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后来真的坐到了地上,只是短租公寓里的地毯远没有周礼家的舒服,她坐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在她搬到新公寓的第三天,袁雪千里迢迢发来问候:“姑奶奶,你能下地了吗?能下地了就去相亲啊,我都给你安排好时间了,一天相两个,五天相完全部!”
林温脚伤仍没养好,但她病假快结束了,工作后不一定能抽出时间,这几天倒勉强可以。
她想了许久,又开始心烦意乱,最后回复袁雪:“那你安排吧。”
于是次日开始,林温的生活就变成了上午买菜,下午或晚上相亲。
规律的生活一下变得不规律。
一号相亲对象去年大学毕业,主要做地理测绘方面的工作,这一位袁雪最看好。
对方外形尚可,镜片的厚度很夸张,扶眼镜框时能看到他鼻梁上深深凹陷出的痕迹。
林温没戴过近视眼镜,她至今看到过戴近视眼镜最好看的人,大约只有周礼。
二号相亲对象是袁雪那位从加拿大留学回来的室友堂弟,刚见面就吃惊问:“你是残疾人?!”
听林温解释后他仍旧一脸狐疑,说:“那你要不走两步让我看看?”
林温:“……”
三号相亲对象是袁雪后期介绍的一位,普通公司小白领,外形清秀,履历也不错,但开口结结巴巴,眼神躲躲闪闪,低头时偶尔嘴角带笑,抬头却从不敢跟林温对视。
接下去林温相亲的两位,也是袁雪后来介绍的,外在条件看起来都不错,一聊天却让林温无话可说。
林温这边疲于相亲,周礼那边,在这天下班后他去肖邦店里坐了一会儿。
工作一天太疲惫,周礼进店后往沙发上一靠,闭眼捏着后脖颈放松。
肖邦给他端来一杯喝的,说:“五一的时候你没空过来,现在这么累到是有空过来了。”
周礼没睁眼,没什么精神地说:“给我捏两下。”
“不捏,”肖邦道,“想舒服就找女人捏去,用不用我帮你介绍?”
周礼懒洋洋道:“这店开不下去,想改行了?”
肖邦笑了笑,说:“也没有,只是听说林温最近在忙着相亲,快脱单了,我想我也该适当的抚慰一下你。”
周礼终于缓缓睁眼,看着肖邦,他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神情却没显惊讶或不悦。
肖邦狐疑:“你……”
周礼弯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将饮料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说道:“我约了人,走了。”
周礼约的时间在七点半,他赶到咖啡店时间正好,但对方比他早到,不知道等了多久。
周礼走了过去,在卡座坐下,看着对面的人,他问:“这是伤好了?”
对面的林温,目瞪口呆。
第21章
咖啡店里并不是太安静。边上有家电影院,七点半到八点的时间段观影人最多,咖啡店成为最舒适的等候区,有些人什么都不买就进来干坐。
这里店面环境相对较好,离林温新租的公寓又没那么远,林温出行不便,所以几次相亲她都选在这。
今天是她相亲第三天,七点半应该见六号相亲对象,但现在准时七点半,坐在她对面的人是周礼。
店内的背景音乐很轻,各种杂音像是把这里裹进了一张鼓。敲一记,嗡一声,再敲一记,咚一下,回音久不散。
林温身在鼓中,大脑运转能力一时受限,等店员拿着餐单走了过来,她才控制住不停扑腾跳跃的大脑,觑了一眼大门口——
并没有符合六号相亲对象的人进来。
“晚饭吃了吗?”周礼接过店员递来的餐单,问林温。
“……吃过了。”林温脸快憋红。
周礼还没吃,但这家咖啡店里能填肚子的食物,除了甜品就没几样,而且并不合他的口味。
他不是太饿,晚饭先搁在一边,随便选了一杯咖啡,他再问林温喝什么。
林温胡乱要了一杯冰乌龙,给自己降降温。
店员走开了,林温的语言功能也勉强找回,她稍微镇定下来,看向对面泰然自若的人,不信邪地问:“你约了朋友在这?”
周礼一听,嘴角微弯。
他这笑与以往不太同,林温觉得他这会儿的笑容配上看她的眼神,很像长辈对待晚辈,平淡中带着亲切,最主要是有种包容的意味在。
“……”
林温似乎读出了答案。
“脚怎么样,能下地了?”周礼没急着说什么,他把话题扯回开头,体贴地给足对面人缓冲的时间。
“……还没有。”林温缓缓呼吸,让自己先放平心态。
“那这几天也没开始上班?”
“……嗯。”
“吃喝呢,都吃外面的还是自己做?”
“……自己做。”
两人像在闲话家常,拉拉扯扯半天,气氛十分“和谐”,彼此都没提重点。
店员把饮料送来,林温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四十分,她又觑向大门,依旧无所获。
两杯喝的被放错位置,周礼调整回来,淡声道:“别看了,没人。”
这句话似乎是准备切入正题了。
林温也做好准备,她胳膊搭在桌上,手指触碰着冰冰凉凉的杯璧,先问:“他人呢?”
周礼没打算卖关子,他看着林温,正想要说话,手机却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着向林温示意了一下,接起电话。
听了几句,他皱起眉。
“现在?”他问电话那头。
那头说了什么,周礼看了眼腕表,又看向林温。
电影快开场,四周人陆陆续续起身,嘈杂更甚。
林温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说话内容,但看周礼的样子,应该是别人找他有事。
果然,周礼挂断电话后起身:“我现在要回趟电视台。”
林温一愣,坐着没动,她双手捧着冰乌龙点点头:“那你去吧。”
周礼忽然将杯子从她手中抽出,说:“你跟我一起过去。”
“……我去干什么?”
“正事不谈了?”周礼意有所指,“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谈。”
林温:“……”
周礼雷厉风行,快速结账后将林温搀了出去。
林温头两天自己出门用的是轮椅,尝试后发现还是拐杖更方便,所以她现在随身带拐杖。
周礼把拐杖扔后备箱,上车后立刻启动车子,期间还接了两通电话,抽空向林温解释:“我现在要回去补录几个镜头,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在楼上坐会儿。”
说着,车子就到了电视台。
林温第一次来这,来不及多看,就被周礼带进了电梯,转眼进了一间办公室。
周礼没自己的独间,主持人不用坐班,好几人公用一个房间。
房间非常朴素,两张棕色大桌,一排浅灰文件柜,墙壁刷白漆,简单到周礼要是不说,林温绝对想不到他会在这种环境工作。
天气转热,周礼没再随身穿西装,他西装就扔车里,上楼后他才往身上披。
隔壁是个小化妆间,化妆师在替周礼打理,两三下就全好了,毕竟周礼才下班,发型都还维持着上镜时的样子。
“你就在这儿坐着,厕所在走廊西面。”周礼提醒。
“知道了,你去忙吧。”
周礼又对女同事小何说:“照顾一下。”
小何一笑:“没问题。”
周礼一走,小何给林温泡了一杯热茶,又拿出一袋瓜子,热情地让林温吃。
林温道了谢,可惜她还没给自己降温成功,热茶喝不下。
小何见她无聊,问她:“你要不要玩游戏?我跟你玩一会儿?”
林温笑着说:“我不玩游戏。”
“哦,”小何又邀请,“那你吃点瓜子啊。”
“谢谢。”林温意思意思地嗑了一粒瓜子。
小何还在读书,是新来的实习生,缺乏人际交往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陌生人。
她想了想,指着办公桌边上的一堆东西说:“你要不看会儿书看会儿报纸?这些都是周老师的,你可以翻着玩。”
“可以翻?”
“当然可以,他们这些书啊杂志啊,我们都随便看的。”
办公桌都是主持人共用的,但桌上还是会放置一些他们的私人物品。
周礼的私人物品不多,有两本书,几份报纸和杂志。
林温抽出一份报纸,全是英文的。
她立刻换了一份,是经济类报纸,枯燥乏味,她一点都看不懂。
她又拿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她手顿了顿。
这是一本植物花卉科普书籍,每一页都会讲解几种花,其中几朵被人圈了出来,边上还标注了一点笔记,书写人字迹洒脱,行云流水。
林温认得被圈出的几朵,她在汪臣潇的别墅附近捡回的,就是这几朵花。
她喜欢花,也认识不少花。她认识周礼这几年,没看出周礼喜欢花,上回美食节,周礼对路边花卉如数家珍,她其实很稀奇。
小何见林温翻看这本书,说道:“这书是周老师上个月休假回来后新买的,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研究植物了,爱好可真广泛。”
林温没吭声,又把书放了回去。
大概一小时不到,周礼补录完回来了。
林温正在低头剥瓜子,她不用牙齿嗑,手剥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周礼一看就知道她是无聊。
“呆无聊了?”周礼脱着西装问。
“还好,你都忙完了?”林温把瓜子放下。
“嗯,这边都结束了。”周礼拿过林温的拐杖,利落道,“我还没吃晚饭,走吧,带你一块儿去吃点。”
林温没反对。
周礼带人去了电视台附近的一家露天大排档。
五月的小龙虾比四月的肥美许多,周礼点了一份小龙虾,又另外点了一荤一素和大份凉拌面。
坐下等上菜,两个人,一人抽了张纸巾低头擦桌子,一人搅拌面条,夹出一小碗分给对面。
桌子擦完,面也摆正,谈话正式开始。
“你相的那几个感觉怎么样?”
这叫林温怎么回答?
“都还行。”
“有合适的?”
这又该怎么回答?
“还没相完。”
“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温憋半天,只能憋出一句:“合适的。”
“还没合适的,是因为还没相完?”问题和答案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
林温:“……”
周礼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才收敛嘴角,他不再逗她,认真道:
“五一前老汪问我有没有什么单身的朋友能介绍。”
五一前,正是他和林温从索道回来,紧接着又去外地出差的那几天。
袁雪在那几天广发英雄帖,到处征集单身男士,入选要求还颇为严格。
她列出一张明细,希望男方身高区间在一七五到一八五,年龄区间在二十三至三十,二十八岁以下的男士可以没房,但得有买房的能力,二十八岁以上的男士必须要有房,如有房贷,还完房贷的剩余工资需能支撑小家庭的生活开销。
另外,她还要求男方须得长相中上,工作体面,家庭关系简单,为人老实稳重,平常朝九晚五,双休日居家养生,无任何不良嗜好,不烟不酒优先考虑。
这是在选老干部。
周礼前脚才跟那人说“少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好好找准下一个”,那人后脚就准备在乱七八糟的人里找人。
那几天周礼没再联系林温,也许是因为忙,也许是憋着火,但他帮她“找”到了人。
他推荐给了汪臣潇,汪臣潇转发袁雪,袁雪审核过后觉得周礼介绍的这位各项条件都完美符合,只可惜没有照片,担心颜值问题,他的排位就直接掉到了第六名。
周礼没向林温解释得太详尽,他道:“没那个人,你也可以当那人是我。”
他说得淡然,林温却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情景。
小龙虾端了上来,服务员又放下一瓶白酒,这是周礼刚才在里面点的。
他拧开瓶盖,给林温的玻璃杯倒上三分之二的量。
白酒瓶口小,流速缓慢,顺着汩汩水流声,他的声音像添了酒意。
明明语气是淡的,好像透明似水,看起来无害。
但一沾,是烈的。
“你既然准备找了,那就别躲着。”
第22章
话落,酒瓶收口。
市中心的大排档喧闹鼎沸,玻璃底磕在桌面的那一声“咯噔”,却意外的清晰突出,仿佛响在人耳边。
林温心口像被杵了一记,她目光看向对面,直视那双深邃似旋涡的眼。
林温是个尽量不去回忆过往的人,不像她的父亲母亲,他们在奔赴苍老的路上,所以总喜欢时不时地回头感怀。
她长大成人后的生活平凡无波,鲜少有触发点牵动她的旧时记忆,何况周礼从前只是她的普通朋友,她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想有关他的事。
可这段时间,确实有些不同。
她跟周礼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林温对待交友向来很慎重,刚跟这几人结识的时候,她几乎隐形。
一是因为没话题,二是因为她还在观察。
后来袁雪私下形容她,说她像只沙丘猫。
沙丘猫数量稀少,外形让人心软融化,性格方面,它们是最最谨小慎微的猫科动物。
袁雪的脾性不遮不掩,一目了然,林温这只被袁雪当成沙丘猫的动物,在最初的观察过后,率先和她成为了朋友。
后来是汪臣潇和肖邦。
汪臣潇专业能力过硬,在他们几人面前憨,在旁人面前从不傻。
肖邦不苟言笑,做事有板有眼,待人接物颇有分寸。
只有周礼,林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跟他有过近距离接触。
周礼看起来像个社会精英,既像肖邦有几分不苟言笑,又像汪臣潇专业能力强,但他更多的是让人捉摸不透,林温看他,总像隔着块磨砂玻璃。
后来改变他们陌生人状态的契机,应该是那回袁雪生日。
那年她大四上学期,冬天正准备期末考,有一门课老师完全不划重点。
她在读书方面不是个多灵活的人,这门课她本身也没太用心学,期末才收到噩耗,她只能狠狠地临时抱佛脚。
看书看到天黑,她从图书馆出来,冒着风雪,背着书包去KTV赴约。
她去的最迟,可也算准时,但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几人竟然已经喝完一打啤酒。
汪臣潇用牙齿撬开一瓶新的,使坏说:“按理迟到应该罚三瓶,但你年纪还小就算了,不过怎么也要意思意思,来来来,把这一瓶吹了!”
任再斌还没开口,袁雪先护着她,冲汪臣潇吼:“去去去,你一边去!温温像是会喝酒的?!”
林温闭着嘴没开腔,袁雪搂她过来,把她按沙发上,然后给她叫了一杯果汁。
林温捧着果汁看他们猜拳吹瓶,嫌低度啤酒不过瘾,他们又叫了三瓶高度酒。
她有劝,但他们没一个人听。
薯片也被袁雪弄得满天飞,林温看不过去,把几袋薯片从底部往上塞,塞成小桶状后方便取用,省得被袁雪倒来倒去。
最后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一个个都躺下了,连最能耐的汪臣潇和周礼也没逃过。
林温有点懵,打开灯一个个叫人。
“袁雪?袁雪?”
“任再斌?能不能走?”
“老汪?肖邦?”
几个全都瘫成泥,嫌她烦,还挥挥手赶她。
林温叹口气,看了眼单座着的周礼,也是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她回到自己座位,捧起空了的果汁杯,把底下果肉挖出来吃了,然后打开书包,取出课本,安安静静开始背书。
看了五六页书,她听到类似干呕的声音,转头一找,才发现周礼捏着沙发扶手,弯腰正要吐。
“别别——”
林温立刻飞奔过去,垃圾桶离太远,她顺手抓起薯片袋抵住周礼的嘴。
薯片是冬阴功味的,香气刺鼻,周礼大概不喜,所以别开了脸。
林温又往他跟前杵:“你先拿着,我去拿垃圾……”
还有一个“桶”字没说完,周礼一声呕,同时一手抽走小桶状的薯片袋,一手按下林温脸颊,将她的脸别到一边。
然后他吐了个痛快。
林温虽然不用直面,但还是有点被恶心到,她总算把垃圾桶拿了过来,让周礼先把薯片袋扔这,接着她从书包里摸出一只甜橙,剥开后自己吃两瓣,剩下的全塞给周礼。
“你把橙子吃了,解酒。”
周礼靠着沙发,没什么精神地瞥她一眼,然后接过她递来的橙子,三两口吃完。
林温观察周礼气色,问:“好点了吗?”
“嗯。”
“那你能把他们弄起来吗?”
四个成年人东倒西歪,包厢里像案发现场,周礼撑起身,走过去踢了踢三个男的,没能把人踢醒。
林温见周礼把任再斌的裤脚给踢脏了,她过去拍两下。
周礼又瞥了她一眼。
“别管了,让他们几个在这儿过一夜。”周礼说。
林温反对:“这怎么行?”
周礼脚步不稳地让出位置:“那你来。”
林温没管那三个男的,她走近袁雪,扶起人说:“让他们三个在这过夜,袁雪要回家。”
周礼大概没料到,再次看向她,这次目光停留稍久,然后扯了抹笑。
周礼的车子停在这栋大厦的地库,林温按他教的,打电话叫来一名代驾。
汪臣潇和袁雪住一起,可以顺带走。周礼醉酒没劲,扛不动,又找来一名KTV工作人员帮忙。
至于另外两人,车里还剩一个座,塞谁都不好,索性就当他们两个不存在了。
林温和周礼先将袁雪两人送到家,从袁雪家出来,林温打算自己坐车回学校,她问周礼:“你一个人行吗?”
周礼问她:“那两个就真不管了?”
“……你能管?”
“不能。”周礼一笑,扯着林温胳膊,把她塞回自己车。
一片雪花落在他手背,瞬间温成了水珠。
周礼扶着车门,低头看着她说:“但管你一个还是够。坐好,送你回学校。”
那天之后,她和周礼终于渐渐熟悉。
至今快要一年半。
五月的路灯下,飞虫在盘旋。
林温手指摩挲玻璃杯,看着对面的人。
周礼现在仍穿长袖衬衫。
黑西装白衬衫,是他工作的着装要求,但凡工作日,他都是这一身。
这身衣服将他包装得成熟稳重,但在林温看来,此刻的他,更像换下正装,刘海搭在眉尾的那一个。
正装的周礼是绅士。
额前碎发耷落的他,冷硬,且更加随心所欲。
那句话仿佛余音不断,林温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周礼看了她片刻,才慢条斯理地说:“这种事本身就是一场博弈,现在是我追你赶。”
“……你这样会让大家难堪。”
“你指的大家是我们还是他们?”
“所有人。”
“真正的朋友只会对你关心祝福,不会让你难堪。”顿了顿,周礼道,“我也不会让你难堪。”
“……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
“反过来说,这也是你的自以为是。”
“那你是更信自己还是更信别人?”
如果他更信自己,那林温也更信自己,如果他更信别人,那他就该更信林温。
周礼嘴角微微上扬,说:“我更信尝试,不尝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林温反驳:“不尝试就永远不会有坏结果的可能。”
“如果你这句话是对的,那这世界就停摆了。”
一时沉默。
满桌菜热气腾腾,但周礼到现在都还没动筷子。
马路车流不息,周围嘈杂像菜市,灯火下飞虫汲汲营营,只有他们这桌变得安安静静,像两军交战前的无声对垒。
终于,林温把玻璃杯拿起,仰头喝了一口。
这酒五十多度,辛辣刺激,烈的像割喉,后味又显得绵长。
身体的所有感官像被瞬间唤醒。
林温端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两口,然后将酒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