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医院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零六分,264医院附近还在一片沉寂之中。颜素还没有将车停稳,张昭就已经开门冲了出去。颜素也拿着包匆匆下车。刚进入胡军的看管病房楼道,就听到胡军的叫骂声。张昭跑过了过去,值班的同志正在门外坐着,见到张昭匆匆跑过来问道:“张法医,你这是干什么?”
“你没听到他的喊声吗?快给我开门。”张昭喊道。
值班的警察皱起眉头心想,他看到颜素也匆匆走了过来,赶忙说:“这个胡军,一晚上不老实。你们走后又是要去尿,又是要去大便,一会儿又喊着饿了要吃东西。说我们虐待他,一会儿又说疼,连医生都不理他了。一晚上折腾得不安生。”
“他什么时候开始喊救命的?”张昭问道。
值班的警察说道:“半个小时前。”
颜素突然和张昭对视了一眼道:“快开门。”
值班的警察打开了病房门,胡军躺在病床上,脸色异常苍白,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他整个人扭曲在床上打滚,嘴里骂个不停。他的一只手被铐着,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呼叫器,听到有人进来,他更加愤怒,当即喊道:“你们这些雷子,就是想害死我,想让我背锅。我要告你们,我日你姥姥的……”
张昭这个时候发现胡军一双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狰狞,布满了血丝。张昭他们站在床边,但胡军却是冲着门口骂。张昭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当下张昭就喊道:“快去叫医生,他中毒了。”
值班的警察一下愣住了,短暂的错愕之后,转身就跑。片刻后,楼道里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值班的医生跑进来之后,看到胡军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昨天的断指再植手术很成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他拿手电看了一眼胡军的瞳孔,一时间有些慌乱。这个时候,胡军手臂开始震颤得很厉害,手指开始出现严重的紫绀。胡军突然趴在床上开始干呕,疼得他整个人扭成了一团。
“我去叫急诊的孙主任。”值班的大夫是骨科大夫,他不善于处理这种情况。颜素焦急地等在门外,而张昭却一直盯着胡军眉头紧皱。大约五分钟后,孙主任匆匆抵达,他大概检查了一下后说道:“这是中毒症状,抽血马上化验,得知道是什么中毒。”
张昭摇头道:“我怀疑是甲醇中毒,应甲吡唑联合透析治疗。”
“怀疑?”孙主任皱起眉头问道。值班的大夫说道:“昨天晚上他来审讯过病人,当时你都做什么了?”
张昭说:“和我没关系。甲醇主要通过肝脏代谢,百分之九十的甲醇在肝丙醇脱氢酶氧化为甲醛,后者半衰期为1—2 min,很快在甲醛脱氢酶作用下代谢为甲酸。甲酸在生理pH值时分解为甲酸盐和氢离子,甲酸盐和四氢叶酸酯在10-甲酰四氢叶酸酯合成酶作用下代谢为10-甲酰四氢叶酸、二氧化碳和水。急性甲醇中毒主要引起严重代谢性酸中毒、中枢神经系统抑制、眼部损害,少见的表现有胰腺炎、肌红蛋白尿引起的肾损害。
“甲醇中毒有潜伏期,一般是12到24小时,和乙醇一起摄入后潜伏期会延长。甲醇中毒引起的病理生理改变主要是甲酸所致,中毒早期呈酒醉状态,出现头昏、头痛、乏力、嗜睡或失眠症状,很少出现乙醇中毒时的欣快感;严重者出现谵妄、意识模糊、昏迷等。双眼可有疼痛、视物模糊或复视,视力突然下降甚至失明;眼底检查可见视网膜充血、出血、视神经乳头水肿等。这都和胡军的表现很像。”
看着孙主任错愕的表情,张昭继续说:“我是法医,马上给他做血检、尿检。他血液中甲醇、甲酸增高。”
孙主任点头承认张昭说得有道理,然后赶忙叫护士推着胡军的病床离开。颜素问道:“胡军会怎么样?”张昭没有说话,他已经恢复到了面瘫状态。此刻他怔怔地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胡军的这次中毒,从另外一个侧面印证了一个问题,另外一个凶手是医生这件事可以确定了。不管是胰岛素致死、受害者被剥皮,还是今天胡军的甲醇中毒,都可以证明。现在的侦破方向是如何找到这个躲在阴暗角落波云诡谲的医生。
张昭自从上班之后,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次倒是让张昭十分兴奋。
再回到专案组已经是十六日上午七点左右。秦儒熬得双眼通红,江之永和杜馨笙两个人去了S大学寻找张丽丽失踪的轨迹。秦儒见到颜素回来就问道:“胡军脱离危险期了吗?”颜素疲惫地点了点头。秦儒接着问:“他是自杀还是有人蓄意下毒?”
“从胡军当时的表现来看,他并不知道自己中毒。一般的自杀者不会求救,他应该是被人蓄意下毒。我想,应该是杀人灭口。”颜素说道。
秦儒想起张昭的话,看来他们两个人合作得确实不那么愉快。团伙作案中常见这种狗咬狗的事情。不少案子都是被自己人咬出来的,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秦儒又点了一根烟,袅袅的烟雾在他头顶盘旋消散。他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简直是二号嫌疑人送给他们破案的最好契机。不过他看到张昭的表情,似乎张昭并不这么认为。
秦儒说道:“等胡军脱离危险,马上组织审讯。利用他们之间的嫌隙作为突破口。只要胡军交代了,抓住那个医生就不难。”
然而,张昭却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秦队,我分析胡军就算是醒了也不会交代。他身上背着两条命案,不会因为对方下毒就把自己也扔到坑里。还是从二号嫌疑人医生这个身份打开缺口。我担心胡军从我们的审讯中找到了破绽。他认定我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尤其是现在他中毒,身体虚弱,他会找各种借口来躲避审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已经是十六日。如果那个医生已经决定撇开胡军自己单干,张丽丽的处境更加危险。”
“他就不怕胡军把他卖出去?”秦儒问道。
张昭苦笑了一声说:“在那个医生看来,胡军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秦儒又问:“你怎么确定胡军知道我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
张昭解释:“胡军蹲过监狱,熟悉我们的办案流程。我们审讯他的时候出示的是拘传证。他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颜素和秦儒都一愣,现在一直推进依法治国,对于公安机关的侦破程序是有严格规定的。这也就能解释胡军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胡军清楚,根据现在疑罪从无的规定,24小时后公安机关必须放人。
颜素皱起眉头说道:“A市这么多医生,这排查要到什么时候?我还是考虑从胡军口供打开缺口比较现实。”
张昭沉默着,这个医生确实隐藏得很深,难度很大。从医院方面下手不太现实。张昭来回地在专案组的屋子里徘徊。他将目光投到了桌子上的卷宗上,心里有一个莫大的疑问。这三个女孩有什么共同的联系?除了她们眼睛很相似,还有什么将她们三个人联系到一起?凶手为何会选择她们三个?
颜素很疲惫,一天一夜没有休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她趴在桌子上沉思着。秦儒熬得双眼通红,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头。
“张昭,你是不是有病啊。来来回回干什么呢?”颜素实在忍不了张昭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忍不住说道。张昭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了,就如同雕塑一般,脸上的面瘫更加严重,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片刻后他呢喃着:“对,有病,有病。真的有病。她们是不是都有病?”
张昭的话让颜素和秦儒都愣住了,就如同看神经病一样打量着张昭。而张昭的脑海里突然浮出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她们三个都有病!所以她们会去看病,所以那个医生认识她们!而她们也认识并信任那个医生。这样也能解释她们上车后为何没有挣扎。所以才会上了那个医生的车,喝下医生给她们准备好的药。
张昭想到这里,突然拍着桌子说道:“这三个女孩应该都是这个医生的病人!”
说到这里,张昭激动了起来。那张面瘫的脸突然有了表情,秦儒吓了一跳,张昭激动地说:“如果说剥皮者是一个医生,那么他可能会选择对他的病人下手。比如说连环杀手的鼻祖亨利·霍华德·霍尔默斯,死亡医生希普曼,俄罗斯的亚历山大·皮丘什金。这三个女孩一定找他看过病,他知道女孩们的身份和住址,这样才能实施跟踪。从地图上看,这三个女孩两个是S省大学,一个是S省医科大学,距离较远,那她们看的不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她们看的应该是大病,去打电话问问她们的家属,说不定会找到突破口。如果我的推论是错误的,我们再想办法从胡军身上打开缺口。”
秦儒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决定:“马上打电话询问。”
颜素赶忙拿着卷宗拨打手机,她先是打樊江玲父母的电话。电话通了以后,颜素询问了樊江玲可能的病史。结果,樊江玲的父母回应,樊江玲从小身体很健康,虽然住过院,但那是高中的时候。上了大学之后,只做过一次近视手术。
颜素又拨打了张静父母的电话,那边的反馈基本和樊江玲的一致。张昭突然说道:“问问他们女儿做过近视手术没有?在哪里做的,哪个医生做的?”
颜素询问后,确认张静也做过近视手术,在S省眼科医院动的手术,主治大夫姓周。颜素又给张丽丽的父母打电话,结果得出了一样的结论。三个被害人,分别属于不同的市区,但是这一点上却惊人地相似。
案子一下就找到了重大突破口,这让颜素都有些激动起来。秦儒马上指示道:“马上锁定这个医生。”
第八章 浮出水面
专案组会议室内气氛紧张,但和昨天不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种喜悦,那是经过不懈努力,让重大线索慢慢浮出水面的喜悦。每个人都知道,现在他们距离找到那个医生只有一步之遥。
再没有人能够比颜素还理解这种喜悦,因为从12日那天上午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被绷得紧紧的。而现在,她终于敢在心里长松一口气。
投影仪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中年人的照片,略秃顶,圆脸,眼窝深陷,却透露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息。通过被害人家属的信息,矛头全都对准了他。
颜素指着照片介绍道:“嫌疑人周东昌,年龄五十五岁。现在是S省眼科医院的准分子激光科的主任医师。三个被害人都曾经接受过他的治疗。根据我们从户籍上调出来的资料,周东昌已婚,他的夫人是一名大学老师,一双儿女都已经成家。”
秦儒点了一根烟,开会安排任务:“杜馨笙,你马上锁定周东昌的手机信号,确认他的位置。颜素亲自带队去找周东昌工作单位询问情况。江之永和张昭带着技术中队的人马上赶赴周东昌的家中,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散会。”
所有人都起身准备离开,只有张昭还坐在那里。他那张面瘫脸上充满诧异的表情。周东昌已婚且有子女这件事让他想不通。按照张昭的侧写,剥皮者是一个对女性当作猎物的残忍猎手。他对女性没有任何怜悯,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女性的愤恨和歧视,简单地说,他根本没有把女性当作人,而是当作畜生。
一个把女性当作畜生的人,怎么会和女性结婚并且生儿育女?一种变态人格的形成需要诸多诱因,而周东昌的家庭看上去不具备这种诱因。他的父母健在,从上学到工作似乎没有障碍形成。
张昭起身说:“秦队,我想跟着颜队去见见周东昌。虽然他有嫌疑,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秦儒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去吧。”
当下,众人离开了专案组。
车在路上行驶着,现在是16日早上八点一刻。车从公安局出来就遇到早高峰,行驶得异常缓慢。颜素坐在副驾上,把警帽盖在脸上,似乎是睡着了。张昭坐在后排,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鸟巢,身上的警服后背和前胸有一片白色的汗渍。
车在拥堵中慢慢前行,在中国遇到早高峰,不管你开不开警报,别人都不搭理你,大家都习惯了。抵达S省眼科医院的时候,杜馨笙打来了电话,告诉颜素周东昌的手机信号就在医院里,这倒使颜素很心安。
下车后,颜素等人直奔门诊楼。寻找周东昌十分容易,顺着医院的标识就找到了他的科室,十分顺利地见到了周东昌。周东昌正在门诊里坐诊,排队的病人很多。
等周东昌看完一个病人之后,颜素出示了工作证。周东昌抬头望着颜素和张昭,一脸诧异,不知道警察找他干什么。张昭打量着这个周东昌,他穿着白大褂,身材微微发福,可能和他久坐有直接关系。里面穿着一件白黄色的T恤,下身穿着黑色西裤凉皮鞋。略秃顶,很像中国普通的那种中年老百姓。
他推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眼镜,抬头问:“你们来找我什么事?”
颜素把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打开,笑着说:“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7月14日晚上,请问你在哪?”
周东昌抬头想了想,然后说:“我下班后直接回家了。儿子带着孙子来吃饭。我爱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就回去做饭了。”
“你确定?”颜素向他确认。周东昌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一晚上都在家。警察同志,你们来找我问这些干什么?”
颜素盯着周东昌。他确实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这属于正常情况。毕竟突然有个警察闯到你办公室传讯你,谁能不紧张?颜素接着问:“7月13日五点到八点,你在哪里?”
周东昌回忆了一下:“五点的时候应该在医院,八点应该回家了。”
颜素问:“在回家的路上,你有没有去过S省医科大学附近?”
周东昌摇头:“我去那里干什么?我家在小店,从医院开车回家不走那里,要不然得堵死。”
“那你几点回家的?”
“七点十多分吧。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点回去。”周东昌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颜素,“警察同志,你们到底找我干什么?”
颜素拿出三张照片,依次摆在桌子上。周东昌戴上眼镜仔细地看,然后茫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见过这三个女孩没有?”颜素问道。
周东昌又仔细看了一遍摇头道:“不记得了。警察同志,我是个医生,每天门诊量这么大,我哪能都记得。”
颜素盯着周东昌问道:“你确定?她们三个人都在你这里做过近视手术。”
周东昌摇头说:“近视手术是个小手术,预约后基本做完就能走,不需要住院治疗。我给你看看病历,她们都叫什么名字?”
颜素此刻心底不由得长叹一声,面前的周东昌每个回答都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破绽。她回头朝着张昭望去,张昭也微微地摇摇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找错了人,第二种是周东昌是个惯犯高手,没留下任何的破绽。颜素倾向于第一种。
这个时候,江之永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根据周东昌家小区的监控显示,周东昌差不多每天七点十多分车就到了院子,然后就没有出去过。向他夫人询问之后,得出了一样的结论,周东昌没有作案时间。
颜素挂断了电话后,显得很失落,本来以为浮出水面的线索如今又中断了。她准备去264医院看看胡军的情况,想办法从胡军的嘴里找到一些线索。张昭看到颜素的表情,知道不是周东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他站在办公室里,心里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三个女孩除了眼睛相似,唯一有可能的共同点就是近视手术。如果这条线索断掉,案子会朝一个无底的黑洞陷落进去。不过张昭觉得,凶手是一种妄想症的人格紊乱,他和胡军不一样。胡军可以随机选择被害人,但是这个医生不会。他一定选择熟悉的人下手,这样才有复仇的快感。
“周大夫,这三个女孩都是最近抛尸案的受害者。”张昭突然说。周东昌显得很惊讶,然后仔细看了一遍照片,皱眉叹息道:“哎呀,年轻轻的可惜了。你们怀疑我有作案嫌疑?”
“我们确定他是一个医生,而且和这三个女孩有关系。我想问问,除了您,还有谁可以接触到她们的病历?或者是参与过她们的治疗。”张昭说。
“我们医院病历是通过电脑联网的,基本上所有的医生都能看到。要说谁参与了她们的治疗……”周东昌想了想说,“她们手术前都要经过检查,手术后还要经两三次的复诊确认手术情况。术前检查能接触到她们的医生很多。复诊一般我会交给我的助手。毕竟病人太多。”
张昭听到这里,赶忙问他:“你有几个助手?”
周东昌说:“四个人啊。我们科室就四个人。”
张昭仿佛发现了曙光:“这四个人里有没有一个性格比较内向,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但工作能力又很强。神经比较敏感,常常发脾气。最重要的是他单身,对女性比较排斥。”
周东昌愣住了,然后惊讶地说道:“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叫莫宣学。你把这三个女孩的名字告诉我,我给你看看复诊记录是不是莫宣学做的。”颜素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三个女孩的名字,周东昌通过电脑查询,然后对着颜素道:“是他,确实是他。”
周东昌说:“莫宣学是S省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工作能力倒是很强。但这个人沉默寡言,有些偏执,和他很难交流。他今年34岁,一直没有结婚。前段时间有个护士长给他介绍对象,劝他成个家。结果人还没说完,他就恼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被停职了,没有来上班。”
“停职?”颜素不禁有些紧张,好容易抓到的线索,难道又断了?
周东昌说道:“这孩子的身世其实很可怜。莫宣学的母亲去世得很早,他父亲是运输公司的司机,又娶了一个女人,给莫宣学生了一个弟弟。莫宣学9岁那年,他父亲因为车祸去世,后母拉扯了他两年之后,也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后来莫宣学被他大伯抚养成人。他大伯去年因为癌症去世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那段时间他精神恍惚,在做手术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他就被停职了。他来我们医院工作快五年了。虽然性格怪僻一些,工作还是勤勤恳恳的。”
张昭听到这里,整个人轻松下来。莫宣学的变态人格起源于他破碎的家庭,而真正诱发他变态人格爆发的就是最近的一连串遭遇,他有作案动机,因为停职也有作案时间。张昭直接开门走了出去,颜素赶忙向周东昌告辞。真正的凶手终于露出了水面,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颜素打电话给秦儒,汇报这里的情况,秦儒马上作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人。”
第九章 莫宣学
一个故事拉开序幕,就有落幕的这一刻。莫宣学像往常一样,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早餐。作为医生,他知道一天当中早餐最重要。他煎了两个鸡蛋,配上培根肉和一杯鲜牛奶。这些都让他的心情格外愉悦,就连小区内苍蝇横飞的垃圾桶都没平时那么讨人厌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三十五分。他的车是一辆二手索纳塔,2014年的车。虽然买的时候价格稍高,可车况很好。上车之后,他看了一眼车里,有些略微皱眉。车里十分凌乱,他心里琢磨处理完今天的事,也该好好洗洗车了。
让他心情感到愉悦的事有两件,第一件就是胡军。胡军今天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这让他很开心。想起胡军,他就有些恼怒。用胡军做挡箭牌是他早就想好的。胡军残暴、市侩、贪婪,最重要的是贪色如命。他利用胡军残虐他的猎物,然后再让胡军用胰岛素杀死她们,最后用铬酸洗液彻底地毁尸灭迹。
铬酸洗液是一种强腐蚀性化学用品,一般用来清洗钢材上的铁锈。不过同时也是一种处理尸体最好的化学试剂。他用过硫酸、王水,甚至是硝酸。通过对比之后,铬酸洗液效果最好。将尸体泡在里面,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只剩下骨头,两个小时之后骨头都不会剩下。
“你说你抛什么尸呢?抛尸就抛尸吧,你还把尸体扔到闹市。脑残一个。”莫宣学心里嘲笑着胡军。他和胡军本来合作得很愉快,胡军确实残暴,虐待那些女孩时简直就是一个畜生,这让他很满意。可胡军不好管理,喜欢喝酒闹事,经常自作主张,这让莫宣学很反感。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胡军现在应该死了。
而另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就是张丽丽。他盯了张丽丽很长时间,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那天他都准备放弃了,没想到张丽丽竟然又出现在校门口。于是莫宣学假装开车经过,张丽丽自然记得他。得知张丽丽手机丢失,他提出去送她去KTV。上车后,莫宣学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张丽丽,说:“看你这一头汗,先喝口水,手机一定丢不了,你放心吧。”
张丽丽喝了一口,十分钟后就睡着了。至于抓张静时难度就大了很多。张静虽然上车了,但是很警觉。他不得不把车停下,去后备厢拿了一个注射器,趁着张静不注意的时候给她来了一针。但他没有想到张静的力气那么大,饶是如此,张静还是差点跑了。后来张静落到了胡军手里,胡军折磨了她两个晚上,张静差点被折磨死。想到这里,莫宣学突然笑了一声,感慨胡军真是个禽兽。
昨天就准备给张丽丽剥皮,可是她体能很好,饿了一天之后还那么有力气。剥皮的时候,只要张丽丽一乱动,他的作品可就毁了。如果给张丽丽打了麻药后再剥皮,他就看不到张丽丽痛苦的表情,这让他有些意兴阑珊。这倒是让他想起胡军的好来。如果胡军在,张丽丽早就被折磨得没力气了。
不过,莫宣学没打算让张丽丽活过今天,她今天必须得死,为自己的完美计划画上句号。最近的抛尸案闹得沸反盈天,这让他很不安。不过莫宣学已经想好了补救计划。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张丽丽。说起这个构思,莫宣学都有些佩服自己。
胡军那个人很懒,虽然是跑夜车的,但基本每天凌晨三点就回到出租屋喝酒睡觉。所以他给胡军喝甲醇的时候,计算好了时间,要是不出意外,胡军现在应该死在家里了。他现在准备去胡军家,把三个女孩的包悄悄地送到胡军家。至于张丽丽,他打算全部剥皮,提前完成计划。然后,把尸体扔到铬酸洗液里面,毁灭证据。
胡军租的房子在一个棚户区,钥匙是他提前配好的。只要他把张丽丽的包送到那里,然后再把洗车房的收据藏在胡军身上,他的计划就完成了。现在是夏天,胡军死后,尸体很容易腐烂,那里的居民很快就会报警。一旦警察找到胡军,又在胡军家里发现了张丽丽的包,他们一定能找到洗车棚的线索,顺藤摸瓜就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胡军作为嫌疑人,已经服毒自尽,那帮警察也破了案子,这场风波也就结束了。胡军是甲醇致死,警察说他畏罪自杀也好,说他误饮甲醇也好,反正这个案子就跟自己没关系了。至于洗车棚的证据,莫宣学一点都不担心。他每次去洗车棚都是全副武装,除了留下脚印,连个指纹都没有留下。那里到处都是胡军的指纹,全是胡军杀人的证据。
最近医院的事情让他心灰意冷,他也不打算继续在医院待下去。他琢磨将这里的房子卖了,回老家开个小诊所,反正有医生的手艺在,去哪里也饿不死。
莫宣学的一个同学是学法医的,他们的关系很好。莫宣学熟悉警察办案的流程和搜集证据的过程。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在洗车棚留下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