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子是逃不掉的。”李古教授叹了一口气。
果然,几个男人后面涌出来一群女人,女人们的手里什么都有,气势汹汹的好像要打山贼一样。她们把那几个意欲逃跑的男人围起来,男人们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扔下手里的武器趴在地上痛哭不已。一个体形硕大的女人走到前面来,甩起手里的藤鞭朝那些男人背上打去。
“好强大的女人部落。”丁琳大概是被那些女同胞的行为震撼了。
“还好我们没有进村,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存在这种行为,太残忍了。”我心里想着,回头看了一眼李古教授,想他之前是怎样逃跑的。
“阿古,你是阿古吗?你回来了吗?”女人群人头攒动,也不知道是谁对着我们叫了一声。李古教授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提起背包往森林走去,我和丁琳两人正想跟着他一起逃走,哪知道那个女人的声音凄凉起来:“阿古,你回来,你别走!你这个负心汉,你不能这么一走了之!阿古,你给我回来…”女人撕心裂肺地叫着,我和丁琳定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女儿村”门前的那些女人,人群里确实有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她对着我们呜呜喊着,看样子已然肝肠寸断。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李古教授回头沙哑着朝我们喊了一句。
“李教授怎么变成负心汉了?”丁琳不解地问了一句,李古教授则一脸难为情,欲言又止,看着我们一动不动,他想跑过来拉着我们走。可这时候“女儿村”的大门已经打开,一伙女人跑出来拦住了我们。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到李古教授的面前,李古教授绷着脸,低着头,女人哭着说:“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姐妹们,我男人回来了,我的男人回来了!我足足等了二十多年,我说过他会回来,他真的回来了!阿姆,你来看看,真的是阿古,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怎么变!”
人群里走出一个和李古教授年龄相仿的女人。她绕过那个哭啼的女人来到李古教授面前,瞅了李古教授半天,然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些年你死哪里去了?吉丽她一直在等你,你这种男人真该死!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就这样,我们再一次被绑起来。我和丁琳感到有些冤枉,做坏事的是李古教授,和我们俩有什么关系?那个叫“吉丽”的女人哭泣的脸上涌出一股掩盖不住的欣喜。至于李古教授二十多年前在这个“女儿村”做过什么,我们不用猜也知道了,不过为了不被奴役而逃跑也没什么错。
被带进“女儿村”后,我和丁琳被关在一个柴房里面,李古教授则被她们带走了。除了哭中带笑的吉丽,其他的女人对李古教授都是同一种憎恨的眼神,恨不得把李古教授扒皮抽筋似的。
“真幸福,二十几年还有人惦记,李教授真的幸福到令人羡慕。”丁琳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傻傻地发呆。我忍俊不禁,说:“放心吧!会有人惦记你一辈子的。”
“我这种傻女人没有人要吧!谁会惦记我?”丁琳苦笑不已。
“我啊。”我笑嘻嘻地跟丁琳说。
“滚。”丁琳毫不客气地骂了我一句。
“你看看这道抓痕多么长,这一辈子我想不记住你都难了。”我把右手臂摆到丁琳的眼前。手臂左侧有三道被锋利的指甲抓出来的红痕,这是被“地虬”追赶的时候,丁琳“赏”给我的。看到这三道抓痕,丁琳把脸转到一边说:“你这是自己弄的吧!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吗?给你看看这个。”我随手捡起一个头骨扔到丁琳怀里。丁琳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头骨狠狠地往我的头上砸来。我嘻嘻一笑赶紧躲开。这个柴房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地上摆放着不少圆溜溜的枯黄色的头骨。丁琳紧张地看着我:“大叔,你别逗我了,你不觉得这里跟阿果那个洞牢一样吗?这个村子的女人到底是干吗的?谁会无缘无故把这些头骨放在家里呢?”我望着地上那些头骨,从色泽上看,它们有些年代了,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为何不清理掉。我正揣摩着,耳边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就在这个柴房里面,这里除了我和丁琳并没有别人,难道我们遇到“鬼磨牙”了?我们越显得安静,磨牙的声音就越响。我们不由得感到好几张长着锋利牙齿的嘴巴正在啃食我们的身体,一股来自内心的恐惧迅速蔓延到全身。丁琳快步躲到我的身后,指着头骨堆里面说道:“你看,那些头骨的眼孔里面好像爬着一条虫子,好恶心的虫子。”
“虫子?”
我走到头骨堆面前,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去挑了挑那些头骨,果然每一颗头骨的七窍里面都养着好几条蜈蚣形状的虫子。这些虫子跟我的中指一般大小,身体呈黑褐色,长着无数的小脚,嘴巴牙齿锋利,正“叽叽嚓嚓”地啃食地上的头骨,它们扭动着的身子看上去恶心无比,难怪丁琳会被吓到。在格萨拉的荒村古寨里面,毒蛇爬虫这些已然不是什么稀有物种,要是我没有记错,眼前这些虫子名字叫“蚀骨蜈蚣”。村子的女人用骷髅骨来养活它们。我知道巴蜀的驮尸人很喜欢用这种虫子来控制不听话的“尸骨”。驮尸人对抗尸体的手段里面有一种叫“虫引”,“蚀骨蜈蚣”算是“虫引”的一种。
“该死,我们不要太靠近这些虫子。”我拉着丁琳远离那堆骷髅,要是被“蚀骨蜈蚣”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会带来不少的麻烦,在驮尸人的“虫引”里面,“蚀骨蜈蚣”的毒是最难解的几种虫毒之一。
“它们爬过来了。”丁琳吓得紧紧靠着我。在她的脚尖前一米左右,两条“蚀骨蜈蚣”正抖动着尾巴晃晃悠悠地朝她爬过来,她吓得直跺脚。要杀死“蚀骨蜈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我早有准备,我口袋里面有几包“僵尸粉”,相当于农药里面“敌敌畏”、“敌百虫”这些杀虫剂,不同的是“僵尸粉”除了可以对付“行尸”,还可以对付“虫引”里面的毒虫。我利用“僵尸粉”把“蚀骨蜈蚣”杀死,柴房的门突然被拉开,几个胖嘟嘟的女人走进来,二话不说把我们俩押着往外走去。
女人怒气十足,我和丁琳也不敢多嘴,只在心里想着我们几个的结局会是怎样。在女人们的带领之下,我们来到一家吊脚楼前面。村民大多以吊脚楼为住宅,吊脚楼用木桩竹片制成,原始味很足。我们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吊脚楼里面竟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一群女人正嘻嘻哈哈地谈笑着,中间好像还掺杂着李古教授那沉沉的嗓门。
我们走入吊脚楼里面,迎上来的李古教授容光焕发,呵呵笑着带领我们走入屋子里。那些女人给我们准备了一份丰富的晚餐。看到李古教授和这个村子的女人和睦相处,我和丁琳都松了一口气。吃饱之后,女人给我们准备了一间客房,刚刚还在柴房里面和“蚀骨蜈蚣”为伴,现在却可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睡大觉,这种大起大落如同做梦一样。
我正做着美梦,突然听到第一声鸡啼,接着就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小巴、小丁,别睡了,快点起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李古教授已经背起行囊。我看着天色朦胧,才凌晨五点多钟,李古教授这是要去干吗?丁琳轻声问李古教授:“我们这是要逃跑吗?”
“少啰唆,你们走不走?”李古教授不想和我们俩多嘴。
我和丁琳赶紧起床,快速地收拾好,跟着李古教授蹑手蹑脚地走下吊脚楼。村子还沉浸在睡眠之中,我们三个人快速地走到村子大门口,门边竟然站着一个人,正是李古教授的老情人吉丽,这让我和丁琳很意外。
“阿古,你们快点,快点。”吉丽轻声催促着我们。
我们三人快步来到大门,吉丽快速地给我们打开大门,然后送我们出去。
“你不跟我走吗?”李古教授突然问吉丽道。
吉丽摇摇头,李古教授便不再说什么。吉丽快速地把门关上,然后招手叫我们快点走。李古教授叹了一口气,带着我和丁琳往村子后面的一条野径奔去。一路上李古教授显得很沉默,似乎不停地盘算着什么。吉丽是个好女人,他心里一定放不下。走了几个小时,我们来到泸沽湖附近的一个岩壁旁边,岩壁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长”着很多岩洞,仔细看去,那些岩洞连起来的形状好像一幅画,而且这幅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浮想联翩,李古教授却把背包解下来,奋力一跃跳进泸沽湖里面。他还向我们招手说:“机不可失,你们俩快点。”说完之后便沉入湖里面去了。
我们俩跟着李古教授,顺着湖边的岩壁慢慢地往前面游去。泸沽湖湖面看上去平静如一面镜子,湖里却不一样,水流很急,虽比不上暗河那势头,却几次让我险些被冲走。
游了一会儿,湖里突然翻出一股巨大的水流,在水流的冲击之下,我前面的李古教授和丁琳被一个漩涡吸进去。我看着心急想去拉住他们,哪知道一道强大的水流从我身前冒了出来,我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肚子还吞了几口湖水。我奋力往湖面游去,想去缓一口气,哪知道又一股水流随即而来,撞得我头晕目眩,一下子就沉入湖底。在水流不停地撞击之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朦胧中好像抓住一只手,感觉那只手在奋力扯着我。我心中暗念保佑。最后我艰难地冒出水面,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看到李古教授和丁琳两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来你的水下功夫还得去报游泳培训初级班。”丁琳挖苦我道。
我懒得理会他们,使出最后一口力气爬上水面。这里好像是一个溶洞,溶洞在水光倒映下亮晃晃的,溶洞不大,看起来却很深邃。
“干吗要到这种地方来?”我不解地问。
“我其实是跟着一个人来的。”李古教授说。
“跟着一个人?什么人?”我心里显得很不安,李古教授这是胡说八道吧?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他跟着谁来的?难道是水里面那个拉我一把的人?我瞥着丁琳,拉着我的不是丁琳吗?那只手嫩滑无比,很显然是一只女人的手。李古教授这么一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十多年前我来凉山,就是为了找这个溶洞。那一次很不幸,我被女儿村的女人抓去做‘尸男’,困在女儿村三年,做了三年的奴隶,后来认识了吉丽,吉丽被我说动后私自把我放走。离开之后我本来不打算再回来,唉!想不到误打误撞还是回到了这里。二十年前我曾经拜托吉丽帮我找这个溶洞,吉丽重情重义,要不是她,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原来如此,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丁琳问,她应该跟我想的一样,眼前这个溶洞就是一个很纯粹的溶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巴,其实你一直怀疑我是对的,我组织这一次探险活动,名义上是让大家出来玩玩,其实我有私心,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饕餮残骸’的下落。”李古教授总算把我的疑问回答了。我问道:“这里跟‘饕餮残骸’有关系吗?”
“应该有关系吧!我不相信自己,我也得相信那个人,那个人据说是几十年来唯一一个见到‘饕餮残骸’的人。”
“那个人很厉害吗?他到底是什么人?”我瞬间对李古教授嘴里的“那个人”提起了兴趣。
“他是巴蜀地区传说中的驮尸人。”李古教授说。
一边的丁琳立马问道:“那他还活着吗?听说‘饕餮残骸’并非什么吉祥物,见过‘饕餮残骸’的人都不得好死,大家为什么那么喜欢去寻找它呢?让它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
“‘饕餮残骸’据说隐藏着一个大宝藏,残骸身上的饕餮纹里藏着一张藏宝图。我听一些朋友说,‘饕餮残骸’还牵涉到国家命运。早在几十年前,国家便不断派专家潜人巴蜀地区寻找它的存在,很可惜到最后没有一个回来,派去寻找他们的部队也下落不明,这件事到头来也就无疾而终了。”李古教授一边叹气一边说。
“不对,好像回来了两个人。”我说。
李古教授听我这么一说后傻傻地笑了笑。
丁琳却说:“听说民国时候雄霸四川的‘巴壁虎’刘湘曾经派人找过‘饕餮残骸’。当时刘湘听从他的那个神仙军师刘丛云的说法,也认为自己是个短命相,需要供奉一具古尸来帮助自己延年益寿。用死去的古尸来做自己的替死鬼这种鬼话,换作别人只怕不会信,不过一向迷信的刘湘深信不疑。刘丛云还告诉他找古尸最好是找到‘饕餮残骸’,那时候刘湘派出四个连队在巴山蜀水之中寻找‘饕餮残骸’的下落,可惜最后没有一个人可以生还。”
“那个只是传说而已!后来刘丛云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弄了一具假的‘饕餮残骸’给刘湘,那具假尸上还刻下‘吉凶争锋,克于五行’八字,最终刘湘在湖北汉口的万国医院被人毒死。因此民间出现‘四川王’刘湘死于‘尸谶’的传说。所谓‘克于五行’乃是继刘湘之后统治四川的杨森、‘鹞子’潘文华、‘水晶猴子’邓锡侯、‘多宝道人’刘文辉、‘王灵官’王陵基五人,这五人被外人称为川军金木水火土五行。这‘尸谶’是假的吧?难道说‘饕餮残骸’跟国家命脉有关,也是因为‘尸谶’吗?”
“‘尸谶’确实存在。”李古教授的话让我一愣。
“‘饕餮残骸’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丁琳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古教授。
李古教授点点头,他正想说什么,溶洞里面突然涌出几个人影。
“那是?”我往溶洞里面看去,那几个人影缓缓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李古教授大叫不好。溶洞里面摇摇晃晃的根本不是什么“人影”,而是“尸影”,眼看“行尸”就要爬到我们的面前,李古教授骇然地说道:“想不到这些东西真的存在。”
“‘摩梭行尸’?”丁琳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会显得很镇定。我第一次看到她脸色那么安静,她把手插进身后的背包里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想不到爷爷嘴里说的“摩梭行尸”真的存在。爷爷告诉我的时候,我问过他怎么对付这些鬼怪,爷爷给我一把名字叫“鬼烧香”的香料。俗话说得好:“人烧香,鬼见愁;鬼烧香,尸骨寒”。跟李古教授他们一行出来探险的时候,知道目的地在凉山泸沽湖畔,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带上“鬼烧香”。用打火机点燃“鬼烧香”后,我把它们扔到溶洞里面,一股黑色的烟滚滚而起,瞬间把整个溶洞占满。我第一次用这玩意,这会儿我跟李古教授、丁琳三人就被这黑烟侵袭,呛得泪水鼻涕流个不止。
丁琳还骂着我:“你谋杀啊?”
“小巴,你这个东西哪里来的?‘鬼烧香’只有驮尸人才会制作。”李古惊讶无比地说着。我正想回答,哪知道溶洞里的水面突然冒出许多水泡,这湖水好像被煮沸了一样,水泡越来越多,湖面变化越来越激烈,热气随着黑烟慢慢散开,溶洞里面的“行尸”都被熏倒了。
溶洞前面的水面却不容乐观,随着水泡渐渐地多起来,一个大嘴巴从水里面冒出来,嘴巴血红,两排牙齿锋利如刀。我们惊愕之际,一头水底猛兽随着水花“哗啦哗啦”涌了出来。水兽看到我们后便冲过来,大嘴一张,獠牙一露便要把我们撕咬吞掉。我和李古教授吓得靠到溶洞的洞壁上。这种水兽长相凶悍丑陋,比起地下河道里那条“地虬”要凶狠得多。
“嗖”的一声,一条人影跳跃在我们面前,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我们的眼前一闪而过,只听水兽一声凄惨的号叫,接着水面“咕咚”一声,水兽已经跳回水里去了。
我亮起手电筒照射着水面,水面涌起一点又一点的血色,水兽遭到屠杀了?还是…
“小丁她…”李古教授显得很着急。
“这个臭丫头,她铁定被吃掉了!”我傻眼了,我看着李古教授,李古教授看着我。已经是第三个伙伴丧命了,我们俩的心情糟糕透了。水花激荡的水面都被血染红,不难想象得出水兽那一口锋利的牙齿是如何撕开丁琳娇小的身子。美人香消玉殒,李古教授垂头自责道:“我知道这一次会非常凶险,本来不打算带上她的,可是她自己找上我说她这一次一定要跟我们来,她那执拗的性子,我说不过她,结果…唉…”
李古教授不停地自责,眼前这一滩血水,实在惨不忍睹,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李古教授。丁琳真不幸运,她刚刚干吗和水兽靠那么近?如果我刚刚拉她一把,估计她就不会送命了。血水晃动着,水里面的水兽这一顿吃得也太津津有味了吧!我有些愤怒,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把匕首,要去给丁琳报仇,痛宰这头嗜血的野兽。
“不要再去招惹它,我们赶紧逃命吧!”李古教授拦住我。
我哪里肯,走到水边正想跳进去找那头水兽算账。这时,水面却突然涌出一个人头,人头湿淋淋地从血水中冒出,然后甩了几下,水花四溅。人头传来一声叹息:“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丁琳,你…”我被从水里冒出的丁琳震慑住了。
“快拉我上去。”丁琳嘿嘿一笑,伸出一只手给我,她手里还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

第四章 驮尸家族

丁琳没有被“水怪”害死,我惊慌失措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我想把丁琳从水里面拉上岸,她却猛然伸手抓住我和李古教授的手臂把我们拉入了水里。
我扑腾着双臂想挣开丁琳的手,可是任我使出了多大的劲儿,丁琳还是将我拖入了水底。丁琳的脸色看上去苍白无比,好像被什么妖魔附身了一样,她这是要害死我们吗?李古教授比我还惨,他跌进水后脖子完全被丁琳勒住。他慌慌张张地看着我,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却被吞进的水给堵住了。丁琳抓着我们俩扎进水里,扯着我们往岩洞外面游去。我本来以为会死在丁琳手里,想不到她竟然把我们带到了溶洞外面的泸沽湖湖岸上。李古教授被湖底水流冲击已经晕了过去。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心里琢磨着:“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好恐怖…好恐怖…”丁琳一边呕着吞进肚子里的湖水,一边瑟瑟抖着嗓音说。她浑身湿淋淋的,双手抱住自己不停地颤抖,看上去很冷。她眼神闪烁,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我正想问她,吉丽突然远远地叫了我一声,她带着几个女人拿着不少食物来到我们跟前。吉丽说我们走后她心里很不安,所以来看看。救醒了李古教授,吉丽便带路把我们送出了泸沽湖原始森林地带,我们坐车回了成都。
和心有余悸的李古教授、丁琳分开后,我回到了成都博物馆。回家之后,我满脑子里都萦绕着在格萨拉、泸沽湖上的遭遇,以致辗转难眠。爷爷在我小时候说的那些神秘驮尸人真的存在吗?爷爷已经去世三年了,他说的诡异故事,我依然记得很清楚,如同做梦却又很真实。我决定回老家峨山镇找养父巴旦问清楚。
回到老家,我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养父巴旦死掉了。
养父静静地躺在床上,妹妹阿真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看到我出现在家门口,她稍稍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低下头去。隔壁家的三姑喊出我的名字,邻居们把我架到屋子里面,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我还非常疑惑,耳朵好像堵住了一样,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相信,买给巴旦和阿真的东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总算回来了。”坐在巴旦床前的中年光头男人瞟了我一眼说道。
我回瞥了他一眼,他身高和我差不多,身子瘦瘦的,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鼻底留着一条胡子,看上去像一条黑色的毛毛虫。他穿着一件白大褂,嘴唇很厚,说话的时候看上去都没有动。我看着他前面安然死去的巴旦,心里悲恸不已,泪珠都已经滚出我的眼眶。
光头男人从床前的椅子上起来把椅子让给我。我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泪水滚滚而下,一颗心支离破碎。
“你晚回来了一步,就在你刚刚踏入大门的前一刻他才断的气。”光头男人说。
“你是谁?”我心里很纳闷,仰起脸看着这个男人,我们村没有这个医生。
“我是…我是你爷爷的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光头男人从裤袋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养尸堂第七代堂主白药师。”我拿过名片一看,居然是“养尸堂”的人,我怔了怔。养尸堂一向是和驮尸人挂钩,养尸堂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呢?我研究驮尸人已经好几年,驮尸人和养尸堂是否存在我至今未知。我打量起白药师,难道我心里所想的都是真的?
“我是个骨药师,专门利用尸骨制药的人,巴旦是我们养尸堂的尸源供给者,我这一次专程来看望他,想不到…唉…”白药师感慨万分。
我瞪着白药师问:“巴旦怎么死的?”巴旦还不到六十岁,上一次见他时还神采奕奕。
“巴旦是驮尸人,还有你爷爷,你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驮尸人。他们专门盗取古墓中的古尸高价卖给我们这些骨药师制作药物!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吧?不过,听说你是个知识分子,他们不给你说这些也很正常。看来巴旦他们已经打算让巴氏驮尸人这一脉绝迹尘世了!”
我沉默了,在我的印象里,爷爷总是跟我讲很多光怪陆离的诡异故事;巴旦呢,他则特别喜欢半夜出门到了凌晨才回来,有时候他还会消失好几天不见人。现在想想,巴旦夜里是去盗墓驮尸吗?想到这里,我脑海里面全是那些长相畸形的尸体和阴森恐怖的墓穴,再联系自己跟李古教授、丁琳他们在格萨拉所遇到的事情,我便更加恐惧。
白药师突然绕过我从巴旦的床底下拖出两个黑色的麻布袋。麻布袋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白药师看到我表情木讷,于是动手解开麻布袋,“咕咚”一声,一颗枯黄的头骨从麻布袋里面滚出来。头骨一路滚到我的脚边,妹妹阿真看到之后吓得赶紧转过身子去,邻居们也吓得面无表情,一个接着一个闪到我家门外。
我瞪了一眼白药师,他不该当着那么多乡亲的面这么做。白药师呵呵一笑将手伸到麻布袋里掏出几根死人骨头递到我面前说:“这些是巴旦昨晚的收获,尸骨里面按地域分‘蜀尸’和‘巴尸’,按时间分‘秦尸’、‘汉尸’、‘唐尸’等等,这一具骨表枯黄,内髓通透,敲起来声音沉闷,它应该是来自汉墓的‘蜀尸’。”
白药师说得头头是道,我心里权衡了一下,站起来对白药师骂道:“少给我胡说八道,你一定有什么目的。你给我滚,马上给我走人!”
白药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欲言又止,最后拿出一沓钱放在床头,背着麻布袋走出门。
白药师走后,我心烦意乱,走到巴旦尸体前,看着巴旦的容貌,心一阵一阵地痛。突然,我在巴旦左手的手背上发现一个奇怪的印记,这是一个血色印记,看上去好像是一颗红色骷髅,这是一个普通的刺青吗?我很纳闷,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发现巴旦手臂上有刺青,平时巴旦总是喜欢拿一块白色的纱布包住左手,这个印记显然被他隐藏多年,是谁解开那层白布纱的?
“地龙帮秀才”,印记里面刻着这样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