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婆婆将那块石头和那水壶拿起来,开始给林涵安排:“你从洞里出来就说明你已开窍不少,这件事情你要管,就尽力去做,我会把你的药弄好。同时你可能要学一样本事。”

“什么本事?”

“纬语,就是从裹尸布上的纬线上看一些线索,死人会用自己的血汗在裹尸布上面留下一点东西,要是能看到读懂,对你找人很有帮助,你现在就要去找那个范启泽,如果是他,就杀了他,或者就能停下这个桥。”

“杀人?这个我不熟手啊!还有,那个纬语要怎么看?”林涵对刀婆婆的说法倒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种技术倒是罕见的高科技,惊的是要自己杀人的话,太难下手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学会。”

“什么?你不会?”林涵傻了眼,说了半天她居然不会,那该怎么学?

“这是你们林家的本事,我只能说说罢了。”

“呃……”林涵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几乎要一口气上不来了,怎么学这种玩意?怎么动手杀人?这个太有难度了。

姜教授插话进来:“以你的天赋,估计学会也不难,杀人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我听过一组山歌,上面说道用这种招数的人一般都会有大报应,所以不用担心。”

“而且,我还有两个帮手可以介绍给你,他们叫谢楠和邵东子,现在正在镇上,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

“帮手,他们是什么人?很有本事?”林涵情商低的情况又出现了,直愣愣地问起来。

“你见了就知道了。”姜教授和林涵上了车往镇里开去,当明敏问起有什么事的时候,林涵结结巴巴地编了个理由,让明敏顿生疑窦,林涵这小子撒谎不是很熟谙,一定要套他一下。于是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起来,林涵却一直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让明敏更加确定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撬开他的嘴。

林场,杨叔全身的血液好像在一点点的燃烧耗尽一样,一股热气直接冲入头脑,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不能动弹,坐在地上却如同漂浮着,没有一点感觉。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子凉气从脚跟处钻了进来,好像开始中和体内的热量,这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可这样还是好受很多,原本以为马上就要烧融了的脑袋也一点点恢复着。

突然一声震耳的枪身粗暴地过耳膜,让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这一睁眼,又看到了劾人的一幕——范启泽木然站着,手中拿着那支枪,全身沾满了血,眼珠里面好像发着红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因为脖子不能动弹,斜眼看过去对面倒着一个女人,像是和范启泽一起的那个兰汶,只见她一动也不动地伏在地面上,想必是中了枪。

范启泽好像看到了他,嘴角僵硬地一咧,朝着他走了两步,站到了他面前,那只枪还拿在手里。

杨叔以为这回完蛋了,只好紧紧地闭上眼睛,可范启泽却没有什么行动,身子歪了歪,轰地倒在杨叔身上,这一下,居然将杨叔又一次砸晕了过去。

当范启泽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眼前始终带着一些红色的雾气,再一下发现自己下面还压着杨叔,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阳光从屋子不大的窗户中照进来,将原本阴暗的小屋照亮,这时候范启泽发现了屋里四处喷洒的血迹,以及自己身上的血污。

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范启泽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他只能木然的瞧着在明艳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的血迹,杨叔还在喘气,像是没事。墙上有一个清楚的枪眼,他慢慢的跪在地上,发现了留在那里的一件血衣,那是兰汶的衣服,上面有一个弹孔,周围被血染得通红。

兰汶死了!这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让范启泽一愣,趴在地面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流泪,而且留下的是血泪,他眼珠里面的血管在高压下迸裂了,所以他才看到有些许红雾出现,夹杂着泪水,成了两条红线挂在脸上。

范启泽哭得快背过气去,兰汶,还有翼翼、黄奕欣,这些人都死了,而且死在自己身边,甚至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去,这背后有种不能抗拒的力量在作怪,像是巨大的雷声在头顶响起,自己却连捂住耳朵都没法做。

轰的一声,好像真的炸雷在头上炸起一样,一颗子弹从范启泽的脑袋边上擦过,在前面的地面上溅起一大块土,范启泽慌忙转过身去,只见杨叔站在身后,端着枪指着他。

“杨叔,你醒了?”范启泽试探着问问,他不明白为什么杨叔会对自己开枪,难道是毒性发作?

“你不要叫我叔,我没你这个侄子,你昨天晚上杀了兰汶!你知道吗?”杨叔嘴角颤抖着,死死地盯着范启泽,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不错的人会动手杀人,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

“我杀了兰汶,我真的杀了兰汶?”范启泽听了杨叔说完,已经全然不理会杨叔,而是傻了一样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的说着。

“对,你就是杀了她,我看到你拿着枪,她倒在你前面!”杨叔用手指着那滩血迹,却发现并没有人躺在那里。刚才一下子醒来,见到范启泽正在地上哭号,枪丢在一边,就捡起来朝着地上开了一枪,可现在却发现兰汶不见了,心里一紧,对着范启泽喊道:“小畜生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范启泽痴痴地看了他一眼,却低下头,继续嘀咕着什么。

杨叔有点害怕,这满屋的血迹绝对会要一个人的命,大概是这小子将兰汶弄出去了。于是又将枪栓一拉,上膛对准范启泽,绕着他出了大门,原以为能找到血迹什么的,没想到一出门就碰到了那个麻布下面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一身青灰的颜色,还有一双黑得看不到底的瞳子,她在树荫下站立着不动,可又像是在飘动着。

“山神的事情莫要管……”她的口没有动,可是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杨叔退回房子,却被门槛一下子挡住,跌倒在地上。

“我不管,我不管,放过我吧。”杨叔跪在地上磕头,那女人终于开了口,她嘴里的牙齿白森森,舌头却紫黑得如同桑葚。

那是一个滚字的口型,然后又接上一个恐怖的笑,像是能把黑色的大嘴咧到太阳穴去。

杨叔还是在不断磕头,一阵子过去,见女人没了踪影,慌忙丢下枪,飞也似的往山下的跑去,他知道自己被那种蛇咬到断然是没有救了,想不到又奇迹般好了,这肯定有什么蹊跷,边跑边想: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放我一条生路,我自然不敢再叨扰,小范,你自求多福吧。

范启泽好像没有看到这些事情,继续在地上念叨着,目光一点点涣散。

这会儿阳光被一片乌云遮住,山里又要开始变天了,松林被寒风吹得四下摇摆,有如鬼影乱晃,杨叔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劲风吹过来,呯地一声将木门关上,范启泽就呆在里面,一动也不动。此刻他的心已经全部没了防线,整个的溃败了。

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晃过,他想着那些在他生命中走过的所有人,还有自己的走过的所有城市,兰汶的样子在地面上浮现,黄奕欣、翼翼还有那个苗寨的姑娘,甚至那个在舞池中看到的女人,她们会不会都死去了,被自己睡梦中那个罪恶的自己,她们是不是都埋在这地下?

范启泽发了狂一般抠着下面硬邦邦的泥地,想要挖出点什么来,直到双手血流不止,也没有停下。

范黎东会不会也是这样?他杀了自己的室友却浑然不觉,自己完美地接受了他的遗传,将这种自己给自己带来的无边的恐惧在今天全部呈现,使得自己陷入疯狂。

那个沉默的老爸,他会是怎么样?

范启泽停止挖掘,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面上,简陋的天花板上面聚满了人,她们支离破碎的笑容张开一张张曾经美丽的嘴唇,而现在却青紫干枯。范启泽没有闭眼,直勾勾地看着这些。

“我有没有去爱过一个人,或者有没有人真的爱过我,包括我的父亲,还有那些曾经接触过的人们,可我不曾为之付出过什么,甚至本身就怀疑爱这件事,要是这些人真的都在上面,我愿意重新去审视这些被轻浮抹杀的情感。要是能够用我的命来平复一切,那就拿走吧。”

这话说得慷慨,却无济于事,范启泽只能躺着,看那些人脸扭曲交错着,化成一双手紧紧地围绕在自己的脖子上,越来越紧,让他艰于呼吸,又不至于死去,这种感受更加痛苦,倒不如一死来得爽利。

他看到了那杆枪,就在自己手边,于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第十二章 桥柱

〔明敏看着他们在那里摩拳擦掌,看上去倒不像去找范启泽,而像是要去宰了他,心里不断嘀咕着,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濮市的旅馆不多,就那么几家,谢楠住的那一家是他们上次在濮市没有住过的那一家,因为其他家基本上因为他们都出了事,只好寻来这里,屋里寒冷,两人正裹着被子穷极无聊地在看电视。见到姜教授进来,邵东子一跃而起,迎了上来,巴望着老头能够带点吃的或者一瓶酒来。

见没有东西,邵东子好生失望,正打算重新卷上被子,姜教授说道:“给你们介绍两个朋友,他们是来找你们帮忙的。”

谢楠转头过来,声明要是难度太大,自己就无能为力,最好另请高人。邵东子加上一条:

“要是美女,这件事好商量。”

见林涵进了屋,邵东子脸顿时拉下一半,而随着明敏的出现,他又瞬间神奇地堆出笑容。

“没有问题,这件事情谢楠和我答应了!”邵东子忙不迭地表态。谢楠白了他一眼:“什么你就答应了,还不知道什么事呢,慌得跟公狗一样。”

自我介绍一番,四个人就算是认识了,不等姜教授开口,林涵先说起来:“这回要你们帮忙找一个人,这个人叫范启泽!”

明敏有点吃惊地看着林涵,他们在屋子里面商量半天原来就是商量这个?

姜教授明白林涵的意思,他还是不想让明敏知道,也就没有说破。

“找人我们不行,找鬼我们估计专业一点。”邵东子得意洋洋地显摆,姜教授白了他一眼,给谢楠和邵东子上了一堂林家革命家史课,让邵东子住了嘴。随之又将谢楠继承他家失传的衣钵的事情说了一遍,让四人重新刮目相看一番。

“既然两人都是半吊子,你们就统一行动吧!就这样,明天早上我们开始商量计划。”姜教授说道。

“不,我们现在就去吧,找个饭店,仔细仔细地研究!”邵东子看着明敏,他迫不及待了!

下楼见到林涵开着的是崭新的牧马人吉普,邵东子的口水快掉到脚面上了,原来搞这一行这么赚!自己开始下定决心,反正现在毕业了没工作,以后吃定谢楠了。

其实谢楠也将这车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看来只有活生生的物质享受才能激发人的潜能啊,门一打开,长绒棉跳将下来,让邵东子和谢楠同时大喊:“靠,好大一条狗啊!”

长绒棉闻闻两人,摇了摇尾巴,算是认同了这二位,五人加上长绒棉,挤得满满一车开往饭店,接风洗尘外加商量计划还外加邵东子厚着脸皮去搭讪明敏。

这时候不得不说七步桥的事情,林涵拐弯抹角地说了一通,将谢楠和邵东子绕得云里雾里,姜教授出来打个圆场,一通酒喝完,这个没头没脑的计划会就要结束了。

林涵最后却讲出了一个计划:“去张家界那边。”那是路上明敏说看到怪女人的地方,估计要从那里入手。谢楠等人喝得有点多,不加思考地举手赞同。

“怎么你今天说话我都听不懂啊?”回去的时候明敏问道。

“我们业内人士说话,是有点绕绕弯,没事的。”林涵搪塞了一下,算是敷衍过去。

晚上姜教授将事情真相说给谢楠两人听,邵东子马上义愤填膺地高叫要保护明敏,要不声不响地将问题解决。

“很好,那你们先睡吧,明天你们先过去,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姜教授关门要走,末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上一句:“明敏是林涵的女朋友,东子,你估计没戏。”

邵东子呆在那里,开始哭天抢地,谢楠说他德行太次,邵东子不满地说道:“你有苏坤,自然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天啊,我邵易东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给个明话儿吧……”

第二天早上,四人加上长绒棉往张家界开去,一路上邵东子不断调笑,但明敏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默默不语。

当走到那个高速出口的时候,林涵开了进去,明敏发现这就是她看到那个女人的地方,心里更加不安,不知道这三个男的在搞什么鬼。

一路下去,一座小村出现在眼前,看上去萧条无比,几人进去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叫张力远的人和一个叫黄奕欣的人齐齐失踪了,警察来过,草草看了一番却一直没有什么结论。

张力远是范启泽的化名,林涵自然不知道,只好四下看看,希望能找到点什么,这件事难保不和七步桥有关,就算找不到范启泽也要好好探查一遍。

邵东子又开始朝度假村的那个大刘伯胡吹海侃,说得那老头一愣一楞,慌忙让谢大师和林大师给帮忙看看。林涵忍住笑,和大家在房间里面四处翻找,谢楠眼尖看到了落在桌下的笔记本,拿起来一翻——范黎东的,随手就要放下,明敏听到这个,猛地喊声:“等一下,范黎东好像是范启泽的爸爸。”

大家一下来了兴趣,将日记草草翻看了一番,一致认为还得折回去,回濮市。

在回去之前,林涵和谢楠还有事情要做,就是上山找找看黄奕欣是不是已经死了,林涵让邵东子留在山下照顾着明敏,两人带着长绒棉上山。

可明敏也想上去,邵东子极力劝说,总算留下了她,一来乐得轻闲,二来还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真是一举两得。

两人按照大刘伯指的方向往山上走,林涵拍拍长绒棉,说了声:“去找吧,找到了晚上加餐!”

长绒棉马上乐颠颠地开始寻找,谢楠赞道长绒棉真是听话,它在找什么呢?林涵笑笑说范启泽的气味,或者血案现场,再或者灵魂的味道,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还蛮好用的。

“你这个拍档不错,要是邵东子有他万分一就好了。”

林涵笑出了声,邵东子要是知道他被谢楠拿来和长绒棉比,非得气死,不一会儿,长绒棉在前面开始吠叫,两人连忙赶过去,看到了在隐藏的草丛中的那些血迹。

两人开始用自己的半吊子功夫,林涵试着去找出路线,谢楠用一副乌木傩面看看有什么异样,忙活了半天,两人居然一样的停在了一处悬崖处。

“怎么了?”两人互相问道,一对眼,同时耸了耸肩。

唯一可以肯定是,这个叫黄奕欣的姑娘铁定完蛋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范启泽,不过这个推断马上就被推翻了,因为两个苗族男人用滑竿抬着一个苗族姑娘正往山下走,看到谢楠手上的傩面,连忙放下人走了过来,央求着谢楠帮忙看一下这个姑娘的病。

谢楠傻了眼,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一行,之前姜教授用古傩面几乎让邵东子和自己起死回生,但是自己没有那般法力,而且那古傩面早就不在了。可还是让两人簇拥着走到近前。

姑娘手垂在外面,全身盖着布,如果不是胸部的起伏,还真让人感觉她已经死了,谢楠解开布一看,被惊得后退一步,这姑娘的脸上像是稳了一条蜈蚣似的,一条分外狰狞的青筋从额头往下分散,而且当中好像流动是黑色的血一般,让人心惊肉跳。

谢楠和林涵实际上也束手无措,那两个苗族男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将那日范启泽上山的情景说了一遍,还没有等话说完,苗族姑娘突然吐出一口黑色血,头一垂,好像晕了过去。

那两个男人战战兢兢的上前探了探鼻息,那姑娘已然断了气。两人一时乱作一团,用苗语大声朝着山上喊着什么,林涵咬着下嘴唇,心想:这回可能又多了一个人。加上刀婆婆看到的那个,很可能已经有三个了,这样下去,明敏越加危险了。

“我们下山!”林涵叫上在远处又惊又怒盯着苗女低吼的长绒棉,让谢楠跟着一起下山,谢楠却没有动,指着苗女说道:“这个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人都死了!”

“不是,我是说她是不是要变成桥柱子,往哪儿跑去?”

林涵这才意识到如果能将她保护好,或者就能阻止,至少延迟七步桥的形成。可看着躺在滑竿上的苗女,又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她不变成桥柱子。

大家都在走神的时候,苗女面上的那条青筋慢慢的消失了,脸庞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然后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了,长绒棉看到这种情况大叫不止,林涵还没有看清,苗女忽地站起身子,从一条小道钻了进去。

四个人都看得发愣,苗女的身手十分矫捷,进了矮竹林以后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两个苗族男子呆了半天,一下子醒了过来,一个二话不说地晕了过去,另外一个丢下滑竿和同伴,飞也似的跑上山求救去了。

“我们要不要追?”谢楠问林涵道。

“我估计是追不上了,她灵活得跟山猫一样,而且就算抓住了又能怎么样?”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度假村,看了邵东子也不愿说话,径直上了车,往濮市开回去。

“怎么样了?”邵东子好奇他们怎么跟斗败的公鸡一般,全然失了精神,谢楠装着睡着了,林涵则一本正经的开着车。

“今天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濮市,将事情一说,姜教授将眉头锁得紧紧的,这种事情无论是他还是刀婆婆都没有经历过,有史可查的记录还是林家的太爷爷干的一票,而且还是失败了。

“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林涵很郑重地问,明知道可能是不能承受的结果,可还是要问个究竟,死也得死明白了。

“要是七步桥成了,当然第七个人会死,但是据一些老人说,中间那六个人的怨念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到时候会为害一方,所以我还是觉得它是一种选择性的病毒,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找到合适的人,成因可以是一种生物电或者一些人为的诱因……”姜教授又适时的开始长篇大论,刀婆婆自然听不过去,两人又吵了起来。

“下面我们要去青草乡,范启泽可能去了那儿,现在的问题是,我是不是要真的杀了他?”林涵瞟了一眼在外屋仔细看着日记的明敏,压低了声音问道。

姜教授配合地附耳说道:“我也不知道。”

林涵被这个无聊的玩笑弄得大为光火,要是一点办法没有,难道就等死么?刀婆婆递过一捆绳子,建议先绑起来再说。

林涵接了绳子,双手攥紧,用力狠狠一绷,这回和谢楠当一回牛仔好了。说着就出门找到谢楠,两人准备出发,邵东子和明敏见两人有甩掉他们行动的意思,马上紧紧跟着,寸步不离,无奈之下,汽车又满载出发。

车上邵东子对谢楠说:“别想丢下我,这辈子我吃定你了,我要当你的经济人。”

林涵饶有兴趣地问邵东子为什么讲出这番备有“基”情的话,邵东子拍拍汽车,说:“做这一行油水大啊!车都这么好。”

林涵笑着回答这车是明敏大小姐给赞助的,使完是要还的,实际上林家最近的生意特别差。邵东子一下失望了,看来是得老老实实地去找份工作了。而且想不到明敏还是个有钱的大小姐,要是让她中了七步桥的招数,岂不是大可惜,于是邵东子暗自打定主意,要是有什么情况,自己马上来一个英雄救美,说不定成了东床驸马,到时候岂不得意。

一路妄想着,车子已经来到了青草乡,路面逐渐有点颠簸,车速降得比较慢,窗外风景倒是不错,可谁也没有去留意,各自怀着心事,一路寻找一点蛛丝马迹。

林涵开车有点走神,冷不丁这时候冲出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破破烂烂的,失魂落魄地在田间走着,脚下时快时慢地没了重心,这一下直接冲到了马路上,横在了车前。

一脚刹车踩死,好在速度不快,那人被刹车声惊吓,像是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辆车前,一脸的错愕。

林涵看得出这人并不简单,因为从身上的被草割伤的伤口都是新的,好像是从山上刚刚下来,下车问他认不认识范启泽,那人眼睛一亮,而后瞬间又黯淡下去,慢慢地摇了摇头,后退着走掉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涵有点迷惑,刚才他心里明明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又有种强大的压力让他几乎要发疯了,看到天色已经不早,林涵也来不及多想,上车继续往前走着,问了几家人,都说没有见过有什么年轻人来过这里,这样来一下子像是失去了线索,谢楠无奈的拍了拍林涵,准备再折回去,突然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他神神秘秘的将林涵拉到一边,口里不清不楚说出了自己逼在心里的秘密:“范启泽……他在林场,林场的小屋……小屋里面,他杀人了,嘭!”

当他喊出嘭的声音的时候,又胆怯地趴在地上,不停颤抖起来,他就是杨叔,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几近崩溃,可他的本性又由不得他不说出来。

谢楠走了过来,将傩面戴上,手按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念起安魂咒,不消一会,杨叔不再那么严重,慢慢地抬起头来,抹干了眼泪。

林涵道:“不错啊,有两下啊!”谢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会的也就是这些了,要是自己有江自渡的本事,或者一切都好办。林涵明白这个笑容的意思,也符合着笑了笑,现在这两个学习不认真的傩师和寻灵者只能靠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的精神来完成任务了。

杨叔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摸了摸脑袋,见了林涵好像吓了一跳,然后迷迷糊糊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谢楠让他模糊了一段痛苦的经历,只要不继续受刺激,或者会好起来。

林场的路很好找,问清了方向,众人就准备上路,那邵东子又厚着脸皮的跟村民借了两把柴刀,准备当着武器,林涵也暗自将绳子绑好了结,下面或者有一场恶战。

明敏看着他们在那里摩拳擦掌,看上去倒不像去找范启泽,而像是要去宰了他,心里不断嘀咕着,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场上空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聚集在一起,压着人们的头顶,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看到山下的一辆汽车,众人更加确定范启泽就上面。

凭借着吉普车的大功率,林涵一直将车爬上了半山,那座林场的小屋就近在咫尺了。

林涵冲着屋子大喊一声:“范启泽!”除了回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三个人将武器操在手中,准备上去。

明敏也要跟上,林涵又一次拒绝了她,这次留下长绒棉看着明敏,其他人慢慢包抄上去,准备大干一场。

走到屋子门口,一切还是死寂得不正常,林涵慢慢地将门推开,却惊诧地看到了范启泽身上披着一张麻布,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一个巨大的黑眼圈印在上面,而两只眼睛像是被染了色一样,变得血红,两条血泪的痕迹还留在脸上。

几天不见,范启泽好像瘦了很多,颧骨高耸,头发凌乱成一块,嘴唇干枯爆裂来,留下一条一条的血痕,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山上已经生活了很久了。

他紧紧地抱着那支步枪,门打开了,他也不加理会,而是看着天花板出神。

林涵连忙让人小心他会开枪,然后一脚踏进了屋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样的味道从鼻孔钻进脑子的时候,极其刺激,像是带着某种腐蚀性,会把人融解掉。而后他就看到了这间满布血痕的屋子让人压抑到极致的景象。