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把电话转到了他以前的办公室,听到一个和颜悦色的声音在说 ,该号码所属的人生已经冻结。
已经冻结,变成罐头一般的东西。
除非你决心要打开食用,否则罐头永远在那里,唯一的区别是拥有非常长非常长的保质期。
摩根没有问,如果他永远不想要打开这听罐头呢。
然后,他约会云妮。
对彼此都算是意外,他们很少白天见面的。
女孩子从管理严格的母亲眼皮底下偷偷溜出来,跑到摩根的家里。
他惊喜得很,她看起来也是,两人躺在沙发上,悄悄儿说了许多话,而后一起睡了一个小小的午觉。
眼看晚饭时间到了,她穿衣服准备离去,摩根跑到隔壁,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戒指。
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云妮抢了个先。
说:“以后,不再见面了。”
摩根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嗯?”
云妮整理好了妆容,精致如画的脸孔上突然间便一点表情都没有。
演技绝佳,无论演的那是刻意压抑,或决绝冷场:“我,下个月订婚了。”
还能走过来亲一亲摩根的额头:“song long”。
摩根脑海中里轰然一声,像一千座大厦同时坍塌,废墟横陈,砖石飞溅。
他舌头打结,努力想抓住云妮:“为什么?”
那熟悉的柔滑皮肤触感冰凉,云妮轻轻挣脱他,微微一笑:“你知道的。”
举起手来摇一摇摆,她走掉了。
为什么?
你知道的。
从第一天你为我讲解生活品味的常识,你就知道的。
我的宿命是要嫁给那堆积起来的金玉满堂。
下半生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我,还有我那一家子。
你,不就是来帮助我达成这个目标的吗。
摩根看着门关上,阻绝了阳光。世界如此灰暗,每一丝空气动荡都如利刃插入胸膛。
他想哭,但是又突然想笑。
嘿,伙计,曾几何时,你是那个阻绝穷小子爱情的人啊。
他倒下。真的腿脚完全无力,不能动弹。不愿动弹。
筋疲力尽,奇异的梦魇感笼罩下来。
想对自己说一切都是梦幻。
醒来后豺狼虎豹都会争先恐后赧然消失。
云妮也许就在身边。
尽管一点儿也不相信。
怎么也不能相信。
胸膛似乎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不断流血,不敢伸手去摸。
怕会触到暴露在外的心脏。
这样子是不是很快就会死掉。
死于绝望。
泪水滑过眼角。
又粘稠又沉重,
滚落。
他想起很久以前,有一个晚上。
他说要回家吃饭却爽约,半夜睡下的时候。
摩根太太来过他床畔。
有冰冷的水滴落在他脸上。
艾米丽离开时眼角坠落两颗珍珠。
一样粘稠,一样沉重。
忽然在这一刻
他深深体会到了她们彼时所有的心情。
四周突然放出猛烈光亮。
一千个太阳照耀一般,摩根惊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一身大冷汗。
发生了什么事。
抬头发现有一个人正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摩根先生?”
好眼熟。
摩根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脑子里一个激灵:“松先生?”
松见石。
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忍下这句话没有说,四处看了看。
环境很熟悉,这是他的办公室。
松见石居然屈尊来他的办公室。
而且态度很是和气:“摩根先生,你刚才那阵呆可发得够久的,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面前桌子上还放着厚厚的协议书,掠眼一看,是他正在苦心孤诣经营的那个地产项目。松见石不但愿意投资,而且条件非常优厚。
他其实还没有缓过神来,但基于生意人的本能,急忙点头如捣蒜:“好了好了,非常感谢。”
松见石笑一笑,站起来准备告辞:“我要感谢你才对。”
这高深莫测的大商业家也有小幽默的一面:“我一条老命啊,可差点儿就丧在睡不着觉手里了。”
睡不着觉?和我的地产项目有什么关系。
摩根足足坐了半小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安眠药。
胜域给的安眠药。
它们终究不负所托,完成了他提出的要求---得到和松见石合作的机会。
此时秘书悄悄推门进来,递给他刚才到达的快递信封,密件,上面写着摩根亲自签收。
秘书小姐做了自己应有的努力,试图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内容,再决定是否转交,但显然无论是剪刀,打火机还是牙齿,都不足以和封口处的火漆引结实程度抗衡。
但摩根一接过来,那信封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