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示毫不知情,让对方拍照发给我。
很快我就收到了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那些孩子身上的湿疹十分严重,形状是数字,排列出来的确是我的电话号码,而且看上去是人为用手指抠出来的。


第93章 雨村笔记 旅行篇(34)
我们立刻出发去中越边界。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有手续也过不去,所以我们约了幼儿园的人,在位于边境的贸易区里见面。这个贸易区我方可以过来,越方也可以过来,但是所有人只能在这个区域里活动。
从对方发来的资料看,那是当地非常普通的一所幼儿园,也没有装监控,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路上的某个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闷油瓶,发现他的表情忽然警醒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感受到了什么。
那一瞬间的表情,让我觉得非常不妙。
之后,他就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我知道在很远的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应当是感应到了,或是想起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对他道。
他依然看着那个方向:“如果有事,不用我说,今晚会有人来。如果没人来,就没事。”
张家有情报系统,虽然已经凋零了,但仍旧在发挥作用。他的意思是,应该会有人来传递消息,但他现在也无法确定。
这个小插曲让我略微有些心神不宁,我特别忌讳一件事情还没处理完,又出现了其他事情。此刻看他的反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事。
不过当晚没有人来,这件事情,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边境之后,阿贵的大女儿来接我们。我们到了贸易区,就住在里面的招待所里。
这里都是两边的商人,在经营大量的水果和干果贸易。还有中国的电器,像是小家电、刮胡刀什么的,都能卖到那边去。
招待所里很乱,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是中国一边是越南,可以随意穿越,但两边的法律却是不一样的。
我们去越南那边吃米粉,见到了那个越南幼儿园的老师,才19岁,会说一点中文,但口音太重了,英语反倒更好一些。我们三种语言混着交流,阿贵的大女儿会说越南语,也在旁边帮我们翻译。
她的叙述其实并没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是住校的老师,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睡下了,但忽然一个接一个开始哭起来。她和另外几个教工赶过去,就发现他们身上出现了湿疹。
湿疹的瘙痒难以忍耐,小孩子把身上几乎都挠破了,教工们不得不给他们带上手套。
两边的警察稍后也过来了,我的行程很好查,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但他们还问了我很多有关仇人的问题。我想,如果我在东南亚有仇人,只可能是那两位了,毕竟现在还欠着好多钱,但那两个人肯定干不出这种事。
老师还带了一个小朋友来,是幼儿园里的社牛,精力非常旺盛,到晚上都不肯睡。我们给她买了吃的,问她当晚发生了什么。
那个小女孩就说(越南语):“是咭嘲。”
“咭嘲?”
“对,有一个咭嘲里的人,他演一只乌龟,在房顶上爬,大乌龟。”小女孩说道。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表示他不明白,不是他熟悉的东西。
“然后呢?”
“乌龟背上有香炉,像这样一拜一拜的。”
“咭嘲是什么?”我问阿贵的大女儿。
她说:“是越南的传统地方戏剧,像杂戏一样,也叫嘲剧。”
胖子在旁边用手机搜索,但网络上的资料非常少。
“得让大后方的人给我们弄详细的资料,查这一类东西得去图书馆,网上没有图片,只有简单的介绍。”他说。
那个小女孩太小了,我觉得她也画不出来,就问她:“香炉背在哪里,是脖子上,头上,还是在背上?”
“在脖子上。”小女孩子说着,指了指我的脖子:“你也有一个啊。”
说完这句话,小女孩的表情刷的阴冷下来,直直盯着我。我愣了一下,但她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我摸了摸脖子,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小女孩一脸疑惑,我看看胖子,胖子也摇摇头:“她没说话,你怎么了?”
我转头又去看闷油瓶,他也摇摇头。
那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次会面没有任何收获,我躺在招待所里,看着对面的墙壁思索。因为优渥生活而冻结的脑子,终于开始恢复以往的灵活。
处理这种事情真的太难了,仅仅靠智商和精明是完全不够的,得有同时推理多条线的能力。
我脑子里现在有两条线,一条是,这个幼儿园是随机被选中的么?如果是随机的,那就说明背后的这个力量一定是人。
至于原因,我真的解释不清楚,算是长期以来的经验。
如果不是随机的,那么这个力量选择这个幼儿园,一定有某种原因,这个原因是关键线索。
可惜我没办法去现场,我让那个老师把幼儿园的角角落落,全都拍下来发给我,不但要照片,还要视频。因为我既需要观察整体,又需要查看细节。
我叮嘱她白天再做这件事情,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当天晚上,我还在等待闷油瓶的探子,结果依然没有人来。到半夜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放松下来,准备睡觉。
这时,我的电话忽然亮了起来,是那个女老师的号码。
我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那个电话,本能觉得,情况可能发生了变化。


第94章 雨村笔记 旅行篇(35)
我等了大概两三秒,才接起那个电话,接起来的一瞬间,强烈的不安顿时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听到那个女老师在电话里哭,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一下控制不住情绪,哭得止不住。我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她怎么了。
“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好奇怪。”她说道:“他们都不说话了,都在看着我。”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孩子们都看着我,但不说话。我和他们说话,但没有一个人回应。”那女老师说道:“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就一直看着我的身后,让我也不要说话。但是,但是,我当时没有领会,然后——”
她越讲不清楚我就听得越着急,但还得安捺住脾气,说道:“你先别急,深呼吸,镇定下来。你只有把事情说清楚,我才能帮你。”
她努力深呼吸,慢慢地,她的呼吸缓慢下来,我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发现她没有再说话,我又重复了一句:“你现在可以说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还在电话旁边,因为我几次都听到了她试图张嘴的声音。
我猜她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忽然,电话断了,发出了“嘟嘟嘟嘟嘟”的忙音。
我从床上起身,披上衣服,胖子按住我:“你不能过去,会被击毙的,这里又不是无人区。”
我想了想,沮丧地坐下来,忽然想起江白说的那句话。
我顿时明白了江白潜在的意思,他想告诉我,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而那些事情如果发生在你关心的人,或者你应该对其负责的人身上,同样很棘手。甚至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棘手。
但因为当事人不是你,人和人的区别很大,你根本无法预判对方的行为。
我想了想,打电话给阿贵的大女儿,请她帮忙。他大女儿去联系越南的警察,这期间我们只能等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回电话给我,说道:“那个女老师死了。”
她没有现场照片,任何资料都给不了我,幼儿园也关闭了。他大女儿对我说道:“你们走吧,你们每次过来,我们这儿都要死人。”
我坐在招待所门口的台阶上抽烟,胖子陪着我一块儿。胖子问我怎么想,我吐了一口烟:“你明天问问这里有没有观落阴的法师,我要下去见他。”
“你相信是闹鬼么?”
“我不相信,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对方的思路走,随机应变。”
胖子也在沉思,我看到他手里的烟头都快烧到自己了。
“我觉得,如果这东西真的邪门的话,它可能要的就是你,它对你有兴趣。”胖子说到:“否则为什么只有你出事?”
无所谓,从最开始,大家就都只对我有兴趣,我习惯了。
手机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后方来电,他们应该查到了什么。我接起来,就听到王盟的声音。
“老规矩么?”
“老规矩。”
“我尽快口述完,听不明白可以随时叫停我。”王盟说道:“这是一个很新的宗教,最近才在越南这里兴起的。最初起源于一个古庙,那个庙应该在柬埔寨某座山里很深的地方。那里面的东西后来被搬到了越南,麟身佛的主体就是在搬迁的过程中,从一个泥塑佛像体内发现的。”
“再说得详细一点。”
“那个古庙里有一个泥塑的佛像,是正常的佛像,在搬运的时候,外壳裂开了,工人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佛像,就是鳞身佛。鳞身佛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鳞片,有鱼的,还有蛇的。佛像的个头也比较高,不是你发我的那种小型佛。”
我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佛其实藏在正佛的体内,接受了很长时间的供奉。
“当地人觉得这东西很神奇,就开始供奉,据说非常灵,求什么来什么。”王盟说道:“那种小的佛,是僧人后来自己做的,要和大佛放在一起半年左右,才会给信徒。据说越南那座古庙所在的山上,蛇越来越多,政府就把那个庙给关了,后来就变成一个隐秘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猜测?或者信徒之间有没有什么内部信息?”
“有考据党说这个佛其实不算是佛,而是当时柬埔寨另外一种宗教的神像。这个神像的传说很奇怪,和我们平常遇到的情况相反,它是会害人的。而且它害人的方式,和被害人本人有关。”


第95章 雨村笔记 旅行篇(36)
我叼着烟,静静地听王盟讲。
这个来自柬埔寨的宗教,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柬埔寨的大型宗教,特别是佛教,一直处于非常强势的地位,而且时间跨度很久,十分稳定。他们的本土宗教几乎完全灭绝了,如果说还有保留下来的话,就是丛林中的一些特殊部落流传下来的宗教。
可以说,柬埔寨人最早的原始宗教,一定是原始部落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在黑眼镜的分类里,还有一种叫做奇观崇拜。
有关这些原始部落的神像的资料,在网络上几乎是是找不到的,得找研究柬埔寨方面的专家,但他们的研究也只是皮毛而已。
在殖民时期,从被灭绝的部落中带出来了很多原始神像,一部分运往殖民国的博物馆,还有一部分就被直接改成了佛像。
但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古人的道德观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对宗家的要求也是完全不同的。在古人祈愿的神里,是有恶神存在的,用来掠夺和攻击别人。
崇拜这些佛像的人,并不全是好人。这些古佛本质上不是佛像,邪性非常大,久而久之,这种寺庙都开始进入深山,尤其是一些山谷之中。这些庙里的和尚虽然也是僧侣,但其实和正常的僧侣还是有一定的差异。他们能够逐渐发现祭祀这些神的正确方法,并且祭祀的方式都非常奇怪。
所以在柬埔寨的丛林里,如果徒步进入山谷,看到山谷中有一个孤立的佛像,而且是泥塑的(一般都在植物非常茂密的地方,藏得很深,需要用高倍镜才能看到),就极有可能是这种东西。
据说,如果面对着这个佛一直看一直看,就能看到神像原来的样子,非常离谱,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个鳞身佛则可以通过镜子,看你的头顶。当它要害你的时候,它所有的行为方式,都会很像你的行为方式。
再说得具体一点,就是这个邪物就像一面反映你行为举止的镜子。
“你查到在历史记录里,这东西有智慧么?”
“不知道,查不到,不知道它到底要什么。而且,如果对它祈愿或者通过它来进行某些比较邪门的仪式,都更加容易成功。”王盟说道:“它的研究者,有前后两个时期的论文。前一个时期还在比较客观地讨论,但到了后期,基本上就一直在强调这个东西是一个正神,认知很明显已经不正常了。”
我抽了一口烟,王盟把这些资料都发给了我:“研究这东西的学者,也是一个狂热的信徒。”
“嗯。”
“所以他的结论是,这东西的攻击性那么强,是因为——”
“你的攻击性很强,它想要杀死你,所以你自身的力量就贯穿到自己身上了。”
“有解决的先例么?”
“没有,从这个东西诞生开始,到现在已经有3042例的死亡记录。信徒非常容易死亡,但最容易死亡的是信徒的家人,因为他们一般都会劝阻信徒,接着就开始大量死亡。”
“有没有咨询过道士?”
“咨询过了,越南的事他们管不了。”王盟说道:“他们说,在他们的系统里,越南是没有人管的地方,所以那东西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往内地走,它应该拿你没办法。”
“它并没有伤害我,而是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我说道,离开这里是没有用的,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哦,对了,很多信徒的家人是被他们自己杀的,他们都疯了。我这里有一个人,是越南高台教的法师,这个教比较特别,我给你约了,明天让他到招待所见你。”
我挂掉电话,把幼儿园的地址发给王盟,让那个法师先去幼儿园里看看,再到我这里来。
既然我们过不去,那就让他替我们看看现场。
回到房间,闷油瓶看向我,我问他有人来过么,他摇摇头。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问闷油瓶。因为按刚才的说法,如果那佛要对付我,就得用我自己的状态。
闷油瓶低下头,似乎在思考,我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如果我和别人战斗,你觉得我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
“发现弱点。”边上的胖子顺口说道,闷油瓶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我被夸了,真是难得。
我在心中叹气,也就是说,我的对手,应该也非常了解我的弱点。
他想干什么?
我想了想到这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很快就想明白了:它是想重塑我在这里经历过的噩梦。
它觉得这是我的弱点么?
手机又响了,是一条短信,我愣了一下,是那个女老师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打开,发现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它在下面等你,你想好要下来了么?”


第96章 雨村笔记 旅行篇(37)
我没有回复这条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陷阱,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况且,我也不相信我们能聊起来。
高台教的法师是一个老太太,一个人过来的,拎着一个塑料袋,稍微有点胖。
这个高台教很奇怪,他们的教主是一个虚幻的神,名为高台仙翁大菩萨摩柯萨。像是孔子、释迦摩尼、耶稣、老子、观世音,李白、关公、姜太公、牛顿、维克多·雨果、莎士比亚、丘吉尔、克里孟梭、孙中山等,都是他们所供奉的对象。
关于高台教的资料也非常复杂,他们的体系非常完整,基本上世界上一切可以被供奉的东西,都在其教义中,极为完善。
老太太从幼儿园回来,让我看了一些照片。幼儿园已经被清空了,但我发现,在幼儿园的树下,有一个佛龛,里面供着鳞身佛。
“院长是信徒。”老太太说,已经被警察带走调查了,据说院长在这个体系里,身份等级还很高。
我看着照片里的幼儿园,开始想象那个女老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到的事情。老太太继续说:“院长都招了,是他杀了那个女老师,他说是鳞身佛让他杀的。”
老太太的眼神中有点东西,一点也不似平常所看到的越南老妪。我继续抽烟,老太太看着我的烟直摇头。
“老人家,处理这个事情的话,你有什么建议么?”
“你回去吧。”老太太说道:“你忘记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就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那个东西,它会放过我么?”
“你放过它,它就放过你了。”老太太说道:“那个东西就是这样的,你越凶,它就越凶喽。你不凶,它也就没有攻击性了。”
我回忆这件事的全过程,开始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我要灭了这丫的”心态的。
其实大概是从我担心阿贵出问题开始,这个念头就有了,而且当时的我认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些小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逐渐康复了,我在他们待的地方做了法,他们会没事的。”
我又追问对付这个事情的各种可能性,但老太太就一直摇头:“你回去吧,你回去吧,不要再问啦,这个事情不是这样的。”
老太太显然不愿意深度参与这个事情,她认为就现在的程度而言,事情还是可以顺利收场的。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说,那个古庙现在在哪里,应该怎么去,这种事情在当地是否常见。
我看过那个古庙的照片,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主体就是深山里的一个石窟,外面盖了个窝棚。但外面到处都放着一堆一堆祭祀用的祭品,已经全都腐烂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女老师的资料信息,确实很可惜。
老太太收了我们的谢金就走了,这钱主要是她清理幼儿园所产生的费用,她不知道我更重视的是背后的信息。
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我经历过很多次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但我翻看那些照片时,却发现这件事情露出了马脚。
其中一张幼儿园的照片拍的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一边是院子,另一边是几间教室。
走廊的尽头,是一片漆黑。手机照片可以放大看细节,虽然老太太的手机像素不是特别好,但也足够让我在放大图片的时候,看到黑暗里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扇窗户,窗户里如果是一个诡异的东西,倒也罢了。
但窗户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影像和拿手机的方式来看,那并不是一个老年人。
如果是在这个角度拍照的话,那么窗户里映出的应该是拍照人。这就说明,老太太没有去幼儿园,拍照的另有其人。
老太太没去,要么是来骗我们的钱的,还属于特别敷衍的那种,让自己的孙子进去拍几张照片发给我,然后骗我们说,她做过法事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刚才的表现几乎就是一个职业骗子。
还是个极度轻视受骗人的职业骗子。
但这里还有一个矛盾点:如果她是职业骗子,那她一定会继续骗下去,但是刚才她劝我离开这里,却是真情实感的。
也就是说,她不想继续骗我,这不符合我对骗子的认知。
我看了一眼胖子,让他看我发现的东西。胖子的反应非常快,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即说出了我的结论:“他妈的,有人在设计我们?”
“这个邪教现在在广西发展,通过精神药物的方式,让人通过被引导的方式进入所谓阴间。这件事情被我们发现了,于是他们杀了那个大师。”我说道:“这个邪教杀过很多人了,杀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惯用的手法。而且,要让村民对邪神的能力深信不疑,就得做一个典型事件出来。”
“可那个大师发现小哥很不寻常,这——”
“我觉得不是他发现的,他只是一个神棍,真正在主事的,是他家里的某个人。”我说道:“那个人可能有点本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哥不受食物里草药的干扰,让他有所警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特征。”
“然后这个人杀了大师之后,联系了越南这里,演了这一出戏么?”胖子问道:“为什么啊?”
“出纰漏了吧。”我说着,又想了想:“不对,我们不能把这些人当做正常人来思考。我觉得那个大师,非常相信这件事情,所以,他不是同谋。我们换一种思考方式,如果那个大师不知道食物里有草药呢?他一直笃定地相信,自己可以引导别人观落阴,那么由此可以推测,他自己其实也服用过一定的精神控制类的草药,所以导致自身的行为也不正常。当我们给他看化验报告之后,他的信仰崩塌了。他当时痛恨的眼神,可能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骗他的那些人。”
“为什么?”
“钱啊,那人肯定贡献了很多钱,所以他从看守所跑出来后,就和那个真正的主事人发生了争吵,那个主事人会怎么办?”
“杀了他!”
“我说了,别这么想,降低一点难度。主事人如果是她老婆,会说让他再试一次,于是大师自己去观落阴了。但这一次主事人下了猛药,故意要灭口,或者说,发生了意外,总之他死了,主事人就把尸体吊到了阿贵家前面,让别人以为他是自杀。”
虽然有点复杂,但是符合人情世故的推定。
“这里有一个细节,大师被吊起来的时候,其实是没死的,只是深度昏迷。所以他死后,屎尿全出来了,阿贵家的鸭子出来,吃了有毒的屎尿,也被毒死了。”我继续推演:“那个主事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大师被骗了那么多钱,很可能会主动抖出很多事情。”
“好,现在我们再回到了越南这里。那为什么,要在越南的一个幼儿园里搞这一出呢?”
我看着那张女老师的照片,对胖子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孩子,和大师长得有点像?”


第97章 雨村笔记 旅行篇(38)
胖子把手机拿过去看了看:“有那么一点像。”
我因为人皮面具的缘故,曾严格训练过自己,还专门去学摄影,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了解脸部结构。所以我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子和大师的五官细节很相似,肯定有亲戚关系。
至于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侄女,也可能是私生女,或者是更远的亲戚。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次杀人灭口?”胖子说道。
我点头,要么,是杀人灭口,要么,就是背后有什么情感纠纷。比如,大师的老婆借这个教派制造一起邪神复仇的灵异事件,杀死老公以及他的私生女之类的。
其实这边有一些男人,两边都有家庭。
“你这些都是猜测,不属于推测了,你可想清楚了,别一世英明一朝丧。”胖子说道。我点点头,这确实是猜测,如果我可以去对面,只要看看现场就知道猜得对不对,但问题在于我现在过不去。
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在认脸这方面,我十分自信。这个幼儿园老师和那个大师肯定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在整个所谓邪神作祟事件里,显得尤为不自然。
我给北京那边打了个电话,把这些猜想和小花下面的人说了,那边就说想办法找有关单位查一查。
我又打电话让阿贵去大师家里看看,大概隔了五分钟,阿贵给我回了消息,说大师全家准备动身去越南的古庙里,要去赎罪。
我觉得这应该是打算跑路了,就对胖子说道:“找一下附近有没有这个邪教的神棍,告诉他我要观落阴,下去会会这个鳞身佛的真身。但在仪式开始之前,我需要小哥翻进神坛,把里面的香换了。”
“然后我们还得假装正常吃他的东西,喝他的茶。”胖子补充。
我们制定好了计划,第二天上午先去见了那个大师。按道理来说,那个大师应该已经接到消息,打算玩一票大的,所以我在见到这个大师的时候,总觉得他贼眉鼠眼,有点过于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