨媚。“从上海回来了?分公司的情况怎样?”杨媚迈着一字儿步,轻摆着性感的臀部,袅袅婷婷一直走到道尔顿的桌前,放下记事夹,把一双从绿绸无袖衬衣中伸出来的白胳膊撑在桌沿儿上,睁着一双清澈的丹凤眼望着老板。
道尔顿的目光在杨媚的白胳膊上停留了几秒钟。他很反感女员工在公司穿这种贴身无袖无领绸衬衣,这种旁边开叉很高的裙子,尽管他经常会忍不住看几眼,但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
“我让你办的事安排了吗?”道尔顿的目光在杨媚放到桌上的记事夹上扫了一下。
“我们赞助立法会议员李明汤教授的‘湄公河流域开发学术研讨会’开幕冷餐会今天中午举行。除了李明汤议员在学界的同行外,正在香港的越南贸易副部长、泰国驻港总领事、柬埔寨多元文化委员会主席会出席;本港官员有经济发展局局长、金融管理局秘书长、政府投资推广署署长、政府产业署署长等以及大批记者都会出席。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个五分钟的讲话稿。你是主人,李明汤议员请你讲几句话。”杨媚递上讲话稿。
“你联络珍妮特了吗?她必须参加今天的冷餐会,这个研究项目是金融证券公司市场开发部的项目,她是主管,李明汤又非常喜欢她,她不出席可不行。”道尔顿说。
“珍妮特·窦是你太太,我以为吃早餐时你们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
“我们在餐桌上很少说话。”
“对不起。昨天我和你太太通过电话,她会准时出席午餐会,还答应今天下午和你一起去越南西贡。我已和西贡多次联系,你儿子窦马克先生说,我们在西贡的投资计划,越南政府答应给予全面配合。你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飞。”杨媚看着老板,等待近一步指示。
她见道尔顿没说话,就又说:“上星期我已按照你的指示,解雇了金融证卷公司总裁罗南先生,但罗南先生要求和你谈谈……”“没有什么可谈的,我不见此人。”道尔顿有点儿粗暴地打断了杨媚的话头,但立刻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想见此人。请立刻给我太太打电话,提醒她准时出席今天的午餐会,一大堆要人等着见她呢。”道尔顿说。
杨媚拿起桌上的电话,要通了道尔顿的家,对着话筒说了几句,然后转过头说:
“夫人会准时到。你女儿艾琳在家,她说夫人已经下楼了,要先到尖沙咀的两姐妹酒店做头发,然后直接来这儿。艾琳说她看见窦二先生帮夫人把两件行李装进汽车的行李箱里了,她是自己开车离开的。”
3
九点十五分。
道尔顿目送杨媚扭着细腰走出办公室,站起来走到窗前。他喜欢从这儿看维多利亚湾,看会展中心进进出出的游客,看维多利亚湾中过往的大小船只,看天星码头上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看皇后大道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他每天看,每次都好像悟出点什么,大有“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的味道。
“我要见总裁先生。”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对不起,总裁不在,他今天不会客,请留下电话号码、姓名,总裁同意接见你时,我会通知你的。”这是杨媚的助手,专管接待的秘书,叫黄采莲的姑娘在说话。
“姓名?电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谁?笑话,我亲眼看见他进了这座大厦,别想骗我。”
“别生气,罗南先生,我已经转达了你要见总裁的愿望,总裁今天上午真的没空。”这回是杨媚的声音。
“没空?那我只好做个不速之客了。多年的朋友,我想他不会见怪的。”门砰的一声开了,早晨在马路对面咖啡座上的那个白种男人闯了进来。杨媚张着双手无奈地站在他身后。
“门关上。”道尔顿从窗前转过身来威严地说。
罗南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一张多余的椅子,就尴尬地向道尔顿走了几步说:“你好,老板。上海之行还不错吧。”说着他点了一支烟。
“你要怎样?纳巴洛,我今天没有时间和你纠缠。”道尔顿说。
“请叫我罗南,老板,在你出差期间,他们把我解雇了,希望这是一个误会,并请你收回这个决定。”罗南说。
“怎么回事你很清楚。你是聪明人,现在是你离开的最好时机,对大家都好。如果是误会,就让它继续误会下去。你已经赚足了钱,走你的路,快快消失。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和我的家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完了。出去,快出去,不要烦我。”道尔顿挥挥手,转身不再理睬罗南。
“你会后悔的,道尔顿。我给公司赚的钱可以用火车装了。我要求赔偿一千万元,这是我应得的。我可不是一只可以被扔来扔去的破靴子,我会给你好看的。”罗南叫着,被杨媚半推半劝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