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看了过来。
汪臣潇凑近眯眼,捻起卡在周礼衬衫纽扣上的一根黑色长发,敏锐道:“可被我逮到了,这头发就缠在你纽扣上。嘿嘿,今天抱过女人了?哪位天仙啊?”
袁雪提着心偷瞄林温。
林温抿着嘴,面上看不出异样。
周礼把长发从汪臣潇手中抽回来,看了一眼说:“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警犬了?”
“啧,你这就没意思了,有情况还藏着掖着。”汪臣潇道,“我怕你单身久了心理变态。”
酒还没倒完,还剩一个林温,汪臣潇没有追着周礼要八卦,他道:“你没公开的就是没认真,我等着你认真带回来一个。”
袁雪胃痛。
汪臣潇紧跟着问林温:“你也来点?”
林温还没开口,任再斌先抢答:“她不会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两个人在那说话,周礼左手食指缠了几下黑色长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白酒,他低声问右边:“应该有六十度,想不想喝?”
右边的长发主人目不斜视,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嘴唇:“不要。”
周礼浅笑。
桌上铺着饭店赠送的红色一次性桌布,十道菜摆在上面,喜气洋洋,也土味十足。
“那就开动吧!”汪臣潇举筷。
有汪臣潇在,现场气氛没有冷场,几个人边吃边聊闲话。
林温其实从来没对人说过她不会喝酒,只是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她这样的性格长相是不会喝酒的,一旦有人想劝她喝,身旁总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她也只习惯自饮自酌,所以她每次也都承情,没有多此一举地解释。
男人们喝酒,林温和袁雪喝苏打水,袁雪今晚话特别少,只顾着吃。林温见她杯子浅了,又开了一瓶水,给她加满。
林温问:“你很饿吗?”
袁雪往嘴里塞着炸茄盒,口齿不清道:“不饿。”
“……不饿你吃这么急?”
“难熬嘛,消磨时间。”袁雪说。
林温一头雾水。
旁边汪臣潇见炸茄盒离得远,袁雪又爱吃,他赶紧起身,殷勤地给她再夹一个。
任再斌见状,犹豫了一会儿,也夹了一块糖醋里脊,隔着周礼,放进了林温的小碗里面。
“你爱吃的。”任再斌讨好道。
任再斌挡在了他前面,周礼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听着任再斌在他跟前继续说:“你夹不到的跟我说,我帮你夹。”
“我夹得到,谢谢。”
“……那,要不要饮料?我给你开椰子汁吧?”
“我喝苏打水就够了。”
周礼边听,边捉住了右边人摆在腿上的手。
林温一顿,抽了抽,周礼攥着她手指头不放,还捏了捏她的指甲盖。
一次性红色桌布长长的垂挂着,遮住了桌底下的动静,应该没人看得到,但林温依旧做不到面不改色。
她尽量镇定,红着耳朵,指尖揿了一下周礼的手指。
林温没有留长指甲,她手劲也远远比不上牙齿的咬合力,周礼觉得她在挠痒痒,他跟她五指相扣,紧了紧,然后松开,适可而止放过了她。
林温手发麻,尤其是相扣的指蹼部位。
她缩起左手,拿起水杯喝水,尽量远离“危险”。
一大口水含进嘴里,林温才发现这水变了味。
两只杯子放太近,她拿错了。
周礼看了眼放杯子的位置,又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想喝就喝吧。”
林温抿紧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咽下这口酒。
高度酒太辛烈,喉咙里火烧火燎,她从前没喝过六十度以上的。
这一口刺激到她了,林温放下周礼的酒杯,拿起自己的苏打水灌了两口。
苏打水是带气的,喝了并不舒服,林温难受地呛了两声。
周礼立刻拍了拍她的背,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爽口的凉拌菜。
这动作太直观,旁边的任再斌,和另一边正起身又要给袁雪夹菜的汪臣潇,同时愣了愣。
袁雪倒抽口凉气。
肖邦顿了顿,然后淡定地夹了一筷子青菜,起身送进林温碗里,开口:“没事吧?你今晚吃得有点少,多吃一点。”
“……是有点少。”袁雪学着周礼也给林温拍背,又学着肖邦,机械似的把她自己碗里的炸茄盒贡献给了林温,“是不是没胃口?你尝尝茄盒。”
“你自己好好吃。”汪臣潇被糊弄过去了,又给袁雪夹了一个,没当回事地坐下了。
任再斌关心地问林温:“你没胃口吗?”
林温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菜,那道凉拌菜已经被压在了底下,只露出了一点边角,她摇摇头,忍着心惊肉跳,慢慢将小碗里的菜都吃干净了,只剩一块糖醋里脊。
周礼拿起酒杯。
林温今天吃东西一点都不脏,她也没涂口红,杯口只隐约有一点不属于他的小印记。
周礼靠向椅背,随意地喝着酒,视线偶尔斜向边上,看向林温通红通红的耳朵。
饭吃完,要办正事了。
汪臣潇一脸酒气,干笑道:“那你们聊?”又搭着肖邦和周礼,说,“走走走,我看到你吧台里藏着牛肉干,我要吃!”
周礼也喝了不少,他拧了拧眉心,瞥了眼林温后,才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热闹消失,只剩相顾无言。
半晌,任再斌才开口:“温温,对不起。”
客厅里,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袁雪翻出一包薯片,继续消磨时间。
汪臣潇仰头看着天花板说:“不知道他们怎么聊。”
肖邦打了一个酒嗝,醉醺醺道:“我这里的门隔音效果不好。”
“……那不太地道。”
“随便你。”
过了一会儿,汪臣潇问:“你们说,那俩能和好吗?”
袁雪不屑:“做梦。”
肖邦:“不能。”
“老周,你说呢?”汪臣潇问。
周礼闭着眼没开腔,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睡着了。
汪臣潇也不在意周礼的回答,他触景生情地感慨:“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毕竟一段感情走了这么些年,很不容易,终成眷属多好,他们看起来明明这么般配。”说着,他看向袁雪。
袁雪却根本没看汪臣潇。
袁雪叼着一块薯片,眼睁睁看着周礼在那句话落之后睁开了眼,他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刚刚说话的男人。
一口咬碎薯片,袁雪碎屑乱飞地冲汪臣潇嚷:“你可闭嘴吧智障!”
肖邦认同地点点头。
半个多小时后,包厢门终于打开了,两人一道走了出来。
另外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周礼还坐在沙发上,也没人问谈话结果,场合不合适。
周礼靠着头枕,双手插兜,左手手指缠着那根隐藏在黑暗中的长发,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任再斌像在林温身上黏了根线,视线一直盯着她不放。
时间已经不早,外面又一直在下雨,该回去了。
汪臣潇喝了酒只能叫代驾,袁雪不让他送,准备和林温一起打车回去。
汪臣潇问周礼和任再斌:“那我送你们?”
周礼也没让他送,“我自己打车。”他道。
上了出租车,袁雪松口气,今天饭桌上太惊心动魄,比怀个孕还让她心力交瘁。
她看向林温,欲言又止。但林温情绪似乎不是很好,袁雪善解人意,咬牙忍着,最后什么都没问。
出租车先把袁雪送到家,林温下车时雨势更加大了,几步路就把雨伞打得湿透。
林温甩着雨伞爬楼梯,爬到一半她才注意到楼梯上有湿湿的大脚印,脚印持续到四楼、五楼、五楼半……
林温抬头。
周礼拎着西装靠墙站着,他头发和衬衫都湿了,碎发耷了下来,遮在他眼尾。
露出的两截小臂上挂着水珠,水珠顺着青色的筋络缓缓下滑,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林温几步上去,问:“你怎么过来了?”
周礼看着她,将她扣进怀里。
“我来拿衣服。”他酒气浓郁,将林温撞在了门上。
伞掉地上,也洇湿了地上的西装。
雨夜十点半,“急着”要拿衣服的人却没马上进门拿,错乱的脚步声和顶到门的声音时不时响一下,感应灯也迟迟没灭。
作者有话要说: 袁雪:“我是不是有同志?”
肖邦:“我是不是有同志?”
第46章
林温像踩着云,又像踏着火,她后背紧贴木门,双手抓着周礼衬衫腰侧。
包包从肩膀滑到小臂,她挂不住,包掉到了地上,里面东西也哗啦啦滚了出来。
踩到了,她脚下更加不稳,周礼托紧了她的腰,林温的衬衫领口渐渐倾向一侧,露出了肩膀和脖颈里挂着的项链。
她今天穿白衬衣黑长裤,银色的项链藏在领口中,只露出一点银链条。
现在领口歪了,挂坠也晃了出来,戒指形状的挂坠像投进了湖,砸开了平静的湖面。
周礼喘着粗气,停下动作,盯着她的脖颈。
林温没耳洞,脖子和手腕总光着,周礼猜她不爱戴首饰,他也确实没见过她戴手表以外的配饰。
直到今年三月,周礼第一次见到一对戒指出现在任再斌的朋友圈。
后来任再斌走了,林温仍戴着那枚戒指上班、逛超市,去肖邦店里……
湖底暗潮涌动,周礼耷着眼皮,捏起林温脖颈上的戒指,低声问:“什么时候回的酒吧?”
“……嗯?”林温心跳急促,呼吸不匀,她意识没清醒,也就没有听明白。
周礼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回的酒吧,嗯?”他举了下戒指。
林温看向那枚铂金戒指,懵懵地回答:“昨天晚上。”
她昨天下午上班之后才想起她把戒指忘在了酒吧包厢,下班后有时间,她就去了一趟酒吧。
朋克女已经认得她,听她说明来意,立刻带她进包厢找,最后她们是在沙发右边的金属脚底下找到的,戒指卡在了那个位置。
林温实在不习惯在手上戴饰品,回家后她翻出一条项链,把项链原本的挂饰取了下来,套上了这枚戒指。
“你昨天上班不忙?”周礼贴着林温嘴唇,沉声问。
呼吸太热了,酒香也躲不开,林温喃喃:“忙。”
“这么忙还特意跑一趟……”周礼松开手,戒指重新垂落,带着他的温度,贴近了林温锁骨。
周礼亲了亲她的锁骨:“他是后悔了,想跟你复合……”
林温后背更加贴向门,敏感地缩了下肩颈,微微蜷了起来。
周礼用力扣紧她腰,亲在她耳侧,声音极轻,却又蓄满了力:“现在他回来了又怎么样,太迟了——我不放你,你看你走不走得成!”
他的语气像是温和的,可又像那烈酒的余香。
闻起来并不辛辣,酒香却足以霸道地侵蚀整层楼。
周礼的动作不再收着。
林温被他吻着,进退都无门,项链上的铂金戒指滑动来去,她后知后觉,这两枚戒指确实长得近乎一样,但她又不太肯定。
昨天她没醉,今天他也没醉,酒只是将人的情绪和欲望都放大了。
林温心跳如鼓,想起昨晚在酒吧鬼迷心窍般的失控,又想到此时此刻。
她形容不出自己具体想些什么,又是什么心情,只是随着周礼,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直到楼道里传来声音——
“这雨真是没完了。”
“还要下两个礼拜。”
“衣服都干不了,真麻烦。你内裤要不够了,再给你买两盒。”
“够啊,不是还有好几条。”
声音越来越近,林温惊醒,她推推周礼的肩膀,周礼不放人。
楼下还在继续说。
“你那几条都破了,晒出去你不嫌丢脸我丢脸。楼上什么声音啊?”
“什么什么声音?你先开门。”
“你等会儿,我上去看看。”
林温别过头,躲开了周礼的吻,终于“好心”并且紧张地解释:“戒指是袁雪送给我的……”
周礼一顿,呼吸微促。
三秒后,五楼女住户站在五楼半,只看见六楼的小姑娘蹲地上在捡零碎东西。
还有一个衬衫没有收进裤腰里的陌生男人,正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和雨伞。
奇怪的声音没有了。
男人抖两下西装,朝她瞥来一眼。
女住户干笑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脚步声离去,林温松口气。
她从没试过做贼,可今天从吃饭到刚才,她彻底做了一把贼。
那种惊慌、心虚、混乱的后遗症太厉害。
林温胡乱把零碎东西塞进了包,又从包里翻出钥匙,钥匙在她手上没拿稳,啪嗒掉到地上。
林温伸手捡,周礼也过来了。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林温晚了一步,周礼先捡起钥匙,抬眸看向她。
两个人还蹲在门口,离地面近,雨水印渍近在咫尺。这些水印就像地图,从楼梯最上级一直描绘到靠墙、门口中央以及门前,彰显着刚才的冲动和混乱。
林温看不下去了,她脸红心跳,立刻从地上起来。
周礼也站了起来,没把钥匙给她。
林温脚受伤时他曾经用过她家的钥匙,周礼抖开钥匙串,准确找出大门那一把,插孔的时候第一下没找准,第二下才插准。
看来他还是有点醉了,林温瞟了他一眼。
门打开,还没有摸到灯开关,林温听见周礼问:“你跟他聊了什么?”
“……都说开了。”
任再斌跟她道歉,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那些话林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从汪臣潇嘴里听过一遍。
林温打断了任再斌的话,直接挑明:“跟你一起去旅游的那位女同事也回来了吗?”
她的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任再斌却像被她拍了一板砖,当场呆怔住了。
反应了很久,他才解释:“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我发誓,我真的跟她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温却不想听,这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灯打开,大门重新关上,两个人站在地垫上面对面。
周礼衬衫湿漉漉地贴着身,腰侧布料被揪出了裤腰,林温现在才正眼看到,她原本就没消下去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层。
林温的衬衣也被沾湿了,她耳朵红脸也红,眼睛也湿漉漉,周礼直视着她,说道:“你出来的时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温紧捏了一下拎着的包包肩带。
她确实心不在焉,那是因为她在跟任再斌挑明的瞬间,突然意识到,她对于她不在乎的事情,向来是剑及履及的,比如她对任再斌,比如她对那个实习女生。
而对于她真正在乎的事情,她却一直犹豫不决,拖泥带水,反反复复。
比如她对父母。
再比如,她对周礼……
林温抿着唇没吭声,只是耳朵又烫了几分。
周礼一直盯着她看,半晌,他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耳朵。
林温拍了下他的手,小声说:“痛。”
“刚咬疼你了?”周礼低声问。
林温听不下去,她推开他,脱了鞋跑向阳台:“太闷了,我去开窗。”
屋子里房门紧闭一天,确实有一些轻微的气味。
周礼换了鞋,将林温扔地上的包放到了鞋柜上。
“我的浴巾放哪儿了?”他问。
林温拉开阳台窗户,顿了顿,然后说:“盥洗柜第二个抽屉。”
昨天早上周礼走后,她把他的衣服和他用过的浴巾都洗了出去,今早上班前才收进来。
外面狂风暴雨,林温只留阳台窗户一小条缝透气。
周礼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回门口拿了双拖鞋,扔林温面前:“穿上。”
林温穿上拖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小声问道:“你大半夜跑来,就为了……问那些?”
三个字省略了一连串尴尬。
周礼却不领情,他说:“我来拿衣服。”
林温:“……”
林温扔下他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她捧出叠好的衣服,说:“我给你找个袋子装一下。”
衣服纸袋都在电视柜抽屉里,林温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纸袋撑开,把衣服往里塞。
周礼身上都是雨水,到现在都没坐下。
他解开一颗衬衫扣,又把袖子往上挽了挽,走到电视柜前,挡住了林温的手。
周礼将自己的衣服从林温手里抽出来,说道:“我去冲个澡,等雨小了再走。”
林温:“……”
片刻,浴室里响起水声,林温打开电视机,一手拿着遥控转台,一手捻着脖颈上的项链。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林温低头看向项链,手指头一根根往戒指里塞。
玩了一会儿,她才想起周礼的西装。
林温放下遥控器,走到玄关,拿起周礼随手搁上面的西装。
西装又脏又湿,林温去厨房拆了一块新抹布,打湿抹布后,她将西装平铺在餐桌上。
周礼冲澡很快,几分钟就结束。
洗完澡人也酒醒不少,他换上被林温洗干净的衣服裤子走出浴室。
看见林温在一点点擦拭他的西装,周礼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洗好了?”林温抬了下头。
“嗯……”周礼走近她,揉了下她的脑袋,“别忙了,你也去洗一下。”
“……等你回去了我再洗。”
“那就看电视。”
周礼把林温带去了沙发。
“你平常都看些什么?”周礼问。
“电视剧,但看得也不多。”林温说。
“电视剧也爱看悬疑?”他还记得她挑选电影的口味。
“电视剧我不挑。”林温说,“用来放松而已。”
周礼随便挑了一个年代剧,他愿意看,林温也能接受。
林温又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
两人坐在沙发上。
电视剧里风雨飘摇,电视剧外大雨滂沱,小小的老旧客厅里,宁静又安好。
两集电视剧结束,周礼问林温:“你什么时候放假?”
林温有点犯困:“后天。”
“后天我们去宁平镇?”
林温一愣,睡意去了大半。
周礼看着电视机,语气像谈家常:“后天我们自己开车去,路上最多两个小时,呆两天回来,怎么样?”
“……你有时间?”
“有。”
“哦……”
林温睡意全消,继续看电视,电视剧里的有志青年正慷慨激昂地发表最后的演讲,演讲完,他即将奔赴刑场。
林温看得动容,她偏头想跟周礼说话,结果这回,轮到周礼阖眼了。
周礼洗过澡,卸了妆,眼底青黑暴露出来。他这两天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又一番东奔西跑,今天还喝了这么多酒。
他身上到现在还有淡淡的酒味,林温闻了闻。
林温看向阳台外。
雨像瀑布,天空电闪雷鸣。她调低电视机音量,轻手轻脚离开,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雨似乎小了一些,周礼还在沙发上睡着。
今晚不热,林温把新买的那台更好用的电扇搬到阁楼,又把小床的床单铺好。
回到客厅,林温小声叫人:“周礼,周礼。”
周礼皱眉,眼皮没有掀开。
“你去楼上睡。”林温轻轻拽了拽他的手。
周礼握住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才困倦地睁开眼,眼底泛着明显的红血丝。
林温声音更加轻柔:“去楼上睡吧,床已经铺好了。”
“……嗯。”周礼哑声,眼睛半阖不阖。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听着没被窗户挡住的雨声,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