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话,浓雾又慢慢集结起来了,周围的景物重新变得朦胧,天色愈发昏暗,冷风卷着碎纸片象那些漫天撒的纸钱般放肆的飞舞,密密麻麻的乱草堆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怪声,周围的空气充满了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这下巩勇和刘灿利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两人齐唰唰把目光投向何健飞。何健飞道:“你们退后一点。”看巩勇和刘灿利依言退后了几步之后,何健飞暗暗目测了一下孙中山铜像所在的方向,朗声道:“当日放你们轮回,你们还堕入这个苦海,还持着这些没用的怨恨,就怨不得我了!佛家也不是只会慈悲而已,总要叫你们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大叫道:“佛生舍利,群魔俯退。”手中的物体忽地放出万丈金光,刺的巩勇和刘灿利睁不开眼来。周围的冤魂纷纷发出惨叫,许多瞬间烟消云散,后面的一看,都争相逃跑,一时间,云淡风清,天朗月明,浓雾早已散去。何健飞收手心道:“幸好我带了舍利项链来,否则这次真的要挂了。”举目望去,却不见孙中山铜像。何健飞一怔,回头招呼两人时,却吃了一惊。孙中山铜像竟远远的站在巩勇和刘灿利的正后方。东方的曙光已经微露,射在铜像上现出了点点柔和的光晕。
何健飞收好舍利项链默默不语,他以前听师兄说过,这所学校是有自成体系灵气的,但凡是这个学校出的杰出人物,总会优先得到学校灵气的庇佑。传闻校园双雄时代,学生们经常发现孙中山铜像正正在他们两个人后边,他们走到铜像旁边的时候天上从来不会下雨之类的。何健飞觉得阿强是个鬼体,孙中山铜像没把他毙了就是他老人家慈悲了,而且那些什么在正后方和下雨的太过荒诞不经,所以从来没听信过。但是他曾经听师父说过,有一类杰出人物,为善尽力感动神佛,所以能在不经意当中感知可以庇佑他们的灵力并借以护身。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有名的大人物总能从灾劫中逃生出来的道理。这样说来,校园双雄时代他们两个肯定是得到过孙中山铜像的庇佑的,难道现在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两个人也会是不得了的人物?
巩勇和刘灿利两个人比何健飞还要惊讶,纷纷问他到底刚才掏出的是什么。两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华丽的佛界法术。何健飞刚要答话,身后一道诡异的白光闪过,何健飞忙转身,却什么也没发现。何健飞一把抓住刘灿利急切的问道:“对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徐传知不知道是在那座山名下的?”刘灿利莫名其妙道:“什么山名啊?他家是城市的。”何健飞知道徐传没跟他们交代来历,哭笑不得的松了手道:“刚才我背后有一道很熟悉的气息飘过,是法术界中人用的法器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我现在只觉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哪个派的了。那个徐传可能还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躲躲藏藏的。”刘灿利大喜过望道:“徐传没死么?那太好了,这样就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嘻嘻。”那个苍白的面孔又从草丛中诡异的浮现了。“就是这个!”何健飞未及转身,已左手虚空一抓,念咒道:“出来!”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突然反击过来,何健飞愕然不知所措,“哎哟”一声,已经给那股力量冲得摔了一跤。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满带着诡异笑容的人也被何健飞的力量给带了出来,他身上满是污垢,裤腿有好几处被撕拉开来的口子,只是望着何健飞“嘻嘻”的傻笑,什么话都不说,一旁的巩勇和刘灿利已经惊叫起来:“徐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他就是徐传?何健飞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巩勇和刘灿利已经齐齐跑去搀扶他,何健飞忙大喊道:“快后退!别碰他!”可是为时已晚,巩勇和刘灿利也双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退倒在地,巩勇的左臂还被地上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刘灿利颤声问道:“怎么回事?”何健飞低声吼道:“见鬼!他被下了诅咒了!”
巩勇护住伤口道:“刚才我见徐传背后好像有个泛青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师兄你想个法子过去看看。”何健飞苦笑道:“我也想,但是我现在坐不起来。幸好刚才击退了冤魂,否则就惨了。”徐传一直盯着何健飞,彷佛发现了什么一样,却没说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傻笑,目光里充满了调笑般的戏谑。何健飞掏出五台山的护身符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发现没什么异样,只好收了起来。到底徐传被下了什么厉害的诅咒?如果是冤魂下的,那么就属于鬼界的诅咒,护身符应该会有反应。难道说……何健飞心一动,站起身来,脚下一动,一颗小石子已经凌空向徐传飞去。果不其然,小石子被反弹了回来,何健飞也借机看清楚了徐传背后那个隐隐泛青的不明印记,心下叹道:果然是这样,回过头来道:“我知道徐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巩勇和刘灿利禁不住异口同声的问道。何健飞沉声道:“是他自己给自己下诅咒逼疯自己的!”
“什么?”刘灿利匪夷所思的张大着嘴巴:“师兄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何健飞回过头来:“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吗?”巩勇紧接着问出了最符合逻辑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何健飞看看天色,果断道:“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刘灿利指着徐传道:“可是他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接近他带他出去,总不能留他在这里吧?”何健飞手一挥道:“不用管他,我们只管走,他会跟上来的。”“怎么会?”巩勇惊讶的问道。何健飞诡秘的一笑道:“因为他下这个诅咒就是为了要找到我们跟我们出来的。走吧,去到安全的地方,这些内幕我再一一说给你们听。”何健飞说的没有错,哪怕他们三个再怎么健步如飞,那个傻笑着的徐传一直紧紧的跟着他们,没离了半步。“对了,师兄,”刘灿利回头看了一眼徐传,对何健飞道:“你刚才说知道那些铜鹿舌是谁埋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何健飞头也不回的道:“是我。”“啊!”刘灿利大惊之下停步,后面的徐传差点撞了上去:“这么说,你跟当年的冤鬼路传说有很密切的关系?”“关系?”何健飞也停下了脚步,眼神望向遥远的校门,良久,嘴角边出现一丝凄然的笑容。
三个人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天色终于微微泛白了,一个焦急的人影在宿舍紧闭的大门前来回踱步着,一看到三人过来,大喜过望道:“哎呀,何健飞,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跟你身后的两个小子认识了?”巩勇跟刘灿利齐声叫道:“刘主席。”正是前任学生会主席刘晓仁。刘晓仁笑眯眯的对何健飞道:“刚好,我正要跟你介绍他们两个呢。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分,先碰见了。”何健飞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介绍给我干什么?我已经大四了,不能进学生会了。”刘晓仁道:“学校又出大事情了你知道吗?你埋的那些铜鹿舌全部被冲出来了……”何健飞打断道:“都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刘晓仁道:“想请你再帮这学校一把,当年你成功破解了冤鬼路传说……”话没说完,巩勇跟刘灿利已经惊天动地的喊了起来:“是他破解的?”“啊……你没跟他们说吗?”刘晓仁迷惑不解的看向何健飞,正好对上那一双足可以杀死人的眼神:“我有对你说跟他们讲过吗?”“啊……那个……这个……”
第六章表带上的真相
缓缓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祥和的白色,“这里是地狱吗?”常晓君喃喃的道。“你醒了?”身边一个人应道,是组织部部长赵亮,正心有不忍的看着他。“啊!”常晓君猛地坐了起来:“我……我怎么了?”赵亮道:“你昏倒了,我们把你拖出来送急救的,天保佑你的命终于拣回来了,可把我吓死了。”常晓君想起同行的同伴:“他们呢?也救了回来吗?”赵亮哪里敢说什么,生怕常晓君一受刺激,把事情全都忘了,他就交不了差了,忙转了个话题道:“我不知道,主席和副主席吩咐我你一醒,精神如果可以的话就立刻去见他们。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常晓君毫不犹豫的掀起被子下床道:“我现在就去。”
在赵亮搀扶下,常晓君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巩勇亲自迎了出来道:“现在感觉好点了么?真不好意思,你这么虚弱,还赶着让你来,主要是有些事情比较紧急。”常晓君道:“谢谢主席关心,我休养休养就好了。我的舍友呢,都救出来了吗?”巩勇瞄了旁边的赵亮一眼:“你回去吧,我扶他进去好了。”一边对常晓君道:“进去再跟你说罢。别急,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办公室的窗帘全部放了下来,房间里显得很昏暗,刘灿利坐在客座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上的笔。在原本巩勇坐的地方坐着一个男生,彷佛也是没睡醒般,耷拉着头瞌睡,一见常晓君进来了,立刻精神一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那如炬的目光直看得常晓君极不舒服,末了突然惊异的“咦”了一声。“这个是谁?”常晓君指一指那个男生问道。刘灿利答道:“是我们大四的师兄,叫何健飞。别这个这个了,他也是法术界的人,可是我们好容易请来解决问题的。”常晓君道:“解决什么问题?”刘灿利道:“自然是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虽然这样对你有点不人道,但是真的事情很紧急,我希望你能将事情完整复述一遍,好吗?”如果可以,常晓君宁愿永远都不去回忆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可是主席相求,只好强忍着悲痛,详细的说了一遍。这段经历虽然经过常晓君不断缩减的描述,可是惊心动魄的程度已经足以让巩勇和刘灿利听得目瞪口呆,若是知道这些,他们两个说什么也不会自己冲到小路上送死了。
何健飞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巩勇跟刘灿利不便说话,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半晌,何健飞道:“什么是哥哥道?这个古怪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刘灿利看了巩勇一眼道:“那是条小到不能说是路的路,因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校园里面就起了谣传,这个名字就渐渐的叫了起来了。”何健飞道:“我要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常晓君自告奋勇的道:“我来讲吧。说起这绰号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三个月前。我们学校的一位女博士因为遭男朋友抛弃,精神上受不住打击,就发疯了。整天张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到处乱咬,结果咬伤了七个人。其中一个手臂上的肉被整块地撕扯了下来,到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病房躺着呢,最后惊动了校方。学校通知他家人领回去,谁知她家人比她男朋友更狠心,见她疯成这样,干脆把她丢在这里。没办法,校方召集了所有几十个保安准备把她扭送到一个小木屋里锁起来。可是那疯女人见人就咬,保安们也个个不敢上前,又不准用电棒。后来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找来许多长柄的大铁笊子,硬是将那个发疯的女博士筑倒在地,然后死命地拖她,那个女博士只是疯狂地大叫,或许是很痛的缘故吧,她叫得很凄惨很尖厉,有几个女生被当场吓哭,有些胆小的男生也不敢再看了。那个女博士挣扎着,手在死命地抠着地上的泥土,想往前爬,皮肤在铁笊子的摩擦下已经破损了好多处,可是她好象不怕痛似的,只是向前爬,并且一直疯狂地大叫,叫啊叫,叫到一个保安心神大慌,松了手。那时她再也忍不住痛苦,就趁此机会张着那两排青森森的牙齿,对准自己的脉搏狠狠咬了下去……”常晓君说得绘声绘色,何健飞却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道:“你……你也去笊了?怎么说得这么栩栩如生?”常晓君郁闷道:“是我师兄说给我听的,女博士被筑的那天,他就站在最前面。”何健飞道:“那这跟‘哥哥道’有什么关系?”
“后来发疯的女博士自然就死了。在她死后不到两天,就有谣言传出来,说那女博士其实不是咬脉自杀的,在她没来得及咬断脉搏的时候,就已经被活活筑死了。经过这种痛苦过程而惨死的人,死后是绝对不会投胎转世,而会化成厉鬼的。本来这谣言散播的事也见惯了。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怪事就出现了。三个去夜自修的男生打那里经过时,一个男生不知怎么就发了疯,手足舞蹈的,嘴里说着胡话,什么‘树上坐着一个白衣的长发女孩’之类的,随后就全身发青地倒地而死,这件事故给校园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就在事故发生的第三天,‘哥哥道’上又死了一个女生,诡异的是,她在临死前拼尽所有力气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血字‘哥’。这一次,学生会再也没办法控制了。‘哥哥道’的谣言大盛,并且越传越离谱,‘哥哥道’就此成为校园的最大禁地。
‘哥哥道’事件弄得全校人心惶惶,满城风雨。但是我们也以为这只是谣言,所以一边平息,一边请警察来当谋杀案处理。一直到有一天早上,学生会的一个人在‘哥哥道’旁边的墙壁上发现了用血新写的一首诗谣,我们才知道,‘哥哥道’事件真的是和女博士有关的。因为据学生说,女博士在发疯时,口里会颠来倒去念一些莫名其妙的词句,而那些词句,正是写在壁上的那首诗谣。”何健飞忙问道:“是什么内容的,念来听听。”
求学莫入此门下,
走路勿近樱花架。
有缘无份终难免,
爱恨情仇怎怨他
而就在‘哥哥道’上,有一个搭起来的为了便于藤蔓生长的小架子。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上面竟然满满地开了一架樱花。”何健飞身子微微一震:“樱花?”常晓君点点头。难道是……何健飞的手有些颤抖,赶紧喝了一杯热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何健飞又想了一下,问道:“那青苔小道有什么特征?你们进去看过吗?”常晓君道:“我不敢进去,校园里关于女博士的另一个传说——拖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大片大片的血洒在路上,那是她留下的对世人的诅咒。她是被拖死的。”何健飞也觉得毛骨悚然,连忙岔开话题道:“整个过程中,徐传有什么异常举动?”常晓君道:“有,从我开始劝小武时,他在不停地看手表。我想他要赶时间吧。”何健飞奇道:“看手表?他看了多少遍?”常晓君道:“十几次二十几次吧,谁有空去算它。”何健飞道:“看的间隔长吗?”常晓君冷冷地看了何健飞一眼,淡淡道:“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关注?就因为你们都是那些冷酷无情会法术的人?我对他的事情很不感兴趣,也记不清了。”刘灿利忙喝道:“晓君!不要这样说话!”巩勇忙向何健飞道歉,何健飞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我被人骂惯了。劳驾,我想看一下徐传的手表。”
“等一下,我想问问小武他们抢救出来了吗?”常晓君忙拦住刚要出去的刘灿利,刘灿利苦笑着看向巩勇,巩勇正想着怎么说时,何健飞已经在那边接口道:“徐传疯了,其他的都已经死了。”常晓君全身剧烈一抖:“你说什么?”巩勇对何健飞道:“是下落不明吧?我们还没有找到尸体,不能妄言生死。”何健飞道:“我没有妄言,在那条路上,我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两个的死灵气息,有没有尸体已经不紧要了,希望他们不要太记挂枉死的不甘,顺利的成佛吧。”“怎么……会这样?”常晓君泣不成声:“为什么……坏人却偏偏可以活得下来,而好人却必须……去死?”何健飞的眉头微微一皱,刘灿利已经出去将徐传的手表拿了进来。
那是一只常用的法界手表,上面除了刻有时刻外,还有天干地支二十八宿。何健飞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并无异常,长叹了一声道:“真冤枉!”常晓君冷笑道:“你终于也认为小武死得很冤枉了?”何健飞正色道:小武死得一点也不冤枉,反倒是徐传疯得很冤枉。”此言一出,三人皆惊。常晓君气愤得站起身来,指着何健飞对刘灿利道::我早说过他们是一丘之貉,你还请他来?”刘灿利大吃一惊,望着何健飞左右为难。何健飞也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冷冷道:“随你骂!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冤枉?冤枉就冤枉在他费尽心机甚至搭上了他才救了你这条命,你却在这一口一声地骂他。你也是学过语文的,你告诉我,这不是‘冤枉’是什么?”常晓君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何健飞一把揪住常晓君的衣领道:“我就是让你相信!”巩勇在一边急急摇着手道:“两位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何健飞充耳不闻,继续揪着常晓君道:“你不是九华山的弟子,是吧?”常晓君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怒目瞪视道:“我跟那种烂山没有关系!”何健飞冷笑一声:“烂山?那你身上怎么会有烂山上的东西?”顺手撕掉常晓君上衣袋的扣子,从里面擎出一个结着丝络绦子护身符,上面用金线绣着两行字“圣祖开天,成于九华”。常晓君惊异道:“咦?这不是徐传的吗?怎么会在我这里?”何健飞放开他,望着踉跄退了两步的常晓君大声道:“你也知道这是他的了吗?你以为你真是痛得晕了过去吗?你以为你那么好运,其他的人都死了,而鬼不敢动你吗?你错了,你在这件事从头到尾完完全全错了。告诉你,没有这个东西,你早向阎罗王报到去了!”常晓君听到何健飞这一段话,当真是晴天霹雳,噙泪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健飞放缓了口气道:“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原因。”常晓君抬头道:“你是在帮他开脱,所以编了这谎话唬人,是么?”何健飞气得无以复加,转身一把抢过刘灿利手上的手表,道:“好!我今天就跟你解说个明白。你知道他这表跟一般手表有什么不同吗?”一边把那只手表送给他看。常晓君略带迟疑地望望那只表,道:“表里刻了不止……”何健飞不耐烦地打断道:“那是法术界中人用的表,没什么不同。我用的也是这种。我叫你看的不是这个。”常晓君再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才道:“好象它的……表带特别光滑,是打磨过的。”讲到这里,常晓君声音一抖:“难道说……”
_何健飞接口道:“不错!他看了那么多次表,看的不是时刻,而是表带。更确切地说,是看在表带里映出的在你们后方的影象。”刘灿利连忙插问道:“他从表带上看到了什么?”何健飞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看到了一个很怪异的东西。这就是他看了那么多次手表但是久久未发一言的真正原因。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所以他才一次次地看手表试图确定它。”常晓君急急道:“他可以先告诉我们的。”何健飞反问道:“告诉你们干什么?是坐下来一起商量,还是告诉那东西我们都已经发现你了,还不快过来杀人灭口?”一席话抢白得常晓君哑口无声。何健飞继续道:“那东西就是害死小武的罪魁元凶。徐传一定是在最后一刻终于对比出了那个东西和他的法力差。我不想贬低他,但是从现有的信息来看,他是远远不能跟那个东西对抗的,所以他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一个训练有素修行定力都不差的法术界中人,是不会象你一样见到什么情况都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的,否则有几千个也死完了。为了把第一手资料保存下来传给后人,为了校园的噩梦终有一天会终止,他必须得活下去。你说他苟且偷生也好,说他贪生怕死,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一番话从何健飞的嘴里滔滔不绝涌出来,把常晓君彻底击垮了。他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喃喃道:“这么说,他……”何健飞沉声道:“他赖以保护生命的护身符都已经给你了,他已经拿不出任何厉害的法器来护佑自己了。他实际上是把生还的机会给了你,你明不明白?可是如果只留下你这个东西来,一张口只会叽里呱啦到处乱骂人,是于事无补的。所以,他也必须活下来。昨晚,我去医院看他,琢磨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个他用来自我诅咒的印记是什么了?那是中世纪被欧洲巫女们联合消灭的古罗马尼亚废教派古迪鲁神的标志。那个教派崇尚用信仰者的头颅和热血来献祭,并借此来提高他的法力。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最后激怒了欧洲魔法协会,将他封住了。但是传说古迪鲁神并没有完全消灭,他一直寻找机会实体化。据说古迪鲁神所下的诅咒如果不经正确的解咒办法是无法破掉的。换而言之,就是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侵破。他是借助古迪鲁神的力量来阻止那东西对他的加害。他是以血抗血,以邪对邪。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我想毕竟违反了佛门宗旨,也违反了天道常理,减寿恐怕……”说到这里,何健飞望望常晓君道:“他救你,是情之所趋;他自救,是理之必然。请你说说,他还有什么是无情的?不对的?你不要老垂着头在那里,我说的话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第七章血苔
巩勇见气氛缓和下来,连忙从中调解道:“论理,晓君他的确是太冲动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学长说他几句就好了,不要紧逼着他。”何健飞咂咂嘴道:“不说了。一来说完了,二来口干了,我喝水去。”他将手表丢给刘灿利,赶忙跑去拿杯子。常晓君垂着脑袋,双手掩住脸,任凭泪水冲洗脸庞,哽咽道:“我……竟然对他这样……”说着突然站起身来旋风般地刮向门外,刘灿利大惊,死命扯住他叫道:“你要干什么?”常晓君哭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徐传!”巩勇也忙跑过来扯住叫道:“你不要这么冲动行不行?”常晓君愤怒地望向两人,喝道:“放手!”他的眼神如此可怕,吓得刘灿利和巩勇同时一怔,却坚持扯着他。
何健飞最后连一口水都没喝下,全吐在痰盂里了,实在忍不住,走过来指着常晓君道:“你是不是一点脑瓜子都没有?我刚才说什么来的?那是古迪鲁神下的诅咒呀!没有它的解咒办法是破除不了的!你会吗?你跑过去干什么呢?是一刀结果了他,还是抱着他大哭一场?我都被他咬了一口,你就活该给他咬七口八口的!”常晓君茫然望着何健飞,半晌坐下伏着椅背大哭。何健飞无奈地对巩勇和刘灿利道:“你们以为我很喜欢骂人吗?象他这种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情绪波动很厉害,如果不当头棒喝疾言厉色他是不会清醒过来的。这下子口真的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