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何健飞慢慢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在了刘灿利身上。刘灿利一张脸变得雪白:“你是说内奸是……我??”随即疯狂地叫起来:“怎么可能?我虽然上过手工制作课,但是是人都知道我手工很差的,尤其是削木头!!”徐传抢上一步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故意让自己看上去手艺很差,这样人家就怀疑不到你身上了。”刘灿利一愣,的确,这个反驳几乎变成反证的证据。李老伯脑子里乱糟糟的,刘灿利,张君行,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两者之间画出一条线来。刘灿利呆呆地望着何健飞。刹那间,只听何健飞用低哑的声音问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惊异无比的话:“告诉我,巩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巩勇?!巩勇!是巩勇!!?所有人都惊呆了。刘灿利艰难地扭过已经僵硬的脖子,巩勇不知何时居然到了他后面。刘灿利一愣,又大叫道:“更不可能是巩勇,他是学生会主席啊!他有什么理由残害我们的同学?!”没有人理他,大家都静静地望着巩勇,只有何健飞用依然低哑的声音接道:“是啊,巩勇,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这样做?”巩勇站在那里,脸上出奇地平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何健飞,缓缓道:“学长,不可否认,我的确在日本留过学,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张君行的证据。每个人都有可能阅读到关于这类的书籍。”何健飞叹口气道:“我早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好,你要证据是吗?我就给你证据。我一开始见到你时,当老何向我介绍你时,我就隐约觉得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一样。但是当时我想不起来,可是后来我又想起来了。那是在去年的校报上,那时我大三,你才刚刚进来,校报上的勤工俭学的贫困生资助名单里清晰地印着你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在攻读完大学之后或准备攻读大学之际,前往外国留学,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连生活费都要人资助,却有能力去日本留学。当然,你可以反驳说,你可以半公半读地去,但是依照那样的水平,你连车船费都出不起。我于是秘密托了人去日本调查,调查的结果是你根本就不是在日本留学,而是寄居在日本。你在两岁时被抱到日本交给你姑妈抚养,小学,初中,高中,你的成绩都异常优秀。然而到了考大学那刻,你放弃了东京大学送来的免试保送书,放弃了50万日元的奖学金,不顾你姑妈他们苦苦的劝戒,只身来到中国,并且指定要考这一所学校,宁愿过靠资助的生活,这对于自尊心很强的你真是不简单。可笑的是,当刘灿利爆出你曾经留学日本之后,你恐慌我会找到这些致命的资料,竟然抢在徐传之前把学生转学资料撕掉了,以为可以瞒天过海,难道上届学生会主席没有告诉你学生会办公室还有一份备份的吗?这还是校园双雄当年定下来的规矩。还有另外一件事让我怀疑的就是你送给巧儿的那个木偶,相当的精致。尤其是我了解了你当初拼命拉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刘灿利去学手工制作课的时候,我就开始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不可否认,你的手工相当的精致,而相反,刘灿利却做得相当糟糕。是因为你有天赋而他没有吗?不,我找到了当年你们一起第一次制作考试的木偶,刘灿利的水平要略高于你。但是为什么在后来你会反超刘灿利呢?只能说明你经常在练习,以木偶为名拼命练习人心鬼驱的制作。你试图以此埋下伏笔,并且拖刘灿利下水,使我们轻易怀疑不到你身上,却再想不到最初的作品让你彻底露了馅。不过,那时我虽然对你起了疑心,但是同时我也在怀疑刘灿利,真正让我开始确定是你在弄鬼的时候是在我得知那根棍子是张君行之后。张君行被埋葬在了红石顶上。要获得他的骨灰,只有上红石顶。但是通往红石顶的路已经被封掉了。我正因为总是找不出怎么去到红石顶的方法而被你牵着鼻子走。”
巩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么,现在,你猜出来没有呢?”“猜到了,连接校园和红石顶的路就是‘哥哥道’旁边的那条小径!不过那时,它还不叫‘哥哥道’。一连串的命案其实是因为那条小径而起的,但是一直到徐传出事以前,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罪过归咎于‘哥哥道’,而对所有死者惊人一致的倒卧地点附近那条小径不闻不问。人是在那条路死的,人们没有怀疑到小径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后来几起命案中的死者的手指都非常巧合地指着同一个方向,非常明显地指着,那个方向正是小径。到了那时,仍然没有任何人怀疑那条小径。这不是很反常吗?是对它讳莫若深?不,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哥哥道’旁边还会有一条小径!!一直到那个传言出来,校园里所有人都毫不知情!‘哥哥道’是我宿舍到校门的唯一捷径,我走了它四年,旁边一花一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小径。我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不知拨拉开多深的野草,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以为那里面是一条路,而会误认为是花圃。”
李老伯也若有所悟道:“对了,我进去那时,一开始也以为前面是死路,谁知后来竟然可以一直走下去。”巩勇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刚从日本回来的人就更不知道了,学长应该去找那个散播谣言的人,那个知情的人,而不应该是我。”何健飞注视着他道:“在一般情况下,常人都没有知道的可能。但如果换了有心人,结果就不同了。那条小径在我们这代是确实湮没的了,在阿强前辈那代,这里还没有路,而且那时通往红石顶的校道还没被封,根本用不着这条小径。那么知道这条小径存在的就只局限在介乎阿强前辈那代和我们这代之间了。我打过电话去问一些老校友,结果发现自1965年起,至1982年的人都去过或者听说过这条小径,尤其是1976年的校友,对那条小径的方位知道得都比其他届的校友清楚。我奇怪地问了个究竟,才明白原来1976年那年的学生会主席是地质系的,对校园的地理非常感兴趣,为了不让外来的同学迷路,他亲手绘制了一张校园路径分布图。而在那张图上,据那些老校友回忆,清楚地标出了那条小径的位置。八十年代,那张校园路径分布图因为广受好评,被学校收进了图书馆。我知道了之后,就跑到图书馆去找。谁知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最后通过联机查询才得知它在校史研究室里。我又跑上去找,终于被我找到了那本收录的档案。当我翻开那一页时,却发现被人撕掉了。那撕的痕迹还很新,似乎是几个月前的事。于是我赶忙跑到管理员那里要求查阅人流记录。那老太婆白了我一眼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席?你知不知道这里学生方面只有校学生会主席才被允许进入?哪里还用什么记录?’在那一刻,我呆若木鸡。再联系起后来徐传他们受到袭击的事,我才最终确信是你。”
巩勇道:“我并不赞同。既然只有主席可以进得去,为什么你也进去了?而且刘灿利也有这个权利,为什么你不怀疑他?”何健飞道:“很简单,因为我当时戴着从刘灿利那里借过来的胸章,所以进得去。那老太婆丝毫没怀疑我,是因为她不认得刘灿利,也就是说,刘灿利根本没来过这里。如果我戴的是你的胸章,恐怕早被那老太婆轰出去了。你去找那张图时,还没有想到要利用这条小径来供张君行进行血色诅咒试验,只是想勘探红石顶的方位,谁知却留下了致命的把柄。那个樱花路上的女鬼来向我示警时,我一直以为她口中的‘你’是指张君行,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原来是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串起来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呢?”
第三十三章二代校园双雄
出乎意料地,巩勇轻轻鼓起掌来:“真不愧是何健飞,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这么散落的线索都能被你弄到一起,我又能有什么话说呢?”“不——!!”刚才一直愣在当地的刘灿利突然狂吼出声:“巩勇,不可能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他们在冤枉你!快点跟他们说,你是冤枉的!快点呀!巩勇!!”巩勇站在那里,冷冷地道:“他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计划的。”“不?”刘灿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嘶哑着声音喊道:“为什么?巩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巩勇突然一改平静,哈哈大笑,用恶狠狠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为什么?!你们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幼稚了!!你们知道无父无母的辛酸吗?你们知道我在日本风光后面的耻辱吗?无论我做得怎么优秀,我还是一个野孩子,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刘灿利吼道:“但是你无父无母跟张君行有什么关系?跟同学们有什么关系?!”巩勇冷笑道:“没关系?关系大着呢!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张君行和施婷的孩子,大家都传说施婷是自杀的,其实她是难产而死的。张君行就是我的爷爷!你说这关系大不大呢?”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何健飞万料不到施婷居然不是自杀,一定是她要面子不肯讲。巩勇狂笑道:“爷爷走了,奶奶难产死了,我父亲被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抚养,但是人们都看不起他,都在背后叫他‘野孩子’‘私生子’‘孽种’,父亲最终精神崩溃而上吊自杀,母亲毅然改嫁。撇下才一岁的我,那时我才一岁啊!!而今你们还不放过我的爷爷,不让他报仇,不让他投胎,所以我要帮助爷爷杀光校园的所有人!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李老伯道:“谁不放过他了?是他先弄出命案的。”巩勇恨恨地指着何健飞道:“就是他!你镇压冤鬼路也罢了,为什么还要镇压我爷爷?”何健飞这才想起,当年收服冬蕗时,在路上见到有白影飘荡,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人节还敢有鬼出来游荡,怕又是一个道行深的冤魂,就顺便镇压了。原来那个就是张君行。一切的冤孽竟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师父说这是我的劫数。此时也没有时间说明,只是厉声说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这样做没错。它当时没做坏事,是因为他法力不够,而不是他不想报仇,既然如此,早镇压和晚镇压有什么区别?你说对不对,张君行?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何必还躲躲藏藏呢?”
只听巩勇后面传来一阵棍子拄地的声音,张君行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果然,那根棍子的东西是一个做工非常粗劣的木偶,在上面放着一个披着头发的骷髅头骨。他“嘿嘿”地笑着道:“何健飞,你好聪明……”何健飞冷冷地截断道:“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承蒙阁下夸奖,可是我还是猜不出你究竟要报什么仇,究竟要杀什么人,还望阁下赐教。”张君行笑道:“我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一定先报。”说着望向巩勇,用一种万般怜爱的声音道:“孩子,你有什么恨的人,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报仇。”
“不要啊——巩勇!”刘灿利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巩勇,你回来啊——,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不是自愿的!你回来啊——回来啊——!!”突然想冲过去拉住巩勇。何健飞忙道:“快拉住刘灿利!巩勇已经被鬼化了,不能过去!”孤星寒和徐传一边一个死死架住了刘灿利。巩勇充耳不闻,对张君行恭敬道:“多谢爷爷,不过孙儿目前没有仇人在此,还是先报爷爷之仇吧。”张君行怪笑道:“没有?”突然一指巧儿道:“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女孩?你难道不想要她了?你难道对你的情敌宽容到这种地步?”巧儿大吃一惊,惊呼出声。霎时,巩勇眼里浮起一层凶光,用冰冷的声音问道:“她喜欢的人是谁?”何健飞心中暗暗叫苦,赶忙跨上一步准备抵挡攻击,谁料孤星寒反而先退后把龙泉剑横在他身前护住他,何健飞一愣:“你做什么?”那边张君行已经答道:“就是你的好搭档刘灿利啊!你还不快杀掉他?”“什么?!”孤星寒以及徐传不约而同喊出声来。何健飞是早就知情的了,摇摇头叹息道:“你们都看轻巧儿了,连我也不知道她有如此深的城府。恐怕她要比我还早猜出来巩勇是内奸吧?所以一直防范,一直不肯表露自己的心意。”孤星寒全身一震,巧儿喜欢的不是他?!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摇地晃,连面前站着强敌都顾不得了,心中似乎有块大石碎裂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情伤比剑深,这是孤星寒后半生五十年念的最多的一句话。
巩勇脸如死灰,头发忽地变长,直向刘灿利抓来,“锵”的一声,原来是阿强和巧儿同时发功逼住了头发。张君行笑道:“果然,一到危急时刻,谁才是第一位才看得出来。”
说着,将手搭在巩勇肩上,阿强和巧儿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大叫一声,齐齐向后跌倒。何健飞叫声不好,刚想飞身上去急救,巩勇已经把刘灿利抓了过去。张君行长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哈哈,快点用你的手插进他的心脏,享受血液流动的快感吧!”巧儿肝胆俱裂:“不要——求求你不要——”何健飞死死拉住巧儿叫道:“不要上去!不要上去啊!”巩勇也放声大笑,高高扬起右手,狠狠向刘灿利的胸口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张君行冷冷地道:“你怎么了?”原来巩勇的手在离刘灿利胸口仅有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刘灿利的泪眼,那眼里包含了彻底的伤心和绝望、迷茫以及痛苦,还有那一如既往的真挚,在他的眼里,巩勇读不出任何“野孩子”的字样。“你好,我叫刘灿利,你好厉害呀,我就知道我竞争不过你的。呵呵。”“巩勇,这件事这样办好么?”“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呀!”刘灿利的音容笑貌不知怎地在巩勇脑海一掠而过。他不禁回想起刚刚登上主席之位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和刘灿利来到“校园双雄”的相框面前,一同发誓道:“我们一定凭着本身实力做第二个‘校园双雄’!”
正当巩勇回想之际,阿强已在那边缓缓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做这个学生会主席是否纯粹是出于报仇的目的,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你还想做第二个‘校园双雄’,就得先明白一件事:校园双雄之所以成为校园双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互亲互爱,永不互相残杀。我当年何尝不知道如果杀了小李,我就会高枕无忧。但我宁愿选择永远留在那座破庙里,也始终不忍心下这个手。你不是鬼界的,你是在人间长大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友谊’这两个字重过千金,贵过万银吗?假若你自认可以忘掉刘灿利对你的所有真情,那么你就下手吧,狠狠地插下去吧!顺便——也撕烂那套所谓的誓言!”巩勇全身剧烈颤抖,张君行见情势不妙,忙喝道:“孩子,你别被他们蒙骗了!人世间哪来的真情?快点下手吧!”巩勇耳边一片混沌,他只听得见一种声音,那是刘灿利声若游丝的最后关怀:“巩勇,回来吧——还来得及啊——我们还没成为第二个‘校园双雄’啊——巩勇——回头是岸啊——回来吧——回来吧——”“啊——”巩勇痛苦地大叫一声,将刘灿利狠狠抛出,自己抱住脑子痛苦地蹲下来。巧儿连忙冲上去,小心翼翼扶起刘灿利来,哭道:“你没事吧?”
张君行大怒道:“你真是不争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沾染了那些人间的恶习,想不到你还是这么疏忽大意?!”何健飞瞅准这个空隙,突然发出法宝,大吼道:“张君行,我就不信集紫金钵、普陀金莲和龙泉剑三者之力也不能奈你何!!接招——”只见三道夺目耀眼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朝张君行迅疾飞去。张君行刚才心神纷乱,怎么料得到何健飞会在这当时发招,眼看已经来不及避开,何健飞心中暗喜:“这下解决掉一个了。”
“啊——”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何健飞站在当地呆若木鸡。他万料不到张君行竟这样灭绝良心地把巩勇当成靶子,活活替它接了这三道金光。张君行象丢破布一样把巩勇丢在地上,“嘿嘿”笑道:“何健飞,我们下次再一决死战吧。告辞了。”何健飞怒吼出声:“不要走,你这畜生!”张君行却已不见了。
“巩勇——”刘灿利不顾身上疼痛,扑了过去,哭道:“你怎么样了?巩勇——”大家都围了上去,各自垂泪。巩勇猛力咳了几下,吐出一大口血来,面上出现一丝惨笑:“哭什么呢?我是个坏人,又是个野孩子,有什么值得你们哭的呢?”刘灿利泣道:“不,巩勇,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孤儿,但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你纵然无父无母,但是样样做得比我好,我只有更加钦佩。我真的,从来都只有钦佩你。”何健飞缓缓道:“没有人这样看你,就算有,也只是,也只是极少数,这时也应当被你的优秀扭转了。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想,他们是在嫉妒你,你何苦一直苦苦折磨自己。”巩勇叹口气道:“我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最起码没有做错一点。”说着,用万般不舍的眼光看着刘灿利喃喃道:“我毕竟不后悔,我毕竟不后悔……”刘灿利本已哽咽难言,听得此言,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巩勇道:“不要哭,你跟我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啊——”说到这里,眼眶里也渗出两滴大大的泪珠来,慢慢地顺着脸庞流下来。
忽然巩勇勉力直起腰来,气若游丝地望着李老伯低低道:“我知道问这个问题很不对,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答案。你也见过我们的治理方案,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当得上‘校园双雄’第二?”李老伯含泪道:“当得上,当得上,我早就把你当第二了。”巩勇脸上突然起了一片润红,显然非常高兴,何健飞却知道他是回光返照,再也看不下去,退出来呆呆地望着人群。只听巩勇接着道:“阿强前辈离开了,我也准备要离开了,那么,是否‘校园双雄’永远逃脱不了生死相离的悲剧圈套?”李老伯怎么料到他会问出这一番话来,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巩勇已淡淡一笑,蓦地用尽全身力气朝天大喊:“爸,爸,儿子来陪你来了!”刹那间双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倚在了刘灿利的怀里,从此彻底离开了这个给他无比荣耀和愤怒的校园。刘灿利一怔,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不知天地何处,一片混沌。
见刘灿利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巧儿吃了一惊,连忙协同李老伯把他扶到铜像下休息。徐传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哧扑哧”流了下来,孤星寒脸色惨白,久久不语。他们两人都误以为巧儿喜欢的是何健飞,谁知上天却开了个大玩笑。尤其是孤星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意相通,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如何说挥剑断情丝就能断得了的?何健飞却暗暗钦佩,他万料不到巧儿看上去这么天真单纯,却暗藏不露,倘若让巩勇早知道她喜欢刘灿利,结果很可能不是这样了。对于那两位为情所伤,何健飞也找不出话来安慰。于是,广场上只剩下一片静默的抽泣声,是对死者的追悼和对自己命运多桀的悲痛。地上,倒下的孙中山铜像仍然微微地笑着,樱花漫天飘扬过来,轻轻覆盖在这位伟人的衣服上……
“血光之灾终于都来临了。”何健飞仰头看着被雾封锁的天空,蓦地感到了一阵秋意的苍凉。他虽恨极巩勇助纣为虐,帮助张君行杀了那么多人,但是临死之际,他更多的感受到的是巩勇的无奈和辛酸。原本可以成为校园历史上第二位杰出的学生会主席的他,最终死在了荣耀象征的孙中山像下,“张君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血债血偿,我会让你尝到比巩勇更痛的痛!”向来沉稳不动声色的何健飞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凶狠狰狞的面容。
何健飞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孤星寒,摇摇头,自己抽身向樱花路的方向走去。李老伯和巧儿忙着给刘灿利掐人中,徐传强忍着心痛整理巩勇的尸体。巩勇有再多的不对,犯下再多的罪孽,但徐传死死记得,当初学生会集体质疑他的招摇撞骗时,是巩勇一直力挺他查明铜鹿舌的真相。如果不是张君行,巩勇一定会是个好主席。何健飞的动作只有阿强一个注意到了,阿强忙追上去扯住何健飞道:“你去哪里?”何健飞咬牙切齿道:“找张君行。”阿强道:“你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何健飞道:“肯定是在樱花路上,他被打击了元气,去找那个女孩求救了。”阿强目光一紧道:“你打得赢女孩吗?”何健飞道:“不能。”阿强道:“那你还去?”何健飞认真的看着阿强,一字一句的道:“这是我的劫数。不论有没有张君行,我迟早都要到樱花路上去的。”阿强全身一震,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何健飞的话中含义,最终他黯然垂下了手,看着何健飞迎着凛冽的狂风朝樱花路的方向走去,孤单的身影在樱花飘扬的空中显得如此凄美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