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去拜访彼得神父,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样,那就不打扰夫人了,我们先行一步。”云寄桑微一点头。
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梅照雪微微一笑,扶着欧阳高轮向东边去了。
“这个老疯子这么到处乱跑,居然没掉下山崖摔死,也算难得了。”卓安婕轻轻拍打着明欢道。也许是对方吓着了明欢的缘故,她一直不喜欢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
“如夫人,曹夫人她常到欧阳长老那里去么?”云寄桑忙岔开话题。
“那是,在这世上,欧阳长老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若非为了将他留在傀儡门养老,她也不会下嫁给老爷。”
“哦,曹夫人竟然有这等孝心,倒是难得。”云寄桑淡淡地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曹夫人应该是续弦吧?她和少门主关系如何?”
“如何?还能好得了么?谁愿意头上顶个小妈?再说,老爷的原配死得也不怎么光彩,辨儿本来就有怨气,再加上门主续弦的事,他和老爷之间一度闹得不可开交,这两年有洪胖子从中周旋,才渐渐好了些。”
“门主的原配?那是谁?”
“我入门时她已经去世了。只知道她是前任门主的爱女,一直不喜欢老爷,嫁了老爷后也不快活。后来好像是上吊自尽的,至于为什么,那就不大清楚了。”
“哦……”云寄桑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说话之间,罗谙空的宅邸已在眼前。
青色的瓦房静立在风中,门前的垂柳斜斜地舞着,动静相映之下,折射出一种灰蒙蒙的不安。
望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云寄桑忽然一阵怔忡。
“师弟,怎么了?”卓安婕跟了上来,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们进去。”
“谙空!谙空!云少侠来了!”一进院门,汪碧烟便高声唤道。
屋内寂然,风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池塘里的金鱼在“啵”、“啵”地吐着水泡。
云寄桑的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箭步上前,推开房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是没有罗谙空的身影。
“怎么,他人不在?”卓安婕跟了进来,低声问。云寄桑摇了摇头。
忽然,里屋响起奇特的脚步声,低低的,不像人在走动时的动静,倒像是傀儡的足音。
云寄桑和卓安婕对视一眼,卓安婕将明欢交给他,拔出别月剑,缓步上前。身后,汪碧烟的双手紧张地绞住了手帕。
卓安婕走到门前,用剑刃轻轻挑开一道缝隙,向内望去。
屋内一片狼藉,各种书籍物品散落了一地。昏暗的光线中,似乎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缓缓走动。虽然看不出是谁,但可以肯定绝不是罗谙空。
卓安婕左掌一推房门,身子微闪,冲了进去!就当她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剌出时,却发觉那矮小的黑影根本就是罗谙空所造的那只木龟。罗谙空此刻正垂着头端坐在它背上,难怪看起来像是个身材矮小之人。
“骡子,你弄什么……”卓安婕笑着收剑,又突然住口,她已经看到地上那斑驳的血迹!
云寄桑也冲了进来,见状脸色顿时一变。
这时木龟机簧已尽,停了下来。云寄桑凝神上前,将罗谙空的身子转了过来。罗谙空脸色惨白,鲜血正汩汩地从他胸腹之处流出。
“这是……”卓安婕望着他胸前的伤口,凤目一寒。
一个椭圆的血洞赫然出现在罗谙空胸前,洞的边缘十分光滑,白森森的肋骨被强行掰开,尸体的心脏被挖走了。
“剜汝心,使汝有口不能言……”云寄桑脸色沉肃,低声地说,“原来罗兄便是第三个受害人。”
“无论凶手是谁,我必杀此人!”卓安婕冷着脸,一字一顿地道。
“啊——”门口处,汪碧烟双手捂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
云寄桑扭头道:“明欢别进来,自己在院子里玩吧。”又向卓安婕低声道,“罗兄的血液未凝,说明凶手才杀人离开不久。不知为什么,他把罗兄的尸体放在这木龟上,你我都清楚,这只木龟是以机簧为动力的,最多不过能走一盏茶的工夫……”
“你是说,这凶手还没走远?”卓安婕手扶剑柄,凤目之中杀气大盛。
云寄桑点了点头,又向地上一指:“而且,他还带走了罗兄的心脏。”
地上,淋漓的血迹汇成一条细细的红线,笔直地通向后窗。
“他别想走脱!”话音未落,卓安婕已飞身跃出窗外。
云寄桑向汪碧烟叮嘱了一句:“照顾好明欢!”也随之追了下去。
两人循着血迹穿过后院,直入林中。
狂风大作,一棵棵桦树瑟瑟抖动着,褐与白的树影斑驳明暗之间,点点猩红显得剌目。血迹一直往前延伸,渐渐稀少。好在他们俩都是追踪好手,在血迹消失前早已锁定了对方的足迹,一路紧随不舍。
穿过白桦林,眼前却是一条青石小径,而凶手的足迹也在此消失不见。
云寄桑道:“我们分头搜。”
“不行,那无面傀儡太厉害,我们在一起才有胜算。”卓安婕断然道。
云寄桑知道师姐不放心自己,也不多说,向四周扫了一眼,沉声道:“那边……”说着向南一指。两人沿着小径向南奔去。
才跑出半里路,曹辨却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他神色慌张,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三人打个照面,彼此心中都是一惊。
“云少侠,卓女侠,你们这是……”曹辨茫然问。
“罗兄遇害,我们正在追拿凶手。”
“什么?大师兄死了?谁杀的?”曹辨惊慌失措。
云寄桑细察他的神情,见他不似作伪,便问:“少门主路上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没有啊,就看到你们过来。”
卓安婕也不多问,反身向北追去。
莫非凶手果真朝另一个方向跑了?云寄桑跃上一棵古槐,向南眺望,果然路上人踪杳然,只有莽莽苍松悲摇如泣。
“云少侠,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曹辨在下面仰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