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仰低低叹了一口气,绝望地抱着枕头开始迷糊起来。
眼前突然一个面容掠过,秦天仰脑中一亮,兴奋得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了,为什么没有想到严路承呢?他的为人自己是绝对放心的,而且这歌谣他也听过,哪怕不同意自己的计划,也不会泄露出去的,而且他从事学生组织工作多年,头脑要比自己慎密得多,想出的方法也肯定比自己管用。
秦天仰看看表,正是晚上九点,严路承这个时候肯定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修。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假公济私,经常占用公家的地方学习。秦天仰决定立刻就去跟他商量这件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里,秦天仰的勇气都增加了几分。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决定会使他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直接导致了校园里腥风血雨年代大复活的导火索。
不出秦天仰所料,办公室里亮着微弱的光。秦天仰敲门进去,只见严路承正挥汗如雨地在台灯下算着什么,面前已厚厚地堆了几堆白纸。秦天仰见严路承忙着,根本来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又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听见啦。”严路承没好气地推开资料,扶了扶眼睛道:“除了你,有谁会知道我在这里?那次不小心给你撞到,我就多了这么一个把柄在你手中。”秦天仰把门关上,苦笑道:“这种把柄我不要也算了,你就趁机打压我,你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怕什么把柄呢?”
一番话说得严路承笑了:“你半夜跑过来拍我的马屁到底有什么企图啊?”秦天仰道:“就是关于歌谣的事啊。”严路承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倒提醒我了,我什么都可以开脱你,就是这件事不能开脱。你要是没完成任务,我罚你去扫校道。”秦天仰凑过头起,忽然轻声唱了起来:
“在神圣的光芒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
在对着镜子羞涩地梳妆,
把镜子翻转过来,
你就会看得见骨架,
你就会变成骨架。”
严路承有点惶恐地看着他:“你在这个时候唱这首歌谣是什么意思?”他话刚说完,眼前一阵花,一道亮光猛地刺痛了眼,秦天仰撩起自己的上衣,从里面拿出了一面破烂不堪的镜框。
第二十九章
“荒谬!”不等秦天仰说完,严路承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秦天仰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坚持把事情讲述完后,才不慌不忙地对严路承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想,我本来对你相信它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秦天仰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严路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
严路承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里,看着秦天仰气定神闲地开了门走出去,只有那句话还回响在他的耳边:“你素知我的为人,也是这么荒谬的吗?”严路承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好象在做着一场梦,小礼堂倒塌和五名学生失踪的事,学生会顶了非常大的压力,他自己也身心俱疲,上被校长责骂,下被同学抱怨,然而他组织调查却从来没发现什么线索,死的死得那么凄惨,失踪的失踪得这么离奇,似乎冥冥中一条绳子把整所学校牵连在厄运上。
秦天仰的为人,绝不荒谬!几乎在秦天仰问出那句话的同时,严路承的内心就已经在第一时间作了回答,那也昭示着,秦天仰所讲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多出来的楼梯吗?严路承放开双手,惘然的表情显露无遗,思考了半晌,他终于轻轻地站了起来,要弄清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
…
秦天仰从严路承的办公室里出来,内心一片沮丧,严路承是个最好的合作伙伴没错,但是要争取到他的支持可真比登天还难,自己怀里揣着这面烫手的镜子,又丢不出去,想想蓝秦雨已经三天没来找过自己了,应该也是为多出来的楼梯忙吧,想到这里,秦天仰不由苦笑了一下,无论是警长还是蓝秦雨,都算白忙活了,谁都没想到,镜子会是在他这里。
“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一定很开心吧?”一股幽幽的语音突然从旁边传出,顿时把秦天仰吓得魂飞魄散,转头一看,梁菀静静地站在一边。“你……你……
“秦天仰气愤不已地指着她道:“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子吓人。人吓人,吓死人…
…”
梁菀打断他的话道:“严路承答应了你么?”秦天仰一愣,不置可否地道:“我找他谈心,你在说什么呀?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梁菀忽然扯住秦天仰的衣袖道:“你不用骗我了,我难道真的蠢到什么都看不出吗?是镜子引你去发现这件事的么?”
秦天仰心内一震,低下头一语不发,良久,只听见梁菀轻轻叹了一声道:“原来多出来的楼梯是真的呀。多么荒谬的事,我总以为自己在童话中,还没醒过来。”
秦天仰不忍地抬起头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想你有……”说到这里,他却怔住了,眼前的梁菀脸上浮现出寂寞的表情,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美丽,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梁菀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秦天仰心情一阵冲动,竟不由脱口而出:“可我不想我喜欢的人出事。”说出来才知不妙,看着秦天仰这个大男生满脸通红的样子,绯红也立即飞满了梁菀本就红润的脸颊,她忍着红晕,用只有秦天仰才听得见的声音勉强道:“因为梁菀也是一样……不想喜欢的人孤军奋战。”
月光静悄悄地划过,远处淙淙的流水声穿过潇潇的落叶来到这片寂静的空地,温柔地环绕着这栋大楼,流泻着醉人的土地的芬芳,给偌大的地板上投下两个斜斜的淡淡的影子。严路承站在窗边,一只手稍稍掀开窗帘,久久地望着下面两个依偎的人影……
第三十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严路承无所谓地笑笑:“是吗?看来你什么都猜中了。”他转身走向窗帘拉开它,顿时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床上那人一声惨叫,立即翻滚到床的底下。
严路承道:“你还是这么怕阳光,一点都没变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犹豫着叫出了那个称呼:“哥。”床下那人喘着粗气道:“你如果看见过那段楼梯,你也一定会对光明感到恐惧的。”
严路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间独属于他们家族的密室,里面关着他们家族唯一的疯子他的远方表哥,于十年前在他就读的这所大学读着大一。有一天,他跟他的三个同伴晚上下课的时候,有人看见他们于楼梯拐角处神秘地失去了影踪。
他们下落不明了三天,警方出动了十辆警车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引发社会上的追撞露取h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的那个晚上,在他们消失的同一时间,他哥全身恃?怎怎孽牡卮一处楼梯处滚了下来,抓住一个刚好路过的教授的脚,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楼梯!”就彻底晕了过去。
事件再次惊动了警察,他哥被送去医院抢救并进行了全身护理,全副武装的警察实弹把守在他床头以防再出什么意外,局长亲自下令只要他哥一醒过来,无论是半夜多少点苏醒过来都要立刻把他叫醒。
惊人的巧合再度发生了,他哥苏醒过来的时间恰巧是三人失踪的第七天,时间是21时37分21秒,距离他哥滚下楼梯抓住教授的脚的时间仅仅差了两秒,通过精密的计算人滚动的时间,可以得出,苏醒的时间与四天前他哥突然出现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这究竟只是碰巧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联系?是不是也可以推出七天前四人失踪的时间也是这个时间呢?
得到他哥苏醒的消息后,局长和领导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医院,济济一堂地围着他,个个都拿着笔记本,用迫切渴望的眼神等待着他哥亲口揭示这神秘的谜底。不料他哥只是迷茫地看了半晌,又木讷了半晌,才艰难地迸出一句:“楼梯……吞噬……人……”
局长当即失望地站了起来,他们都认为他哥受到巨大的刺激,精神上产生了分裂。随后案子被冻结,他哥被送进精神病院整整治疗了五年,才被允许接入家中禁闭。
“楼梯……吞噬……人……”严路承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不由轻轻念着,床下那人听见这句话,不禁两眼放出奇异的光芒,严路承枯涩地笑了笑:“的确是很荒谬呢。不过我现在倒很愿意相信荒谬。哥,能不能告诉我楼梯是怎么样吞噬人的呢?”
他哥发出两声象磨刀般难听的笑声:“楼梯,就是代表黑暗,黑暗,就是能吞噬人的。所以楼梯就是这样吞噬人的。”严路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床前停住,猛地在床上一撑大声吼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说出真相反而被人嘲笑,反而被人认为是精神病,你很难受很痛苦,但是,这是你能见到的唯一可以相信真相的情况,你不把握,就会抱着一辈子的遗憾和冤屈离去!既然楼梯能吞噬人,为什么你又能活着回来呢?!你既然不相信我,我走,带着你从此能有的希望走!”
严路承抓起被单猛力一甩,掉头就走,忽然,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背,那是一只骨瘦如柴青筋遍布的手,严路承内心涌起一阵怜悯和哀伤,却听见他哥用十年里没有用过的嘶哑嗓音道:“歌谣……骨架……”严路承象是被冷水从头浇到脚一样,颤声道:“什……你说什么?”他哥的目光里闪着从来没有过的光芒,那只干瘦的手抓得他越来越紧,只听他认真地告诫道:“镜子……只有它……才可以避免楼梯的厄运……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
第三十一章
“秦天仰吗?严路承叫你去呢。”秦天仰看看表,不满道:“哇,都已经十点了,我是干部,不是给他打杂的,跟他说不去了!”“他说不去给你打评分不及格。”这招一来,秦天仰立即傻眼了,只好投降道:“罢罢,我去好了,谁叫我比他晚生几年呢。”
教学大楼前,严路承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用脚踩踩地下的落叶,见秦天仰终于姗姗来迟,也不顾得责怪他,把一个笔记本往他怀里一摔道:“先别看,你跟我到天台上来,我有话跟你说。”秦天仰忙叫道:“你等一下,喂……”严路承已经消失在大楼里。秦天仰无奈,只得也跟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已经是下课时间的大楼里显得十分寂静,一路过去的教室都熄了灯,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在走廊里。
秦天仰偷偷观察严路承的脸色似乎十分不好,而且有越走越快的趋势,禁不住出言道:“严……严主席,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吗?我们不能换个地方谈吗?”
严路承突然站住了,秦天仰收脚不住,差点撞了个满怀,却见严路承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秦天仰赶忙也向前望去,只是见到黑乎乎的走廊和隐隐约约的出口,没有丝毫值得奇怪的东西,还在仔细观望间,严路承突然把自己随手带的包往秦天仰怀里一塞,秦天仰一愣,严路承已经用命令的口吻道:“我的包脏了,你去厕所给我洗一下,我从这边楼梯上,你洗好后到办公室找我。”
秦天仰气到肺都要爆炸了:“严大主席,我不是你的仆人……”严路承突然回过头来,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们好象要快评分了吧?”秦天仰当即语塞,只好悻悻地拿着包去厕所准备洗。
“等一下,”严路承突然叫住了他,秦天仰回过头来,却不经意发现严路承眼里竟有一丝苍凉和落寞,只见严路承含笑对他点点头道:“快点弄好歌谣的事吧,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以后就别说要做什么大事了。”秦天仰怔在当地,却见严路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隐匿不见。
秦天仰拿着包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连厕所走过了也不觉,刚才严路承的话语、表情乃至动作,都显得是那么地古怪,而且……而且,他从一进到这栋大楼里面开始,就觉得气氛始终有点不太正常,大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是十点,但往常也没寂静到这种地步。
是严路承故意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的吗?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呢?骨架?
歌谣?等一下,刚才,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好象也有点怪异。秦天仰突然想起严路承给他的笔记本,忙把包夹在胁下,微微抖着双手翻开了第一页:“多出来的楼梯,又名黑暗楼梯,吞噬楼梯,因镜子之谜未解,冤气聚而不导,弥于人世,先为鬼界幻景诱人心志,使人不辨东西……”
一点稍为强势的光亮刺痛了秦天仰双眼,他抬起头来,面前一个门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知不觉走过了厕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边的出口了。怀中的镜子开始射出隐隐的光芒,秦天仰突然醒悟过来:不,不对!第一层的走廊不是象楼上的走廊两边都是有出口的,那么走廊的那边……那边应该是通向第二层的楼梯!!
秦天仰寒毛耸立,脱口而出:“鬼界幻景?!!”这四个字说出来,秦天仰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剧烈抖动,因为这四个字的牵引,秦天仰已经猜出了所有的谜底。刚才严路承站住的地方是107课室和108课室之间的间隔,而那里,才是厕所的真正所在地那也就是说,严路承踏上的楼梯,是多出来的楼梯!!
第三十二章
“不”秦天仰心胆俱裂,把包往下一甩,甩头疯狂地往回跑:“严路承,你给我回来!不准上去!听见没有?不准上去!我命令你不准上去!!”逐渐嘶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楼里回音得十分刺耳,象是一头受伤的狮子在发出最后的吼叫。
秦天仰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刚才严路承和他分手的地方,果然,那多出来的楼梯还在,不过全身却散发着一种绿油油的暗光,并且给人以一种不断漂移的错觉,秦天仰只觉得头痛欲裂,肝脏肺腑好象都要冲口腔中迸射出来,那段楼梯就象一个黑洞,不断地搅拌着,要把周围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吸引进去,而在那边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严路承”秦天仰咬紧了牙,死命顶着龙旋风般的压力缓慢前行,他的左脚刚颤抖着踏上第一层楼梯,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的上部闪过,秦天仰错愕中微微往上看,一双熟悉的皮鞋映入他的眼帘,那个式样……是严路承!他还没死?!
秦天仰狂喜之下顾不得再登楼,忙完全仰起头来,严路承一身挺拔地站在楼梯的上部,似乎正微微颌首地看着他。秦天仰喜极而泣:“严路承……你……你没死,那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严路承的脸上泛过一阵白光,秦天仰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已变成了青灰色,而那种颜色是不属于活着的人类的,“你……”一种不祥的感觉强烈地袭来,难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严路承已经是……
正在秦天仰惊疑未定时,严路承已翕合着嘴唇象在说着唇语般缈然道:“骨架……歌谣……”秦天仰剧烈一战:“你……你说什么?!”严路承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欣慰,他看上去似乎是很费力地举起右手指着秦天仰胸口道:“镜子……挽救……全校,但是……必须要有牺牲品……去祭祀……”他说到这里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歪曲的笑容,再用力地把手指转指向他自己:“那个……是我……而你要……下去……”
秦天仰睁得过大的眼睛还没能从惊奇中回醒过来,严路承已经张开五指,平伸出双手呓语道:“你要……下去……因为镜子……”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上而来推得秦天仰仰面摔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子,胸口的镜子忽然焕发出万道白光,将楼梯团团围住,盖住了那种诡异的绿光,楼梯“吱呀”一声消于无形。
秦天仰在最后时分仅仅来得及看清楚严路承眼中的微笑依然,他记得,严路承在介绍他自己时说过:“当我微笑时,我是毫无遗憾的。”他是没有遗憾和心甘情愿地离去的么?
“严路承!!”秦天仰痛不欲生,最终伏地号啕大哭,是他把严路承拉下水的,是他把严路承送上了不归之路,“传说,我和你誓不两立!!”最后一声怒吼余音不绝回绕在寂寞的月夜上空。
冷风无情地从窗子的破洞里面吹进来,掀开了在匍匐着的秦天仰的旁边的那本笔记,泪眼模糊中,秦天仰仍能清晰地看见严路承留下来的最终警告:“多出来的楼梯必须需要作为祭祀品的牺牲者去保持它的灵性,而这往往首选拥有镜子的人,只有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先有一个人献身,才能误导楼梯,而使持有镜子的人终保无虞。”
镜子是所有的希望所在,终保无虞,终保无虞,严路承留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一个重担。秦天仰用尽全力将笔记放回了自己的怀里。
“在神圣的光芒下,一个美丽的少女准备出嫁……”窗外传来轻轻的吟哦声,一个姣丽的女生笑着数着,在她的脚下,是仿佛受了控制的不住跳跃的绳子,秦天仰疲乏地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上的力气正一点一滴地离开躯体而去……
第三十三章
耳边传来熟悉的轻轻的啜泣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声,秦天仰紧皱着的双眉反倒有了放松,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到了地狱吗?秦天仰努力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处在白色的环境中,眼睛哭得红肿的梁菀,学生会主席,校长,教务处主任,还有自己的同学,都围着他寂静不出声地凝望着他。
秦天仰象是忆起了什么“突”的一声站起大声问道:“严路承回来了吗?”话音刚落,梁菀第一个忍不住哭出声来,除了校长和主任还把持得住外,其余的人都陆续有声地抽咽起来。
秦天仰的心一下字凉到了底:“你们这是……”校长微微调整一下语态,沉声道:“秦天仰同学,我想你先需要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严路承同学已经……
“校长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年妇女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苦命的儿啊,我唯一的宝贝儿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啊警长,你救救我的儿啊!我给你跪下了,只求你救救我的承儿吧!!我求……”
后面的话语因为一大堆人的劝阻声和安慰声而被淹没了,但那发自肺腑的痛泣依然十分清晰地在噪音中显得非常不协调,秦天仰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得惨白,两眼痛苦地一闭,竟又再次一头栽了下去。
“天仰?”梁菀一下子就哭开了,主任忙稳住她道:“不怕,他是急惊攻心,叫医生来打打针就没事了。”又回头叫一个男生去叫医生。众人忙乱际,秦天仰却又自己悠悠醒了过来,用微弱的声音对众人道:“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房间里一下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学生会主席站起来道:“既然病人都这么说了,就请校长和主任先出去吧,我们也都出去。”于是大家一个个撤离病房,梁菀最后一个退出去,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走了进来,把门拴上。
秦天仰半睁着眼睛疲累地看着梁菀,他并不奇怪梁菀有这样的举动。梁菀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床边坐下,含泪看着秦天仰轻声道:“你还好吗?”秦天仰稍稍闭了一下眼睛表示赞同。梁菀小心地掖掖被角,闭着眼睛,终于说出了她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放弃吧,好吗?”
良久,她的眼皮不敢动一动,生怕秦天仰生气,半晌,只听见秦天仰深深地发出了一声长叹:“如果是几天前,我想我还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可是现在,经历了六条人命而且都是在我身边最亲密的人,我难道还可以置身不理么?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楼梯最想要的人命,是我这一条啊!”梁菀睁开眼来,秦天仰手抚着胸口的镜子憔悴地靠在枕头上,眼眶处隐隐有光芒闪动。
梁菀刚想说什么,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一把揪起床上的秦天仰又是鼻涕又是泪地哭叫道:“你说!你说!是怎么害死我儿子的!你为什么要弄死我的承儿啊?”哭到后来,那女人控制不住情绪,一头扑到被子上泣不成声,后面一大堆警察也跟着跑进来,忙不迭又是劝又是拖的才把那女人架了出去。
梁菀惊魂未定地瞧往秦天仰,只见他一脸平静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样子,声音很小却很坚决地道:“麻烦去请警长来一趟。”梁菀心中一震,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多出来的楼梯,据考证,与月亮潮汐的时间有密切联系,其大概出现时间公式为:多出来的楼梯出现时间=月亮潮汐日期×3/4+2÷6。多半在晚上九时过后到十二点之间,以第二、三层出现为多……”
警长看到这里,合上了笔记本,对秦天仰道:“这是严路承写的?”秦天仰愣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但这的确是他的笔迹。”梁菀还红着眼道:“我之前还奇怪严路承为什么不直接把事实告诉你,原来他是为了不让传说知觉而……”
秦天仰摆摆手叫她不要再说下去,严路承已经很明显是为了保护他而自动牺牲,这个恩情他秦天仰永世也不会忘。警长道:“不是这个问题。笔记里面的言语大多十分精练,描述也非常准确,如果不是对多出来的楼梯十分熟悉并且有过经历的人,是绝对写不出来的。如你所说,严路承之前非常不相信有关多出来的楼梯的传说,只是在你特别强调了之后才答应考虑一下,距离他死不过一天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期内,严路承不可能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还写出这么有系统性的文章。况且月亮的潮汐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钻研他也必须有一定的时间吧。”
秦天仰终于听出了警长的言中之意:“你是说这本笔记不是严路承写成的,而是他听别人口述整理出来的?”警长道:“我认为如此。虽然是他的笔迹,但是并不是他本人的成果,不过也未必是他整理的,因为这本笔记有大概五万字的记录量,严路承昨天还正常上学了,他能利用的时间寥寥无几,用来整理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直接摘抄别人的记录。
“直接摘抄?警长似乎在暗示,在他们之前已经至少有一个人开始了对多出来的楼梯作系统的研究,而严路承认识这个人。既然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严路承还对多出来的楼梯抱有如此强烈的反感和不信任呢?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对多出来的楼梯感兴趣还花费这么大精力去研究呢?
一大堆疑问涌上了秦天仰的心头,突然,他的心一动,面前一个人的影象慢慢勾勒出来蓝秦雨。
正出神间,警长已经道:“那面镜子能给我看看吗?”秦天仰忙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面人人都想争夺的镜子,警长神情凝重地接过它,前前后后细细打量了一回,道:“跟警局留下来相片上的一模一样。我小时候就曾经怀疑这个不是一般的罪犯能干的事,果然,它已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