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怖小说上一章:锁命湖
- 恐怖小说下一章:龙砚:绝命追踪83天
大家若有所思,内心却是无比的担忧,宿舍内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白雪,现在是依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思索之间,大家不由得抬头望去,404的寝室正对着院落,上边的白色窗帘飞出了一个角,甚至还能看到依灵洗过的碎花衣服,影影绰绰地飞舞在阳台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位同学,上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一件牛仔裤,由于跑得太快他的头发都飞舞起来,慢慢近了,竟然是岩石。只见他气喘吁吁到了近前,眼神里透着焦急:“依灵,依灵怎么了?”
三人对看一眼,大家谁也没说话,顾自低了头。沉默片刻,还是代珊珊先开口:“在浴室里摔倒了,后脑着地,现在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岩石的身体闪了个趔趄,他轻轻摇头,喃喃自语。
看到岩石眼中的痛苦和悲伤,代珊珊突然有些心疼,她走下台阶,轻声劝道:“应该没事的,别太担心了。”只是,岩石猛地将她的手甩落一旁,突然对着她大喊道:“白雪死了,依灵出事了…究竟是为什么?”
“不,岩石你别这样,你千万别这样,事情总会弄清楚的。”看到心爱的男孩这样,代珊珊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试图去抓岩石的胳膊,却见他猛地挣开并朝校外跑去。
代珊珊一下急了,在后边喊道:“岩石你去哪里?”
眼看着岩石越跑越远,不但代珊珊着急,就连旁边的穆从云和王小珍也焦急起来,三人正急得没办法的时候,正好看到杨洋从对面走过来。穆从云和他一起打过篮球,这会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慌忙扯着嗓子喊起来:“杨洋,快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三个女生在楼下直跺脚,杨洋眼睛里透着不解。
王小珍指着大门外:“岩石听说依灵出事就跑出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杨洋看到校门口岩石的背影,突然大喝一声。
经他这么一提醒,几个女生终于回过神来,大家慌忙向校外追去。一直追到了校门口,远远看到岩石沿着公路一路狂奔,不知道要跑向哪里,代珊珊等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杨洋的体力最好,他距离岩石越来越近了。
就在岩石刚刚上了不远处的天桥时被杨洋一把抓住,他喘着粗气喊道:“我说岩石,你停下,停下!”
“你别管我!”岩石挣脱了杨洋的束缚径直上了天桥,双臂撑在栏杆处,痛苦地低下了头。
随后,代珊珊等人也赶到了。她们看着痛苦不堪的岩石内心却有些失落感,好像白雪死后岩石也没有如此,原来岩石还是对依灵情有独钟…尤其是代珊珊,她脸上缓缓流下了两行泪水,鼻子有些发酸,嘴里咸咸的,她看着对面的岩石痛不欲生。
杨洋拍拍岩石的肩膀:“也不知道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岩石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刚刚清醒过来,随后又失魂落魄地下了天桥,王小珍等人也跟了过去,大家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来到医院三楼,正好看到了系主任和另外两名老师,其中一位是他们的班主任谢老师,旁边站着另外一位是女老师,姓沫。
看到同学们都来了,谢老师先走了过来,他带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身着一件的确良衬衫,下身穿一条蓝裤子,看着斯斯文文的,但此时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眉头微皱,声音里透着难过:“依灵正在手术,具体还不知道情况。”
“谢老师,医生怎么说?”穆从云在旁边问道。
谢老师轻轻摇头,声音弱下来:“医生说比较严重,颅内出血,现在要看手术情况了,如果这孩子命大,说不定会挺过来,万一…唉!”
听到这里,岩石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想起了依灵的眸子,那双清澈,不含任何内容的眸子,从里边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她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或许像他一样。他和她之间,似乎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他们都用一层外衣把自己紧紧包裹,而内心深处隐藏了什么,无人知晓。
代珊珊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岩石身上,这会儿看他的目光涣散,正在暗自神伤。他的眸子愈加幽深,那种忧郁深深刺痛了代珊珊,她的心痉挛般地在疼,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幸受伤,他是否会这么在乎自己?
手术室外非常安静,大家默不作声。现在他们需要的是结果,一个令人感到欣喜的结果…腿脚已经麻木,脸上的神情僵硬下来,但大家不为所动,只希望一个结果出现,这种等待是难熬的,每过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一万年。
系主任已经先走了,他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有关依灵父母的事情,校方通知了家长,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了。
岩石的目光一直很呆滞,他紧紧地盯着“手术中”那几个字,眼睛一眨不眨。杨洋出去买了些吃的和水,除了谢老师和沫老师喝了两口水,其他人都摇头,大家的目光看着手术室,似乎唯有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
当洁白的手术门被推开的时候,大家的神情顿时一凛,慌忙围了过去。
医生的手套还没有拿下,他的双臂做伸开状,口罩被护士轻轻拿开,只见主刀医生的额头满是汗水,眼睛里透着疲惫,他长长呼了口气,轻轻摇头:“手术结束了,但情况不太乐观,现在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来还要继续观察。”
“那如果醒不过来呢?”谢老师担忧地问道。
“那就是植物人。”医生转身离去,旁边的护士接口道:“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女孩送来的太晚,所以耽误了治疗…”
少顷,依灵被推了出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血液都被抽干了似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闭着,似乎这成了她永恒的归宿。岩石的双手把住床铺,轻轻摇头,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医生示意大家闪开,岩石被杨洋硬生生拉到一旁…依灵渐渐远去了。
三天后,依灵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但还是昏迷不醒。
在这几天里,都是穆从云和王小珍轮流照顾依灵,岩石一直都在,但他不怎么说话,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都三天了,依灵的父母怎么还没有来?”王小珍忍不住了,听谢老师说早就通知了她的父母,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没见到人影,这让她纳闷不已。
其实,关于依灵的身世大家都知之甚少,因为她平时几乎不提家里的事情,比如和谁生活在一起,家里都有什么人之类的话题。据说学校也是大费周折才通知到她的家人,依灵住在偏僻的乡下,村里只有一部电话,并且还被大队书记锁在了柜子里,只有他在的时候才能接听电话。
学校整整联系了一上午电话才接通,里边传出男人的声音,听说要找依灵父母,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后来老师又说依灵出事了,住进了医院,那个男人似乎紧张起来,这才说帮着去喊…过了一会儿男人回话说:“依灵父母在给牛割草,等会就来。”
女儿发生了这么大事情,父母肯定是心急如焚啊,老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依灵的父母会发火,会着急,但这些都理解,毕竟孩子出事了…老师这边想好了措辞,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喂喂”两声后,还是那个男人接的电话,并没好气地喊道:“人还没来!”
电话一直接通着,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听到里边传出女人的声音,大声大气地喊道:“谁啊?”
声音太大,老师的耳朵差点被震聋,他慌忙将电话拿远点儿,然后说明了学校里的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老师以为接下来是劈头盖脸的责骂,没想到对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地里有活,忙完再说…”话音未落,电话挂断了。
“啊!”
老师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有些疑惑了,是地里的活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10天左右,她的父母还是没来。王小珍等人也有些着急了,最近她们学校、医院两边跑,大家明显有些吃不消,只希望依灵的父母早些过来,这样也好有人搭把手。
看着依灵沉睡不醒的样子,岩石的神色黯淡。她瘦弱的身体娇小无比,现在昏迷了这么多天,她的父母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可以想象她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中。这让岩石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永远是恶人嘴脸,父亲没有丝毫印象,但起码他还有疼爱自己的奶奶,有了奶奶的爱这也足够了,但依灵又有什么…岩石眼前出现了奶奶和寨中的黑猫,她们已经很老了,还能陪伴自己多久呢?他的心里一阵阵绞痛,看着依灵,目光更加忧郁。
在依灵昏迷第11天的时候,病房里终于来了三个人,两个大人和一个半大孩子。孩子估摸着七八岁,应该上小学了吧,脸颊晒得红通通的,左右腮帮子上都有一大块红色,典型的农村红。男孩倒是不显得拘谨,看到病房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这摸摸那碰碰的。
还有一个是中年妇女,四方形的大脸盘,长得很胖,眼睛不大,一副很彪悍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依灵的母亲,可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啊,依灵的身体瘦弱,母亲五大三粗的,差别有十万八千里。旁边站着的男人看起来50多岁,满脸的皱纹,脸颊消瘦,他和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今天是周末,所以来的人比较全。代珊珊、岩石、王小珍和穆从云,甚至连杨洋都来了。因为医院说医药费不够用,希望尽快补齐,大家正在想办法。
穆从云向来比较热情,她首先开口问道:“您是依灵的妈妈吧?”
听了这话,女人似乎从鼻翼里哼了一声,她探头瞅瞅床上的依灵,眉头微微皱了下。王小珍走过来:“阿姨,前期的治疗费是学校出的,因为依灵是晚上去浴室滑倒的,所以…学校不想继续出医疗费了,现在依灵每天的治疗费差不多接近两千,刚刚医生又来催了…”
“什么,一天两千!”旁边的男人喊道,声音之大,房顶差点没给掀下来。
杨洋在旁边不满地嘟囔一句:“小点儿声,病房里需要安静。”
依灵父亲看看杨洋,嘴巴紧闭,不吱声了。
依灵的母亲终于向前走了两步,瞅瞅昏睡中的女儿,嘴里嘟囔着:“为了让你上大学花了俺多少钱哟,这一个子儿没往回收呢,你倒是好,又给俺躺在了医院里…这下花钱更厉害了,一天就得两千,这不是要俺的命嘛!你咋就不死了呢,死了就埋,干净利索。你这不死不活的,俺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哟!”
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儿,站在旁边的杨洋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地冒出一句:“大家都出去说,别耽误病人休息。”
依灵妈的视线挪过来,拉起旁边的孩子就走出了房间,甚至再也没有看依灵一眼。此时的依灵就好像别墅里那只被遗弃的黑猫,死了就会被人扔进垃圾桶,再也无人关注。岩石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人,他又看了看睡梦中的依灵,心痛得无法呼吸。
12.身世
走廊里,依灵爸爸闷声闷气喊了一句:“不治了,回家!”
“什么,不治了?”穆从云和王小珍惊呼,她们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儿。
依灵妈闪烁其词,胖胖的脸抽动着:“俺家没钱了,这娃子长大了还得娶媳妇,家里的钱都要攒着,要是都给了那丫头治病,俺们就没法活了。”
天啊,女儿现在躺在医院里,父母却要留着钱为儿子娶媳妇,这…依灵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大家惊得目瞪口呆,岩石的眼睛里现出一抹恨意,你们都是自私的父母,既然生了她,为何不好好善待她?
岩石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杨洋怕出事慌忙拉住了他,依灵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紧闭上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医院又来催费用了,说如果三天之内不补齐费用病人就要出院。岩石的拳头紧紧握起,他双手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渗出了细细血迹,代珊珊看着心疼,慌忙拿了手帕包扎,可岩石并不领情。
见此,杨洋拉过穆从云悄悄问道:“学校里怎么说?”
穆从云摇头:“上次白雪的事情刚刚安抚下来,听说花了一大笔钱,学校说现在资金紧张,实在是拿不出钱了。最重要的是依灵这次是自己跌倒的…系主任说这次学校的责任不大,他们已经预付了手术的全部费用,已经仁至义尽了。”
“难道就眼看着依灵…”杨洋着急起来,他是东北人,平时就是个热心肠,何况这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几位同学一筹莫展,依灵父母却丝毫不上心,倒是对那个小男孩爱护有加:“娃儿,饿了不?娘领你买吃的去。”依灵妈一脸微笑。
小男孩摆摆手,小嘴一撅:“不饿,我还要再玩一会。”这孩子真调皮,在住院部到处跑,导医台的护士和医生直皱眉头,大家甚是嫌恶。
不管怎么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依灵就这么走了,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说不定会突然醒来,也说不定会一直沉睡下去…但人总是要往好的方面想,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学校是指望不上了,依灵的父母又是那样的态度,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同学们募捐,希望大家能伸出援助之手。
杨洋和穆从云赶回学校筹办这事,岩石则独自离开了医院,代珊珊从后边喊他好几声,岩石却充耳不闻。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繁华的街道上亮起了灯光,川流不息的汽车,匆匆而过的人们,所有的身影都交织在一起,脚步或沉重,或轻快,他们在通往回家的路上…岩石已经绕着大街转了好几圈,他晚饭没有吃,也不知道疲倦,就这么一直走着,不停地走着。
岩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有个女孩正紧紧追随,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焦灼和不安,高跟鞋把脚底都磨痛了,但她却浑然不觉,那双眼睛追随着岩石的背影,一分钟都不曾离开。
不知不觉中,岩石竟然又回到了医院。
抬头望去,医院已被暮色笼罩,高大的建筑隐没在黑暗中,它像极了一个黑色巨人,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出生或者有人死去…死,岩石想到了死,想到了15年前妈妈的死,也是这样的深夜,风刮得很大,一切都是毫无征兆。
岩石又不由自主地进了医院,每当想起那张沉睡的脸庞,他便难以放下,他应该去看看依灵…
晚上,整个住院部非常安静,护士们甚至都在昏昏欲睡,偶尔有一两个身影走过,转眼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岩石走在寂静的廊道里,他的眼睛在搜寻着依灵的病房。在拐弯处,岩石愣住了,他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好像是依灵的父亲。
依灵的父亲抽着旱烟,烟头冒出了红色的火星,那双细细的眼睛眯缝起来,身体微驼,但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狡黠。岩石心里掠过一丝厌恶,但脚步仍然不停继续往前走。也就刚刚走出几步远,岩石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转头,岩石愣住了,很是疑惑地喊道:“代叔叔?”一个身着名牌,身体微胖的男人停了下来,他盯了岩石好大一会儿,似乎刚刚想起来,脸上夸张地挤满了笑容:“哦,原来是岩石。”
“您怎么也在这里?”岩石纳闷。
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抹去,代胜财一脸苦相:“姗姗妈生病了,正在住院治疗,唉!”岩石没询问姗姗妈为何住院,因为那是个刻薄的女人。她对依灵的冷嘲热讽刺痛了岩石的心,似乎岩石对所有的中年妇女都有戒备之心。
“哦,听说有位同学出事了,原来也在这家医院啊?”代胜财故作惊讶。岩石点头,随后告别了代胜财继续向前走。
望着岩石渐渐消失的背影,代胜财的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没看出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珊珊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他?正思索着,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竟是自己的女儿代珊珊。
“珊珊,你这是干什么?”看到女儿一脸疲惫,身体歪歪斜斜,眼神无光,代胜财不禁感到万分惊讶。
原来,一直跟在岩石身后的是代珊珊。她和王小珍等人告别后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尾随着岩石走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停下来了,突然感觉脚底儿钻心的疼,腿直抖,半天都站不稳。
看到女儿这样,又瞅瞅走远的岩石,代胜财数落起来:“你呀你呀,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他?他一没钱二没势,不就样子好看嘛,那张脸又不能当饭吃,你怎么就那么执拗啊!”代胜财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也重了许多。
代珊珊不服气,也不甘示弱地回道:“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钱,那些狐狸精怎么会找到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妈妈怎么会得了忧郁症,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住进了医院?”
生日那天,代珊珊发泄过后想了很久,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耽误妈妈的病情…思前想后,她还是到了妈妈卧室,想尽办法哄骗妈妈到医院疗养,并且还说等她身体养好了爸爸就不离婚了,一家人会好好地过日子…似乎看到了美好前景,王翠莲终于同意住院疗养。
也算巧了,母亲竟然和依灵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只是,代珊珊不想让外人知道家里太多的事情所以就闷着没说,可没想到父亲竟然和岩石碰到了一起,这有些出乎意料。
代珊珊的嘴巴一撅,脸拉下来:“妈妈的床铺在那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王翠莲住的是高级特护病房,那里相对安静很多,服务也很周到,有专门的护士和医生看护。
“医院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代胜财搪塞。
知道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所以选择男朋友的事情他也插不上嘴。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代珊珊突然喊住了他:“爸爸,依灵的医疗费用没着落了,你能帮她吗?”
代胜财一怔,其实他也听说了依灵的病情,但现在连医生都说不好治,有可能就是植物人,那可是一辈子的拖累,不是几万块就能解决的问题。代胜财不会那么傻,他当然不会轻易地掏腰包。犹豫片刻,开口问代珊珊:“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那女孩,现在为什么要关心这事?”
代珊珊的嘴唇紧紧咬在一起,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岩石。”是的,代珊珊不能看到岩石痛苦,如果继续下去她会疯掉的。
又是那小子,这让代胜财有些牙痒痒,对着女儿气哼哼地说道:“我和他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他?再说了,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你爸爸一分分挣来的,容易嘛我!我这里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品德也没高尚到那种境界…珊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在乎的是依灵,不是你…”代胜财说完转身离去,代珊珊愣在了原地,眼睛里透着迷茫。
岩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悄跟随的代珊珊,他和代胜财打过招呼后就去了病房。
病房内非常安静,没有开灯,但廊道里的灯光射到了屋内,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就在岩石推门而至的刹那,屋里突然多出一条黑影。岩石愣神的工夫,那小小的黑影快速地跑了出去!借着廊道里的灯光,岩石终于看清了,竟然是依灵的弟弟。
看着小男孩消失在廊道尽头,岩石纳闷地摇摇头。他顺手开了灯朝床上望去,突然大惊失色,依灵的脸色发紫,手脚抽动,嘴巴张得很大很大,就像是离开了水的小鱼。
岩石猛地扑过去,却发现地上散落着几个针头,依灵的氧气瓶和输液针管都被拔了下来!他猛地抱住了依灵,声音嘶哑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本来是寂静的晚上,大家都在昏昏欲睡,此时听到一个悲戚的喊声,所有人都从梦中被惊醒,值班医生小跑着冲进病房,看到了万分危急的依灵。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医生又为依灵插上了延续生命的输液管。护士在旁边嘀咕:“这肯定是有人拔下来的,否则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掉在地上?幸亏发现得早,如果再晚一会儿这女孩也不用治了…”
“是啊,人都成这样了,谁会这么狠心啊?”两名护士悄声议论着走出了病房。
屋里留下沉睡不醒的依灵和坐在床头的岩石,他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前面,拳头紧紧地握住,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此时,代珊珊就站在门口,她默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岩石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迟疑片刻,她主动走上前去:“究竟是谁拔掉了输液管?”事情的确有些意外,代珊珊也很纳闷。
岩石转过头,又缓缓地看了依灵一眼,之后急匆匆地向外走。拐了几个弯,又走过几条廊道,岩石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正悠闲自得地坐在外边的连椅上吃零食,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岩石走过去,一把将他揪起来,恶狠狠问道:“说!为什么要拔掉你姐姐身上的管子?”
“啊,是他拔的?”代珊珊跟在后边,慌忙捂住了嘴巴。这不是依灵的亲弟弟吗?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小男孩眼睛一翻,嘴里哼哼唧唧的:“你管不着。”岩石恨极,高高举起了手掌,他要狠狠地甩这小子一个大嘴巴,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依灵可就没命了呀!这孩子太调皮了,应该让他长点记性。
只是,岩石的手并未落在小男孩脸上,而是被一个男人牢牢地抓住了,是依灵的父亲,那个身体微驼,抽旱烟的男人。别看他身体消瘦,手劲却奇大,或许是常年体力劳动的原因,他把岩石的手捏得生疼,有种要断掉的感觉。
代珊珊在旁边急眼了,她慌忙喊道:“哎,你干吗呢!快放手,快放手啊!”在代珊珊的连呼带喊下,依灵的父亲缓缓垂下了手臂。
“娃,饿了不?娘又给你买了好吃的。给,这可是蛋糕,你平时都没见过…”不远处,依灵的母亲小跑着过来,并把手里捧着的一块奶油蛋糕放在依灵弟弟手上。小男孩的眼神顿时欢快起来,他不管不顾地接起蛋糕就往嘴里送,甚至还朝着岩石挤眉弄眼,脸上带着一丝嘲弄。
“为什么要这么做?”岩石的目光阴沉,声音透着一股冷意。
“啥?”依灵妈的视线从儿子身上挪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别假装不知道,刚刚这小子把她姐姐身上的输液管拔了下来,如果不是岩石及时赶到,这会你就要收尸了!”代珊珊的嘴巴厉害,说话毫不客气。
本以为依灵的父母听了会吃惊,会狠狠地打这小子一顿。但他们错了,只见依灵的母亲叹口气,随即仰头:“是我让娃子这么干的,你别为难俺家山娃子。”
山娃子嘴巴里塞满了奶油,听到这里他含混不清地说道:“俺娘说只要俺拔掉了管子就给我买蛋糕吃…”
岩石和代珊珊同时被震惊了,他们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们这是在杀人懂不懂?”谁知,那个胖胖的女人一脸不屑:“俺不懂,俺只知道家里没钱,她那样还不如死了清净,死了自己不受罪,也不会拖累俺们。”
“你究竟是不是个母亲,你不配为人母!”岩石的手紧紧握起,声音沙哑。
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山娃子“吭哧吭哧”啃蛋糕的动作,他的小脸被染上了红色、黄色、紫色,但他却全然不顾,似乎手里的蛋糕不消灭干净誓不罢休。眼瞅着儿子吃得开心,依灵妈这才转头看着岩石:“俺就给你说实话吧,依灵不是俺闺女…”
“什么,你?”代珊珊和岩石听了这话,半晌回不过神来。
13.血瞳
依灵妈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说话也流畅起来:“俺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没孩子,试了各种土法子都不行。后来有人出主意,让俺们买个女娃子,听老人们说女娃子能招来小弟弟…后来俺就买了个孩子,取名依灵,并随了俺家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