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仰望着那镜子,竟有一点伤感,跟了自己那么久,终于要离开了。不料警长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他道:“喏,你好好收藏着吧。别给外人看见了。”秦天仰有点意外:“你不留下来吗?这可是最关键的证据。”警长道:“反正现在已经不是警察能管的事了,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你们合作调查的。这证据留在谁那里不一样?而且我刚刚拿起镜子的时候,觉得这小东西好象不太喜欢你,所以还是留给你好了。我想不到镜子会在你那里,敌人肯定也料不到镜子会在你那里,镜子留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

秦天仰接过镜子,竟有一点点啼笑皆非,他要找的一个同伴严路承在刚刚决定要帮助他的时候却主动牺牲了,然后警长又戏剧性地插了进来。

第三十五章

警长立起身来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出去了。我先利用我的警察身份去调查一下写这本笔记的真正作者。这对破解谜题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梁菀叫住了他:“能不能派一些人保护我们?”警长惊讶道:“你们已经发现了敌人了?”梁菀愁容满面地把蓝秦雨的事说了一遍:“我们不知道他的精神是不是正常的,但是他绝对是有胆量杀人的,而且,多出来的楼梯是他第一个告诉我们的,我想,他一定跟这个传说有联系。如果镜子落入他的手中,就万事不妙了。”

警长想了一下道:“佛门弟子?我想一定是精神病人。你们放心,我会叫人来守住这里的。秦天仰,你目前要做的事就是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好身体,以后大把的事要你的帮助呢。”

秦天仰微微笑了一下,对警长道:“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通过今天的谈话,你可以确信当日我们在警局对你说的全是谎话了,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怒气吗?你难道不再怀疑我们这次说的话是否是真的吗?”

警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如果有一个精神病人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我相信我也会这样做的。不要乱想,乖乖睡觉。”说毕,打开门出去了。梁菀和秦天仰对望一眼,轻轻一笑,这是他们担惊受怕半个月来,第一次舒心的微笑。

“因为镜子……那个牺牲品……是我……而你要……下去……”严路承一脸苍白的笑容平举起了双手,张开了那黑黑的五指:“你要……下去……”

“严路承”秦天仰“唰”的一声从被窝里窜起,惊醒了趴在旁边还在熟睡的梁菀。梁菀忙倒了一碗水给秦天仰,道:“你又梦见严路承了?”秦天仰接过水喝了一口,叹道:“我不知道要做这个相同的噩梦多少次才能罢休。”说着,看了外面的天色,道:“这么快到半夜了?”

梁菀看了一下表道:“不,才是下午。应该是大暴雨快来了吧。”话刚说完,窗外便闪过了一道刺耳的光亮,似乎击中了树枝,随后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远处绵延不断地此起彼伏。秦天仰脸色大变,捂住胸口一副痛苦的样子倒在枕头上,梁菀大惊道:“你怎么了?”秦天仰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镜子……镜子在挤压我,恐怕又要出事了。我不放心警长,我要去看他!”说着便要下床,梁菀忙拦住道:“是你睡觉的时候压住镜子,快别胡思乱想了。这么大雨,叫我们怎么出去?”

秦天仰悲哀地摇摇头道:“不会错的,这是镜子的示警作用,发现楼梯血字,到严路承牺牲,镜子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预警的,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去看看。”秦天仰一把拉开胸口的衣服,只见里面的镜子隐隐放出了诡异的光亮。

梁菀被唬住了,拿出手机道:“好吧,但是我们最起码要先知道他在哪里。”

梁菀首先拨通了警长家的电话,他家的老仆人接了,说道警长在办公室彻夜工作,还没回过来。性急的秦天仰耐不住,一把抢过手机道:“我来。”又拨通了警长办公室的电话。“滴铃铃……滴铃铃……”拖曳而缓慢的铃声象是侵蚀神经的毒药一点点地渗透秦天仰和梁菀的希望。电话没人接。秦天仰本来疲乏无力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力气,扎挣着站起身来,连外衣也不顾得穿,一把打开门就往外跑。“秦天仰!”梁菀急得抓了一把伞也跟着跑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守在门外的警察见他们两个气色不对地疯狂地跑了出来,赶紧拦住道:“哪里去?我奉警长之命保护你们,请你们还是不要出去。”秦天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道:“保你个头!你们警长出事了,快点跟我来啊!!”

警察被吓了一大跳,危急时刻也不辩真假,一群人随着秦天仰和梁菀一脚深一脚浅地跑着来到了警察局。值班的守卫见到一大班泥人,早惊得呆了,秦天仰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是用恐吓的语气喊道:“告诉我,警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守卫木讷地指向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

一道几乎要划破天际的闪电猛地击中了栏杆,一阵”嘶嘶“的声音过后,走廊的灯先后地灭了,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恶毒的诅咒正在实现。高低不齐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跟随着灯光的熄灭渐渐接近那个充斥着安静和恐惧的房间。

“砰”秦天仰几乎是借助冲力狠狠撞向房门,但是门没有锁,秦天仰用力过大,打了个趔趄,差点直冲到房子里面正对着门的一张沙发上。他刚稳住身子,就听见刚冲到门口的梁菀发出一声由于惊悚过度而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啊”

秦天仰心底霎时象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似的,手脚冰凉地转过头来。台灯还是仿若无事地继续放着柔和的光亮,桌子上的杯子还盛着茶,散发出袅袅的白烟,杯盖放在一边,表明主人在此不久之前还喝过茶,桌子的正中央放着厚厚一沓文件,一支钢笔好象从高处摔下来一样,卧倒在文件的右边,流出的墨水渗透了大部分文件的边角。房子的周围也井然有序,看得出刚经过打扫,整间屋子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那么,怎么会发生如此怪异的事呢?

其他人并没有象秦天仰注意得那么多,他们目光的中心只集中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那里斜靠着他们的警长,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狰狞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呈现出青黑色,右边被撕裂了一个小缺口,尸体呈一种奇怪的扭曲痉挛,肌肉有不同程度的萎缩,在手腕部分,几乎接近于干尸的外表。

然而最让人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警长的双手奇怪地向上握紧成拳头状,五指向内,放在脖子的前方。警长他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秦天仰望向门口,众人都吓呆了,而梁菀早吓得晕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大家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景象,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训练有素的警察们始终记不起他们的职责。

秦天仰因为经历了宿舍惨案和严路承的死,神经竟也练坚强了些。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可是报仇和强烈的恨的信念压倒了恐惧,使他一步步地缓慢地走向了那具诡异的尸体。

走到距离警长还有三步的地方的时候,秦天仰就隐约看见警长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好奇心逼使他加快了脚步,走到警长面前,掰开一看,秦天仰瞬间面如土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全身战栗不住,回过头来用颤抖得几乎不成字的语音道:“是……是线啊……警长他手中……握着线…………”

第三十七章

然而,没有人理解秦天仰的恐惧所在,众人都迷茫地望着秦天仰紧张的表情,唯一理解线的意义的梁菀已经晕去,秦天仰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心情,艰难地说出稍经组织过的文字:“警长……用……线勒死了自己!!”

“啊?!”警察们全部大吃一惊,这才回醒过来,纷纷跑上前去看个究竟,警长的拳头握得很紧,三个警察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的手掌彻底掰开,果然,警长的两只手中各握着一个线头,那条线是平常常见的钢丝线,很细小,跟衣服的颜色又很相近,所以大家一进来的时候才没发现。

钢丝线在脖子上勒出了一条细而深的伤痕,鲜血汩汩地沿着脖颈向下流动,高耸的衣领刚好遮盖住了它。警长的神色看起来平和自然,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可是里面并没有什么感**彩。“警长怎么会采取这种方式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啊?”悲愤的警察们纷纷在发着议论。

秦天仰按住胸口的镜子,强忍着镜子挤压带来的痛,踉跄着来到沙发上一屁股瘫了下去,快速地喘着气。惨笑,线,自勒,神色的平和,一切的一切,都跟那自杀的女生一模一样。他们的死因是相同的,那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死,继续出现了吗?这就是秦天仰的恐惧所在。最初的杀人凶手连同骨架歌谣、多出来的楼梯攫人生命的力量混杂在一起,构筑起了一个巨大的迷宫,而秦天仰在恐惧的引领下已渐渐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小道上。

“秦天仰在哪里?”一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看到这样的景象,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叫,愣在那里。秦天仰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什么事?

“那警察指着警长的尸体结结巴巴道:“他……发……生了……”秦天仰提高了音调道:“我问你找我什么事?”

那警察才战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警……警长……交……你……”原来警长毕竟还是在死前留下了线索啊。秦天仰一下子有了精神,跳起来抢过信细看。

只见折得皱巴巴的信封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秦天仰收”,其中有些笔画还划破了信封,看得出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警长按捺住激动草书而成的。

信掂量起来很轻,秦天仰先细细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才撕开了信封。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纸,还附有两张飞机票,秦天仰有点莫名其妙,他抽出信来一看,顿时明白了票的用心所在,信上面用比信封还潦草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道:“快逃!!秦天仰,和梁菀逃得远远的!!凶手不止一…………”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后面有斑斑的血迹,秦天仰努力辨认最后一个字,最后确认是“个”字。凶手不止一个?这就是警长发出来的最后的警告?最初引起骨架的凶手终于也忍不住出现了。现在不单是歌谣,连最初的凶手都在想要他的命,警长也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他开辟了一条冲出去的血路吗?秦天仰拿出机票,一手摸着镜子的轮廓,咬牙切齿暗道:你们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三十八章

距离警长死后不足一小时,梁菀慢慢睁开眼来,发觉自己并没有在警长的办公室里,而是在一个满眼绿色的空地上,咦,那栋楼有点点眼熟,梁菀一下坐起,却发现这是在学校的一处大草坪上。

梁菀摸摸头,怎么回事,明明记得昏过去的时候是在警察局的,对了,警长……梁菀想起警长惨死的样子,禁不住又想呕吐,就在这时,她听见墙角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之类的”,梁菀好奇心大起,蹑手蹑脚过去一偷听,说话的人原来是警长家的老仆人,此刻正情绪激动地道:“我家主人树敌那么多,死我是早料到的了,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残忍。算了,主人做事都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不情愿,不过这存折你们还是拿去吧。上面有大概六千元,可是主人一辈子的积蓄。”

对面那人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他报仇的,这钱,我回来后也会还他的。”梁菀再也忍不住,现身道:“到底怎么回事?警长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他为什么要把存折交给我们?秦天仰你难道是个贪财爱利的人不成?”秦天仰默然望望梁菀,转头对老仆道:“谢谢你,你可以走了。”那老仆疑惑地看看两个,抽身而去。秦天仰这才掏出一封信道:“很简单,警长要我们逃出去。

“梁菀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秦天仰倒出那两张飞机票,提高了声调道:“警长要我们逃出去!”梁菀刹那踉跄退了一步,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警长疯了。”

秦天仰道:“不,他一点都没疯,他一直都很清醒,他在临死之前一定知晓了真正的凶手,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警长的死也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不同的凶手最想要的,却全都是我们的命,杀严路承,杀警长,那些不过是前奏而已。

警长用自己的死告诉我们,再不逃恐怕就要落得象他一样的下场了。你看,连飞机票也准备好了。”

梁菀慌张道:“你……你们现在突然说要走,我准备不过来……”秦天仰慢慢转过头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嘴角边:“连命都顾不上了,还准备些什么呢?镜子我带了,倒是严路承留下的那笔记本,我还放在医院里,必须回去取。”

二人当即火速回到医院病房,幸好,笔记还原封不动地压在枕头底下。秦天仰拿起笔记,总算松了一口气,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梁菀警惕道:“是谁?

“外面那人答道:“是我,教务处的人,校长有事想见秦天仰,麻烦他来一趟。”

秦天仰看看梁菀,强自镇定地道:“好,我先输完液,马上就过去。”外面那人似乎不放心:“校长叫我亲自请你过去,你还是打开门,我进去等你们吧。

“梁菀吓得一下子紧紧抓住了秦天仰的手,秦天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一扇未关的窗户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好,唉,但是,我先穿好衣服,刚起来,连牙都顾不及刷呢。老师请你再等多一下。”

外面那人见秦天仰说得在情在理,只好在外面站着,屋子里开始还有类似碰撞的声音,过了半晌,开始悄然肃静了。那人又等了一下,耐不住心焦,叫道:“你们快点好吗?”房子里静悄悄没人答话,那人觉得不对劲,撞开门一看,房间里哪还有人影,只有一边的窗帘在轻轻飘动着。

那人吃了一惊,赶紧出来大叫道:“他们走了啊,校长,你料得真准,他们真的走了,快点来人啊!快去找他们两个!”

第三十九章

秦天仰和梁菀两个慌不择路地跑向校门口出处,校园广播开始一遍遍地播出寻找秦天仰和梁菀的启事,秦天仰停下来道:“不行,我们这样出校门肯定会被人撞见。”

梁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要说出校门,我们在走多几步都会人发现的。

“秦天仰紧皱眉头想了一阵,拉起梁菀往相反的方向就跑。梁菀惊讶道:“你干什么?那里不是校门啊。”秦天仰道:“我想过了,在校园里的所有出口都肯定会有保安把守,回宿舍更是自投罗网,整个学校只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废弃了的老校区。”

“呀”梁菀惊叫一声:“那是死灵出现的地方,你还往那里去,不是更自投死路吗?”秦天仰道:“我有镜子护住,它轻易伤害我不得,倒是要防备那最初的凶手。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总比被校长他们抓住的好。”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着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旧校区而去。在他们背后,一双幽幽的绿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待他们去远了,才发出一声不满的感叹:“何苦呢?你斗不过我,却总是逼我出手。”

秦天仰料得没错,旧校区果然连个人影都不见。秦天仰已有了主意,进了旧校区先找上次碰见的那个看守老人,求他指点一个出口再逃出去。眼见进入安全地带,秦天仰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见四周无人,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镜子,举至头顶,祷告道:“后辈师弟秦天仰、梁菀在此凭镜向姐姐祷告,时势危急,众人群心叵测,对镜子有不轨企图。如果姐姐真有冤屈,请护佑我们两人安全脱险,他日得命重归,必不忘姐姐恩德,为姐姐申冤。”话刚说完,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好啊,镜子居然是在你们这里,我被你们骗了许久!”两人忙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蓝秦雨?!”

蓝秦雨好象从来不换衣服,永远都是那种奇怪的装扮:脚踏着草绳串起的布鞋,腰间束着一条标志着奇怪符号的黄色腰带,背后负着那把剑柄精巧辉煌的宝剑,脸上带着近似无情的冷酷笑容,气定神闲地站在离他们不超过三米的地方,淡淡地打量着他们。

秦天仰慌忙把镜子藏进怀里,强打精神质问道:“你想要做什么?”“做什么?

“蓝秦雨的表情看上去想大笑:“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我的目的是奔着镜子而来。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为了所要达到的东西,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甚至于……”

蓝秦雨从背后缓缓拔出宝剑,闪耀着冷光的剑锋映衬着眼里的血色慢慢划过秦天仰的前方:“让这把宝剑得以尝到鲜血的滋味。不过,你要是肯把镜子交出来的话,我可以暂时饶恕你藏匿不报之罪。”

“休想!”梁菀忍不住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我们要把知道的情况报告你?这里毕竟还是学校,你敢行凶试试看。杀人是要偿命的!”蓝秦雨冷哼一声道:“凭什么?就凭我的一身轻功,那些一般的废物根本连我的影子都抓不着。”

见梁菀情绪激动地还要说,秦天仰怕激怒了蓝秦雨,赶紧把梁菀拉在身后,指着旧校区的出口道:“你虽然自信,可是也别轻视了,这里离校区中心还是很近的,他们要是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也难逃。”

蓝秦雨望向出口,刚想出言讥嘲几句,霎时他却神色大变,整张脸唰地变成惨白。秦天仰和梁菀觉得有异,也赶紧望去,只见原本是一道残旧的篱笆围成的小路竟然变成了两边参天古木的林荫大道,三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一致地异口同声地喊道:“鬼界幻景?!!”

第四十章

千钧一发时刻,蓝秦雨已经快速冲向秦天仰和梁菀的前方大叫道:“你们给我后退!不要阻碍我作法!”同时高举宝剑大吼一声:“剑起灵在,护正驱邪!起去!”

宝剑剑身瞬时闪过一抹紫色的光亮,象一道紫色的闪电刹那划过那条大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蓝秦雨用尽全身力气将剑直插没入地,一道裂缝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大道的远方蔓延开去,在道路的尽头引起强烈碰撞,一层层幻影被激荡开来,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蓝秦雨有点愕然地瞧向前方,似乎法术并未收到他预期中的效果。秦天仰和梁菀也跟着往这边张望,刹那,异象出现了,紫色的雷电蓦地在道路尽头出现,反气势汹汹地冲他们而来,而且那威力似乎大了几十倍。对方竟能消化他的雷电然后反击回他?

蓝秦雨大惊失色,刚才那雷电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发出,如今要他抵挡比这更大的简直是天方夜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蓝秦雨第一时间利用轻功窜跃开去,顿时秦天仰和梁菀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闪电的面前。“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梁菀又惊又怒,蓝秦雨冷笑道:“你们两个废物,我才不会去做你们的陪葬呢。”

眼见雷电就要劈到眼前,在此万分紧急的情势下,只见秦天仰大叫一声,把梁菀狠狠推往身后,梁菀站立不及,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站起来,回头叫道:“秦天仰”

秦天仰猛地一咬牙,从怀里掏出镜子高举过头,大叫道:“死灵姐姐啊,请你护佑我们吧。”镜子顿时迸发万道夺目的白光,汇成一束巨大无比的白色蛟龙,矫健地飞向迎面而来的闪电。两股强大的力量正面对决,引发地面强烈震动,秦天仰也立不住,“哎呀”一声坐下了。却见白光凭借冲力和闪电争持了一会儿,终于击散雷电,呼啸着也四散飞去。秦天仰狂喜无比,忙拿起镜子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蓝秦雨见自己的法术被破,恼羞成怒,直红到脖子根儿,恶狠狠地冲了过来,指着秦天仰的鼻子道:“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藏匿了这面镜子,我老早就收服厉鬼,用得着你们这些小丑在这里张牙舞爪吗?快把镜子给我拿过来!本小爷没那么多功夫跟你们瞎耗!”

蓝秦雨对着镜子念了一句不知什么口诀,只见镜子脱手而出,慢慢飞向蓝秦雨。秦天仰大惊道:“把镜子还给我!”起身去抢,更激发了蓝秦雨的怒火,大吼一声:“滚!”反手一掌,击得秦天仰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来。

蓝秦雨擎着这把镜子,冷笑道:“什么死灵姐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不过是一面沾染了邪气的镜子,我们佛门弟子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些秽物通通打入地牢!”说着,他把镜子往地下狠命一掷,举起宝剑,喝声:“菩提刹摩诃!我佛慈悲,号令群妖!”随即用力刺了下去。

“不要”秦天仰只来得及叫出这两个字,蓝秦雨的宝剑已戳进了镜框。一刹那,地动山摇,天色大变,眼前的景物发生极致的扭曲,连各人看各人的脚都是弯弯扭扭的了。蓝秦雨惊慌失措道:“怎么回事?”后面梁菀大叫一声,秦天仰回头一看,顿时痛入心骨,呼道:“梁菀”

第四十一章

原来蓝秦雨刚才把宝剑刺入镜框,打破了鬼界幻景一部分的结界,而鬼界力量妄想重组结界,所以两者争持导致万物扭曲。梁菀先前被秦天仰推到比较远的地方,刚好处于结界打破的边缘,两边受力不一样,上半部分身体受到严重的扭曲,而下半部分则保持正常,她的腰已经被扭了九十度,大量的血渗透了腰部的衣服,整个身躯呈现一种极其可怕的抽搐,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已经被扭曲,但仍看得出痛苦万分。

秦天仰再也顾不得蓝秦雨还在身后虎视耽耽,用尽吃奶的力气扑了过去,抱起梁菀,再也忍不住泪珠扑簌簌地掉下来,急切地喊道:“梁菀,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你答话啊,你到底怎么样啊?!梁菀,你……你说句话……”喊到后来,声哑力竭,泣不成声。蓝秦雨显然也被眼前这种景象吓呆了,站在当地扶着宝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梁菀艰难地转过头来,对着秦天仰突然露出一个温柔万分的笑容,在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连衣裙映衬下,竟有一种别致的惊世骇俗的美丽,让人看过一眼就久久忘不掉,化为一个永远定格的风景。

秦天仰哭道:“梁菀,你觉得怎么样?我……我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

你相信我,会没事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梁菀看看已经蔓延到脖子的血迹,摇了摇头,仰头对秦天仰慢慢地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留恋地,轻轻地,缓缓地摸着秦天仰的轮廓,还有那些浸入手心凉凉的泪珠,然后费力地轻声吐出两个字:“……逃……爱……”

秦天仰脸色大变,紧紧抱住梁菀道:“不……我不丢下你……梁菀……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答应我……”讲到最后内心慌乱失常,早变得语无伦次,然而无论如何他怎么拼命呼叫,也唤不回梁菀眼中渐渐散去的神采。梁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万般爱怜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带着满足的虚弱的笑容悄悄闭上双眼,在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有什么闪光的东西附着,最后化作一道清凉的无色痕迹在面颊象一颗流星流逝而过。

摸着梁菀的体温逐渐降低,从脚到头身子开始慢慢变凉,秦天仰象疯了一样,拼命摇着梁菀的肩膀,大哭大喊道:“不要!梁菀不要!!醒来!醒来!我求你醒来!!我求你……我求你……”哽咽声象是最哀怨的一首歌弥漫在被扭曲的天空中央,激起漫天盘旋的落叶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